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山下,官道上,一群人護衛著一輛輛驢車。
車上滿載著貨物。
此時正是秋收的時候,人們都在忙著收獲,官道上行人稀少的很。
人少不著村,正是劫掠的好路段。
嗚呀嗬。
林中衝出上百人,個個兇神惡煞。
“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為首的惡人提著一柄車輪大斧,噴著唾沫星子念開場詞,“老子們求財不害命,識相的趕緊滾!”
世道變了,不再是那個亂糟糟的好時候了,若是殺傷太多,本地的官僚遮掩不住,就要發兵清繳了,實在是可惡。
不過,不論怎麼變,有拳頭就能吃肉喝酒,所以他相信,這群人會識趣的屁滾尿流的逃走,讓他輕鬆收獲一批財貨。
別人耕種,做秋收,他提著斧頭,得錢財,這才是生活!
“有土匪,快跑啊!”
護衛們和商人們急急忙忙的跑了個無影亦無蹤。
“哈哈,一群沒鳥的孬種!”匪徒們嬉笑的嘲弄,來到驢車旁邊檢查貨物,“忒麼的,這都是什麼啊?”
車上沒有貴重的好東西,都是些光禿禿的果子,殼子還非常的硬。
“你懂什麼,這是幹果,千裏之外的好東西,要是運到省城賣了,那就幾百兩銀子!”
“為了幾百兩跑千裏路值得嗎?”
“他們不過是一群苦哈哈,一輩子也掙不了幾百兩,而走一趟就能賺到,如何會不做?隻可惜遇到了我們,他們發財的美夢破了,走,帶到寨子裏去,讓兄弟們也嚐嚐南方的好東西!”
不等土匪們走遠,就又有一隊商人走來,依舊是滿滿當當的貨物。
“嗬!今天運氣這麼好,上桿子送財貨來,沒聽到喜鵲叫啊!”提著斧頭的土匪頭領瞅了瞅天空,也沒看到五彩祥雲這等吉兆。
“裂天寨在此,不想死的快滾!”剛念過開場白的大頭領已經懶得念了。
但這一次的商人看起來很頭鐵,帶著護衛跟土匪們拚了起來。
車輪大斧很劈了幾個人後,才壓製住商人和護衛,令他們不得不為了身家性命退避。
“這是什麼布,看起來和流水似的。”大當家的捏著布帛,“好東西啊,肯定很值錢!”
“大當家的快收拾一下!”有人急急忙忙的跑來喊道。
“慌什麼,官軍來了?”提著斧頭的大當家故作鎮定的說道。
“不是!是又有商隊過來了,可別讓他們看到了血跡給逃走了!”來人興奮無比的說道。
等了沒有半刻鍾,新的商隊已經
看的真切,好幾大車的貨物。
“你們這些送財童子,貨到了,就迴去吧!”大當家的吐了一口唾沫。
商人見前路被堵,後路被截,麵色惶恐,“大當家的有話好說啊,天這麼熱,小的這裏有些錢財請您喝酒消消暑。”
大當家的瞥了一眼錢袋子,很是嫌棄,“打發叫花子呢?給老子滾!晚了就剁了你!”
眼看著土匪們圍了過來,商人為小命著想,隻能帶著人離開。
清點了財貨後,裂天寨的匪徒們又等了一會兒,不見商人再來,紛紛嬉笑著搖了搖頭。
“嘛的,那小子腿腳這麼慢,不是早就讓他去寨子裏喊人搬東西麼?”大寨主喝著搶來的酒,罵罵咧咧的。
誰也沒想到能連續搶來三趟貨,帶來的人手根本不夠用!所以派了人去寨子裏喊留存的過來幫忙抗東西。
在林子裏喂了兩個時辰的蟲子後,匪寨的人才全員到齊,從車上搬貨物。
走過幾道坎後,又將貨物搬到車架上,繼續往前走,走不多遠又是一道坎,如此不停地往複循環,到了傍晚的時候,才走到匪寨前麵。
“累死老子了!”
“可得好好喝一頓才行!”
大寨主見惡匪們都是如此,便說道,“今晚好好慶祝一下!”
燒火做飯,煙雲繚繞。
“嘛的,你個姓孫的,會不會做飯,想熏死老子啊!”咒罵的聲音不斷的傳出來。
“不好!有人在放火!”
燒個飯而已,再大的煙也不可能讓整個寨子的人都謾罵出口。
“警戒!”
大火躥起,燒透了半邊天。
蹦擦,唿啦啦。
木頭構築的匪寨開始倒塌,慘叫聲哀號聲混合著唿唿的風火聲,在北辰山裏傳出很遠很遠,不知驚擾了多少動物。
大火燃燒了一整夜才熄滅,原本匪寨已經化作焦黑之地,唯有一座用山石構築的大廳基座還在。
腳步聲從各處傳來。
“都小心點,他們可是慣匪!”
“他嘛的!”藏在基座下麵坑道裏的寨主聽到這聲音立刻就怒了。
這個聲音他才聽過,第一批喊著逃命的老東西,沒想到如此狡詐,竟然用大批的貨物坑出來了所有的人,而後用柴火圍了匪寨。
要不是他早有準備,在大廳做了一道連通小路的坑道,怕是也要被燒熟了。
“等老子出去,一定砍了他!”
現在還不能出去,對方既然曉得自己有多少人,說不定連小路也查看到了,一定不能莽撞,這個時候必須小心再小心!
隻要自己能活下去,總有東
山再起的機會!
“秦教習,找到藏金子的地方了,好多的金銀珠寶啊!”
興奮無比的聲音傳了進來,令大寨主咬牙切齒心在滴血,那可是他縱橫二三十年搶來的寶物,這一下全歸了別人!
“秦教習?不知道是哪個鎮子的,等老子查出來,一定讓你一家陪葬!”
“裝車上,趕緊下山,火那麼大,肯定有獵戶看到了,要是被前來查看火災的人發現,這些金銀可就保不住了。”
“是!速度裝車迴家!”
腳步變得急促起來,不多久便遠離了,偶聞幾聲驢叫牛哞,便再無聲響。
但大寨主還是在坑洞裏藏了半天時間,防止被詐。
等他沿著坑洞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
看著身後的廢墟,很是惱怒,昨天傍晚的時候,還是大豐收,今天已經成孤家寡人一個。
“姓秦的,老子必定殺你!”
“那就留不得你了!”
噗嗤!
一根箭矢出現,釘入大寨主的胸膛。
在他彌留的時候,見到了一位穿著鐵甲的少年,手中拿著一把雀畫弓,看起來非常的英武,少年身後是十餘個身強體壯的青壯,穿著皮甲拿著寒光閃閃的鋼刀。
“一千兩銀子的腦袋就這個德行?”非常不屑的聲音從一個青壯口中傳出。身上亂糟糟的,一點也沒有他人所言的三頭六臂,反而看起來弱氣的很,非有畫影圖形,說是一個僥幸逃命的嘍囉也沒人懷疑。
大寨主後悔又氣憤,一口氣沒提上來,便嗚唿哀哉了。
“哈?”青壯見大寨主頭一歪,“詐死?”說著,一刀劈了過去,直接來了個斷首,“讓你真死!”
將腦袋踢到一邊。
“教習,兩百一十七人,一個不漏!”
“走吧。”秦鈞瞥了一眼依舊冒青煙的匪寨廢墟。
在溫熱的廢墟上住一夜後,第二天一大早就下了山,中午過後,才迴到飛來鎮。
書院門前,探頭探腦的人非常多,跟看戲似的。
不怪他們瞧熱鬧,實在是書院的情勢不對。鄉勇們和被征召的人迴來後,就把書院給圍了起來,不允許任何人靠近,就連在裏麵讀書的小子們也難得的放了假。
“莫不是發財了?”
看守之人的眼神,就跟守財奴看人似的,看誰都是防備的神色。
“不是說去省城販賣幹果和酒漿嗎?”
“你書院裏沒人,不知道訓練有多嚴,不可能隻是當護衛的,而且訓練的多是逃跑和圍堵,這是護衛要做的嗎?”
“秦教習他們迴來了,最多明天就會
知曉了。”
秦鈞走進書院,接過宋瞋清點的冊子。
黃金五百兩,白銀三千兩,珠寶一筐,特殊的玉玦三塊,各色首飾半缸。
查看了一下呈上來的玉玦,也看不出什麼明目,隻覺得不是普通人能佩戴的樣式。
“收獲還不錯。”
粗略估計一下,折算白銀一萬五千兩左右。
“召集工匠來,將書院拓展一下空間,圍牆一定要厚實。”
宋瞋有點訝異,“是,我這就聯係他們,準備動工的材料。”
“不急,先說說秋收情況怎麼樣?”秦鈞放下清單和玉玦。此次派出了兩個誘餌,動用了不少人,這些人都是家中的壯勞力,卻在秋收的時候被征調,怕是要耽擱秋收。
窗外的天氣並不明媚,說不得這兩天就要下雨,可不能將莊稼給淋了。
“已經收完,那些地主還算配合。”宋瞋此刻忘了自己也是飛來鎮的大地主,“沒有跟我們搶短工人手,還算識趣。”
“嗯,不錯,這一次帶迴來的驢子裏有好些個受傷的,你挑一頭帶步用吧。”秦鈞小小的獎勵了一下,“往來十裏八村的,也得有個行頭了,明天找大丫定做幾身,以後有書院任務出行的時候就穿上。”
“是!”
休整一晚後,書院門前更熱鬧了。
紅布臺子唱大戲,不知道還以為是哪個地主家娶親呢。
唱了半個時辰後,書院門打開了,鄉勇們拿著武器抬著框子,走到人群錢。
“謔!”
白花花的銀子映人眼。
臨時搭建的高臺上,秦鈞穿著盔甲,挎著龍泉寶劍。
“此次出行通商路,收獲頗為不錯,所有參與之人皆有獎勵,押運之人每個五兩銀子,宋先生,將征召的花名冊拿來。”
宋瞋捧著一麵木盤,上麵放著一冊子,來到高臺上。
“念!”秦鈞說道。
宋瞋拿起冊子,中氣十足的念冊子上麵的名字,“張大拳!”
被念到的人一個個走出來,在臺子麵前經過,從鄉勇手中接下一錠五兩重的銀元寶,在眾人的豔羨中迴到隊列裏。
五兩銀子,這可是兩年的收入,現在往返一趟就能拿到手!
更重要的是,在書院入了名冊,以後再有好事情的時候,會被優先考慮錄用,這才是長久的賺錢渠道!
那些舍不得在秋收前離開的人,羨慕又嫉妒。
然讓人嫉妒的還在後麵,被征召的人領了錢後,鄉勇的名冊也被拿了出來。
“秦鼠,一百五十兩!”
“秦狗,一百三十兩!”
即便是獎勵最少的人,
也有一百兩的銀子可以拿。
劈裏啪啦!
鞭炮聲起,吹吹打打的聲音也出現,唱曲的開起歌喉。
熱鬧之後,秦鈞帶著人去了縣城,將懸賞的文書和裂天匪首的腦袋交了上去。
“哈哈,很好。”縣令開懷大笑,州府才下發了聯合剿滅裂天的文書,這裂天匪首的腦袋就被送了上來,此乃天大的功勞啊,此次升遷至少有八成的把握!
再找老師運作一下,少說也得弄個知府當當,就是不知道是直接升任本地的天梁府,還是去往別處。如果可以的話,最好升到天梁,有秦鈞這個能打的教習在,以後有事情也好解決。
“來人,擺酒宴!”
與秦鈞吃起酒來,並不斷的詢問如何破滅裂天匪寨的。
“嗯,確實是火攻最佳,找不到火油,那就將他們給引出去,在他們歸來放鬆時,一把火燒個幹淨!”
“你我果然是師生啊,想到一塊兒去了,賊人貪婪,定然舍不得財貨,貪心會讓他們將所有人都帶出去。貨物不貴重,卻很是不容易攜帶,能讓他們忙活到看不清匪寨的情形。”
“這是王族的玉玦,不過,是上個王族的,與本朝沒有關礙,等上稟州府的時候,一並送過去即可。”
“可還有其他的?”
裂天惡匪為禍數十載,或許得過一些犯禁的東西,這些東西雖然之前,但還是上交的好,免得哪一天就被人抓了把柄,徒惹禍患。
“並無其他,這些都是在水窖裏找到的,其他的怕是已經被大火燒掉。”秦鈞說了一下。
“好,我明天就派人去州府給你請功!”縣令喝的有些醉了,又開始對著百花念叨,想要創作詩詞。
吟吟叨叨一段時間後,才醉醺醺的迴去休息了。
秦鈞還沒離開縣衙,就被趙捕頭給拉住,去了酒樓。
“老弟此次立得大功了啊!”言語之中頗為羨慕,“也發了大財,那裂天慣匪經營數十年,不知積存了多少金銀。”
秦鈞不知道趙捕頭提這茬是什麼意思,莫不是想分一杯羹?
裂天匪寨確實有很多金銀,不然如何會一次賞賜獎勵就劃掉了賬目上的數千銀兩?但這些跟趙捕頭沒有關係吧,匪寨是自己帶著鄉勇剿滅的,捕快們可是半點力氣也沒出,甚至連麵都不露一麵,怎麼著,打完了想來分銀子了?
“確實有些銀兩珠翠。”珠玉滿筐,首飾半缸,想來價值頗高,但東西雖多,還輪不到別人來分,一點力氣不出,還想要分錢分銀子,是不是想太多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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