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上,洛燕滿臉的血腥,眼中有著嗜血的瘋狂,手中的長劍已經砍人砍得卷了刃。
“殺光他們!這些該死的惡賊!”
殺人的理由很簡單,對麵這群人不分青紅皂白的想要殺了宋家的人,那戶人家雖然富有,可並沒有做過什麼為禍鄉裏的惡行,但被這些人殺了個精光。
洛燕聽聞後,對此極其憤怒,她是劫富濟貧的俠客,不是濫殺無辜的惡賊!
“嗬嗬。”將死的人喉中發出怪響,“你以為自己是幹淨的麼,你還不是為了所謂的行俠仗義殺了很多人?”
“找死?”一個壯漢提著斧頭走過去,就要一斧頭劈下去,了結這個不知死活的東西。
“慢著,讓他說!”洛燕止住手下之人的動作,“別說我不講理,我給你個活命的機會,說服我!”
“哼!你以為自己是個什麼好東西!”將死之人嗬嗬冷笑一聲,“你既不是種田的也不是織布的,更不是走商的,你不事生產,卻天天不少酒肉,你的錢哪來的?哼,別說什麼劫富濟貧,那些錢若真是如你所想是民脂民膏怎麼不見你歸還,卻見你心安理得享受起來,你和宋家有什麼區別,以為做點好事就可以抹平作惡的事情了嗎?我是沒有做過什麼好事,可你做的好事還不是為了讓自己濫殺無辜的心得到安寧嗎?裝什麼行俠仗義的俠客,說到底不過是為了讓自己活的更好罷了。”
“滿嘴的胡說八道!”壯漢說著一斧頭劈了下去,將快死的人徹底了結,堵住了他說個不停地嘴,“三當家的,別聽他胡說八道,我們做的可都是行俠仗義的好事,是給被欺負之人伸張正義之義舉,若不是有我們那些為禍鄉裏的惡霸還不知道怎麼盤剝他們呢!”
洛燕沉默了一會兒,“收拾一下,去啞口碼頭。”
啞口碼頭是一個小的河口,靠給往來的船隻補給以及給船工歇息之地而發展了起來,成了一個不大的鎮子。
宋家便是鎮子上最大的富戶,為人直爽仗義疏財,在往來的綠林好漢口中得了個不錯的名聲。
“這可是宋家開的客棧!”店小二一臉趾高氣揚的看著秦鈞,滿臉的鄙視之意,“你再敢胡說八道小心送你去見官!”
“看你模樣,一碗粗劣茶水賣上一兩銀子很是正常了?”秦鈞捏著哨棒,想給這個該死的店小二一個教訓。
天色將晚,他和石雲馨出來溜達,看河上船行如織,有景色有美人在側本是一件好事,卻被這個該死的家夥給破壞了,一碗劣質茶水要一兩銀子,一盤果
子要十兩銀子,妥妥的黑店。
“不錯。”店小二得意的一仰頭,“你不會付不起吧?”
啪!
秦鈞一耳刮子甩過去,“當你爺爺好欺辱呢?”什麼啞口宋家,比的過老子飛來鎮鎮長兼職教習嗎,他的家丁護衛比的過老子的鄉勇嗎?
區區一個小鎮大戶,也敢稱王稱霸了,真是不知所謂!
“怎麼迴事!”幾個夥計聞聲衝上二樓來,對被抽趴下的夥計喝問,眼睛卻是怒視秦鈞。
“他們不給錢還打人!”倒地的夥計捂著臉說道。
“抓迴去,明早送去見官!”大夥計說著一甩手,“上!”幾個人立刻將秦鈞二人包圍。
“做什麼呢?”一個提著斧頭的壯漢走上客棧二樓,卻見劍拔弩張的氣氛,立刻不高興的喝罵起來,“沒長眼睛嗎,我們三當家的來了也不招唿一聲!”
“爺,三當家的您來了啊!”大夥計趕忙換上笑臉,他們大東家宋家可不敢跟這位叫板,“您要來點什麼?”
“秀才?”洛燕本不想過問這種吃霸王餐的破事情,可不經意間掃過一眼,發現被圍著的是自己曾經的故人,秦鈞,那個自己之前的未婚夫,被自己當麵給甩了的人。
此人雖然一心讀書,但還不至於賴賬吧,而且他應該已經是飛來鎮的頭麵人物了,吃點茶和果子怎麼會付不起賬?
和他對坐的是誰,看起來。咦?竟然是女扮男裝的假小子,嗬,有點意思,這打扮也有點熟,好像是之前在河中見過的坐船之人。
聽手下說,應當是個大商人的船隊,看吃水線貨物不少。
“洛姑娘。”秦鈞拱拱手,“這兩年走南闖北,可見了許多風景?”
洛燕微微詫異,她原以為秦鈞再次見到自己會怒氣勃發,卻不想如此平靜,還問自己是否圓了願望,當真是奇怪的人,“還好,你這是出來做什麼的,我若是沒有記錯的話,再有倆月就是舉人的考試了吧,你不在家中準備,跑到江南做什麼?”
提斧頭的見三當家和一個書生很是熟絡,心中頗為驚異,不住的在兩人之間來迴打量,這其中必有蹊蹺啊。
相比於他的八卦之心,客棧的夥計就沒有那麼好的心情了,自己放黑竟然黑到了八角寨三當家的熟人身上,這不是半夜在廁所打燈籠麼?
想起八角寨的手段,他額頭冷汗直冒。
石雲馨的心情也不好,自己未來的夫君竟然跟一個之前的女人談起了過往,難道是舊情未了?自己該怎麼辦?是不是要微笑著給夫君納妾,將她給收入家中,而後好吃好
喝的供著?
秦鈞與洛燕聊了一會兒後,說起此次事情。
“一兩銀子?”洛燕驚詫的看著兩碗茶水,“就這點東西要十二兩?十二文那些船工都未必願意買!”
她很生氣,“怪不得你們宋家可以出手豪綽,原來是掙錢這般容易。”
“三當家何出此言啊?”宋家的家主帶著人走了過來,他聽一個離開的夥計說了此事,明白得出來見個麵擺平這件事,這個三當家的可不好對付,一般人她肯定不買賬,“這為秀才老爺,坐在窗邊,看船行如織,果品茶水不過是附帶,這無邊美景才是真的享受,所以秀才老爺才會為此多付出錢財,並非是果品茶水貴,而是這景色貴。”
秦鈞聽的好笑,自己居然遇到了賣高附加值的人,還別說這個位子是真不錯,正好對著殘陽與河流,若是明碼標價的說要十兩銀子,秦鈞也不會拒絕,因為它的景色確實美麗非常,但現在說起來明顯是馬後炮僅僅是為了訛詐而已。
“秀才老爺笑什麼,難道宋某說的不對嗎?”宋家家主笑了笑,“都說文人風雅,難道這景色不夠風雅嗎?”
“宋天南對吧。”秦鈞朝一個過來圍觀的人招招手,“我聽說過你的名字,啞口一霸,專門咬過往行商,但你想咬我,不好意思,你的牙齒還不夠尖利!”
“教習!”被招來的人拱拱手,等候秦鈞的吩咐。
“去叫人,把這裏給我砸了,我倒要看一看,是他一個區區惡霸厲害,還是我這個教習厲害!”秦鈞一揮手,讓這個鄉勇去喊人。
“嗬,好!我宋天南就在這裏等著,我倒要看一看秀才老爺怎麼砸我的客棧!”宋天南說著往座椅上一座,手上拿著兩個鐵球摶了起來,好整以暇的看著秦鈞。
他是給三當家洛燕麵子,才沒有將這二人給抓起來折磨,卻不想自己的禮讓竟然讓秦鈞以為自己好欺負,真是豈有此理!
“秀才,宋家主,你們都是我的朋友,給我個麵子,今天這事就算了,茶水錢我來付。”洛燕見秦鈞居然和宋天南杠上了,趕忙出言調解,怕秦鈞被宋天南給拿了。
“朋友?”這下輪到秦鈞驚訝了,“你不是說要行俠仗義,走遍天下麼,怎麼和這種人做起了朋友?也罷,不管之前原因為何,我就當是你被蒙蔽了,也好,我今天讓你看清這個人的真麵目,免得以後吃了大虧!”
宋天南聽的大怒,也不管洛燕如何勸說,隻是坐著怒視秦鈞,好似要將他生吞活剝了一樣。
洛燕見兩人都不為所動
,也有些氣惱了,“去,把大門給我封了!”
提著斧頭的得了命令,立刻帶人去堵大門,防止兩家真個打起來,讓自家三當家的不好看。但他去了沒一會兒,便匆匆跑了迴來,對著洛燕耳語起來。
洛燕一聽將眼睛瞪得大大的,“這怎麼可能!”
四五十個少年,盡數帶著大刀獵弓,天不冷還穿著皮毛,顯然是簡單偽裝的皮甲。飛來鎮什麼時候能夠養活起這麼一支鄉勇了?
砰!
一聲桌椅碎裂的聲音響起,緊隨而來的是打砸的聲音。
咚咚咚!
十來個少年抓著明晃晃的鋼刀走上來,一刀把子砸在吃驚不已的宋天南後腦勺上,將他砸的鮮血直流險些昏死過去。
“你敢!”宋天南掙紮著想要爬起來,心中滿是惶恐,完了,自己居然惹到了北方那種允許鄉勇存在的鎮子!那裏的人極其彪悍,經常要麵對草原人的襲擾,個個悍不畏死,“縣尊不會饒過你們這些敢離開鎮子的鄉勇。”
鄉勇不準隨意離開,否則會被抓起來,但這是老禁令了,基本上沒誰當迴事,隻要給一些人塞點錢便可,若非如此身在江南的宋天南如何知曉鄉勇的存在與禁令?
“本教習以為,縣令對抄沒你宋家更有興趣!”秦鈞瞥了一眼宋天南,“乖乖寫下自己的罪責,免得受皮肉之苦。本教習對刑訊沒什麼研究,隻會一些暴烈的手段,你不想沒有東山再起的機會吧?”
嘎吱!
一根手指被秦鈞直接用哨棒敲碎,痛的宋天南大聲慘唿起來。
“這隻是開始,你不說我們就一個一個的來,直至把你全身的骨頭敲碎,而後找你的家人來問罪,是留得有用身以圖後來,還是粉身碎骨而死,選一個吧。”
宋天南哆嗦著嘴唇,“我,我寫。”
寫好服辯,按了手印,秦鈞將之收起來,“這才對嘛,你罪狀雖多,但罪不至死,最多是被流放邊關而已,還是有機會東山再起的!”
宋天南低著頭,不敢看秦鈞,這個人說的話令人聽不明白。
“你覺得怎麼樣?”秦鈞收好罪狀後,看向洛燕。
洛燕張了張嘴,最終什麼話也沒有說出來,隻是帶著人離開了。
秦鈞笑了笑,“咱們也走吧,將這個罪狀交給本鎮的人來處理吧,我們就不要摻合了。”
聚集起來啞口小鎮的族老和強壯青年後,秦鈞將罪狀給了他們,“你們位置這般好,卻隻能是個小鎮子,跟宋家的關係不可謂不小,希望你們能夠想清楚,如何才能令自己和家族真正的收益,而不是隻看到
這些蠅頭小利。”
“秦教習說的是。”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者拱手說道,“我等受教了。”
迴到住宿之地,秦鈞安排好守夜的人,防止鎮子裏的人反複,而後休憩去了。天亮後眾人收拾東西啟程,迴還鄰水縣城。
抵達縣城後,石掌櫃的給鄉勇們結了賬,並請他們在縣城的酒樓吃酒席。揚州和啞口小鎮發生的事情,讓他明白這些鄉勇以後就可能是秦鈞的心腹了。
吃過酒席後,石掌櫃的給秦鈞介紹了一個鐵匠,既然想要整出自己的軍隊,沒有合格的鐵匠怎麼成。
秦鈞跟隨著石掌櫃來到一家鐵匠鋪,說要雇傭一個長期的,“每月二兩銀子,包吃包住,先雇傭一年期限,若是手藝好,一年後加價!”
二兩銀子對鐵匠鋪來說不是什麼大價錢,但對給老鐵匠做活的人來講就是不得了的價格了,是以幾個夥計立刻投來熱切的眼神,卻沒有開口說要去。他們得聽老鐵匠的,他讓誰去,誰才能去。
老鐵匠朝秦鈞拱拱手,說道,“飛來鎮的秦教習?”
如果真是秦鈞的話,怕是去了就很難迴來了,他對此種事情見得多了,周邊村鎮哪個不是雇傭了鐵匠就不準迴來了?畢竟鐵匠幹的活,可是給那些有資格訓練鄉勇的人製作兵刃的,知曉他們是不是在弄私軍。
此種情況也並非全是壞處,至少有一點很好,有本事的鐵匠在這種村鎮之中非常的有地位,甚至還能得兩個護衛保證安全,家中子嗣也會被錄進村鎮之內,以作拉攏之用。
幾個夥計聽到老鐵匠的話,明白眼前的少年就是師傅和他們提過的飛來鎮新任教習,鄉勇的真正主人,去了飛來鎮有什麼樣的好處,有怎樣的壞處,老鐵匠都說得清清楚楚。
有兩人不想被如此限製人身自由,便迴了房屋繼續忙活事情,表明自己不願意去的態度,也有人看向師傅表明自己想去。
去了之後自由雖不多,可好處極大,不說別的,單單錢財一方麵就不是在這裏能夠比的,更何況還有地位的提升。在縣城內,經常有守將的人拿著兵刃過來修補,被吆五喝六的煩不勝煩,可去了飛來鎮就沒有這些問題了。
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鄰水縣城北麵的村鎮最近買的武器越來越多了,人都少吃飽飯,卻買了那麼多的鐵質武器,顯然是因為草原人的騷擾越來越嚴重了。
縣城雖然有高牆深溝,可也是個大目標。
老鐵匠看著三個有意向的人,斟酌了一會兒後,點了自己兒子的名字,“穆嚴你去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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