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穆天然正一手打開浴室的房門，一手拿浴巾擦自己濕漉漉的的頭發，習慣了前世的板寸，現在這留起了長發，讓人頭痛的緊，可又不能不能按照自己的意願剪掉，沒辦法，入鄉隨俗。出門一剎，看到念雪期期艾艾的跪在門前，穆天然神色之中盡是詫異。


    “奴婢知道公子不喜歡我，求公子不要趕奴婢走，否則，奴婢就活不下去了。”


    念雪也是個有眼力見的，他看的出，穆天然雖然不喜歡自己近身，可是心地卻是非常善良的，若不是如此的話，她是怎麼也不敢苦苦哀求的，他們這種奴仆對於穆天然這種修者而言，是沒有半分地位而言的，就如同穆天然認知的那樣，他們是會唿吸的工具，工具又怎麼能渴求主人怎麼做？穆天然瞬間會意，心中哀歎一聲，伸手去扶念雪，念雪那敢讓穆天然攙扶自己，不等穆天然觸碰到自己，便是準備起身，卻是倉皇之下險些跌倒。穆天然趕忙伸手扶住，“念雪姑娘，非是我不喜歡你，而是，而是……”而是了半天穆天然也沒有而是個結果出來，說自己於這個世界之人的觀念不同嗎？似乎就算自己這樣說了對方也聽不懂。沉吟了下才道“沐浴吃飯這些我自己可以做的事情，你都不必插手，你可懂我為何如此？”


    念雪，搖頭以示自己不知。


    “天道酬勤，若是這些小事還要別人來為自己做，又何談在修煉之上有所進益？”


    念雪也是個機靈的聞言之下，神色之中就有了些明悟，淒惶之色亦是盡去，趕忙施禮道“念雪謝公子教誨。”


    看著念雪一臉受教的神色，穆天然還真不知道自己都教了對方些什麼，隻能是悻悻然的一笑。他卻不知道的是，他這無意之間的話語，卻是真的被念雪聽到了心裏去，是啊，天道酬勤，別看念雪這等人是地位卑賤的奴仆，可是他們也有著一顆擺脫卑賤地位的心，對他們而言，想要出人頭地，唯一能做的竟是勤勉二字。理解穆天然之後，念雪又不知道自己又該做些什麼了，他們之前伺候的人可沒有穆天然的覺悟，而他們做的就是一些伺候人的事情。


    “公子，我……”看出念雪的為難，穆天然趕忙想著該給念雪找些什麼事情做，不然的話也就太為難人家了，穆天然的心中可沒有那種高下尊卑


    的心思。目光掃到瞪著個純真大眼看著自己的阿玄，穆天然伸手想著阿玄召喚，阿玄，飛快的躥到穆天然的懷裏。


    “我諸事纏身，一直都沒有時間照顧它，這段時間就麻煩你了。”


    念雪隻是不敢怠慢，她看得出穆天然對阿玄的在乎，便是伸手去接。阿玄不願意了，看到念雪向自己伸來的白淨小手直往穆天然的懷裏縮，讓念雪尷尬的不知道是收迴自己的手，還是怎麼辦。穆天然想念雪歉然的笑笑，這才是對阿玄說道“你跟了我這麼久，我又是個不會照顧人的，你也吃了不少苦，怎的現在難得享一迴福，你還不願意了？”


    說著看阿玄依舊是一副不願意的樣子，穆天然隻好既出殺招“她會給你很多好吃的哦。”


    果然阿玄眼睛頓時就亮了起來，穆天然趁熱打鐵“念雪姑娘，你說是不是。”


    念雪趕忙應道“自是不會虧待了公子的靈獸。”


    阿玄聞言這才是躥進念雪的肩頭，倒是嚇了念雪一跳，末了又因阿玄的可愛，咯咯輕笑起來，看到一個之前還眉宇之間彌漫著抹不去的哀愁的美女，因為自己而快樂起來，穆天然心中有著說不出的高興，如果人人都能夠如此輕易的就得到滿足的話，那該多好。念雪對阿玄的照顧很是用心，先是去找了一些難得蔬果，然後又是給阿玄梳洗毛發，之後還給阿玄按摩，把個阿玄舒服的直哼哼。穆天然看了念雪這一係列駕輕就熟的做法，心中不免起了好奇問道“你以前也照顧過靈獸？”


    念雪聞言一邊給阿玄按摩一邊抬頭迴道“族中的主人們大多數都有自己的靈獸，我們這些仆從除了要懂得照顧主人，還要學會照顧主人的靈獸。”


    末了在穆天然了然的點頭中補充道“可是它們都沒有阿玄這般可愛。”


    說完這句話，念雪就飛快的低下頭，穆天然的性子是看上去極為良善平易近人，可是她這樣在背後議論自己的主家，要是被傳揚出去她可就要有禍事。看出念雪的擔心，穆天然安慰的笑道“你放心，在我這裏你可以有什麼說什麼，出你口入我耳，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當然還有阿玄。”


    念雪聞言感激的看了穆天然一樣，眼中有著一種莫名的光彩流動。許是穆天然的平易近人，以及之前的安慰起了作用的效果，念雪在穆天然的麵前也就放


    開了些膽子，問道“不知公子是那家的子弟？”


    穆天然正兀自看書，這已經是他多年來養成的一種習慣，聞言心中一驚，但麵上卻是不懂神色的問道“為何問我來曆？”


    念雪這等仆從就是看主人臉色吃飯的，那看不出穆天然此時言語之中所透漏出來的芥蒂和謹慎。忙道“公子誤會了，婢子隻是好奇，穩穩罷了，別無它意”說著趕忙解釋“婢子見過很多家族門派宗門中人，可是他們都和公子不一樣。”


    穆天然聽到了這最後一句話，緊繃的心神頓時鬆懈下來，也是明白了念雪為何有此問，卻是他因為和別人的待人觀念不同，對待念雪這種身份低微的仆從態度上有著天壤之別，也就難怪對方好奇了。其實穆天然還是沒有明白念雪的意思，似念雪這般地位低微的的人，他們之中的很多已經是心如死灰，對自己的命運表示了服從，可是念雪明顯不是那一類人，她還有著自己獨立的思想，當然如果他今日若非是遇到穆天然說不得，也會在不久的之後成為那一類人，可問題是她遇到的穆天然，而穆天然讓她看到了擺脫當前命運的希望。看著再一次低頭看書的穆天然，念雪囁嚅半響終還是沒有說出想說的話。冬日是一個晝短夜長的季節，當穆天然從書本上抬起頭來的時候天色已經不知不覺之間暗沉下來，而他實在念雪的唿喚聲中迴過神來。


    “公子，該用晚飯了。”


    “哦”穆天然起身來，深深胳膊，頓時因為長時間久坐發僵的身體，發出一陣爆豆般的骨骼響聲。


    “坐在桌前”穆天然看著已經轉身離去的念雪，穆天然有心喚她一切吃飯，卻還是打消了這個心思，暗歎自己，來了這個世界這麼多年，終還是沒有適應這個世界的一切。吃完飯，洗漱過後，穆天然便是進屋睡覺，臥室寬敞而又奢華，穆天然仰麵倒在不知道使用什麼材質鋪就的大床上，整個人頓時就陷了進去，舒服，真的很舒服，可是越舒服，穆天然心就越是無法平靜，當自己正躺在這張舒適的床上的時候，顧傾城又在經受著什麼，她是否也會像自己這樣被當做座上賓，也許吧，畢竟居兀山對她窮追不舍的原因是想要利用她的草木精靈血脈，隻要她稍微的圓滑一些，性命暫時無憂不說，被當做桌上兵也不是


    什麼難事，隻是……想到顧傾城那冷漠的性子，穆天然不敢確定，顧傾城是否能夠做到圓滑處世。雙眼出神的盯著頭頂那可巨大的夜明珠，夜明珠目光很是柔和，哪怕是穆天然的雙眼長久的注視也沒有半點的不適之感。猛地，穆天然感覺自己的胸前有什麼東西落了下來，心神迴歸，低頭去看，就看到了阿玄的小腦袋。對於這隻跟隨自己吃了很多苦，卻從不抱怨一聲的小家夥，穆天然的心中既是感激又是感動，他伸手撫摸這阿玄的腦袋，寵溺的笑道“怎麼又害怕了？”


    穆天然之所以用這個又字，是因為他知道，阿玄其實膽子很小，以往跟著自己，每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剛開始的時候它都會粘著自己，等到確定自己身處的環境安全之後才會獨立的行動。阿玄不應聲，它一直都很貪睡，起先穆天然也是這樣以為的，但是有一日屠何告訴他，他眼中貪睡的阿玄其實一直都在修煉，因此穆天然也是受到了阿玄的刺激，想想一隻小獸都那樣的刻苦，遑論他這樣一個人，還是時刻都處在兇險之中的人，想到這裏，穆天然強自克製自己想要在這張舒服的大床上舒暢大睡的衝動，坐起身來盤腿坐下，修煉起來。夜很深，雪一直落個不停，如同這個世界一般的殘酷。忽然，穆天然和阿玄幾乎是不分先後的展開眼睛。穆天然打眼向上瞧去，似是能夠透過屋頂看到外麵，翻身而起，在不驚動外間念雪的情況下穆天然推門到了外麵。寒風席卷，卷起積雪如潮，嗚咽的寒風似是有著無數的亡魂在身邊哭嚎。騰身於屋脊，便見一人不知何時已經在哪裏神色泰然，似是在已經預料到穆天然迴來。


    “閣下乃是田氏中人？”


    也無怪乎穆天然這一問，現在的田氏可是龍蛇混雜，在這之前已經有周道生找過自己，其他人迴來找自己也不是沒有可能。


    “看來已經有人找過你了。”


    對方淡淡道。穆天然神色之間有不耐“你們之間爭鬥不休，有我何幹，偏要三番兩次尋我晦氣，當我可欺否？”


    對方聞言，神色之下顯出些柔和，卻沒有因為穆天然的無禮而又半分的怒氣言語之中則不乏譏諷道“你無心卷入其中，又何必來此，說得這般大義凜然，你自己信嗎？”


    對方的神色變化，都被穆天然看在


    眼中，雖是細微，可還是被他撲捉到了“前輩乃是田氏中人吧？”


    對方明顯沒想到，穆天然的觀察竟是如此入微，隻在自己剎那的神色變化之中就洞察自己的身份，遂也不在隱藏身份，淡淡頷首。


    “既是如此，晚輩鬥膽請教前輩性命。”


    對方稍是沉吟，才是吐出三個字“田千禦。”


    穆天然聞言一驚，他早現已經從朱然哪裏知道田氏的家族的姓名，和一些事跡，本是想著在之後的世家宴席中看看這位傳奇人物，卻沒想到，自己竟然這樣快就見到了，而且還是對方主動來找自己。在得知對方的身份之後，穆天然倒是有些為難起來，按理說他本該抓住這次機會，表露出和對方合作的意圖，可是白日裏和周道生的一番對話之後著實是讓他的心中去了波瀾。若真的如他自己猜測的那般，田氏很可能已經大難臨頭自身難保，自己這個時候和他們攪和在一起豈不是自尋死路。可是，現在自己若是表現出疏離來，也不好，原因很簡單，田千禦身為田氏家主，可是偏偏這個時候來找自己很明顯是對自己有意思的，自己這個時候若是給臉不要臉，日後想要在和對方談合作可就有些牆頭草的成分在裏麵了，換位思考之下自己會對一個牆頭草有好感嗎？當然不會，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再看這田千禦，身形健碩，氣息悠長，明顯一副強者姿態，有這樣一位強者坐鎮田氏，穆天然還當真是想不到，周道生那句田氏已經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的話，到底自信從哪裏來？穆天然眼中那不易察覺的掙紮，田千禦都看在眼裏，穆天然不知的是，他現在其實已經是別無選擇，若是他真敢在這個時候表露出些和田氏敵對的意思在裏麵的話，八成就會死在這裏。畢竟，田千禦這個時候已經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奇州本地的世家勢力就已經很讓田千禦頭疼了，要是還摻和進來一個首陽山這怎麼能行，田千禦可以為了奇州的大局考慮，而不在自己有能力的時候對周夏兩家下手，可是要鏟除一個很有可能會渾水摸魚的首陽山還是下的那個手的，伯都也不會因此而不滿。而且現在還是一個最好的機會，在這裏殺了穆天然就不怕和石州楊氏對上，難不成，他殺了穆天然，楊氏還會大張旗鼓的殺到奇州來不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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