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荒漠上一大一小兩人蹣跚前行,毫無疑問這二人正是穆天然和十月。
流沙城的事情還沒有一個了結,可是這些和穆天然又有什麼關係,他現在最在乎的除了對他死纏難打的天道之外,如同流沙城那樣的事情,至多也就算是一汪湖水之中泛起的一片漣漪。
現在的穆天然已經感受到偌大的天地沒有了他可以容身的地方,有了英平的事例在前,他去到那裏那裏就很有可能成為悲劇的誕生之所。
他的心中其實也很清楚,這就是天道的目的所在,這就是生靈的弱點所在,又或者說是他穆天然的弱點所在,在乎的太多,怕失去的也就太多,天道無法做到依靠實力約束穆天然,現在就隻能是用這些穆天然所在乎的人或者事逼他就範,讓他不得不迴到天道為他安排好的道路上去。
穆天然痛恨天道的這種卑鄙,卻也無力無力做出任何的指責,一來這種指責是沒有任何作用的,天道不可能因為他的指責就去改變什麼。
二來,若真是論及對錯,卻也不能夠說天道就是錯誤的,早前就已經說過,從根本上來看,天道與他隻是因為所堅持的立場不同,出發點卻是相同的,說天道的立場就是絕對的錯誤,未免過於武斷,畢竟最後的結果沒有出現之前到底誰對誰錯還都隻是一個未知數。
其次,天道所做的事情,本就是一個順勢而為,就那英平的事情來說,英平自己做的事情本身就有取死之道,天道利用英平來對付他,最終身死,穆天然也不能夠就因為對英平個人的感情,就無視掉英平本身所犯下的過錯。
“你看起來很迷茫。”
坐在被日光曬得發燙的沙丘上,久久發呆的穆天然,聞言頭也沒有迴的應了一句“我一直都很迷茫,隻不過這一次的迷茫來的更為強烈一些。”
這是一直以來穆天然對沒有對旁人承認過的事實,他的迷茫開始於不知道自己怎麼就來到了這個世界,不知道自己怎麼就成為一個修者,不知道自己怎麼就成為掌控一方修者勢力的主人,更不知道自己怎麼就成為了所為的天選之人。
雖然這一切其實都已經有這很明顯的答案,可是穆天然迷茫的是,命運,而不是這些事情背後發生的原因,因為他至今還無法接受自己的命運會是如今的
這個模樣,他始終都認為自己的命運該是平凡的,該是在那個和平的世界,安安穩穩渡過一生的生老病死。
曾經他無數次懊惱自己不該有那麼多的抱怨,抱怨自己為什麼會是一個孤兒,抱怨生活為什麼會是那樣的艱辛,他甚至一度認為,就是因為自己有太多的抱怨,所以才會開啟這一段始終不被他所接受的命運。
人就是一種奇怪的事物,不管身處在何種的階段,何種的環境之中,好的也好,壞的也好,都在不斷的抱怨,可當以任何一種結果跨過這個階段之後,進入到另一個階段的時候,就會懷念曾經那個被抱怨過的階段,無論是那個階段是好的也罷,壞的也罷,如此輪迴往複。
如今的穆天然也擺脫不了這樣的枷鎖,當他身處在這個不被他接受,強行加注到他的命運之中的時候,他就無比的懷念,曾經那一段被他無數次抱怨過的命運,以至於這種懷念,被他認為是真實,而他現在所身處的經曆的命運才是虛妄的。
十月歪著小腦袋注視這此時的穆天然,繞是他再怎麼聰慧,也無法看出當下的穆天然到底在想些什麼。
“你總是這樣的無聊嗎?”
看了穆天然片刻,十月忽然問道。
“你不懂!
不知何時已是夕陽西斜,大漠落日的場景,顯得很是壯觀。
在這壯觀的景象之下,一大一小兩人並排坐在沙丘上,夕陽的光芒將兩人的影子拉的很長很長。
“我是不懂,你這麼強,為什麼給我的感覺,卻很弱,強者不該是肆無忌憚的嗎?”
十月的最後一句話說出了這這番話話語的重點。
“力量很多時候,並不能夠解決所有的問題,除非你將自己活成一個獨夫!
“獨夫?”十月聰明,但是局限於閱曆,他還無法理解獨夫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含義。
“你可以將其理解為一種自私,在獨夫的心裏,隻有自己,其他的一切都隻是為了達成目的的工具,需要的時候,就可以舍棄,做什麼都不要去考慮別人會如何!
十月聽完穆天然這一番解釋之後,陷入短暫的沉默好一會兒,才開口道“這樣的人很可怕!
“是啊,很可怕,可這是天地之間就存在這樣一個誰也拿他沒有辦法的獨夫!
“誰?”穆天然的話讓十月感到驚訝和好奇。
穆
天然一手指天,繼而一手指地。
“你是說天地?”
穆天然搖頭,“是自認為天地管理者和守護者的天道!
“天道?”十月覺得自己今天的收獲很大,因為他從穆天然的口中聽到了很多以往不曾聽到過的詞匯,而這些詞匯背後的含義在穆天然的解釋下都讓他有一種大開眼界的感覺。
“天道真的存在嗎?”
天道,對於每一個修者而言,是既陌生又熟悉的,熟悉是因為誰都聽說過天道,可是天道對無數人而言是縹緲的,仿佛就是那遠古的傳說。
“當然!”給出這樣一個肯定的迴答之時,穆天然看著十月的目光之中閃過一抹,傷感,也許對於很多人來說,天道與其說是存在,不如說是不存在,因為他們有生之年都不會受到天道的影響,可是十月卻是不同,他注定是要落在天道的眼中的,就如他此前對獨夫的形容一般,十月就是那個在需要的時候,就會被拿來利用的存在。
“既然天道如此可怕,我們……”
也許是因為十月不知道該如何形容天道之下蕓蕓眾生的處境,所以再說到我們的時候,蹙眉不知道該如何說下去。
其實這個問題有何至於十月,便是穆天然這個對天道最為了解的人,也不知道該如何去形容天道之下蕓蕓眾生是一個怎樣的處境,他到底又該是以何種的態度去看待天道。
說天道是獨夫沒有錯,這是穆天然自己所親身經曆感受過的,為了自己的目的,天道從未去問過穆天然自己的意願,從改變他的命運開始,再到如今穆天然與之存在不同立場之後的逼迫,天道都體現出了一個獨夫所該有的本質。
可是這個獨夫,卻又有這別人無可反駁的理由,因為他的一切出發點都是旁人所不能夠指摘的。
“所以你現在的對手就是天道嗎?”
聰明的十月很快就從兩人的對話之中捕捉到了重點。
而這個認知,讓十月的眼中充滿了神采,那是一種躍躍欲試,還夾雜這一些羨慕的神采。
穆天然沒後去指出十月這個認知之中不被他認可的錯誤,而是看著十月發亮的雙眼“你不覺得這是世間最可怕的事情嗎?”
“的確很可怕,可卻也令人向往,能與天道成為對手,就算是輸了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穆天然到沒有被十月的這
番話激起什麼豪氣,反而是苦笑,暗道自己多此一問,這不就是他所認識的那個十月嗎,不對任何事物屈服,將一切掌控於手中為目標的十月。
這邊,穆天然在和一個孩童暢談宣泄心中煩悶的時候,整個凡界終於是在得知了穆天然出現的消息一陣劇烈震蕩之後,開始出現了各種的反應。
最先知道穆天然出現,並且因此做出反應不是別人卻是田飛宇,在其子田安傳迴的消息之中,自然是不帶穆天然三個字之中任何一個字眼的,可是論其對穆天然的熟悉,田飛宇無疑是最熟悉穆天然那波人之中的一個。
當田飛宇得知了具體的經過之後,第一個反應就是召迴了田安,根本就不給其任何猶豫的機會。
用田飛宇自己的話來說,那就是凡界大亂將其,此時任何勢力都不該在這個時候招搖過市,而其子田安正在流沙城做的事情,毫無疑問就是在將他們的位置置於風口浪尖之上。
田飛宇果然不愧是凡界的老一輩,也不沒有白在東域待過那麼久,他的判斷非常的準確。
因為在同一時間,東域和聖山都以他的判斷做出了不同的反應。
先說聖山那邊,在得知了穆天然出現在凡界的消息之後,起初也是先如果一場平靜之中,可是平靜之後,一個命令就從聖山的最高層傳遞了出來,找到穆天然死活不論。
這個死活不論的命令,其中所包含的意義很是深刻,雖然說是死活不論,但這其中的重點更多的在於一個死字,理解這四個字的含義,就首先要清楚,穆天然出現在凡界,所代表了什麼。
須知當下的凡界正是兩強並立的時候,東域和聖山的整體實力不能說是在伯仲之間那麼準確,但也是不能夠那對方如何的,兩者要是翻臉的話,即使是一方笑到最後,也必然是會付出極為慘重的代價。
而想要兩方不顧一切的撕破臉皮,就必然需要一個不得不撕破臉皮的契機,而穆天然的出現就是這個契機,對東域一方來說,穆天然的出現是如虎添翼,可是對聖山了這無疑就是最糟糕的一件事情。
要知道穆天然的存在可不僅僅是他的出現,會使得東域的實力如虎添翼那麼簡單,更重要的是穆天然個人會產生的影響力。
先不說穆天然在靈虛界歸來的那批人心目之中
的影響力,這還隻是其次,最重要的一點是,穆天然所創立的精氣神三者同修之法。
穆天然所開創的精氣神三者同修之法讓他在凡界的地位,上升到了一個無與倫比的地位,說他是凡界道祖一般的人物都不為過。
此前,聖山為什麼要刻意的將穆天然的名字淹沒在曆史的長河之中,為的就是防備有朝一日穆天然迴到凡界。
如果,穆天然開創了精氣神三者同修之法的事情被傳揚出去,不管是什麼時候,隻要穆天然出現在凡界,天然的他就會成為整個凡界敬仰的對象。
隻有將他的名字長久的埋藏在曆史長河之中這種隱憂才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漸漸消磨。
可是現在穆天然卻是忽然出現了,如今的凡界不過才是過去了一個甲子,一個甲子的時間雖然已經可以讓凡界更新換代,可是對於修者而言一個甲子有的算了什麼。
這個時候穆天然隻要迴到東域,而東域趁機在將以前聖山可以埋藏的事實傳揚出去,那麼聖山就將會在極短的時間之內,失去他們一直以來壓製東域的聲望優勢。
失去了領導整個凡界的聲望,聖山就會和東域的位置發生一個調換,未來領導凡界的不再會是聖山而是東域。
這樣的事情怎麼可能被聖山所忍受,所以當下他們若是不想要這樣的事情發生,那麼就必須要在一切還都沒有構成既定事實的時候出手將穆天然消滅掉。
聖山這邊的動作是瞞不過東域的,這是多年以來雙方暗中角力之下早就已經形成的一種默契。
事實上,在聖山沒有做出動作之前,東域這邊卻是違背常理的安靜,東域高層這邊當然看得到穆天然迴歸東域所能夠給東域帶來的裨益,可是這期間最重要的一個人卻是遲遲沒有給出決定。
荊摩在得知穆天然迴到凡界的消息的時候他的第一反應不是驚喜,而是羞愧,此前他一直在疑惑,那個假冒薛遠的人是誰,對於這個人的身份,荊摩有過很多種猜測,知道現在他才是確定這個人的身份是誰。
穆天然曾經來到過東域這是會合乎常理的必然,遊子歸家,東域就是穆天然的家,可是穆天然過家門而不入,這又是為了什麼?荊摩的心中一瞬之間就有了答案,而這個問題的答案也是他一直以來所憂心忡忡的一件事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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