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遊宮，天剛蒙蒙亮，門外傳來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咚咚咚，咚咚咚。”
“誰啊！一大早就來敲門，還讓不讓人休息啊！”
蘇萱打開院門，隻見門前是一個衣衫破舊的中年人，帶著一個穿著碎花襖的壯實婦人，婦人左手牽著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
中年人笑盈盈地拱手作揖道：“打擾貴人了，我是楊三，新搬來這條街，過來給您道一個安！討個喜！”
說著拉了拉婦人和少年的衣角，婦人和少年都拱手作揖道：
“貴人萬安！”
蘇萱好奇問道：“這條街好久都沒人來住，以前瘟疫死了好多人，你就不怕？”
中年人苦笑一聲：“實在是沒地方了，否則我一家子也不會來這個角落。”
“好的，知道了，你們平時好好過日子，這邊也沒什麼鬼怪瘟疫，但是，別打擾到我們就行。”
“好的好的，貴人。”
“貴人萬安，我們告退了。”
起來的謝雲聽到聲響，問道：
“蘇萱，誰呀？有什麼事嗎？”
“迴道長，外邊來的一個鄰居，過來拜個安。”
謝雲一聽興奮了：“膽子也大啊！這條街我們住了這麼久都沒人敢過來，今天到有人過來了！他們不知
道這裏曾經的瘟疫和死人？”
“肯定知道，不過生活所迫而已。”
......
數日之後，碧遊宮小院門口，著一青衫少年，躊躇了許久，終於，他上前敲響了院門。
“楊乘拜見貴人！”
門口少年小心翼翼地稽首行禮道。
“不知這位小哥有何事？”
蘇萱看著眼前的少年，這不就是那天上門拜安的一家子裏的少年嗎？
少年恭敬地行禮道：
“敢問貴人能不能借些書給小子抄寫？”
“你等著，我去問下我家道長先！”
蘇萱進去了，院門“嘭”的一聲關上了。
楊乘看著眼前的門聯，這瀟灑的落筆和狂傲的用詞，處處透露出這家主人的不凡，這也是他敢於過來借書的原因！
畢竟，借書借多了，有時候被人直接趕出來，甚至挨打，這些經曆教會了他如何判斷主人性情。
“吱呀”門再度打開，蘇萱說：
“進來吧，我家道長要親自見見你！”
看著眼前這少年，一身青衫，洗得發白，但還是穿的落落大方，衣冠整齊。
通過交談，謝雲大概了解了這少年楊乘家裏的情況。
父母在天涯海閣做工，自己在家裏讀書
，期望能在春天的選拔中考進白鹿書院。
隻不過家裏沒錢購置書籍，經常問他人借書來抄書背書。
“蘇萱，之前清風抄的書不是還在嗎？還有其他雜七雜八的，都拿出來給楊乘。”
楊乘一聽，趕緊行禮道：“楊乘拜謝道長！”
等到蘇萱將書全部拿出來時，看到眼前這一堆比他還高的書後，楊乘雙眼發直，眼冒精光，就像一個十年沒吃過飽飯的囚徒，突然看到一堆山珍海味，又像一位深閨女子，見到了自己等了三年的情郎。
“道長贈書之恩，楊乘無以為報，待日後道長有吩咐，必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楊乘拱手激動地說道。
“小事而已，希望你得償所願，考進白鹿書院。”
“必不負道長期望。”
看著蘇萱用靈力將一堆書托起，送他出門時，楊乘頓時明白了一切，原來是修士大人！
“道長，今日怎麼對這個書生這麼看重了？”
苦玄笑瞇瞇地問道。
“看重倒不至於，隻是順手而為罷了。”
謝雲還有一點沒說，就是他在楊乘身上，看到了自己曾經的影子。
想當年初中時，自己為了借畫冊，也曾厚著臉皮去同學家。
迴到家中，楊乘趕緊騰出
房間，將所有的書分門別類放好，雖然絕大多數是道家的書，但楊乘還是看得津津有味，就像一塊海綿，吸收著知識的水分。
連著十天，所有關於道家經典書籍都看完了，楊乘接著看其他雜書，此時，書堆裏一本《荀子》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雖然沒聽過，能被冠以“子”並著書立說，肯定很厲害！
打開書籍，第一句話“人之初性本惡”便直接撼動了楊乘的思想，接著讀下去，楊乘像是發現了一片新的天地。
讀完整本書，整個世界在他麵前煥然一新，關於宿命，關於法律，關於強國，關於人性，楊乘都有了全新的認知。
他就像一個新生兒，好奇地打量著這個剛剛熟悉現在又陌生的世界。
天地間，冥冥中一股氣運降臨到楊乘身上，城外白鹿書院文聖石像上，一股無人看見的文氣從中飛出，也投入了楊乘身上，代表著天地和文聖，都認同了這個世界楊乘代表的這文道新脈！
而等到楊乘過來道謝並請教“荀子”為何人時，謝雲才發現蘇萱竟然把自己原本打算給清風當做教材的《荀子》一書，也給了楊乘！
看著楊乘求知的眼神，謝雲也顧不上責怪蘇萱了。
“你知道這本書的學說是異端學說嗎？”
謝雲厲聲問
道。
“小子隻知道書裏麵寫的，我認為是正確的知識。”
楊乘認真迴答道。
“你真的相信人性本惡？”
“道長，我相信！以前我模模糊糊知道，但荀子總結並證明了這點。所以我深信不疑！”
“那你知道如果你一心學《荀子》，你是考不上白鹿書院的。”
“考不上便考不上，考上書院的目的就是為了入朝為官，如果考不上，我就去向皇帝陛下自薦。我相信，陛下總能看到的。”
“小子，衝動是魔鬼啊！好自為之！”
謝雲看著楊乘單薄卻堅定的背影，笑了笑。
奇了怪了，尊上怎麼對這少年這麼好？
蘇萱心想，不會是又要收徒了吧！
苦玄就是幫忙書寫《荀子》一書的代筆，他知道這本書的分量，以及裏麵的觀點對於白鹿書院那些尊崇文聖“人性本善”的師生來說，是多麼大的一場衝擊。
同時也明白，這本書的知識同時具備了廣度和深度，是一本足以挑戰文聖經典的著作。
如今仙長默認將書給了楊乘，是不是意味著想要對文聖一脈天下讀書人進行分裂呢？
還是，有其他更深刻的含義？
想到又能參與仙長的布局，苦玄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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