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村長與秦鈞迴到村莊,麵上帶著微笑。秦鈞學的很不錯,秀才老爺讓默寫的幾個字都能夠清清楚楚的寫出來,而且字跡相當的不錯,聽秀才老爺誇讚說,有刀劈斧鑿之意,說不定哪天會成為大書法家呢。
大書法家村長不敢想,那得是天上的星星下凡才行,多的不求隻要秦鈞能夠成為童生老爺給村子裏的秦族長麵子就行。
這十裏八村的,童生老爺也沒有半隻,隻有秀才老爺的家族才有兩個童生,是這十裏八村有名的大戶人家。每年光靠教書都能夠收的一二十兩銀子,是別人羨慕不來的。
要是秦鈞也能成為童生老爺,不敢說跟秀才老爺搶飯碗吃,隻靠著寫字的營生,逢年過節的也能弄到一筆錢,足夠一大家子吃銷花用了,平時再抄抄書問個事,一年到頭不愁吃穿!
進入村子裏,卻聽到有哭聲,村長眉頭微皺,在問過村民後得知,原來是服勞役的人迴來了。
縣城要本鎮的人服勞役,村裏也攤派了幾個,結果去的時候七個人,迴來的時候卻隻有五個了,有兩個人被卷了草席拉迴來的,哭聲正是從那兩家人中傳出來的。
好不容易熬過了兵禍,卻在服勞役的時候被土石給壓了,人也不成個囫圇,若非衣物在怕是都認不出來了。
對此村長也隻歎息一聲,最多偶爾他們孤兒寡母一個周濟,再多他也拿不出來了。兵禍剛剛過去幾年時間,誰家也沒有足夠的家底來養活別人,而且這兩家並非秦族之人,要讓他舍得家底來養活顯然是不可能的。
“都湊活一點出來,送過去吧。”每家拿出一點,讓他們熬過去這段時間再說吧。
搖搖頭,迴到家中,村長對秦鈞說道,“好好讀書,這樣你父親就不用服勞役了,也不用繳納一些苛捐雜稅,錢財倒是小事,關鍵就是勞役的攤派,誰也不敢保證自己一定會平平安安的。去休息吧,明天還要早起去學堂。”
秦鈞點點頭,離開了。
迴到自己家中,隻有母親秦氏在,父親秦大牛作為村中的富戶,過去那兩家幫忙去了。
“怎麼樣,秀才老爺同意你讀書了嗎?”秦蘇氏緊張的問道。之前能不能讀書,她其實不甚在意,家裏有水澆田三十畝,好田一百畝,尋常田地二百畝,自己肚皮又不爭氣隻有秦鈞一個兒子,這麼多的物件足夠秦鈞好好的過一輩子了。
可今天發生的事情,讓她有些害怕,生怕自己走後,秦鈞也要服勞役可能會像那兩家戶人的當家的一去
再也迴不來了。
能成童生老爺,就可以再也不用擔心這種事情。
秦鈞露出微笑,“嗯,同意了。”
“好好進學,爭取考個童生老爺的功名。”秦蘇氏語重心長的說道,再也不會因為要早晚走上七八裏路跟秦大牛生氣了,“吃飯吧。”
掀開鍋蓋,拿出白白的饅頭,“多吃點。”
吃過飯,天色已經晚了,西南方向的昏黃星星已經亮起來,用竹枝在地上寫過幾個字後,秦鈞便去睡覺了。
第二天一大早,秦鈞被秦蘇氏叫醒,“洗把臉,去吃早飯。”
熱騰騰的飯菜已經做好,顯然秦蘇氏已起來很早很早了,秦鈞沒有多講什麼,早早的吃了飯,在天剛蒙蒙亮的時候便往鎮子走去。
到學堂後認真的學習此界的文字詩句,而後下學堂後迴家,如此往複了三個月。
“把吃的交出來!”一個瘦弱的男子攔住去學堂的秦鈞,手中拿著生鏽的柴刀,霧蒙蒙的天氣麵容看不真切。
秦鈞不想因為吃的跟這麼一個人拚命,直接將饃和鹹菜拿出來遞過去。
瘦弱的男子一把搶過吃的,而後逃也似的往南麵去了。
在學校餓了一天,秦鈞迴來後,問父親秦大牛要短劍來防身,他不確定那個男子還會不會來找他再次搶吃的。
秦大牛一聽就知道大概發生了什麼,這種事情很難避免,雖然說大亂之後活著的人都能分到不少的田地,可總歸會有那等遊手好閑之人,很快就會敗光了分來的土地而後盯上總是一早就去鎮子的兒子。
他有些猶豫,若是沒有武器,最多搶點吃的,可若是給了短劍,誰知道那些人會不會變得兇惡起來,如果有個萬一又該怎麼辦?
不給也不行,誰又能預料到那人會不會變本加厲,這次隻搶了吃的,下一迴會不會連人一塊綁了要贖金?
不給武器不行,給了也不保險,又不能一直派人跟著,一時之間糾結了起來。
秦鈞倒是不知道他的想法,不然一定會讓秦大牛放心,區區一人而已,若非是不想被生鏽的柴刀刮到得了破傷風完蛋,自己早就讓那人明白什麼叫做戰技。此界是無法修行,可自己的戰鬥技藝還在,對付這種人不算難事。
要武器就是為了快速的解決戰鬥。
秦大牛糾結了一會兒,起身去找秦二牛去了,在二牛家有一柄短劍,此劍有兩尺長,鋒銳至極,劍身上還有著反複鍛打才有的紋路,一看就是不得了好東西,這也是當年那個亂兵頭頭身上搜來的。
秦二牛聽了大哥的來意,將
短劍拿出來,“要不要讓小武跟著?”
小武是秦鈞的堂弟,隻比他小倆月,不過體格倒是非常的見狀,雖然今年隻有九歲,可已經長的挺高,比秦鈞還要高半頭。
“不用了,多個小孩子用處也不大。”秦大牛接過短劍,“等秋收結束我去送他。”
秦二牛點點頭,“要實在不行,讓大伯找個侄子跟著,以防萬一。”秋收還早呢,要不然那個小賊也不會搶小鈞吃的了,“最多是幾塊饃而已。”
現在地裏沒有什麼大活,想來會有人很樂意為了幾塊饃跟秦鈞去鎮子上。
翌日,一大早,秦鈞拿了短劍和吃食去上學,卻在門口碰見一位堂兄,“禾二哥,你怎麼這般早?”
秦禾揚了揚手中的長矛,“去鎮上看一看有沒有便宜的貨物。”他準備去鎮上買點打獵用的東西,他可沒有什麼秋天不能打獵的想法,反而覺得秋天的獵物帶崽子更好獵殺。
“走吧。”
在路上秦鈞問他要買些什麼,而後幫他算了算錢財,並規劃了如何買才省錢。
秦禾看了看手中的一小串銅板,“這就省了十幾個大子?”上學真的有用處啊,隨便算算就能省下銅板,雖然不多,可那也是省了,而且要是全村的人一塊兒買,那得省下多少銅板來?要是十裏八村的都讓秦鈞來過手財貨呢?
這增增減減的,得用銀子來計量了吧?怪不得秀才老爺家這麼富呢!
感慨一陣子,而後揮揮手,去買東西了。買過東西後,在學堂外轉悠,等秦鈞一塊兒迴去,他有些賬目邀請這位堂弟給算算。
“這麼說,我被坑了?”他讓秦鈞算的是往年賣掉的皮貨,不算不知道一算嚇一跳,自己這四五年來虧損了一千多個銅子了,“該死的夥計!”
“對了,你拿把刀做什麼,秀才老爺還教武藝麼?”他才發現秦鈞帶著一柄短刃,“還是路上有不開眼的?”
“昨天遇到了一個餓死鬼。”秦鈞笑著說道,一點也不為搶劫的人煩惱,大不了再次遇到狠揍一通就是。
“嗬!哪個不開眼的?”秦禾皺眉頭,想來想去也想不出個所以然,起初他想著是本村的人所為,畢竟秦鈞才上學堂沒多久,外人應該不會知曉,可轉念一想村裏出了個上學的,這事不可能不被說出去,越想越糊塗,“這段時間我來送你,順便學學怎麼算賬,等秋收後,十七叔就有時間了,他人家的刀把子可比我管用多了。”
十七叔就是秦大牛,他的刀把子自然在村中是最厲害的。
秦鈞
笑了笑,沒有拒絕,“行啊。”
有了秦禾的護送,那個餓死鬼也沒再出現過,直到秋收,一路上都是平平安安的,秋收的時候那個家夥也不會跑出來,萬一被早起的莊稼漢撞見,少不得一頓痛揍。
轉眼之間,秋去又冬來,雪花再飄落,路上蓋滿大雪。
已經十二歲的秦鈞揣著秀才的童生推薦文書,這文書是考取童生功名的憑證,沒有它可沒有資格進考場,事實上別說進考場了,連報名的資格都沒有。
秀才掌握著整個金水鎮的童生考試資格,畢竟鎮子的轄境內,秀才也隻有他一個。若是跟秀才有間隙,可就被拿捏住了。
秦鈞低頭走著路,忽然停了下來,在雪地上他看到了野狼的腳印,還不止一個。這雜亂的腳印,少說也有四五匹狼,憑他現在的力氣和耐力,根本不是對手。
“野狼怎麼會衝村子?”
對動物來說,人也是一種非常危險的動物,雖然人沒有尖利爪牙,可人總能拿出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給它們造成極大的傷害,因而大多數動物見到人都是繞著走,更不要說衝擊人的聚集地了,那不是獵食而是尋死!
秦鈞看看左右,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若是跟迴頭的狼群遭遇上,十死無生!
天已經慢慢的暗了下來,冬天本就黑的早,要是再耽擱了,可就危險了。他抬起頭瞇著眼睛想要透過大雪看透狼群的蹤跡,但遺憾的是,天地間白茫茫的一片,什麼也看不到。
他又不敢偏離大路,不然誰知道前麵的雪下蓋著的是一口井還是有水的大坑?無奈之下,隻得原路返迴,朝學堂走去。
他可不會去拚所謂的可能性,迴到學堂等明天才是最正確的,反正一夜也餓不死凍不死。
唿哧~
在走不多遠,他就突然感受到身後有動物的唿吸聲,立刻拔出短劍,朝身後捅去。
噗嗤一聲,利刃入肉,灼熱的血飛濺出來,噴在他的臉上。
這是一頭高大的野狼,皮毛油光水滑,人立起來,比他還要高上很多。在野狼的後麵,還有著七八匹野狼,它們唿哧著顯然很累了。在他們的嘴上有著血跡混著冰碴子掛在上麵。
人的?
嘭!左手成拳,砸在頭狼的脖子上,將之打翻在地,緊握著滴血的短劍,與狼群對視。
狼群很急躁,嗷嗚一聲要衝過來,卻突然一個轉身朝另一個方向跑了過去。
“抓野狼啦,野狼進村咬人了!”
唿喝之聲由遠及近,讓秦鈞緊張的心情稍稍放鬆。
第二天早上,秦鈞剛睡醒
。
“喲,秦鈞醒了,走咱們去李家村!”秦禾笑著摟著長矛,“那村裏的人居然敢搶你的頭狼,我看他們是欠揍!”
昨天傍晚,追狼的人見到秦鈞後,二話不說拖起狼就走,秦鈞也不爭辯什麼,趁著還有天光趕迴了家中,但他短劍上的血讓秦大牛很緊張,便問了幾句。
或許這幾句話讓秦大牛帶人去了李家村要狼。
一頭皮毛光華的野狼,能賣不少錢呢,怎麼可能平白無故的給李家村?而且秀才老爺一分錢沒要就給秦鈞推了文書,怎麼能沒點表示,這野狼就是個不錯的禮物。
秦鈞洗了一把臉,吃了些熱飯,跟著秦禾去了李家村。
李家村村長家,秦大牛挎著鋼刀,在他麵前的雪地上放著一頭已經凍僵了的頭狼,頭狼肚子上有著巨大的傷口,是被秦鈞有短劍劃開的。
圍著這頭野狼的,有二三十個青壯,各個拿槍帶棍。
“要不是我們去的及時,你的寶貝兒子就要被狼群咬死了!”一名青壯怒道。顯然雙方誰也不肯想讓,說的話漸漸沒了耐心。
“不勞你操心,我兒如何自有天命,哼,若非你們瞎胡喊,說不定我兒就獵了七八頭野狼過年了。”秦大牛抓著刀把子吹牛,那是臉不紅氣不喘底氣也足。地上躺著的頭狼壯的和牛犢子似的,別說一個十二歲的人,就是二三十歲的強壯也不敢說自己能夠用一柄二尺長的短劍毫發無傷的獵殺它,更不要提是被它偷襲然後反殺了。
秦鈞看著劍拔弩張的人群,不明白讓自己來幹什麼,難道讓自己來打架麼?村中那麼多人,哪個強壯的青壯過來不比自己強?
如果是動手殺人,他倒是不會妄自菲薄,但這種械鬥通常不會直接下死手,而不下死手他的這點力量真的不夠看的。
“你來說說當時的情形。”李家村的村長見秦鈞到來,便指向他讓他講述當時的情況,“是不是非常危險。”
秦鈞不明白這老頭是什麼意思,難道當時很危險,這野狼就能是他們的了?
“狼群為什麼迴來你們李家村?”秦鈞沒有迴答,轉而問起狼群襲擊村子的緣由,這太反常了,若是不知根由,誰能確定還會不會有下次?
“問你當時的情形呢,你問狼群為什麼來做什麼?”李家村的村長怒目而視,想要嚇唬住秦鈞。
“閉嘴吧你!”秦鈞瞪了老頭一眼,“你們村的人引來野狼差點傷我,我沒找你們算賬就很不錯了,你還在這裏唧唧歪歪的說什麼狼的歸屬,你是不是老糊塗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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