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哥哥!”確認暫時安全之後,葉婉容往外挪了挪,來到陳禹身邊,她看了一眼癱成一團爛泥的蘇旭一眼,說道:“你這是何苦呢?”
陳禹聞言一笑,不想因這蘇旭和葉婉容爭辯,而是說道:“烏鱗狡吞食了大量屍體,暫時來說不會想把我們當成食物吞下,我們必須想辦法離開!”
“嗯?”葉婉容精神微振,“禹哥哥你有辦法?”
“可以試一試!婉容,你把所有人身上的丹藥拿過來!”陳禹看著葉婉容熟悉的麵容,神色變得複雜,說道。
“好!”葉婉容依言開始收集在場所有人隨身攜帶的丹藥。
看著葉婉容忙碌,陳禹目光不離葉婉容窈窕身影,眼裏出現難以用言語形容的眷戀。
“為了你,我可以赴死,不知你會不會一輩子都記得我?”陳禹喃喃出聲。
“禹哥哥,丹藥收集齊了,你在說什麼?”葉婉容拿著幾個藥瓶過來,她沒聽清陳禹的話,開口問道。
“沒什麼!”陳禹迴過神來,接過丹瓶,把所有丹藥倒在地上。
丹藥並不多,一共二十多枚,且都是很普通的補氣丹。
隨手丟一粒到嘴裏,陳禹盤膝坐下,運轉功法開始恢複真氣。
山洞內所有人都呆住了,看著陳禹,驚疑不定。
半個小時後,恢複到最佳狀態的陳禹挺直修煉,睜開了眼。
“禹哥哥,你到底是什麼計劃?”葉婉容就坐在陳禹身邊,她臉色依然蒼白,但神色裏已多了些希冀。
陳禹注視著葉婉容,心中升起一種強烈的感傷,說道:“婉容,你答應我,一定要活著迴到五姓堡,以後,一定要好好活著!”
“禹哥哥,你到底要做什麼?”葉婉容呆了呆,問道。
陳禹沒有再迴答,他翻開隨身攜帶的小布囊,取出一株藥草,又取出一個巴掌大小的藥鼎。
藥草是迷龍草,是神隕山脈中也比較少見的一種毒草,毒性算不上強,但有著強大的麻痹效果。
至於藥鼎,則是陳禹在神隕山脈中活動經常用到的東西,關鍵時候就地取材熬製藥膏,能夠幫助生存和修煉。
將迷龍草在藥鼎中搗碎成漿液,而後陳禹用匕首劃破左手掌心
,滴落鮮血到鼎內。
毒藥和血液混合一起後,陳禹分出一半的丹藥放入其中輕輕攪動。
混好之後將丹藥取出晾幹,陳禹再次凝視著葉婉容的臉,眼神充滿留戀。
而後,陳禹下定決心,不再看葉婉容。
他怕自己因為不舍而不想再離開葉婉容。
時間有限,當烏鱗狡消化了之前吞食的人類屍體後,它會暴起,不會再隻是堵在洞口這麼簡單。
陳禹知道,這種不舍的情緒隻會讓葉婉容和他一起死在這裏。
不迴應葉婉容的追問,陳禹甚至不敢看葉婉容的容顏,走到洞口位置,看著懶洋洋趴著的兇暴烏鱗狡,嘴裏吹了個口哨,喝道:“嘿,大家夥,打個商量,放我們走,給你點好東西!”
懶洋洋的烏鱗狡轉頭看了過來,猩紅的雙眼裏帶著一絲疑惑,不過看到陳禹沒有離開洞口,它沒有暴起攻擊的意思。
它已經吃飽喝足,隻要陳禹不是要逃走,它就不願理會。
陳禹笑笑,一枚普通的補氣丹被他拋出,滾落在了烏鱗狡的嘴邊!
山洞內,所有人目瞪口呆。
葉婉容這時猜到了陳禹的計劃,從陳禹的身後抱住陳禹的腰,淚流滿麵,說道:“禹哥哥,你不要做傻事,我願和你一起死在這裏也不願你去獨自把烏鱗狡引開啊!”
陳禹心如刀絞,卻沒有迴頭。
陳禹的計劃,說穿了其實很簡單,用毒丹麻痹烏鱗狡,然後他趁著烏鱗狡麻痹的時間跑出去引開烏鱗狡,為葉婉容贏得逃生的機會。
這個計劃,陳禹其實一早就想到了,而且有著不小的把握,因為,他曾經在一本古籍上看到過有強者用丹藥喂養烏鱗狡的記載。
烏鱗狡乃是兇獸中的異種,生性狡詐而貪婪,智慧不遜於人類多少,它特殊的體質能夠吸收丹藥中的藥力,出於貪婪本性,它很容易食丹成癮。
以丹藥為誘餌,湊效的可能性極大!然則,作為引開烏鱗狡的犧牲者,陳禹自己可謂有死無生。
陳禹不是沒想過讓其他人來當投放誘餌然後引開烏鱗狡,奈何一看洞內蘇旭在內的其他人的表現,陳禹可以肯定這些被烏鱗狡的兇威嚇破膽的同伴們在烏鱗狡
的追殺下根本跑不遠。
而且,沒有人會願意犧牲自己,成全別人的活路的……而陳禹,是為了葉婉容!
如果沒有葉婉容在這裏,陳禹才懶得管其他人的死活!
被陳禹拋出的丹藥滾落在烏鱗狡嘴邊,烏鱗狡仔細嗅了嗅滾落在它嘴邊的丹藥,而後巨大的舌頭伸出,將那補氣丹一卷,吞入了腹中。
吞下丹藥後,它瞇著眼似在感受著丹藥的味道以及好處,而後,它神色變得興奮,徐徐起來,要朝洞口走來。
陳禹迅速地將手中沒有浸泡毒藥的丹藥一一丟了出去。
體型龐大如小山的烏鱗狡頓時變得異常靈活,將陳禹拋出的丹藥一一卷入口中,無一落空。隻是它沒注意到陳禹有意通過對拋出丹藥落點的控製使它離遠洞口。
“關鍵的時刻到來了!”
一枚泡過迷龍草漿液的補氣丹被陳禹丟了過去。
這次,烏鱗狡沒有直接用舌頭卷進嘴裏,而是待這枚丹藥落下之後,湊過去仔細嗅了嗅。
顯然,它靈敏強大的嗅覺察覺出了不同。
陳禹頓時緊張了一下。
七階的狡詐兇獸,並不是那麼容易被騙到的。迷龍草的氣味不算濃烈,但也絕對不是無味,必須用血腥味來掩蓋,所以方才陳禹才放血浸泡毒丹。
仔細嗅了嗅之後,烏鱗狡看了陳禹一眼,似乎要在陳禹表情上找出端倪。
陳禹笑嗬嗬地喝道:“丹藥給你了,打個商量,我們的肉不好吃,放我們離開好不好?”
烏鱗狡低聲咆哮一聲,呲了呲銳利森然的獠牙作為警告,將毒丹卷入嘴裏。
“這畜牲快成精了!”心裏腹誹一聲,陳禹迅速將毒丹一枚枚拋出去。
沒有懷疑的烏鱗狡將一枚枚丹藥吞下,它的肚子就像是無底洞,二十來枚補氣丹吞下,它仍意猶未足!
“待我引開它你們再跑,婉容,保重,一定要活著!”緊緊盯著烏鱗狡,陳禹觀察著它猙獰的麵容,一點點掰開葉婉容環著他腰身的手,做著最後的告別。
“不……”葉婉容淚如雨下,發出淒厲地大喊。
“就是現在!”陳禹已經無暇顧忌葉婉容的情緒,在看到烏鱗狡身軀忽然變得一絲明顯的僵硬
之後,縱身而出,躍出洞口,找準方向狂奔起來。
一株迷龍草可以輕鬆毒死一個凝氣境巔峰的武者,但陳禹知道對烏鱗狡這種強大妖獸來說,迷龍草隻能麻痹一點短暫的時間而已,這點時間,正是他逃跑和引開烏鱗狡的關鍵時間。
“嗥……”烏鱗狡意識到中毒,發出憤怒咆哮,猛地衝向陳禹,然而衝出兩步,它巨大的身軀便如被無形繩索束縛住了一樣,狠狠滾倒在地。
迷龍草的藥效全麵發作了!
陳禹全力狂奔,迅速衝出山洞所在的山穀,朝著北邊方向的密林衝去。
二十幾秒後,陳禹已經來到密林邊緣,他迴頭看了一眼,隻見烏鱗狡磕磕絆絆地追來,不斷地摔倒又竄起,狼狽不堪。
但是,烏鱗狡身上的氣息已經狂暴到了極致,猩紅的雙眼裏全是仇恨,死死盯著陳禹,完全是不死不休的樣子。
陳禹還看到山洞洞口處,葉婉容在那裏有如一尊雕塑。
陳禹眼眶變得濕潤,不敢再看,全力衝入樹林中,以最快的速度拉開距離。
“嗥嗚……”陳禹衝入樹林不足半分鍾,憤怒的咆哮聲從後頭傳來,響徹山林,而後轟隆隆的樹木摧折的聲音不絕於耳地響起。
從這聲音來判斷,陳禹知道迷龍草的藥效已經過去,烏鱗狡已恢複了正常。
迷龍草藥效雖強,可以輕鬆毒死一個凝氣境巔峰的武者,但對烏鱗狡這種體魄強大的妖獸,所能起到的作用終歸有限。
樹林雖然對烏鱗狡的速度有不小的製約,但這隻是暫時的,神隕山脈腹心地帶環境複雜,密林不可能一直存在,而在烏鱗狡強大的嗅覺下,陳禹沒有甩掉烏鱗狡的可能。
三分鍾後,陳禹衝出樹林,他忍不住又迴頭看了一眼,隻見百米外,樹木不斷摧折倒伏,如小山一般的烏鱗狡身生生在樹林裏犁出一條通道追了過來。
從它的咆哮聲裏,陳禹能夠感受到它必殺的決心!
樹林外是一條峽穀,陳禹朝峽穀盡頭全力狂奔。
嗥嗚……
烏鱗狡的嘶吼聲越發接近了。
五分鍾後,陳禹已經快跑到山穀的盡頭,隻覺體內真氣流轉變得晦澀,而烏鱗狡的咆哮聲已
越來越近。
“終歸,還是逃不掉嗎?”
陳禹情緒變得絕望起來。
忽而,前方山穀的拐角後,出現了一片烏黑的沼澤。
“沼澤?這裏竟有一處沼澤?”陳禹心裏燃起希望,繼續拚盡全力狂奔。
正在這時,陳禹忽覺背後響起狂風聲,他亡魂大冒,奮力往前一撲。
銳利的巨爪從背上擦過,蘊含的巨力差點將陳禹撕成兩半,鮮血從他背上狂噴而出。
雖然如此,陳禹依然沒放棄逃生的本能,飛落的瞬間,雙臂全力在地上一撐,再度狂奔。
五十米,四十米,三十米……
離沼澤邊緣越來越近。
唿,烏鱗狡的咆哮聲以及其利爪撕裂虛空的聲音又在身後響起!
陳禹不敢迴頭,隻能側了側身軀。
嘭……陳禹半邊身軀被利爪撕裂,一大塊的血肉飛了出去,整個身軀也像是斷線的風箏一樣飛拋了出去。
眼前已經開始發黑,鮮血的持續噴湧出去讓陳禹已處在油盡燈枯的邊緣。
“嗥……”烏鱗狡拍飛陳禹後一頓,一躍而起,再朝陳禹撲來。
“該死的畜牲!”陳禹大口地吐著血,拚著最後的餘力猛地一滾。
嘩啦……落水聲猶如美妙的天籟,陳禹心中大喜,枯竭的身體中竟又激發出一絲潛力,使得他奮力劃動著汙泥沼水,盡力遠離岸邊。
轟,烏鱗狡的巨爪拍在岸邊的水麵,激起萬千泥淖和汙水,沼澤水浪湧動著,巨大力量朝著陳禹席卷而去。
被這水浪帶動,陳禹身軀顫動著,嘴裏也開始狂噴鮮血,但是,他的身軀被水浪帶著離岸邊又遠了幾分。
在沼澤邊上,烏鱗狡猩紅雙眼盯著載沉載浮,即將被沼澤吞沒的陳禹,發出驚天狂吼。
然而,烏鱗狡似乎對這沼澤很忌憚,終歸沒有跳下沼澤,而是連續咆哮不已,在岸邊徘徊著。
陳禹的鮮血染紅了沼澤,他已沒有半分力氣,整個人往下沉,隻覺意識就要陷入黑暗之中。
陳禹不知道的是,隨著他的鮮血越流越多,離他很遠的沼澤正中處一處泥漿忽然翻滾起來,冒出汩汩氣泡,而後,一條赤紅的血線驟然出現在沼澤的水麵,朝著他所在的方向激射而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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