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橫山,郭尋住處。
屋內依舊是茶香滿室,隻是這一次似乎並沒有人將心思放在飲茶上,聽完兩位弟子的訴說郭尋古井不波的臉上露出了沉思之色,而一旁的尹洛則是時刻關注這郭尋的麵色。
”這樣吧,你們將他召迴來,以後他就跟著你們了。
“
聽到郭尋說出這句話尹洛麵上頓時有了喜色,複而有問道”師傅難道你一點都不擔心嗎?“
”擔心?擔心什麼?“
”這個弟子不用說你應該最清楚。
“
”世道變了,再不改改恐是人族要有更大的劫難。
“聞言沉默許久的郭尋開口道,他的目光陡然變得銳利起來,仿佛能夠穿透茅屋逼視蒼穹。
尹洛聽的一知半解,可他跟希望事情往好的地方發展,既然師傅已經有了決定他又何必糾纏不休。
幾日的時間穆天然在【逸雨清風】的治療之下已經痊愈,這日穆天然拖著狩來的獵物往家走,剛是到家就看到尹洛和顧傾城在門口。
無視兩人穆天然徑自處理起獵物來,晚了野獸的身體堅硬,皮毛可就不好處理了,今年的寒冬他可是要靠著這些獸皮過冬的。
”你真想當個荒野獨夫嗎?“看著穆天然熟練的處理獵物,尹洛來打穆天然的身旁。
”這樣有什麼不好嗎?這本來就是我想過的日子,那天死了天地作墳也是幹淨。
“
尹洛哼笑一聲,就地坐在穆天然身旁”你倒是看得開,可是你難道忘了英妮嗎?“
穆天然手上的動作一頓,他當然沒有忘,可是現在他的無法穿越那重重的險隔,見到自己最想見的人。
”如果你良心發現的話,就帶我迴去。
“穆天然轉身看著尹洛道。
”這個恐怕不行,你已經在天橫山記名,死是天橫山的鬼,生是天橫山的人,去留除非老頭子同意。
“
穆天然鼻腔裏發出一聲冷哼“那你就請迴吧,我這個人不值得你惦記。”
“這可由不得你”說著尹洛正色道“師傅有命招你迴天橫山。”
穆天然神色瞬間變的莫測起來,早在兩年以前,穆天然就覺得尹洛將他帶迴天橫山是有目的的,可是兩年過去,對方對自己的不管不顧讓他漸漸的淡忘了這樣的一個猜測,這一刻郭尋突然召喚他迴去,他這樣一個記名弟子,什麼時候用得著郭尋這麼上心了?此一刻當年的那個
猜測又一次浮上心頭。
這些家夥到底對自己有什麼目的,難道他們知道自己身上的秘密,穆天然暗暗的琢磨著,越是琢磨他就越是恐慌,他不敢確定這兩年是不是對方在自己的身上發現了什麼,畢竟前幾日他被尹洛和顧傾城所救,說不得兩人就在暗中觀察自己,那麼自己的秘密也就暴露在兩人的眼前。
有了這樣的一個猜測,穆天然心中恐慌至於便是意圖逃跑,可是這個想法頃刻之間就被他粉碎了,逃跑?他自認在這兩人麵前沒有那個能力,而且逃跑就等於把事情掰明白了,到時候對方意識到自己的意圖暴漏狗急跳牆怎麼辦?
堅持不迴去,也不行,結論基本一樣,與其這樣不如且走一步看一步吧,對方不發難他就當做什麼都不知道得了。
”既然是師傅的命令,我自然不敢不從,不過總得讓我吃飽肚子再走吧。
“
尹洛沒有想到穆天然答應的這樣幹脆,他本以為還要用強來著,一聽頓時大喜”那是自然。
“
穆天然也不理兩人,徑自做吃食去了,這兩人穆天然在林野之中東奔西跑,無意之間找到了許多的食材。
看著穆天然使用的鐵鍋,鐵鏟,以及那色香味俱全的菜色,尹洛和顧傾城都懷疑,他們是不是想錯了,一個陷入魔障之中的人,有心思弄這些東西,他們卻是不知道,穆天然的嘴巴是被現代社會養出來的,怎麼受得了這個世界粗糙的吃食,就這樣還是穆天然沒動心思弄出來的。
”不請我們同桌而食嗎?“看著飯桌上迥然不同與以往的飯食,聞著那香味尹洛不僅心動。
尹洛都說的這麼明白了,穆天然也不好失了待客之道,再者他心裏雖然對著兩人的目的存疑,可有一個事實不得不承認,從最開始到現在,兩人對自己並沒有做出不好的事情,他也不好惡言相向。
起身為兩人成了飯,穆天然道“請坐。”
事實證明,民以食為天,就算是顧傾城那樣一個清冷的人,在嚐到了美食的滋味之後也是不可自拔,就跟別說尹洛了,一頓離別的飯食穆天然沒吃到多少卻是被兩人給消滅了絕大部分。
吃過飯後喝了顧傾城沏的茶三人就準備上路了,靜靜的注視這自己居住了兩年的家,穆天然心中難免有些不舍,許久才是毅然轉身同二人向天橫
山趕去。
穆天然的突然迴來立時就引起了一陣不大不小的騷動,畢竟穆天然給大家留下的影響很深刻,大家還以為穆天然這兩年不見說不得已經身死餘外,誰能想到他竟然迴來了。
穆天然第一時間就看到了混跡在人群裏的周靈夫婦,夫婦二人麵上都是帶著欣喜之色,卻又躊躇著不敢上前,直到穆天然主動和他們打招唿,他們才是和穆天然說起了話。
尹洛和顧傾城在一旁看著,直到穆天然自己迴來他們才有向著天橫山頂的深處走去。
一切都沒有變,似乎又迴到了兩年多以前第一次來到天橫山的時候,隻是這一次穆天然已經沒有了第一次的不適應。
兩年的磨礪,當穆天然再一次對上郭尋的雙眼之時已經沒有了第一次的膽怯,這兩年他經曆了太多的生死,還有什麼可害怕的?
“吾欲收你為,第五位坐下親傳弟子你可願意?”
凝視穆天然良久郭尋開口問道,這一次的詢問郭尋顯得無比鄭重。
“不願”穆天然迴答的異常幹脆。
一旁的尹洛乍聽此言,目光瞬間犀利,這家夥過了兩年怎麼比之兩年前還要不識好歹?難道這兩年的苦難他還沒受夠嗎?
郭尋則是異常的淡定“為何?”
“在我的家鄉有著這樣的一句話,一日為師終生為父,視為師父,可我並未有認你為父的打算。”
“可你已經如我門中”郭尋的言下之意很是清楚,你現在已經是我的徒兒,我已是你的師父。
穆天然神色陡然嚴肅起來直視郭尋“記名弟子而已,敢問您老人家,可是將記名弟子當做孩兒?他們隻不過是你用來犧牲的工具罷了。”
穆天然本不該這樣說話,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誰知道激怒了郭尋會是怎麼個下場,可是穆天然真的怒了,記名弟子不被重視,死亡那是家常便飯,木成就是其中的一份子。
穆天然此話一出,顧傾城和尹洛當即動容,郭尋沉默著,一雙銳利的眼睛緊緊的盯著穆天然,長久的時間過後,看上去鶴發童顏的郭尋竟然顯露出老人才有的暮色,屋內的三人都是一驚。
去聽郭尋歎道“世事如此,我郭尋一人又能徒歎奈何?現在的人族早已經不是最初的人族,若非沒有這天橫山兒郎的犧牲,又怎能換的人族的安居樂業?”
聽到郭尋這樣說,
穆天然心裏是不讚同的,既然這樣,你自己有那麼大的能耐幹嘛不親自出手?累的這天橫山上的兒郎生死兩難?
可是看到郭尋那瞬間萎頓的神色,穆天然心裏的話說不出口,他能夠感覺到郭尋的無奈和悲哀,也許他真有自己的苦衷吧。
正在穆天然神思不屬的時候,又聽郭訓道,“去吧,去吧,你既不願拜我為師我也不強求,今後你就跟隨尹洛和傾城兒,就算是我天橫山的一位客人吧。”
“怎麼你倒是垂頭喪氣起來?”
尹洛笑罵道。
穆天然是不怎麼高興,因為他意識到自己勾起了一個老人的傷心事,那種內心當中的自責讓他很不舒服。
“你不怪我?”
穆天然問道。
“怪你什麼?”
尹洛疑惑。
見此,穆天然也難得解釋,既然尹洛不怪自己傷了他師父的心,他又何必去沒事找事。
尹洛今天看上去很是開心,師父雖然沒有收了穆天然做親傳,可他在師父坐下十多年那還看不出師父其實是喜歡穆天然的,否則按照師父的暴脾氣穆天然那還能囫圇的出來,而這便已經夠了。
走到竹林的拐角,顧傾城就和兩人分道揚鑣,尹洛非要拉著穆天然去他的住處,說是送他一件遲來的禮物,穆天然拗不過就隻能隨他而去。
“到了”
穆天然詫異的看著尹洛手指的方向,那就是尹洛的家?一座山洞?
隨著尹洛進入山洞,裏麵卻是別有洞天,走過一條被修正的整整齊齊的長廊,眼前豁然開朗,山洞內十分的寬敞,洞頂之上鑲嵌這一顆拳頭大小的明珠,將真個山洞照打亮如白晝,最讓穆天然想不到的是,洞內的擺設,當先是是一麵繡有山水畫的屏風,屏風後是古色古香的桌椅,雕花的大床,床上是繡工精美的錦被。
這一切都超出了他對這個世界的認知,他一直還以為這個世界處在原始社會的層次,可是這一切的認知都在此刻被顛覆。
“怎麼樣?”
尹洛還以為穆天然驚訝於自家的奢華,便是有些顯擺的意味。
“很好”穆天然不動聲色的迴了一句。
看穆天然再也沒有了反應,尹洛有些失落。
“這邊”尹洛帶著穆天然繼續往裏走去,後麵是一道門,打開門穆天然就看到裏麵擺滿了兵器。
“天橫山不是不允許有鐵器嗎?”
穆天然不僅問道
。
尹洛嗤笑一聲“這些都是名匠打造的寶兵,這樣的兵刃才能夠戰鬥,你說的那些都是凡鐵,你難道不知道猛獸皆是鐵骨鋼爪,過於依靠那樣的凡鐵隻能是弊大於利。”
穆天然轉瞬就明白了,尹洛說的沒錯,這裏的野獸出奇的強橫,且不說骨頭有多硬,便是那利爪都能輕易的切開堅石,凡鐵根本擋不住猛獸利爪的以及,使用隻能是一種累贅,如果產生依賴就更是找死的行為。
“既然如此為何不將這裏的兵刃分給他們?”
“這可不行?這些都是我十多年來積累下來的,有本事自己弄去。”
穆天然一時無言以對,這不怪尹洛有多麼的自私,而是這個世界的一種觀念,殘酷的世界鍛煉殘酷的人,這裏沒有別人的施舍,什麼都要靠自己去獲得,這是生存的法則,他自己不就是被規則製衡,半年的適應之後就要出山嗎?
“自己選一個吧”
“為什麼對我這麼慷慨?”
別人要靠自己的努力去獲得的東西,尹洛卻是主動給他。
”我願意不行嗎?”
尹洛不置可否的迴答。
穆天然可沒有這個世界那種強烈自主的觀念,既然尹洛要給他就拿著,目光在擺設的兵器上巡視一周,穆天然的目光最終定格在了一柄長刀之上,長刀的血色的刀鞘之上雕刻著一頭寫意的鯊魚,看上去極是猙獰。
“你要這個?”
“對。”
“你可真會選,它是這裏最普通的。”
“最普通?”
“是啊,這把刀是我幾年前無意買下的,本來不打算買的,對方要價便宜,而且我看那刀鋒極其風鋒利,似乎和凡鐵有所不同,也就將就著買下了。”
停尹洛這麼說,穆天然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走上前去,刀有些沉,握在手中冰涼一片,抽出鞘中的長刀,霎時寒芒刺眼,有那一剎穆天然似乎看到了刀鋒之上有著血芒閃動,穆天然一下子就被這雪亮的長刀吸引了,開始的猶豫也隨之當然無存。
“就是它了。”
穆天然下定決心道,說話的時候已經將長刀歸鞘抱在了懷中。
見穆天然還真就選了這柄長刀尹洛本想說些什麼,可見穆天然喜歡也就不再說掃興的話了。
“這柄長刀名喚血屠,是那賣刀之人特意叮囑的。”
“血屠?”
穆天然聞言不由想到了剛才刀鋒上一閃而過的血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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