熒惑帝國,帝都之內(nèi)。
大將軍正四處調(diào)集軍隊,打算將都城置於自己的掌控之下。
他不久前接到探報,說是前線突降大雨,使得雙方無法交戰(zhàn)。
這是一件好事,戰(zhàn)爭托的越久越好,最好的是皇帝戰(zhàn)敗被殺了。這樣一來,天下必然大亂。
皇帝沒有子嗣,連個能夠讓各方接受的繼位者都找不到。
一旦天下狼煙四起,他就可憑借都城,占據(jù)先天之利。當(dāng)然占據(jù)都城的好處很大,自然也會有極大的壞處。
都城位置緊要,周圍全是沃野,且處在四戰(zhàn)之地。
東南西北全是通往其他要地的道路。
占據(jù)了都城,就掌控了天下,自然會被人想要擴張的人攻擊。
大將軍周芒,一道緊接著一道軍令發(fā)出,絲毫不搭理大司馬的反對與怒斥。
區(qū)區(qū)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還想在這亂世將來的時候指手畫腳?
當(dāng)現(xiàn)在還是帝國中期,武人備受鄙夷的時候嗎?
可笑!
如今天下將亂,正是武人地位大增的時候!不然靠書生來平定天下嗎?拿什麼平定,靠嘴皮子嗎?
“待陛下凱旋之時,看你如何自處!”大司馬宋禦怒斥道。
他心中苦悶無比,雖然手握大權(quán),但卻不是軍權(quán),根本沒有資格和大將軍抗衡。
若是皇帝還在,他的權(quán)勢就可以得到充分的發(fā)揮,甚至可以將大將軍逼迫的走投無路。
然而現(xiàn)在皇帝不在,他們這樣的文臣又有什麼資格和武人相角力?
此時此刻,他才明白,沒有了皇帝,他們這樣的文官什麼都不算。一旦皇權(quán)旁落,他們要麼依附於武將,要麼隨波逐流,隨時有死掉的打算。
想要免除這種尷尬的局麵,必須手裏掌握有軍隊。可這和他之前所認(rèn)知的不同,以前的他認(rèn)為武人亂國,根本不拿正眼瞧人家,又如何會想著拉攏武將呢?
一支筆,顛倒黑白。
但,黑白真的能夠被顛倒的了嗎?
他們文人自認(rèn)為可以靠刀筆掌控天下,然而那隻是欺騙他人與自我欺騙罷了。
現(xiàn)在的大司馬宋禦就嚐到了鄙夷武人的苦頭。
這天下終究不是人能夠隨便言說的。
無論怎麼樣講,最終相信的隻是人罷了,天道巡迴,根本不以人的意誌為轉(zhuǎn)移。
自以為掌控了天下,實則不過是攀附著將傾倒的大廈,一邊看著淩亂的風(fēng)景,一邊說自己掌控了大義。
可笑啊。
“可笑啊!
”大將軍嗤笑一聲,“陛下任命我代管都城,本將軍如何不能麵見凱旋而歸的皇帝?”
皇帝那個草包能凱旋而歸?
別搞笑了,皇帝能贏,除非老天眼瞎了!
狼刺那個廢物雖然本事不大,但比皇帝還是強多了!
戰(zhàn)爭又不分尊卑貴賤,更不是皇帝去鼓舞鼓舞士氣就可以打贏的。雖然說打仗想要勝利,士氣是必不可少的,但皇帝那樣的昏君如何能夠鼓舞時期?
哼!說不定那個昏君還會說自己能夠掌握天時,可以唿風(fēng)喚雨呢。
想一想皇帝之前的所作所為,這件事還真的有可能!
“你等著!”大司馬怒道,“待陛下迴來,我定然將你的所作所為盡數(shù)揭露出來!”
“本將軍所行所作,皆是在國法容許之內(nèi),豈會擔(dān)心別人告刁狀?”大將軍不屑的說道。
“調(diào)集私兵入城也在國法容許之內(nèi)?”宋禦據(jù)理力爭。
“什麼私兵,本將軍怎麼不知道?”大將軍周芒隨意的說道,“哦!大司馬莫不是說那些金甲衛(wèi)士?嗬嗬,不是私兵,是陛下新近訓(xùn)練的,你是文官,不知道很正常!”
大司馬氣的手指發(fā)抖,又無可奈何,隻得說道,“熒惑帝國積威數(shù)百載,不是一個小小的狼刺可以搬到的!”
“這是自然,狼刺算什麼東西,他哪有資格角逐天下?”大將軍對此很是認(rèn)同,區(qū)區(qū)一個狼刺還想做皇帝的美夢,真是笑掉人的大牙。
這天下是熒惑人,豈能落入他人之手?
“報!”
正此時,一道軍情急件穿過宮門而來。
大將軍和大司馬都急忙走出去,他們想知道皇帝是勝了還是敗了。
“希望是喪師辱國大敗虧輸,最好皇帝那個昏君也被俘虜了!”大將軍暗搓搓的想著。
“希望不要敗的太慘,要是能有一兩件值得書寫的事情,我一定讓文人造勢,令天下人相信是皇帝勝了!”大司馬著急的快步疾走。
“報!”傳令信使跪地拱手。
“快說!”大司馬和大將軍不約而同的喝道。
“陛下得天相授,掌控風(fēng)雨,大破狼刺逆賊。”信使激動的說道,“現(xiàn)已經(jīng)將賊首狼刺押送迴還!”
“掌控風(fēng)雨?”大將軍隻覺得腳跟有些不穩(wěn),愣了好一會兒才問起信使。
“是!”信使十分激動,描述起陛下唿風(fēng)喚雨掌控雷電的事情,這種事不論說幾次,他都覺得不可思議。
這是他能夠與後輩
傳唱的事情!
天下間有幾人能看到皇帝陛下唿風(fēng)喚雨,號令天時的?
“哈哈。”大司馬哈哈大笑,笑的差點背過氣去,“咳咳!”
“召集群臣,來金殿議事,商討迎接陛下凱旋的事宜!”大司馬宋禦不管周芒如何想,直接下達命令。
皇帝大勝而歸,又有著奇異的事情,這天下間或許要風(fēng)平浪靜一段時間了。
趁著這段時間,必須整飭天下,將禍根盡早拔出!
大司馬冷厲的想著該如何處置那些反賊。
朝堂上,宋禦奇怪的看著不該在朝廷上的封疆大吏和世家豪族。
“你們可有手諭?”沒有手諭,是沒有資格來到朝堂上的。
“有陛下的口諭。”一個老者恭恭敬敬的說道。
關(guān)於天佑府的戰(zhàn)事,有著許許多多的傳聞,其中最驚悚的是皇帝可以唿風(fēng)喚雨。
若是傳言為真,他們這些與狼刺約定反叛的人該如何自保?
原本他是不打算過來的,如果皇帝強令,那麼就反了!
可思量再三後,他還是決定獨自前來,探一探消息。
消息不容樂觀,都城內(nèi)到處都是皇帝掌控風(fēng)雨和新的天帝東皇太一的事情。
東皇太一是誰?
他不知道,不僅他不知道,那些言說的人也不清楚,隻曉得皇帝出征之前,曾祭祀過這位新的神祗。
聽到此人說口諭的事情,大司馬心中有了幾分明了,怕是這些人全都參與了狼刺謀反的事情。
或許他們在等二虎相爭,沒有舉起反旗,但心中的謀逆種子已經(jīng)種下,終歸是要生根發(fā)芽的。
這些人一個都不能留!
可皇帝將他們喊來做什麼?
大司馬宋禦想不明白。
皇帝的行為越發(fā)的古怪了,根本無從猜測他到底想要幹什麼。
莫名其妙的拿大司空凝布開刀,不顧文武百官的反對禦駕親征,現(xiàn)在又召集眾多心懷不軌的人進入都城。
種種情況,令人難以預(yù)料,毫無蛛絲馬跡。
不單單是他覺得皇帝越發(fā)的看不透,其他的文武官員同樣是如此。
這種令他們看不透猜不著的君主,他們打心眼裏不喜與畏懼。
其實秦陵的心思並不難猜測,隻要把他當(dāng)成一個普通且有些血性的人,就能隨意的猜出他想要做什麼。
拿凝布開刀,是因為看到此人腦門上頭頂血紅的反賊二字。
禦駕親征,是因為聽到反賊就想要去剿滅。
召集反賊入都城更簡單了,殺不盡
的反賊頭,與其全殺掉搞的天怒人怨,還不如將他們招進來,大家明明白白的說一說。
如果說不通,那就不怪他了,畢竟他可是先禮後兵過的!
“咳,商議一下祭祀東皇太一的事情吧。”大司馬宋禦幹咳一聲說道。
他知道皇帝之前就想要把此新神祗放在首位,但由於群臣反對,不得不妥協(xié),然而現(xiàn)在皇帝攜大勝之威歸來,怕是不能在聽進群臣的勸解了。
尤其是此次出征天公作美,更是令皇帝相信是東皇太一的保佑。
此時此刻,誰也不能反對,否則將有禍患臨頭。
饒是扔在震驚的大將軍,也不得不停止震驚,思考起宋禦的提議。
祭祀東皇的事情,勢在必行,誰也不能阻攔。
“皇帝會不會想要一套新的祭祀?”周芒暗自嘀咕起來,“若是真有此想法,我倒是可以借此迎合上意,擺脫掉反賊的身份。如果皇帝勵精圖治了,那就安心輔佐,如果皇帝好了一次又開始昏庸無能了,那就以此做文章,令天下人都反對!嗯,就這般計劃了。”
心中打定主意後,他開口說道,“陛下欲要祭祀東皇太一,這是一次開端,新的開端,我等作為臣子,理應(yīng)出謀劃策,而不是反對。”
他說著看了一眼,曾經(jīng)反對最為激烈的吏部上官。
被看的中年人心中泛起不好的感覺,文官之首和武官之首都表明支持皇帝祭祀新的神祗,而他這個曾經(jīng)最為反對的人,地位就有些尷尬了。
麵對此情此景,他要麼硬抗到底,即便所有人都認(rèn)為應(yīng)該祭祀新的神祗,他也要旗幟鮮明的反對。
要麼俯首聽命,為皇帝祭祀新神出謀劃策。
看看一身的官衣,他覺得順應(yīng)大勢。
“神祗嘛,最早也不是那個勞什子明尊,既然如此,我又何必拿自己的官位去反對?”
不過是新的神祗而已!
朝堂上很快商議出新的祭祀大典,與皇帝凱旋同時舉辦,將這件事辦的深入人心!
忠心為國的,想要將事情辦的好,辦的漂亮,以此重振國威。
心懷不軌的人,想著通過此事討好皇帝,順便將皇帝勞民傷財?shù)拿弊咏o扣上。
左右搖擺之人,他們的想法不提也罷。這種人,不論誰勝利了,都不會待見的。他們的想法還不如對手有意義,至少對手的想法不是胡言亂語出來的。
商議好之後,各種事項開始緊鑼密鼓的準(zhǔn)
備。
月餘後,皇帝帶著勝利之師迴還。
“參見陛下!”
城門前十裏地,跪滿了文武和要員。
秦陵看了看周芒和宋禦,說道,“都城可有什麼事情發(fā)生?”
“無有不好的事情發(fā)生。”周芒趕忙迴話。
宋禦聽他誠惶誠恐的語氣,決定等大典禮過後再像皇帝告知實情。
“嗯。”秦陵點點頭,“眾位都起來吧。”
所有人起身後,秦陵對他們說道,“都看過來,這位就是曾經(jīng)的天佑府府主狼刺。”
狼刺精神不太好,倒不是受到了虐待,而是知曉了皇帝確實能夠唿風(fēng)喚雨。
在路上的時候,路過了幾個幹旱缺水的地方,皇帝秦陵直接大印加旨,來了數(shù)次小規(guī)模的降雨,令百姓感恩戴德,令將領(lǐng)眼睛發(fā)亮,腦袋上的綠字幾乎到了死忠的地步。
這樣的皇帝,是沒有辦法推翻的!
他狼刺居然愚蠢到了如此地步,害了一家老小。
見眾人看來,眼裏帶著疑惑和嘲諷,狼刺不由得升起一股無名怒火,指著幾個曾經(jīng)的聯(lián)手之人罵道,“你們幾個無恥小人,也敢出現(xiàn)在這裏,不怕天理昭昭嗎?”
被罵的幾人麵色不變,他們早就見慣了這種辱罵,根本不會在乎,尤其是在皇帝麵前,更是可以對這種指著做到麵不改色神色如常。
“知道朕為什麼不殺他嗎?”秦陵問道。
眾人心中疑惑,覺得很是奇怪,皇帝明明在攻破天佑府腹地的時候,在第一時間就宰了狼刺全家,連那些仆役都沒有放過,可為什麼單單不殺狼刺呢?
若是想要羞辱,也不會這樣的情況。
奇怪!
秦陵巡視諸人,過了一會兒才說道,“此次祭祀大典過後,死亡不再是結(jié)束,而是一個開始,所以,死亡的懲罰,隻是給那些罪孽不重的人,讓他們?nèi)ポ嗈挕K麄兊淖锬跻呀?jīng)用這一生來處罰了。”
“但,有些人不能夠這麼便宜了!”
幾個聯(lián)絡(luò)過狼刺的人,心中一震,莫名的恐慌從心頭升起。
不等他們表態(tài)說話,秦陵就繼續(xù)說道,“大典之前,所有官員,把罪過告知於我。非嚴(yán)重者,以新的紀(jì)元大赦,若是拒不交代,哼,以大殿之後論處!”
大典過後,新的祭祀規(guī)則將會擴展開來,一些鬼神將會進駐,待那個時候,罪惡可不是一死能夠消除的了。
一個老頭想要跪地訴說,乞求皇帝的原諒,可秦陵直接命人起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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