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天然顯得有些木訥,他都不知道剛才那一瞬究竟發生了什麼。
“坐下說話”說著老嫗便和穆天然相對而座,身上再也看不到半點那種盛氣淩人態度。
這樣的相對而坐讓穆天然有些坐立不安,不是有那麼一句話嗎?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老嫗能以這樣的態度對他,這其中定然也就有著不可靠人的目的。
“穆天然老婆子且問你一個問題。”
“前輩請問。”
“你說怎樣才能讓你一個保守住秘密?”
聽到這一問穆天然的第一反應就是死人,但是下一刻他的麵上就顯出慌亂來,麵前的這位老嫗為何會問他這樣一個問題,這讓本就看上去不是善類的老嫗在穆天然的眼中就更加的危險起來,難道自己知道了對方什麼秘密不成,可是任穆天然想破頭也想不出來他到底知道了老嫗什麼樣的秘密。
心中翻江倒海,穆天然則是老實的迴道“當然是死人。”
穆天然話音剛落,老嫗那張爬滿了皺紋的老臉之上就泛起了一個笑容,看著這笑穆天然更是感覺這老嫗有些可怕,誰能想象這張爬滿皺紋的臉上露出一個笑將會是一個什麼樣子。
“前輩因何發笑,難道我說的不對嗎?”
“死人也是會說話的”聽到老嫗這鄭重其事的言語,穆天然頓覺背後發毛。
可是很快的穆天然就領會到了老嫗話裏的意思,秘密除了能夠儲存在一個人的腦袋裏還能夠存在於書本裏,哪怕人死了這些被保留下來的秘密也會有朝一日暴露在所有人的眼前,再者再來宿路城的路上,穆天然不就簡單一個會說話的死人嗎?
正在穆天然遐想之間,老嫗接著道“想要讓秘密永遠都隻會是秘密,唯一的辦法就是知道這個秘密的人本身也有秘密,你懂嗎?”
穆天然聽著讚同的點頭,確實,想要讓一個人將秘密一直保守下去,就要相對知道這個人的秘密,隻有相互約束秘密才會一直成為秘密。
隻是為何這老嫗要和自己說這些,穆天然眼中不僅的露出了疑惑之色。
“你是一個擁有秘密的人,所以我願意將我的秘密和你共享,你覺的如何?”
什麼情況,穆天然頓時就懵了,這老嫗究竟想要看什麼?
“本來我選定的人是顧傾城,可是她的秘密不需多久就不再是秘密,反倒
是你給了老婆子一個驚喜。”
“前輩你究竟想說什麼?”
被老嫗弄的頭大如鬥,穆天然直接開口問道。
“年輕人就是沉不住氣”老嫗這樣說著,也說出了自己的目的“我要你拜我為師。”
穆天然目光怪異的看著老嫗,弄這麼複雜就是想要他拜師,早說啊,要知道穆天然自從進了這峰迴樓可都是提心吊膽的。
“晚輩恐怕是不能成你的美意了,我已經有師傅了。”
穆天然果斷的拒絕,他可不想跟這個看上去就不是什麼善類的老嫗扯上什麼關係,誰知道以後會不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
“誰?”
一瞬間老嫗整個人的氣勢都變的森冷起來。
唯恐惹怒對方,穆天然忐忑道“天橫山鎮守使郭尋。”
“郭尋?小子你匡我,郭尋有些什麼本事我會不知道,你身上的傳承根本就不是他那一脈的。”
老嫗見多識廣,轉瞬講就戳破了穆天然的謊言。
“怎麼拜我為師還覺得委屈了不成”
聽這老嫗話裏的戾氣,穆天然毫不懷疑下一刻自己的迴答也是不能夠令對方滿意,下場絕對不會好到哪去。
好漢不吃眼前虧,穆天然飛快的在心裏做出了選擇,他很沒骨氣的拜倒在老嫗的麵前“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雖然打心底裏厭惡這樣的處世之道,可穆天然難免還是沾染上了這些惡習。
麵對老嫗的逼迫穆天然隻能用這種能屈能伸的辦法結局眼前的困境,反正他都是要離開宿路的。
世界之大老嫗還能大海撈針不成。
“小子,你若叛我,我便將你的秘密公之於眾。”
薑還是老的辣,老嫗不急不緩的說道。
可這句話無疑在穆天然看來就是一記重錘,他很確定老婦一定是從他身上知道的什麼,否則老嫗不會如此的篤信。
“強扭的瓜不甜。”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穆天然已經沒有了退路,豁出去道。
老嫗笑笑,張開自己的嘴給穆天然看,老嫗的嘴裏空蕩蕩的要是已經全部脫落,難怪她說話的聲音那麼的陰森沙啞。
老嫗的意思穆天然當然明白,強扭的瓜不甜,可是人家已經吃不了瓜了。
“果然無恥”穆天然低聲罵了一句。
他的聲音雖然微不可聞,可是老嫗是什麼人,那會聽不到,卻也隻是笑笑。
“既然我已知道你的秘密,自然也
應該讓你知道我的秘密。”
老嫗深知過猶不及的道理,對穆天然一頓的精神打壓之後,拋出了自己的橄欖枝。
“你就不怕被我反製嗎?”
穆天然的意思很明白,老嫗可以用穆天然不可告人的秘密威脅穆天然,那麼同樣的穆天然也可以威脅老嫗。
“小子你還嫩的很,莫要跟老婆子耍心思。”
麵對穆天然的威脅老嫗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這讓穆天然很是納悶,老嫗的自信來自何處。
須知他可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正在穆天然你瞎捉摸的時候老嫗聲如洪鍾道;“天生自然,因果不受。”
話音剛落,老嫗手中的黝黑拐杖就被拋了出去,一石激起千層浪,黑色手杖被拋出的一剎頓時爆裂開來,化作無數的絲線,絲線不斷的鑽入牆壁上那六副空空如也的畫卷,宛若織錦一般穿梭,很快的第一幅畫卷之上就出現了,那是一個女子畫像,第二幅第三幅,直道第六幅才是停下來,此時那六福畫卷之上已經出現四男兩女,每一個人都被刻畫的分毫畢現,穆天然驚呆了,他甚至感覺下一刻這六個人就會從畫卷之上躍然而出,唯一相同的是這六人手中都手持這一根黑杖。
“峰迴樓第七代樓主,楊曦拜見各位祖師。”
穆天然是被這句無比虔誠的拜語所驚醒的,雖然他自打來到這個世界已經接過了許多奇妙的事物,可是這一迴實在是有些太夢幻了。
“小子你好愣著幹什麼?”
穆天然的不敬讓老婦發了怒,穆天然當即學著老嫗之前的樣子向著六副畫像叩拜。
拜過祖師老嫗轉過身來繼續盤坐,她身後便是那麼六幅祖師畫像,這讓她看上去更是平添了幾分威嚴。
“拜過祖師你便已經算正式入我峰迴樓,小子我知道你心中並非真情實意,可是想要反悔你已經沒機會了。”
穆天然聞言心中腹誹,似乎從一開始你就沒有給我選擇的機會。
心裏向著嘴上忙道不敢。
“你也別覺得老婆子我強人所難,你並不虧,你且聽我細細道來,便知自己撿了多大的便宜,”說著老婦就開始為穆天然說起峰迴樓的來曆。
“這世間修行之法雖萬變不離其宗,皆是已身為爐煉化天地之氣為己用,然,大道三千條條不同,循規蹈矩者經年累月納天地之氣入體進而
成就金丹之路,另辟蹊徑者煉丹為道丹成即道成,更有甚者不惜反噬奪他人造化強加己身,我峰迴樓祖師自開一道,喚為自宇宙。”
“自宇宙,很厲害嗎?”
這樣的修煉之法穆天然還是第一次聽到,名字聽上去似乎很厲害的樣子,穆天然不由得打斷道。
似是被穆天然問道了癢處,老嫗眼中閃過自得之色“我且問你內氣得於何處?”
這個穆天然當然知道不假思索的迴道“乃是日複一日吸取天地之力。”
穆天然以為無比正確的答案,可是老嫗聽了卻大搖其頭。
“天地之力出自宇宙。”
聽到老嫗這一說,穆天然真的是震撼了,在他原來的那個世界,人們真切的對於宇宙有所了解還是明智大開,科技發達的時候,可是這個世界還處在農耕時期,竟然就知道一切力量的來源出自宇宙。
老嫗給穆天然的震撼還不僅僅於此,隻聽她娓娓道“宇宙無邊無涯,無人可窺其真容,然則我峰迴樓祖師洞察天機將其看作為一個生靈,它有這自己的生命,我們腳下所踏土地周天星辰就如同人體之中的竅穴,古稱其為外宇宙。”
“同理,我萬千生靈自可為內宇宙,周身竅穴就如同宇宙之星晨。”
“星辰自含無邊威力,我等生靈周身竅穴亦當如此,取之則超然於世。”
穆天然聽的癡了,話說不是,周天星辰有的之所以發光是因為反射恆星的光芒,而恆星自帶的力量足可以毀天滅地,隻是這峰迴樓將人看做宇宙,竅穴看做周天星辰未免有些異想天開可吧,人體之中會蘊含如此恐怖的力量嗎?
隻是看著老嫗篤信的眼神穆天然心中不由的信了幾分。
“人若為宇宙為何不亙古長存?”
老嫗聞言笑笑“那是因為世人沒有找到打開自身星辰的辦法。”
穆天然也算是徹底的聽明白了,峰迴樓的修煉之法已經完全的走上了另一條道路,這世間的所有修煉之道歸其根本其實都是吸收宇宙竅穴的力量,也就是腳下這顆星辰的力量,可是峰迴樓則是把生靈自身看做是一個宇宙,自身竅穴就是星辰吸收竅穴當中隱藏的力量。
“這樣的修煉之法有什麼出眾的地方嗎?”
穆天然沒有真切的感受自宇宙修煉之法當然無法知道這自宇宙和普遍的修煉之法孰高孰低
。
“小子你以為修煉是什麼?”
被問及這個問題穆天然還真是迴答不出來,他想了一會兒說道“為人族扶危立命。”
老嫗聞言哈哈大笑起來,似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笑罷她才道“修煉是因果。”
“天生自然,為萬靈立命,這天地之間的每一份力量都是有計較的,不會多也不會少。”
這是能量守恆,穆天然聽明白了。
“生老病死便是這天地力量的一種轉換,可是不知從什麼時候起這種平衡被打破,人們學會了攝取天地力量的辦法,這是盜,盜用天地之力自當受到懲罰,因果也隨之而來,妖要渡劫,人亦要渡劫,不過則將盜取的天地之力歸還於天地,懂嗎?”
“師父的意思是,自宇宙之法不存在盜取天地力量一說。”
穆天然能夠舉一反三楊曦看上去很是高興,她頷首道“正是如此,我自宇宙之法不去天地宇宙之力分毫自不用粘上因果。”
“修為達到一定境界的渡劫者,能夠過得了這一關的可謂是鳳毛菱角,你該知道這自宇宙之法強在何處了吧。”
穆天然聞言大為震撼,無法渡劫的概率竟然這麼大,那這自宇宙修煉之法就是完美的作弊啊。
他卻不知道,世間萬物皆有得有失,自宇宙之法雖然逃過了天劫的威脅,可是修煉起來也是極為痛苦的,別人隻需一點點的打磨修為,時間到了修為也就上去了,可是這自宇宙之法可就要千錘百煉了,不過楊曦當然不會和穆天然明說。
穆天然也終於是知道為什麼這老嫗會選自己了,他身上也有著一個秘密,而這個秘密似乎還不下於這自宇宙之法,這算是一種同等的交換吧,想來老嫗也是知道自宇宙之法如果傳開了那麼對於峰迴樓就是一種災難,而隻有選擇穆天然這個同樣有著不可告人秘密的人才能夠萬無一失。
等到穆天然離開峰迴樓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臨走的時候老嫗囑咐他盡量離顧傾城遠一點,他可以聽出這其中一定包含著什麼意思,畢竟論起對宿路的了解,對顧家的了解他是比不過老嫗的,可是穆天然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按照老嫗的話去做。
穆天然現在是無比振奮的,雖然老嫗讓他很是排斥,可是能夠讓自己變強的方法他還是很受用的。
自己離目標又近了一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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