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老師冒險救我的原因嗎?”
聽到老者這番以前無數(shù)年來都沒有說出口的話,俊美男子麵上卻沒有半分的欣喜之色,誠然,聽完老者的這番話,俊美男子固然心中有這對堅持了了無數(shù)年的大羅正宗驕傲轟然破碎的失落,但是這驕傲崩碎的背後卻是另一種比之為身為大羅正宗驕傲還要沉重的東西。
修道者身份地位的評論並不在於一方教授了另一方什麼,也就是人們印象之中的師徒關(guān)係,而是在於雙方在大道上的造詣,就比如說,現(xiàn)在老者口中所言,他修的乃是無情道,而俊美男子其實一直以來走的是有情道,從這裏來看兩者已經(jīng)不能算是師徒,隻能算是道友,亦或者說是前輩與晚輩之間的關(guān)係。
如此看來,似乎是已經(jīng)將老者和俊美男子之間的關(guān)係拉遠(yuǎn)了,對俊美男子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然則事實上並不是這樣,而是俊美男子的地位瞬間被抬高了。
要知道整個大羅界可以說因為老者的就次傳道,所有的修者都隻能算是老者的徒子徒孫,這一點(diǎn)即便是另外兩名已經(jīng)同樣有這道祖境界的存在也是毋庸置疑的,可以說老者是大羅界名副其實的道祖,這不僅是因為他的境界更是一種傳道受業(yè)的事實,因為整個大羅界,走的都是老者傳下來的無情之道。
但是現(xiàn)在俊美男子在陡然之間成為了一個例外,他走的是有情之道,已經(jīng)是有情之道的道祖,拋開境界而言,他也和老者一樣都是一道之主,所以說俊美男子今時今刻誰是身份地位和老者同樣也不為過,如果一定要說差什麼的話那就是最後那半步的境界,不過現(xiàn)在論的已經(jīng)不是境界。
若是說俊美男子的有情道是無法和老者的無情道相比的,甚至不算是所謂的大道之途,當(dāng)然以境界論高低也就是必然,可是事實證明俊美男子的有情道是可行的,這一點(diǎn)從他證道半步道祖開始就已經(jīng)是事實,達(dá)到這個高度他就已經(jīng)有了真正意義上自成一家被喚為道祖的資格,相對的那些以境界而成的所謂的半步道祖,亦或者道祖反而顯得沐猴而冠。
種種之下俊美男子現(xiàn)在的心情反而是複雜的,既有身為一道之主有了真正意義上和老祖平齊平坐的欣喜,卻也有這和老者道不同的惶然。
這種惶
然的來源就正如他說的那樣,老者救他的原因就是因為他們之間的道不同,老者以此來促使自身的無情之道更進(jìn)一步,既然老者有這這樣的目的當(dāng)然不會希望自己無數(shù)年來努力的成果也就煙消雲(yún)散了,說白了老者的此次出手相救為的不是那份師徒情分而是出於自身利益的考慮。
對此俊美男子或許在老者還沒有言明自身的無情之道的時候或許即便是事實擺在麵前他也不會認(rèn)為老者的出手相救僅僅隻是因為他有用,而不是出於師徒情分,可是當(dāng)老者言明自身無情之道後,他卻是無法有半分的質(zhì)疑,既是無情自然也就談不上所謂的師徒之情。
無數(shù)年的師徒,一朝之間了悟之下卻是得知在修無情之道的恩師眼中其實從來都沒有所謂的師徒之情,這對於修有情之道的俊美男子來說心中的打擊也就是可想而知的。
如此心殤之下試問俊美男子又怎麼欣喜的起來。
老者不言算是默認(rèn),對此俊美男子雖然極為失落心中卻也沒有什麼怨懟,他心中無比的清楚,所謂的師徒一直以來都是他的一廂情願罷了,老者從未有過這種情感,有何須付一絲一毫的責(zé)任,這就還比暗戀一般的道理,難道就因為你一直以來的暗戀待到有朝一日被暗戀者無情言明從未對你後果絲毫喜歡難道就要覺得對方虧欠你不成?
相反拋開心中那些負(fù)麵的情緒來說,老者對於俊美男子的恩情更重,相比於那些拾老者牙穢者所謂的半步道祖亦或者道祖,與之俊美男子今日之成就相比根本不值一提,走自己的道與走別人的道這其中孰優(yōu)孰劣俊美男子還是分的清楚的。
“不管如何,您仍舊是我道途之上的老師。”
俊美男子誠懇道。
老者不置可否。
而俊美男子言罷之後,也將問題的重點(diǎn)提上了臺麵,他正重端坐老者對麵言道“敢問老師今日為我言明一切,又是為何?”
是啊這又是為何?老者既然這無數(shù)年來都沒有將俊美男子所走之道言明,而今卻忽然道破又是出於何種目的。
老者這才是再一次正色起來,“自然是和把穆天然有關(guān)。”
這其實已經(jīng)是明擺著的事情,所以俊美男子聞言並沒有接話而是等待老者接下來的話語。
“我前言已經(jīng)說過,他雖身為天選之人,以種
種來看此身分之下其大道可期,然則大道五十遁去其一,這其一就給了這一切世間看似絕對之事一絲間隙。”
“老師是說其道可破?但是老師也說過,其道必成,縱使可破說之何用?”
確實,老者此前就說過,穆天然證道是所有小千世界之中但凡到了老者這般窺得大道存在所想要的事情,此人之道關(guān)係道他們的大道,所以現(xiàn)在穆天然的大道可破又能如何,誰人敢去破之。
老者沒有對此做出直接的解釋,而是說道“你之有情之道並非大道孤行,那穆天然所走之道與汝一般亦是有情之道。”
俊美男子聞言目光疑惑的看著老者,不明白老者此時說起這個又是何意。
就聽老者吐出四個字“大道可欺。”
大道可欺!?這四個字聽在旁人耳中定然是不明所以,可是俊美男子隻是稍稍思量之後腦中頓時就如同是一道驚雷乍起。
一句大道可欺,頓時就讓俊美男子明白了老者前番所言穆天然大道可破的其意所指,不僅如此老者的這四個也讓俊美男子一瞬之間洞悉萬千。
他恍然明白為何偏偏是自己在道祖法旨之後依舊還要對穆天然出手,其他所謂的種種原因其實都是表象,根本的原因還在於他和穆天然同為有情之道。
身為老者三名親傳弟子之一的俊美男子對於其他的兩位同門為何自立門戶是在清楚不過的。世人皆言同道中人,並且把同道眾人與誌同道合的友情話上等號。
然則,真正窺得其中真理之人都清楚,誌同道合的友情隻存在於景從二字存在的情況之下,就比如世間宗門派別,弟子和門中師長的關(guān)係即為誌同道合的景從,可一旦這種景從不存在之後,誌同道合就會發(fā)展成為必然的分道揚(yáng)鑣,就好比他的兩位同門一般。
所以明明白白的說,誌同道合隻是一種卑微者順從強(qiáng)者的一種形式,一旦卑微者同樣成為強(qiáng)者,形式被打破那怕是同道中人也會分道揚(yáng)鑣。
世間修者的紛爭也就是基於此了。
再反觀老者大道可期之中的透漏出來的種種含義。按照老者所言俊美男子和穆天然是同道中人,且事實已經(jīng)說明他們還是他們同樣身為強(qiáng)者的同道中人,同道相斥之下同樣身為有情之道的俊美男子自然而言對於身為有情道的穆天然也
就會一山不容二虎。
這完全不是根據(jù)俊美男子主觀判斷而得來,是冥冥之中同道相斥的某種明明存在的力量在左右。
而這種左右的力量之中也蘊(yùn)含著另一種含義便是取代,文武第一道途亦是如此,誰為有情之道之主表示需要從同樣身為有情之道的兩人身上決斷出來。
如此也就能夠看出老者之所以今日突然為俊美男子點(diǎn)明所行之道便是要給俊美男子一個先機(jī)。
而老者的大道可欺就是意指俊美男子可以借助雙方同為有情之道這一點(diǎn)取代穆天然。
俊美男子此時也總算是清楚為什麼在他一早出手的時候老者沒有阻攔他,偏偏當(dāng)他險些將要喪命穆天然之手的時候才及時的出手,因為一旦他殺掉穆天然那麼就可以取代穆天然,而這世間怕也隻有同為有情之道的他有這樣的這樣的資格。
而俊美男子也並不是僅僅隻想到了這些,老者說收他為親傳目的源自以有情證無情,可是現(xiàn)在在俊美男子看來老者恐怕早就在無數(shù)年前預(yù)判到了今日,所以才是刻意造就了他這樣一個可以取代天選之人的存在,至於什麼不可能,這根本就不存在的,老者的深不可測,俊美男子是最為有體會的。
進(jìn)而也就可以判斷出,老者此前表現(xiàn)出來的不願與天道掰手腕的意願根本就是虛假的,實則老者其實早就已經(jīng)在和天道下棋,甚至於就今日的事情來看,老者甚至還勝了天道一籌。
之所以如此說也是在明顯不過得了,若是天道知道自己所造就的天選之人有被取代的可能,天道會坐視不管嗎,當(dāng)然不可能,天選之人的重要性是一目了然的天道怎麼可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所選的天選之人換成一個不被其認(rèn)可的存在。
可是現(xiàn)在天選之人可以取代的事實就這樣發(fā)生了,而造就者便是老者,由此可見老者在與天道的博弈之中已經(jīng)勝了一籌,甚至於至今天道還沒有察覺到自己已經(jīng)被算計了。
“請老師教我。”
自己可以取代天選之人,這讓俊美男子無比的激動,可是很快他也就冷靜下來了,因為在前次的交手之中他已經(jīng)輸給了穆天然,雖然說其中不乏意外在裏麵,可是有一點(diǎn)他卻是不得不承認(rèn)的,那就是穆天然的業(yè)火紅蓮如果他無法解決掉業(yè)火紅蓮的威脅下一次還有
沒有再來一次的希望都不好說。
他可不覺得自家修無情道的老師還會救他一次,要知道從種種跡象來看,老者之所以能夠算計天道主要的原因就在於老者做的足夠隱秘,隱秘到天道都無法察覺,可是這一次老者出手救他就已經(jīng)是冒了被天道察覺他這個幕後黑手的風(fēng)險,下一次,老者還會冒著種風(fēng)險嗎?可是俊美男子不敢賭。
“鳩占鵲巢殺之為下策。”
“不殺又當(dāng)如何?”
“你可知他此來的目的?”
老者問道。
俊美男子陷入短暫的思緒之中最後終究是得不出答案,隻能是看向老者。
“他所來的目的隻為求道。”
求道?俊美男子一怔萬萬沒有想到穆天然的目的竟是這個。
不過經(jīng)過老者的這一提醒之下俊美男子很快也就恍然了。
“老師欲以無情道破他的有情道?”
老者不言算是默認(rèn)。
幾乎因為就在大羅界這位真正意義上的道祖和俊美男子謀算天機(jī)之時,同樣在一處不得為外人所窺探的地方也在進(jìn)行著一場對話。
“不為道祖終還是螻蟻,我等就算是有再好的謀劃也不敵其一紙法旨。”
說話的是一位神色看上去頹唐的老婦,而在老婦周遭這盤坐數(shù)位氣態(tài)皆不俗的存在,這些人有老有少,少的宛若雉童老者則是須發(fā)潔白的老叟。
說話的老婦在這些人之中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之所以這樣說是很明顯,在場眾人隻看都不是泛泛之輩其一身氣機(jī)雖然內(nèi)斂卻是道韻渾成,然則老婦卻完全是一副凡俗之中垂垂老矣的遲暮之態(tài)。
老婦話音剛落就聽到一聲嗤笑發(fā)出,卻是正是那位穆天然有數(shù)麵之緣的虯髯大漢,而當(dāng)日那位和虯髯大漢一道的長須白發(fā)老者此時也在場中。
“鳶尾以前你不是挺張狂的嗎,怎的道祖的一掌就把你打成這樣了,我勸你還是散了這一身道行,如你這般便是身為半步道祖又有和意義可言?”
如此譏諷之言下那老婦卻也不見惱色自嘲的一歎才道“魁,你就莫那我來打趣了,若非睹我今日之態(tài),爾等有怎會冒險走下今日的局麵,說到底諸位與我又有何異?”
老婦言罷場中除了稍有幾人神色不見變化之外大多都是什麼難看,尤其是那虯髯大漢神色陰沉的可怕,不過在場誰都清楚他的難色卻不是做給老婦看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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