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天然把握出刀的時機之準確,讓楊牧心中大驚,他實在沒有想到自己剛從彌漫的煙塵之中衝出,麵對的不是穆天然本人,而是頭頂之上落下的一柄利刃。
莫說是楊牧驚訝了,便是一眾觀戰之人看到這一幕也是變了臉色,尤其是那些有著多年人生閱曆的青陽書院的師長們看到這一幕也是刷新了穆天然在他們腦海之中的印象,他們這些人可不是青陽書院那些還沒有真正踏入社會學子,在眾多學子的眼中他們更多的勢驚奇,想不通為什麼楊牧自己就向著穆天然的刀鋒上撞去,隻有這些有著豐富閱曆的青陽書院師長們知道問題不是出在楊牧身上而是在穆天然的身上。
對於這些人來說,他們看待一個人的實力不僅僅局限在修為和手段之上,還有經驗,可是戰鬥經驗這種東西隻有在無數次的生死戰鬥之中才能夠慢慢的積累,可是此刻的年輕的穆天然讓他們看到了所謂的戰鬥經驗,不要小看戰鬥經驗這一說,擁有戰鬥經驗的人,往往能夠在對手出手之前便料敵於先機,進而做出最為恰當的應對措施,穆天然毫無疑問就是這樣的一類人,隻是以穆天然的年紀,身上怎麼會擁有這樣的素質?難不成這家夥在來到書院之前就是在無數的生死之戰當中成長起來的。
就在所有明眼人懷揣著這一猜測的時候,其實連穆天然本人都對自己所擁有的這一素質一無所知,他隻知道的是,他如今的每一次臨場反應都來源於之前大半年來嶽靜靈對他的殘酷訓練。
且不說穆天然和楊牧之間的戰鬥給眾人帶來如何的遐想,卻說楊牧麵對頭頂之上落下的利刃之時並沒有表現出怎樣的慌張,就在利刃距離他的頭頂隻有一指距離的時候,楊牧空出的右手迅速的一掌拍在刀身之上,這一掌來的迅疾,可是看上去並未使出多大的力道,然而當著一掌落在刀身上的時候,穆天然卻感覺到一股磅礴的力量自刀身上傳來。
這力量之大讓完全就沒有半點準備的穆天然有些措手不及,手中血屠險些脫手飛出,穆天然強行把握住血屠,但是血屠之上所承受的力道太過於巨大,在他發力控製住血屠,不至於讓血屠脫手之時,血屠則是慣性的想著他的本人倒拍而來。
穆天然已經可以預料到,如果自己被攜帶了磅礴力道的
血屠拍中的話這場戰鬥有可能就此終結。
穆天然的左手護在胸前,意圖護住前胸,看到這一幕,無論是楊牧亦或是那些已經被兩人戰鬥吸引了目光的師長們都是心中暗道一聲愚蠢,尤其是那些師長,他們是見識了剛才穆天然出刀時機,都在疑惑這樣一個深諳對戰之道的人怎麼會做出這種愚蠢的舉動。
眾人之所以一致的認為,穆天然這一做法愚蠢,就在於他們都看出穆天然的體質並不強悍,而血屠之上的力道卻十分的巨大,已經完全超出了穆天然所能夠承受的範圍,如此情況之下穆天然就算是找不到一個很好的解決辦法哪怕是棄刀也是明智之選,而他現在所為下場隻會是骨斷筋折的下場。
隻有程不愚一人神色泰然,一來他知道穆天然為何做出這樣的選擇,二來在他的心中也是無比讚成穆天然此時的做法,在他看到用刀之人不能夠舍棄自己的刀,那怕是危機性命也不行。
“嘭”迴撞的血屠狠狠的和穆天然擋在胸前的左手相接觸發出一聲震響,然而預料之中的事情並沒有發生,他隨之放下的左手完好無損,整個人看上去也沒有半點受傷的樣子。
卻說這是怎麼迴事,答案很簡單,穆天然自是用出了鐵手,以鐵手的堅韌程度完全可以當下血屠之上附帶的龐大力道,隻是因為血屠的打造著很明顯是以這個世界男子的體格來量身定做的,所以刀身厚而寬,穆天然的整隻右手都被寬厚的刀身遮擋住,也就沒有人發現這一點,這也算是穆天然有意為之。
穆天然將這一危機化解的簡單,可卻驚壞了看到這一幕的楊牧,怎麼可能!……這句話反反複複的在楊牧的眼中響起,穆天然並不知道他這一手帶來的震撼有多大,可是但凡對拳術一門有了解之人卻都抱著和楊牧一樣的疑惑和震驚。
“這小子有些門道,你那弟子怕是要有一場惡戰了。”
山丘上,棍術一門的師長齊泰合見到這一幕說道,他身旁的則是拳術一門的師長薑河,他二人所擅長的拳棍在一定程度上有著相同之處,趨於這種原因兩人走的也就近些,不過這種所謂的近裏麵含帶著更多的意氣之爭。
“你可是看的出此子是如何化解暗勁的?”
薑河聞言目不轉睛的看著場中的穆天然問道。
其實這個問題才是兩人現在
最為關心的,明暗二勁,便是拳棍二門的立門根本,明勁自是表現在明麵之上的力道,就如剛才楊牧的那一拳剛猛霸道,而暗勁則有些神秘,就好比剛才楊牧的那一掌,看上去綿軟無力可是隻有真正感受到那一掌上所蘊含力道的穆天然才知道那一掌的可怕。
可實際上,穆天然並未有真正的體會到暗勁的可怕之處,暗勁的厲害可不僅僅隻是穆天然剛才感受到的那麼簡單,而這是楊牧大唿不可能的原因所在,暗勁無孔不入,如跗骨之蛆,這邊是對它最好的詮釋,像剛才穆天然用左手承受了血屠刀身的力道,就算是承受住了刀身上的力道,可是那暗勁也應該傳遞道穆天然的左手之上,隨後絞碎穆天然左手乃至是手臂之上的肌理,然而從結果來看這樣的事情並沒有發生。
齊泰合麵對薑河的詢問,盯著場中的穆天然微微搖頭,薑河也沒有期待能從齊泰合哪裏得到答案,兩人都是半斤八兩誰有不清楚誰,他這一問其實更多的隻是隨口一說罷了。
楊牧的速度並不出眾,仰仗的便是明暗二勁,而隨著戰鬥的持續,穆天然也對明暗二勁有了了解,明勁剛猛霸道,暗勁的力道則是比之明勁要遜色幾分,所以每當楊牧使用明勁的時候穆天然都選擇暫避鋒芒,而當他使用暗勁的時候穆天然才會選擇在抵擋之餘做出還擊,兩人在場中也是有來有往。
然而這種平衡並沒有持續多久,因為眾人漸漸的發現穆天然的攻擊方式開始有了變化,隨著時間的過去,眾人發現,穆天然在麵對楊牧的暗勁攻擊之時不再是一味的防守,竟然開始接助作用在刀上的力量發起攻擊。
“這小子好陰損。”
觀戰的弟子當中不知是誰罵道,不過可以從這罵聲的位置判斷出,罵聲的來源是拳術一門中人,這樣的一種反擊方式確實可以說稱得上是陰損,因為穆天然這種借力揮刀的攻擊,可以說是吧刀上附帶的暗勁轉嫁到了楊牧本人的身上,楊牧能夠使用暗勁卻就如同醫者不自醫一般不能夠承受的住暗勁,如此一來在麵對穆天然揮來的一刀他唯一的辦法就是躲避。
也就在拳術一門傳來罵聲的同時,底下的楊牧還沒有徹底的反應過來,依然是一手明勁一手暗勁的對穆天然發起攻擊。
穆天然此時毫無疑問使用的刀法正
是順勢之刀,順勢之刀的特點就是隨著和對手的接觸,每一刀的力道都會逐步的增加,楊牧不明就裏,在穆天然刀上的暗勁消散之後再一次揮掌以暗勁拍開穆天然攻來的一刀,而此刻穆天然的順勢一刀已經是第二刀,這一刀穆天然麵對楊牧剛猛霸道的明勁並沒有像之前一樣選擇退避,而是一刀向著楊牧擊來的右拳劈去。
拳刀相撞之下頓時爆發出一聲轟鳴,與此同時一股強悍的勁氣四散激射,穆天然在第一時間感受到自血屠之上傳來的磅礴力道就做出了反應,他並沒有違逆那股力道的本意,而是由著那股力道在空中接連幾個翻騰,在雙腳落地之後又是連續倒退數步才是將自刀身上傳來的力道卸去。
再說楊牧,在這一擊相撞之後,他隻是左腳向後踏出一步,如此看上去他似乎在這一擊當中占了上風,可是事實上並非如此,穆天然這一次之所以敢於選擇和使用明勁情況下的楊牧結結實實來一次硬碰硬,是因為他已經能夠感受到血屠之上積蓄的力道已經可以和楊牧一較高下,而事實這也是如此。
所以在這一次的硬碰硬當中兩人可以說是不分伯仲,然而還是那句話,在實力的高下其實不完全取決於修為的高低,手段的強弱,也取決於對戰鬥的經驗積累,在這一點上穆天然做到了,可是楊牧卻沒有,在兩者不分伯仲的硬碰硬當中,雙方受到的力量衝擊是近乎相同的,在這種情況下最明智的辦法就是竭盡可能的卸去作用在自己身上的力量,以減輕這股力量對自己的傷害。
沒有多少戰鬥經驗的楊牧卻沒有做出這種明智的選擇,而是硬生生的承受了反作用力對他本人的衝擊。他看上去雖是沒有穆天然那麼的狼狽,可是看他潮紅的麵色就能夠看出此刻的楊牧已經是氣血翻騰,顧忌也是受了內傷,而他那隻保持身體不退的左腿也是在抑製不住的顫抖。
“勝負已定。”
齊泰合搖頭歎道。
聞聲的薑河神色看上去不變,可是他那袖中攥緊的拳頭已經將他出賣,作為楊牧的老師,薑河很清楚自己這個弟子的實力究竟如何,說一句不差這青陽書院的任何一位天之驕子他也敢說的出口。
這並不是虛言,薑河有這個自信,要知道誰都能夠看的出來天字一組都是匯聚了些什麼樣的人物,他
可不是莫離受到了樓長風的針對,要是自己的弟子真的沒有能力和天字一組的這些天之驕子們一爭長短的話,他又怎麼會緘默不言。而且不要忘了,在選拔之前樓長風就已經玩完了,因此書院的各位師長還再次的將選拔的方式改動過一番,他完全可以趁此機會將楊牧換到另外的地組或這人組去。
但是他沒有這麼做,甚至連楊牧自己都沒有主動的要求,為何如此,那就是他們有這個自信。而且誰都清楚,天地人三組的劃分是人性化的,給予了每一門都有得到名額的機會,可是隻有天組才真正的代表了青陽書院學子的真實能力,這是一個角逐青陽第一人的機會,也是一次成為日後青陽書院院主的最大砝碼?
可是,楊牧的這一戰讓薑河很不滿意,他在心中責怪楊牧的同時也在責怪自己。楊牧的這一戰薑河為何不滿意,便是因為直到此時楊牧也沒有完全的發揮出自己該有的實力,而造成這一結果的原因就在於楊牧戰鬥經驗的匱乏。他在惱怒於楊牧的不知變通之餘也在暗暗的惱恨自己為何在關心楊牧的修行之時沒有灌輸給楊牧更多的實戰經驗。
楊牧終於是撐不住了,他痛苦的單膝跪地,左腿不規則的扭曲著,山丘上那些不明就裏之人看到這一幕都是發出極為意外的驚唿,穆天然也是一臉的詫異。
他快步來到楊牧的近前才是發現,楊牧的左腿已經斷了,“你還好吧。”
穆天然試圖給予楊牧一些幫助卻又無從下手,半天憋出這麼一句話來。
“楊牧你可還願繼續下去。”
正當此時那主持這次選拔的華發老者飄然立在高高的土牆之上問道。
穆天然聞言這才驚覺兩人之間的戰鬥還在繼續當中,穆天然去看楊牧,迎上的是一雙包含戰意的眼睛,這樣的眼神穆天然在程不愚的眼中看到過,頓時心生警惕,退後數步。
沒錯,楊牧還想戰,此時的楊牧心中充滿了不甘,他真實的實力還沒有完全的發揮出來,現實就給了他沉重的一擊,如果就在剛才他沒有逞能的話該是不一樣的結果的。
看著雖是忍受著斷腿之痛卻爆發出更為強烈戰意的楊牧,穆天然卻是抬頭看向了山丘上的程不愚,其實對於穆天然來說這次的選拔已經對他毫無意義,按著他的本意是完全沒有必要參與其中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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