這裏一向無人，居然有人上香？


    方仲立刻往佛堂走去，德濟(jì)寺佛堂內(nèi)供奉的便是一尊觀音大士法相，手托淨(jìng)瓶，瓶插楊柳，右手微抬撚蓮花指，雙目慈祥的俯視眾生。蓮花臺(tái)下有一張供桌，桌上放著香爐火燭，此刻已被人點(diǎn)燃，淡淡檀香正是飄至香爐之中。


    供桌前，離金玉雙手合十，雙目緊閉，虔誠(chéng)萬(wàn)分的拜倒在觀音大士麵前。


    方仲在佛堂門口一看，見離金玉背對(duì)著自己，那嬌小的身影和高大魁偉的觀音大士法相懸殊極大，一個(gè)是無依無靠被人欺淩的弱女子，而另一個(gè)卻是法力無邊以慈愛傳聞的大佛。紅燭跳躍的火光雖不明亮，卻襯托的這一幕清清楚楚，尤其讓人對(duì)離金玉心生憐憫。肯拜倒在神佛之下而又如此虔誠(chéng)的人，有多少是因?yàn)樽约阂训礁F途末路，才不得不期望神佛垂憐的。


    方仲走到離金玉身後，柔聲道：“金玉。”


    離金玉並未迴頭，卻小聲道：“不要吵，我正向觀音大士許願(yuàn)呢。”她低頭拜了三拜，低聲喃語(yǔ)，卻不知在說些什麼。


    方仲在一塊蒲團(tuán)上盤膝坐下，借著供桌之上的紅燭燭光，他發(fā)現(xiàn)今日的離金玉比往


    日不同，長(zhǎng)長(zhǎng)的頭發(fā)隨意飄在腦後，頭上擦著一支鑲珠銀簪，雙耳掛著翡翠綠滴珠耳環(huán)，身上穿著一件單薄的繡花百疊裙，身段凹凸有致一覽無遺，一股處子之香更是清晰可聞。


    離金玉顯然悉心打扮過一場(chǎng)。


    又過了一會(huì)，離金玉直起身來，她扭頭向著方仲微微一笑道：“我已向觀音大士祈願(yuàn)完畢，她定當(dāng)保佑我心想事成。”離金玉畫了淡淡峨眉，雙唇更是鮮紅欲滴，讓方仲瞧得一怔。


    方仲收攝心神道：“你向觀音大士祈願(yuàn)什麼？”


    離金玉有些調(diào)皮的道：“這個(gè)不能告訴你。”


    方仲道：“好吧，我不問，不過現(xiàn)在你可以告訴我，願(yuàn)不願(yuàn)意隨著我迴去，離開大法師。”


    離金玉皺眉道：“怎麼你一來就要說這麼掃興的事，我們待會(huì)兒再說此事，好不好？”


    見離金玉軟語(yǔ)相求的嬌羞模樣，方仲自然點(diǎn)頭，離金玉接著道：“你我已好久沒有相聚，趁著此地?zé)o人，何不品酒一盅。”


    方仲道：“在德濟(jì)寺裏喝酒，隻怕對(duì)觀音大士不敬。”


    離金玉道：“這是素酒，不打緊的，再說觀音大士明辨是非，當(dāng)然知道什麼是權(quán)宜之計(jì)和迫不


    得已，也隻有愚人才守著清規(guī)戒律不放。”


    方仲笑道：“你說得有些道理，那我出去買一些迴來。”


    方仲剛要起身去沽酒，離金玉已伸手拉住他道：“我已備好了，你等我一下。”方仲隻得又坐了下來，離金玉自己卻走出佛堂，不久托著一直托盤走了進(jìn)來，那盤中放著兩碟小菜，兩雙玉箸，還有一對(duì)白玉酒杯和一隻陶製酒壺。


    離金玉把放著酒菜的托盤擱在二人中間，方仲和她對(duì)麵而坐，離金玉提起酒壺，分別在兩隻白玉酒杯之中斟酒。離金玉提著酒壺的手有些顫抖，壺嘴傾斜，咕嚕嚕的酒水從壺嘴之中流出，如白龍倒掛，倒入白玉酒杯之中，蕩漾起片片碎玉。


    一股沁人酒香散發(fā)而出。


    方仲道：“真是好酒，你何處拿來這等酒水？”


    離金玉微笑道：“大法師身旁什麼東西沒有，我便順手拿了一壺出來，這酒可還使得麼？”離金玉一邊說一邊把酒壺放下，端起一隻酒杯放在方仲麵前。


    杯中之酒微蕩，被燭光一照，連酒水也變得紅彤彤的。


    離金玉拿起自己的那一隻酒杯，向方仲道：“方大哥，請(qǐng)幹了這杯酒。”


    方仲拿


    起酒杯，二人輕輕一碰，隨後一飲而盡。離金玉閉目迴味了片刻，說道：“還來此酒是這般滋味。”


    方仲笑道：“你偷了酒來，自己卻從未嚐過？”


    離金玉搖頭道：“沒有，再說一個(gè)人喝酒，這是悶酒，又有什麼好喝的。”


    “說得極是，所以你不該還留在大法師那裏，你願(yuàn)意迴來，方大哥天天陪著你喝酒。”方仲又想勸說離金玉離開大法師。離金玉拿起酒壺給二人各自斟滿，笑著道：“方大哥陪我，不怕央姐姐生氣。”


    方仲道：“央宗天性就是如此，說話看似不留情麵，但外冷內(nèi)熱，其實(shí)並無惡意。你若於她相處慣了，便知我所言不假。”


    離金玉笑道：“方大哥果然對(duì)央姐姐知之甚祥，將來的方夫人非她莫屬了。”


    方仲愕然道：“將來之事誰(shuí)又知道了，金玉何出此言？”


    離金玉麵色一沉道：“方大哥難道也是始亂終棄之人，央姐姐可是親口在我麵前承認(rèn)，你二人在雪域共赴極樂，說不出的逍遙快活。她身有所屬，方大哥卻說將來之事誰(shuí)也不知？”


    方仲驚訝道：“此話從何說起，我與央宗清清白白，從未有越禮之事，


    她所說的共赴極樂，隻怕你等有所誤會(huì)。”他還是第一次知道央宗在外人麵前說起雪域之中的事，偏偏講什麼不好，卻說那觀想極樂，雖然二人並無行為上的逾越，但神遊物外，也不能說過於清白。


    離金玉道：“我誤會(huì)？那你說一說她與你的共赴極樂是怎麼迴事？”離金玉輕輕端起酒杯，向方仲敬酒。


    方仲道：“這是她那佛門之中的修煉之法，與我中原佛門大不相同。”方仲一邊說著當(dāng)初自己和央宗在婆羅寺中參與靈女選拔時(shí)的所見所聞，一邊又把第二杯酒水喝入口中。


    離金玉默默聽著，但方仲說道那佛門竟然把雙修之法宣之於大庭廣眾之間，且讓旁人觀想領(lǐng)悟，這才明白到底是怎麼迴事。離金玉麵色紅潤(rùn)，雙眼更是水靈靈的如要滴出水來。她的酒量尚且不如方仲，才喝了兩杯，便已酒意湧上臉來。離金玉嗬氣如蘭道：“原來是這樣，不過央姐姐把你視為觀想伴侶，也等於是與身相許了，你二人雖然行為無所逾越，但在心中又何嚐不是行過了周公之禮。”


    或許是此事實(shí)在旖旎，方仲迴想之後，他的臉也不知不覺的發(fā)燙起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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