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大堂,陳禹目光落在坐在正對大門的主座位置上坐著的中年男子身上,此人四十許年紀,身材高大,麵容方正,一身氣息有如汪洋大海,恣意縱橫,氣勢不屈,正是他父親陳聞方。
在陳聞方身後,著幾個一臉怒容的陳家族人。
大堂左側上首的位置上,坐著一個神色陰沉的中年男子,他全身上下散發著陰冷氣息,深不可測,根據剛才聲音的方位來判斷,這人應該就是來自蘇家的宋繼濂了。
在宋繼濂的旁邊,一個身著黑衣的中年男子氣息強大程度並不遜色於宋繼濂多少。
至於大堂其他位置或坐或立的其他人,陳禹就熟悉了,正是其他四姓的族長以及族中的高手。
“爹,我迴來了!”因為爭吵的緣故,走入大堂的陳禹並未引起多少人的注意,所以他喊了一聲,然後邁步走向陳聞方。
陳聞方聞言轉頭看來,目光定格在陳禹臉上,先是一愣,而後眼裏浮現難以置信的神色,猛地了起來。
目光上下打量著陳禹,確定這不是幻覺,自己的兒子真的平安迴來了之後,陳聞方哈哈大笑起來,說道:“好,好,迴來就好!”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陳禹身上,一個個全都震驚不已。
“是陳禹……他還活著?”
“這,怎麼可能?烏鱗狡何等之強大,陳家的這小子怎麼可能安然無恙的脫身?”
“陳家的這小子,這是得有多好的運道啊?”
震驚之後,除了陳家的人隻是單純地驚喜外,其他人神色都變得複雜起來。
“孩兒不肖,讓爹擔心了!”陳禹將四姓高層的震驚感歎都聽得清楚,心中冷笑一聲,看了一眼那來自蘇家的宋繼濂,又看向其他人,環視一圈後,他故作茫然地朝陳聞方說道:“爹,這麼多人,是有什麼大事發生嗎?”
“大事?”陳聞方露出譏諷神色,“確實是天大的事情,他們都要把髒水潑到你身上,讓你承
擔那位蘇旭少爺在神隕山脈中導致傷亡慘重,幾近全軍覆沒的責任,要我們陳家給那些有族人死在神隕山脈中的蘇家,崔家,江家,甚至是五姓堡其他四姓一個交代!”
“啊……”陳禹真的震驚了,說道:“讓我承擔責任,讓陳家給交代?難道蘇旭,葉婉容,古辰,張宗流他們沒迴來嗎?”
“迴來了,他們都安全返迴了!”陳聞方冷笑道:“隻是,他們已經被統一口徑,說是你不顧蘇旭少爺的反對,執意深入神隕山脈深處,最後導致遇上烏鱗狡,關鍵時刻,蘇旭少爺挺身而出,以身犯險引開了烏鱗狡,為他們贏得一條生路。而你則貪生怕死,一心想害死他們!”
陳禹目瞪口呆,即使他有著血焰帝君的記憶,見識過玄天宗那種大宗派內的各種難以想象的陰謀詭計,此刻卻也覺得大開眼界。
當初引開烏鱗狡為葉婉容贏得生機,也是順帶救了蘇旭的性命,陳禹也沒指望蘇旭感激自己,卻也沒想到蘇家竟無恥到這個地步,完全將他和蘇旭所扮演的角色反了過來。
陳禹不由得轉頭看去,目光從四姓家族族長的臉上掠過。
葉行儼,徐關厚,古通,張朝林這四姓家族的族長全都在場,被陳禹這麼一打量,饒是他們臉皮夠厚,此刻也不由得臉紅了一下。
尤其是葉行儼,陳禹的目光在他麵上停留了許久,後者低下了頭。要知道,如果沒有神隕山脈中發生的這件事,他們未來可能會成為翁婿。
陳禹心裏湧現難以言語的荒謬感。
難怪有人不想自己活著迴到五姓堡,原來根源在這裏,如果自己迴來,這種黑白顛倒的謊言一戳就破,徒增笑柄!
“哼,陳聞方,你說夠了沒有?”正在這時,宋繼濂陰冷的目光像毒蛇一樣落在陳禹的身上,陰惻惻地開口說道:“本來我還顧念你有喪子之痛,不願過多逼迫你陳家。現在你兒子既然活著,五姓中唯有
你們陳家沒有傷亡,這次的事由你陳家來承擔理所應當!”
陳聞方冷哼一聲,說道:“放你娘的屁,我陳家沒有傷亡,就該我陳家來背黑鍋?這是什麼狗屁理由?我現在便把話撂在這,我陳家頂天立地,若真是我們陳家的錯,我們絕無二話。不該我們陳家承擔的,想強加到我們陳家頭上,我陳聞方絕不妥協!”
宋繼濂目光閃動,語氣森冷地說道:“好一個絕不妥協,很好,很好……”
話未說完,宋繼濂身軀忽而一動,直掠而出,瞬間掠過五六米距離,一掌朝陳聞方拍來:“還不動手?”
那個宋繼濂身邊的枯瘦老者身軀詭異地扭曲一下後,整個人忽然化成了一團黑霧,也朝陳聞方撲來。
陳聞方神色驟變,猛地將陳禹拉到身後,而後他身上騰起濃烈的青色真氣,猶如真實的青煙,瞬間幻化成一尊猛虎,隨著他一拳轟出而咆哮起來,威勢駭人,轟向宋繼濂。
嘭……真氣炸開,化成狂風浩蕩,陳聞方騰騰後退兩步,而宋繼濂則倒飛而出,在撞到牆上時才手掌一撐,穩住了身形,陰冷的麵容上閃過驚異之色。
後退的陳聞方未有絲毫停頓,又一掌拍向湧來的黑霧。
但是,在這一瞬間,黑霧詭異地扭動,被陳聞方的真氣蕩開一部分後,剩下的一大部分自一側狂掠而過,直朝陳禹衝去。
“方仲明你敢?”陳聞方神色鐵青,猛地邁步要攻向方仲明。
“陳兄何必如此執拗?”一個身材修長,麵容儒雅的中年男子身軀一閃,橫在了陳聞方身前,一拳轟出。
另一個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亦是如風而動,從另一側一爪抓向陳聞方,爪尖真氣濃烈銳利,似可撕金斷玉。
“張朝林,徐關厚,你們找死!”陳聞方怒嘯著,身上騰起的真氣直衝屋梁,整個正堂都巨震了一下,真氣化作一座宛若真實的山嶽。
陳家的三個中年男子同時而動,然而這時
,其他四姓中張家和徐家的人同時而動,攔住了他們。
一時間,隨著宋繼濂的率先出手,寬闊的大堂內亂成一團。
在宋繼濂出手的瞬間,陳禹已然洞悉的宋繼濂的想法,知道因自己的迴歸,宋繼濂說服陳家背黑鍋的可能性不複存在,所以宋繼濂幹脆撕破臉皮,先發製人!
不過幾個唿吸的時間,黑霧湧來,陳禹便被黑霧給籠罩,外界再看不到陳禹的身形所在。
在陳禹的感知中,周圍的光線驟然暗了下來,黑霧彌漫,在這紛擾嘈雜的正堂內,陳禹卻有種自己孤身一人的感覺,感知都被蒙蔽,看不到其他人存在,也感覺不到那方仲明從哪個方向襲來。
陳禹眼裏精光閃動,反手扯下背後那得自霍鷹的長刀,持刀在手。
“桀桀,小家夥居然一點不怕嗎?你放心,我不會殺你,隻會挑斷你手筋腳筋,慢慢折磨你!”低沉詭異的聲音傳入耳中,飄忽不定,無從辨別聲音的來處。
“你們敢傷禹兒一根寒毛,我讓你們生離不了陳家!”怒喝連連的陳聞方真氣催動到極致,青色真氣在他背後騰起五米高,浮現一座山嶽,一拳一掌同時轟向張朝林和徐關厚,山嶽傾塌,氣勢磅礴,隨著這一拳一掌碾壓而下。
轟……山嶽傾塌後,化作狂風四散,大堂內的一切陳設被這狂散的真氣衝刷而過,化作碎片飛舞。
兩道身影身形一左一右倒飛而出,鮮血狂噴,伴隨著駭然驚唿:“半步天罡,陳聞方你竟然突破了半步天罡?”
黑霧之中,陳禹對外界的一切都充耳不聞,他忽而閉上了眼睛。
血焰霸煉訣運轉開來,血液急速流轉著,猶如燃燒起來一般,絲絲磅礴熱力直衝腦海,頓時間,他‘看’到周圍的一切:一個枯瘦的黑衣老者正繞著他遊走著,仿佛沒有絲毫重量,兩隻枯瘦的爪子朝自己的頸側無聲無息地襲來。
陳禹驟然轉身,刀鋒隨著身軀的旋轉由
下而上疾斬而上,陳禹淡漠的麵容中閃過一種淩厲無比的決絕刀意,銳利到可以斬開大海浪潮。
斬浪刀訣!
“桀桀……啊……這怎麼可能……”詭異森然的聲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淒厲的慘唿。
黑霧驟散,枯瘦的黑衣老者急退而去。
陳禹睜開眼,嘴角揚起一絲冷笑的嘲弄。這種身化黑霧的法門勉強算是秘術,用好了確實有不俗威力,但血焰帝君什麼手段沒見過,這種手段用在自己麵前完全是自尋死路。
轟……陳聞方正好擊敗張朝林和徐關厚,氣勢強到極點,看著急退的方仲明,他一個跨步,一個掌刀劈出,真氣帶著一絲靈光傾瀉而出,猶如真實的刀鋒。
方仲明神色駭異,飛退中急速扭動身軀,打出一拳,黑霧湧動間,卻被陳聞方的刀氣頃刻間撕裂,掌刀正中氣胸膛。
如擊敗革的聲音中,方仲明慘唿戛然而止,身軀倒飛而出,胸腔塌陷下去,七竅流血,身軀砸落在地後抽搐了幾下,生機猝絕。
隨著方仲明之死,混亂的場麵忽而一靜,四姓家族的人全都罷手,盯著方仲明的屍體,神色駭然失色。
方仲明的屍體上,一道深深的刀痕從下而上,差點將他開膛破肚,與這一道傷口相比,胸骨塌陷破碎的重傷反倒不是那麼觸目驚心。
宋繼濂也是猛地止住飛撲向陳禹的動作,看著方仲明的屍體,神色變得蒼白,眼裏閃過驚恐之色。
陳聞方也呆了一下,他顯然也沒想到方仲明如此不濟,被他一個普通的掌刀給擊殺了!
雖說態度強硬,處在暴怒之中,但陳聞方並沒有要殺人的想法。畢竟,宋繼濂和方仲明都來自蘇家,雖然在蘇家地位不高,卻也不是陳家能夠隨意擊殺的。
但是現在……呆了呆之後,目光轉移到陳禹身上,陳聞方麵色變得古怪。
其他人的目光也相繼落到了陳禹身上。
寂然無聲之中,陳禹成了所有人目光的焦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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