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鈞提著長槍來到縣城。
“九等功勳秦禾之長子。”負責登記的人點點頭。
有武勳的人家,就是比尋常百姓家來的強。在秦鈞之前,有一個大戶人家的子弟進來,同樣帶的是長槍。
然而秦鈞的槍有三米長,而那個人的隻有兩米。
三米的才是軍中製式,兩米的隻是走江湖之人的花槍,在軍陣之中基本上沒什麼用處。
這就是上過戰場和沒有上過戰場的區別。
“你在第九夥。”
秦鈞接過腰牌,去第九夥所在。
一夥百餘人統領者為百夫長,之下有九個什長。
“你是功勳之子?”百夫長拿著秦鈞的腰牌看了看,“不錯,咱們夥人齊了,你就來當第九夥的第九個什長!”
剛進來就當什長,還是越過了伍長一級,肯定會有人不服氣。
“憑什麼?”一名壯漢了起來,“我爹也是九等功勳,憑什麼我隻能當個伍長,而他可以做什長?”
百夫長麼有搭理伍長,而是笑著看著秦鈞,“你要和他比劃一下嗎?”
秦鈞點點頭,“是比拳腳還是軍械?”
“拳腳吧。”百夫長笑道。
秦鈞將手中棗木長槍往地上一杵,使之入土一尺有餘,穩穩的立住。
“請!”兩人同喝一聲。
啪!
秦鈞用掌接住壯漢的拳頭,向後一拉,同時一腳踢出,將壯漢連拉帶踢打的騰空而起。
嘭!
壯漢被掄圓了扔在地上,半天沒能爬起來。
“好!”叫好的不是百夫長也不是第九夥的人,而是一名糧草營的校尉,“好本事!”
秦鈞不認得此人,但見其一身甲胄,明白是營中軍職,拱手道,“雕蟲小技,讓上峰見笑了。”
“哈哈,不敢見笑!”校尉擺擺手,“你可識得字算得數?”
秦鈞說道,“識得幾個字,與地主家算過賬。”
“好!你可願跟我去糧草營?”校尉出言邀請。
他沒有強求,因為此戰是主動出擊,是皇帝覆滅草原部族的軍事行動。
於廣大的士兵而言,是奪取軍功的好機會,若是錯過此次,下一次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境遇了。
所以,有本事的人不願意去糧草營,隻有那些讀過書沒有武藝在身之人,才會想著往糧草營裏鑽。
可那些人,校尉看不上,不是不需要能些會算之人。
而是因為此番戰爭是去草原,糧草營不可能安全的,很可能被騎兵襲擾。
如果糧草營裏的軍職全是那樣的人,豈不是要完蛋?
見秦鈞猶豫,校
尉立刻再次出言:“糧草營或許會遠離軍功,但吃的飽啊。”
他的話說的莫名其妙,第九夥的人甚至露出不屑的目光。
吃得飽有什麼用,能掙到軍功嗎?
連勉強爬起來的壯漢也以眼神示意秦鈞不要去糧草營。
他雖然被秦鈞落了麵子,但仍舊想要跟著秦鈞打仗,無他有個強力的什長,能活下來的機會就大很多,能立下的軍功就多很多。
但令他們沒有想到的是,秦鈞同意了校尉的邀請。
原因無他,校尉的話對他是很大的誘惑,他此刻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有足夠的飯食和饑一餐飽一餐完全不同!
第九夥的人很是遺憾,認為秦鈞腦子出問題了才會想著去糧草營。
來到糧草營。
校尉也不小氣,直接給秦鈞點了十個親兵,讓他當什長。
精銳小隊的什長,可比第九夥的什長厲害多了,隻是沒有多少機會戰鬥。
“我這也算是升職了?”秦鈞笑著問道。
底下的人或有不服氣,但見校尉如此重視,直接給予親兵做手下,因而沒人敢將不滿表現出來。
“是的。”一名伍長指著數百個民夫,“雖然咱們這裏的什長同樣是管理是個人,但下轄的還有很多民夫。”
如秦鈞掌管的這一庫房,就有五百多個民夫。
在問過幾個問題後,手下的人也都迴答,但他不問的話,他們就是悶葫蘆。
在經過幾天的相處後。
秦鈞手底下的人終於問了個問題。
“什長,你是大戶人家的嗎?”他們看秦鈞年少,又有上等的兵刃,顯然與他們這些人不同。
秦鈞看了看自己的衣服,“這是大戶人家穿的?”
士卒們不信,“戰場不是軍將誰敢穿的花裏胡哨的,不是告訴敵人自己是個好目標嗎?”
“什長,你的槍我們可是看過,極好的槍桿子,槍刃也是名匠打造的吧?”
“是啊,什長你的武藝也是很有章法,和我們這些莊稼把式完全不同!”
秦鈞聽後,明白解釋無用,但仍想令他們歸心,不然萬一遇到突襲,沒了指揮的人可要糟糕。
“說來說去,你們還是看上我的武藝了,行!我教你們!”
“真的?”士卒們大喜過往。
武藝可是和軍功掛鉤的,是軍戶們安生立命的本錢!
“就今天開始教你們!”秦鈞笑道,“你們是想學習拳腳還是槍兵?”
“自然是槍兵!”眾人急忙迴答。
“好,你們看好了!”秦鈞將自己掌握的槍法演示出
來。
沒有花裏胡哨的招式,沒有優美的動作,擁有的隻有凜冽的殺機。
演示過後,“你們將民夫們也找來,一同練吧,以後若有萬一,也好增添一些戰力。”
在入軍營三個月後,秋天帶來。
秋高氣爽,草枯馬肥。
大軍終於開拔,走進茫茫蕩蕩的大草原。
秦鈞所在的糧草營,也跟著移動。
“他們會不會襲擊我們?”校尉張望著遠處的幾十個騎兵。
糧草營的軍卒雖然不多,但也不是區區五六十人能夠覬覦的吧?好歹糧草營的士兵有千餘人呢!
“隻要我們做好防範,他們就沒有偷襲的機會。”有百夫長提出加強防衛的建議。
“不錯,他們人雖然少,但若是拚死引燃糧草,我等就要獲罪了!”其餘的幾個百夫長也跟著附和。
“我們有九個夥,輪流守衛的話,不會有問題。”副官也是如此建議。
校尉見他們都是如此,點點頭,“好,加強警備。”
戒備強了,速度自然要慢一些。
秦鈞看著越來越低靠西的太陽,“咱們走了多少裏?”
“什長,尚且不足半數。”
秦鈞迴頭望一眼遠遠吊著的五十五個騎兵,“校尉在何處?”
在後方找到校尉後,秦鈞說道,“如此速度,想要完成既定的行軍裏程,怕是要多走一個時辰,長此以往,士卒還好,可民夫就要支撐不住了。”
校尉也明白此種困難,“後麵的騎兵你也看到了吧,我們若是急急趕路,豈不是要被他們趁了機會?”
秦鈞訝然,“區區幾十人就能讓整個糧草營的行進速度慢下來,若是敵軍數量增加十倍,我們豈不是要原地待援?”
“不錯,我們是糧草營,戰鬥力比不過先鋒營!”校尉不悅,“你若是想要提升行軍速度,可以帶著你的人阻擊那些騎兵。”
秦鈞拱手,“是!”
看著離開的秦鈞,校尉冷哼一聲,“待你出了差錯,一定狠狠懲罰!”
秦鈞迴到自己隊伍所在,將打算告訴手下。
“我準備在夜晚襲殺那些草原人。”
“校尉同意了?”
“有多少人配合咱們的行動?”
手下們很是奇怪,他們早就看出校尉不是個有本事的,怎麼會改變主意要襲殺那些騎兵?
秦鈞說道,“校尉允許我出兵。”
有手下問過情形後,說道,“什長,校尉的意思明顯是不能出兵啊。”
“不出兵?”秦鈞笑道,“草原打仗來去如風,咱們現在的行軍速度鐵
定跟不上主力,到時候脫了節,大批的草原人來襲擊的話,你們覺得自己能逃出去嗎?即便逃出去,真的就安全了嗎?”
九人沉默下來。
草原人騎著馬,而他們隻有兩條腿,怎麼可能跑得過?
就算運氣好,僥幸逃脫了草原騎兵的追擊歸了營地,依照軍法,是會被要求將功贖罪的。
“他們為什麼不去?”
“是啊,草原人可不會不對他們動手。”
“夠了!”伍長怒斥一聲,“當百夫長的哪個沒有參加過上次的戰爭?說不定他們以為在草原上打仗和在國內一樣,隻要糧草穩就行!”
在草原上可沒有什麼所謂的安全後方!
當天色將晚時,糧草營才勉強完成既定的目標,民夫們各個累的不行還要生火造飯,安營紮寨。
如果校尉的要求繼續下去的話,用不多久民夫們就無法堅持住了。
“什長,這是你權限內的!”有些瘦弱的糧草官畏懼的看著秦鈞,生怕他再提出要求,這些東西已經超出一成了!
秦鈞接過酒肉,拍了拍糧草官的肩膀,“再多些肉來!”
糧草官被拍的險些跪地,又見秦鈞目光充滿壓迫感,不得不多拿了一斤肉出來。
“有勞了。”秦鈞道一聲謝。
將酒肉與九個手下分食後,天色已經黑了。
拿上長槍大弓,朝著數裏外摸去。
白天的時候,秦鈞已經觀察過路上地形,確認了三處可以掩藏的地方。
“喝!”
在秦鈞他們第一個目標處,五十個五個草原人圍著篝火,攪拌著鐵鍋內羊肉。
“懦弱的南人!”
“哈哈,咱們才這點人,就嚇得好幾萬人不敢快速前進!”
“可咱們也沒有功勞可以撈取啊。”
“放心,隻要等得十天半月,他們的將軍就會命令他們將糧食運送過去,到時候軍情緊急,就是咱們出手的時候了!”
“嘎咕裏,你也來吃點肉,南人沒膽子過來襲擊的!”
“從來都是咱們打家劫舍,而今不知死活的南人居然主動送功勳過來!都多吃點,明天繼續和他們耗著!”
正在他們吃吃喝喝過後,準備休息的時候。
嗖!
一支箭矢飛來,將領頭之人射斃!
嗖嗖嗖!
一通攢射過後,五十五人能夠動彈的不到三十人。
“殺!”
射光箭矢後,秦鈞一馬當先衝入草原人的臨時營地,手中長槍翻飛,每一次攻擊,都帶起一片血花。
小隊見秦鈞勇猛無雙,又見草原人戰戰兢兢好似等死
之人,士氣暴增,怒喝著衝出來,仿佛他們麵對的不是敵人,而是一群脫手可得的軍功!
沒有激烈的戰鬥,草原人被打的措手不及,又被秦鈞的戰力威嚇,腦中隻以為上了當,所想僅僅是如何逃走!
半刻鍾後,戰鬥結束。
草原人丟下三十個屍體,以及五個沒有來得及逃走之人,連帶著四十九匹戰馬。
反觀秦鈞手下,隻有些輕傷,雖然人人掛彩,但神色興奮!
將死的或者裝死的全部斬了首級,而後將捆縛的俘虜帶上,牽著幾十匹戰馬往迴走。
迴到營地內。
校尉看著秦鈞的手下得意的神色裏,潛藏著不屑,心中異常的惱怒,卻不得不做出笑臉。
此一戰,秦鈞一什,斬殺三十人,俘虜五人,捕獲戰馬四十九匹,乃是大功勳。
“很好!”校尉看著越來越多的百夫長和什長們聚集過來,他們的眼神中全是羨慕與遺憾。
羨慕是軍功,遺憾的是什麼,怕是校尉心中滋味可以表明一二。
秦鈞拱手走上一步,“此次出擊,全賴校尉之功!”
秦鈞看的出來,校尉的臉色已經難以維持,若被此人記恨上,怕不會落了好。
如果是其他的營地,秦鈞不會在乎,他有實力有膽氣,自然會超越小小的校尉,可現在不同,此地是糧草營,基本上沒有機會參戰,而一旦參戰,將是生死存亡之戰。
校尉聽得秦鈞如此話語,麵上的笑容不由得大盛,“哈哈,糧草官,給秦什長他們慶功!”
他本以為秦鈞會奚落他,即便不如此明目張膽,也會暗地裏嘲諷,卻不想秦鈞如此上道,會將此功勳分一份給他。
酒肉上來。
有個百夫長不開眼的問,“秦什長,你們是如何定製計劃的?”
十個人就敢去襲擊五十五個草原人,這可是了不得的膽氣,不單單是膽氣,還要有足夠的計略,不然襲殺不成反倒是給草原人送了人頭。
秦鈞用餘光瞥一眼校尉,果然見他臉上笑容開始凝固。
“是這樣的,校尉在來的路上就仔細觀察過所經之地,確定了三個最有可能是草原人潛藏的地方。而後與我們一同夜襲,到了地方後,見草原人正在吃飯。校尉又告訴我們,人在吃飽後容易犯困,此時的人精力會不集中,戰力也會下降。所以我們在他們吃飽小半刻鍾後,突然攢射殺了他們的頭領之人,使他們沒了指揮方寸大亂!之後校尉一馬當先率領我們與敵人血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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