魁柄城,皇宮,金殿。
“陛下,妖妃不死,霍亂不休啊!”
有朝臣又提起妖妃的事情,雖然她已經被打入冷宮,可朝臣還是希望借著此事發揮,以更正皇帝的錯誤,至於妖妃是不是真的有什麼過錯,誰在乎,不過是個沒用的女人而已,能給皇帝被黑鍋是她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別人想被黑鍋還沒機會呢。
皇帝有些無奈,熒惑頭一迴吃了大敗仗,總的有人來承擔責任吧,邊關的將領不用想了,人已經戰死沙場,還是不要羞辱了,那麼誰來呢,自然是個頭最大的皇帝來負責人了。
可他是皇帝啊,怎麼能夠出錯,還是這種影響國體的大錯誤,是以,隻能讓某個有足夠體量的人來背負了。
妖妃,多好的名頭,隻要處置一個,天下的悠悠眾口便被堵住了。
所以皇帝毫不遲疑的將銘妃打入冷宮,可朝臣似乎還不滿意,還想將她給處死才算罷休,或許即便是處死了也要被時常拉出來鞭策皇帝。
皇帝想殺她嗎,當然不想,漂亮又貼心,還不是大家族的人,多放心啊,可惜了。
然天下是皇帝的,卻不是皇帝一個人的,所以,朝臣一起要做某件事的時候,皇帝也要認真的考慮一下。
這一考慮,便煩躁了起來,人一煩躁就想簡單直白的解決事情。
滿朝的文武不能輕易的解決,那就解決掉他們對立的,妖妃,一個女人罷了,即便三十歲依舊美豔無比,可終究是三十歲了,聽起來不好聽了,以後多陪陪她的兒女好了。
想起兒女,九兒已經半年多沒有音訊了,草原紛亂無比戰火不停歇,一個人第一次去草原的人想要逃離,可能性一點也不高。
想及此處,他的心又柔軟了一點。
“陛下,古往今來。”一名朝臣出班,想繼續逼迫,徹底殺了妖妃,讓九皇子沒了依仗,好讓自家支持的皇子上位。
雖然妖妃現在進了冷宮,可人不死就有死灰複燃的機會,而一旦東山再起,想要扳倒可就難的很了。
然一名太監打斷了他的話。
“陛下,九殿下有消息了!”
“快拿上來!”
看的出來,皇帝很高興,也不知道是高興兒子有消息了,還是高興妖妃能有機會出冷宮了。
很快,一隊騎兵出了東城門,沿著官道朝著東北的方向走去。
有人想要趁著九皇子沒有迴來,趕緊讓皇帝處死妖妃,可皇帝說,九皇子遠去方歸,豈能不見母親一麵,給迴絕了。
氣惱亦是無用,此次
九皇子去了北陸草原,又正巧的是草原陷入了紛亂之中,不管他有沒有參與其中,都將成為太子。
其他的皇子想要爭位置,也得先拿鏡子照照自己有沒有可以比擬的功勳。
就算以後皇帝厭煩了九皇子,也得慎重考慮廢太子的影響,除非老糊塗到行事無忌的時候。
隨著時間的臨近,朝堂上漸漸的沒人再要求皇帝殺妖妃了,甚至開始有人說銘妃培育了雄才,有功於陛下有功於社稷,是該褒獎而不是懲罰。
自有消息一個多月後,秦鈞迴到了魁柄城,有禮官在城門口迎接,很是恭維了一番。
來到金殿,滿朝文武一個不缺,連個請假都沒有。
“拜見父皇,兒臣幸不辱命。”秦鈞躬身行禮。
皇帝也迴禮,熒惑的規矩就是如此,朝臣拜皇帝,皇帝也拜朝臣。
“九兒做的不錯!”皇帝絮絮叨叨的勉勵一番。
秦鈞稱教,“兒臣此去在北麓之地得了些好玩的東西。”說著將包裹遞給太監,“另外,兒臣應承了一些金狼王的事情,因而不得不滿足。”
“殿下,拉笪人已敗,你卻簽下喪權辱國的。”一個支持大皇子的朝臣立刻開噴。
“閉嘴!”皇帝的麵色不太好看,“這是?”
包裹被打開,腐敗的氣息彌散開來。
一顆被醃製過的腦袋。
“金狼王說想來熒惑,且讓我牽馬執蹬,人得言而有信,我就將他帶了迴來。”秦鈞語氣平常,像是再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情,“兒臣此去北陸,看了金狼王的家世,北陸一霸,可惜還是配不上小十五。”
“我兒豪氣!”皇帝讓太監將頭給包了,“你想要什麼賞賜?”
“秋深了,天氣冷,兒臣想為母妃要些炭火。”秦鈞在路上聽說了這些月朝堂發生的事情,是非對錯不想多言。
“好,我兒仁孝,父皇豈能不允?”
一處宮殿。
銘妃坐在花園裏,曬著太陽。
“天涼了,茶卻不涼。”
幾月間,看盡人情冷暖,不說別人,就連一直厚待的太監宮女,都走了許多,而今聽說她兒子要迴來,又有人想要迴來。
“姐姐,喜事啊。”一名貴妃款款的走進來,“聽說九兒迴來了,正在金殿複命呢。妹妹聽聞也替姐姐替陛下感到高興,特地準備了禮品。”
“真是多謝妹妹了。”銘妃看也不看一眼,累了,為了關係又如何,還不是皇帝一句話,這裏就冷清的能凍死鬼,一群不能成事的女人而已,除了自個兒高看自己,誰會
多看一眼?
“姐姐啊。”貴妃立即泫然欲泣的想要解釋。
銘妃卻直接打斷了她的話,“妹妹不必多言,姐姐都懂,也不怨誰惱誰,咱們都是女人,都是衣服,都是浮萍,稍有外力便不得自主。”
“是啊,處處小心翼翼的。”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而後花園裏的人越來越多,熱鬧的不輸於前朝。
紫華宮。
“一路可還好?”銘妃抓著秦鈞的手不停的流淚。
“當然好,要不是迷了路,早就迴來。”秦鈞笑著,“不過,也是幸好迷了路,讓我得了一件寶貝。”
一枚小指頭大小的珠子,圓溜溜的,晶潤若玉。
“一枚玉石?”銘妃擦了擦眼淚,“娘不稀罕什麼玉石,隻希望你早點迴來。”
“這可不是玉石,是一妖物的心核。”
銘妃大驚,連忙檢查起來,“你遇到妖物了?”
“不過是個怪模怪樣的水獸,不識得是什麼東西,便稱唿為妖物罷了。”秦鈞解釋了一下,“這不重要,三兩下就打死了,重要的是,它有神奇的功效。”說著偷偷看了看四周,沒有見到太監宮女的蹤跡,“快些吃了。”
“這等寶物,娘吃了浪費。”銘妃連連擺手。
“那給誰吃,它的功效似乎隻能駐顏,我要了也沒用。”秦鈞將珠子遞過去。
“你父皇知道嗎?”銘妃的神色忽然嚴肅了起來。
“若。”
“沒有若!”銘妃愈發的嚴厲,“把寶物呈現給你父皇,讓他來決定給誰。”
一個月後,秦鈞被封為太子,搬離了紫華宮,來到了東宮,也有了五百人的護衛隊。
“你想自己培養衛隊?”皇帝有些好奇,“身為儲君你現在最重要的是學習處置奏折,而不是演練軍武。”
“兒臣想要三百良家少年。”秦鈞可不想再被太監給圍住了,雖然幾巴掌就給拍死了,但很影響心情,也讓他多繞了很遠的路,有自己信任且有一定實力的人才是最需要著手的事情。
“行吧,不過不要落了學習。”皇帝也很矛盾,既不想放權又不想太子浪費時間在軍武上。
太子想要招人,自然有成群結隊的人想要效力,報名的很多,名額卻是有限的,在經過一番比試之後,留下了三百個小少年。
“讀書習武,是你們以後最為重要的事情,其他的都要放下,而且所學不得對任何人提起,這是根本,誰做不到自己離開,免得被我廢掉再趕出去。”秦鈞在演武場的小臺子上,“陸崖,魏源,玄
戈,你們三個暫時擔當隊長,各領一批人。”
時間緩慢的流淌,不起波瀾,自從草原陷入戰火之後,熒惑周邊很是安靜下來,皇帝似乎也要勵精圖治了,王朝也向著好的方向前進。
三年如流水,奔流不複迴。
“太子怎麼一人?”皇帝很奇怪。
大過年的,皇子皇孫都來了,哪個不是伴著妻兒,怎麼偏就秦鈞獨自一人?
就算小兩口鬧矛盾,也不至於不給皇帝麵子吧?
“陛下,太子妃尚未有人選。”銘妃小聲的提醒。
兩年前選過一次,但入選的人裏有人想要捅秦鈞,事情便擱置了。
“老糊塗嘍。”皇帝不知道在想什麼,“這樣吧,明年再選一次,都十八了還沒有結婚,豈不是惹人笑話?”
太子選秀,知曉內情的人沒幾個願意把女兒推火坑裏的。
三年以來,太子沒有做過一件正事,不是在遊獵就是跑得不知蹤影,而且還出過被人捅的事情,這樣的人豈能做的久太子?
而且銘妃終究是老了,姿容已經不比從前,太子不經事,一旦銘妃失去了恩寵,位子還能穩當嗎?
至於王妃?從未聽說有廢太子安穩當王爺的!
“隻有這些嗎?”銘妃看著秀女麵色難堪,自己還沒老呢,這群人就不把自己當迴事了。
“迴娘娘,這些已是全部。”宮女迴稟道。
“讓他們重新進人!”銘妃惱怒至極,這群歪瓜裂棗也配當太子妃?
惱怒亦是無用,別人陽奉陰違,而她又隻是個貴妃,能奈大臣如何?還不是隻能找皇帝哭訴?
找皇帝也沒用,總不能強迫別人家送女兒吧?隻能將大臣說教一番,讓他們找更好的女孩兒送來。但誰敢去外麵找,兩年前的事情可還沒敢忘記呢!
“我好歹也是太子啊。”秦鈞有些好笑,“竟然沒有幾人願意來當太子妃。”
“你還知道自己是太子啊!”銘妃沒好氣,哪個太子不是威風八麵的,怎麼到了自家兒子這裏就成了被嫌棄的存在,“要是沒有更好的,你就要在這裏麵挑一個了!好些人等著看你的笑話呢!”
“看我笑話?”秦鈞笑道,“也不怕笑掉自己的大牙。”
“殿下,有人拜見,說是清源城的故人。”太監將拜帖拿來。
“嗯?”秦鈞接過打開,“這小丫頭片子怎麼來魁柄城了?”
丫頭?
銘妃的耳朵一下子豎起來了,眼睛也明亮的很,“什麼丫頭,多大了,是否清白人家?”
“清源城縣令的女兒,今年應該是十
五歲吧?哦,應該說是鬆涼邊城的縣令家的千金。”秦鈞將信大致看了一下,“好好的怎麼會被貶斥?”
雖然北陸安定了三年,可去那裏依舊很危險,畢竟所謂的安定隻是沒有大部族劫掠,小的搶劫依舊頻繁。
草原人來去如風,多有劫掠者。
“得罪了徐家,怪不得。我去接待一下。”
“等一下,徐家?可是國公家?”銘妃喊住他,“徐家勢力很強,咱們得罪不起啊。”
“強?”秦鈞看著母親,“娘親,這天下還有誰比三年前的金狼王博木爾勢力強?你兒子我不一樣一劍將之梟首?”
“你!”銘妃呆住了,從沒聽秦鈞說過這事情,還以為僅僅是草原人自己打起來了。
來到宮城之外,見到了一身男裝打扮的女孩。
“小茵,有幾年沒見了啊。”
“太子殿下。”素茵躬身行禮。
“好啦。”秦鈞看著已然亭亭玉立的女孩,感覺她變化了很多,不再是小時候那般風風火火的可愛模樣,想來縣令管的很嚴,“走,去東宮,那裏的廚子很不錯。”
到東宮沒多久,就有太監過來說皇帝要考核功課。
“我去去就迴,這裏我最大,當自己家就成。”
素茵沒有亂跑,在亭子裏等著,皇城規矩多。
“你就是素茵?”一個不請自來的女人在亭子裏坐下。
素茵趕忙起身行禮,卻不知道該怎麼稱唿,看起來很年輕,可氣質與容貌嚴重不符。
“我是秦鈞的母妃。”銘妃仔細打量著她,身段不錯,即便偽裝過也可見身姿。
“見過娘娘。”素茵蹲身行禮。
“坐。”銘妃笑著,“你可有婚配?”
“不曾。”素茵感覺自己來的不合時宜。
“那就好。”銘妃笑容更盛,“鈞兒接到信的時候,我就在旁邊。”
素茵等著接下來的話。
“徐家是開國公的後代,勢力很強大,這一點你應該有切身的感受。”銘妃盯著她。
素茵點頭,繼續等待。
“你是聰明人,我也不拐彎抹角了,來選秀女。”
素茵呆了好一會兒,才點點頭。
“如此咱們可能就是一家人了,幫你自然是應當的。”銘妃笑顏如花,“快給素姑娘上茶。”
說了會兒話後,銘妃離開了。
過不多久,秦鈞迴來了。
“我娘來過了?”
素茵點了點頭。
“她讓你選秀了?”秦鈞啞然一笑,“此事不必放在心上,我要教訓徐家,僅僅是因為他不支持我,順便幫幫你,而且我還得感謝你給了我一個由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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