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禹非但沒有閃避,反而挺直了身軀。
隨著這個簡單的動作,那無形壓力似乎增強了幾分。
好在,這隻是第三級臺階,這樣程度的壓力還在陳禹的承受範圍之內。
“姓陳的小賊,給我受死!”林則風猙獰的臉上閃過一絲快意,神色張狂,他仿佛看到了陳禹被這劍芒撕裂成兩半的情形。
在他看來,天罡境六層的全力一劍,絕非凝氣九層可擋!
陳禹嘴角揚起,戲謔之意在臉上不住放大。
而在這一刻,林則風眼底的快意驟然凝固,因為,他看到了他手中真器長劍延伸的劍芒如烈焰中的冰雪般潰散和消融。
淩厲的劍意在白塔上遍布的詭異玄奇的無形壓力下,也驟然消散於無形。
眼看著斬落的劍芒詭異地湮滅消失,林則風大驚,一時間壓根不明白是怎麼一迴事,下意識的,他更加用力地催動著體內罡氣,將明黃色的罡氣化轉為劍芒。
但是,依然沒有用,劍芒進入塔身範圍後,便告潰散消失。
人在半空的林則風已經感覺到不妙,但他恨陳禹入骨,出手毫無保留,在這劍鋒離陳禹已不過數尺距離上,已是完全沒有了收手的餘地。所以,他隻能更決絕地出劍。
好在,林則風知道,即使沒有劍芒之助,這一劍也不是凝氣境的武者能夠抵擋的!
劍尖終於斬進了臺階上方的範圍,而後,林則風隻覺劍尖猛地一沉,似變得千鈞之重。
這異變一起,猝不及防的林則風差點握不住這把突然變得沉重的劍,他的神色不由猛地一變。
“你想殺我也不搞清楚狀況?”看著林則風的長劍不可遏止地沉墜下去,陳禹微微側起身軀,譏諷道:“送死也不用這麼急!”
林則風瞳孔驟縮,極盡全力地試圖控製住劍勢,使這一劍至少對陳禹造成一點威脅,迫得陳禹後退或者躲避!
作為天罡境五層的高手,林則風雖
然不知道詭異的壓力從何而來,卻還是憑著經驗做出了應對!
但是,林則風顯然低估了塔上那無所不在的壓力帶給他的危險,或者說他低估了陳禹把握機會的能力!
隨著林則風手中長劍進入壓力範圍的部分越來越多,劍上的壓力越來越大,林則風手中長劍越發急速沉墜下去。
而後,林則風感受到他的身體也陡然變得沉重,一種無形無質的壓力因他疾撲向陳禹的動作而在他身上急速蔓延。
林則風終於意識到這一劍根本無法碰到陳禹的身體,他的神色變得駭然而驚恐起來。
他竭盡全力地催動體內罡氣,要調整身形,但因驟然被這塔上壓力攫住,有是直接最猛的姿勢撲上來的,他雖有天罡境六層的修為,卻也無法在短時間內平衡身軀。
就像是淩空跳起到最高點,忽然被人用巨力拉住了雙手雙腳往下扯一樣,林則風在這一瞬間無力掙紮!
“如果有下輩子,記得不要這麼魯莽!”陳禹神色淡然,眼裏那一絲冷芒在閃動,手中的砥鋒刀帶著一絲弧度,不急不徐地掠過虛空,斬向林則風的脖頸。
林則風眼睜睜看著陳禹的砥鋒刀在眼中放大,他卻發現自己連偏頭都做不到,身體就像是被繩索縛了個結實一樣。
“不要殺我……求你……”林則風眼裏閃過無盡恐懼,發出了哀求。
迴答他的,是掠上他頸部,消失在他眼中的冰涼刀光。
林則風感覺到喉嚨一涼,一陣劇痛從他喉間泛起。
而後,他感覺到了身軀重重撞上冰冷的塔階上,冰涼與黑暗的感覺將他吞噬。
“不……”林則風最後的一抹眼神裏出現的是深深的悔意,如果知道這座塔上存在這樣的古怪,他才不會如此莽撞地衝上塔階來殺陳禹!
陳禹靜靜地看著墜落在塔階上的林則風,饒有興味的,他看到林則風眼裏的光芒徹底黯淡下去。
林則
風喉嚨間的鮮血飆出才幾個迷離的距離就在塔上彌漫的壓力牽引下落在臺階上,而後,鮮血緩慢的流動幾下後便告凝滯。
在這座古怪的白塔上,連鮮血都無法流動!
陳禹緩緩俯身,抓住林則風的長劍,摘下林則風腰間的儲物袋,據為己有!
而後,陳禹有點費力地掰開了林則風的左手,一枚水晶般的晶體落入了陳禹之手。
在進入馳道前的猜測果然沒錯,林則風身上果然帶了一枚防禦保命類的偽靈器。隻可惜,在這個臺階上,因那無形的壓力存在,這偽靈器根本沒有激發的機會!
“陳禹!”兩道疾馳而來的身影一先一後停在了塔下,正是墨姝和墨甲,他們二人神色無比地震驚,甚至是不可置信。
剛才墨姝和墨甲都在專心修煉,所以並未第一時間發現進來的林則風,待到他們發現了林則風衝向陳禹後,他們立即停止修煉,朝林則風追來,試圖阻止林則風。
然而,他們看到的卻是陳禹怎麼一刀斬殺林則風的情形……如此輕鬆,如此輕描淡寫到不可思議!
前一刻,天罡境五層的林則風氣勢洶洶,要一刀斬殺陳禹,而後一刻,卻被修為僅僅是凝氣境九層的陳禹一刀抹殺。
林則風就像是把脖子送上去給陳禹宰殺一樣!
墨姝和墨甲雖然明白是塔上彌漫的那種無形壓力存在的結果,但這樣的事實仍讓他們覺得不可思議,難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麼了?”看到墨姝和墨甲第一時間過來,陳禹知道他們是好意,於是他笑了笑,朝墨姝說道。
“沒……沒什麼!”墨姝隻覺腦子一陣空白,不知該說什麼好。
“多謝你們了,你們繼續恢複吧,我再探探路!”陳禹笑了笑,說了一句後,繼續邁步沿著臺階往上走。
注視著陳禹的背影,墨姝神色複雜之極。
一方麵,她對林則風並無好感,另一方麵,東
武城三家的子弟在這個秘境內卻是同氣連枝,存著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分,眼睜睜看著林則風被陳禹一刀抹殺,她心情實在難以平靜。
而且,看著林則風的屍體,墨姝不由得想起當初陳禹擊殺喬知林救下她性命的那一幕來……這個年紀不過十六七歲的少年,帶給她的觀感實在是太不可思議!
在墨姝心情複雜的時候,右側的無形之牆後,喬知衍也收迴了目光。
“少爺!”一個年過三十的男子不知何時已通過宮門,來到了喬知衍的身邊,態度恭敬到極點。
“這個叫陳禹的家夥,如果不是修為太低,還真可能給我帶來威脅!”喬知衍臉上浮現一絲冷冽的笑容,說道:“沒想到東武城也能出現這等人物!”
“比起少爺來,卻是差遠了!”那三十許年紀的男子笑道。
“那也不見得!”喬知衍搖頭道:“他年紀不過十六七歲,即使放在我們喬家,這樣年紀達到這個境界,也算是難得的精英。如果可能,我還是想擒住他將他帶到北玄宗去,他的天資也就罷了,這份因地製宜,借勢以弱擊強,擊殺對手的智慧不可小覷。如果我能收他為仆,將給我帶來不小的助力!”
“那少爺豈不是給了他一場造化?”男子語氣卑微地說道:“族中還不知有多少人盼著少爺提攜他們呢!”
“哈哈!”喬知衍笑道:“喬家那些隻知道盯著家族裏那點有限資源爭個你死我活的廢物也配本少爺提攜?”
宮門附近,袁程張大的嘴半晌也合不上,拳頭不自覺地握緊,身軀輕顫著,遠遠地盯著林則風的屍體,神色陰晴不定!
轉眼間,陳禹又邁上了兩個臺階,他感受到的壓力不斷增加,他體內真氣已是凝滯到幾乎不再流轉的地步。
“這才五個臺階而已!”陳禹無奈地搖搖頭,停在第五個臺階上,等待身體適應增長的壓力。
三分鍾後,陳禹體內真氣恢複了緩緩流轉。
身體的適應能力存在一種極限,按照每一級臺階的壓力變化而論,陳禹也不知道自己還能上多少個臺階。
按照常理而論,除非塔上的壓力在某個時間段會降低,否則,陳禹知道自己沒有任何登上塔頂的可能性!
念及於此,陳禹不由抬頭朝二十餘丈高度的那三具喬家武者的屍體看去,露出思索的神色來。
思索半晌後,陳禹繼續邁步,沿著臺階往上走去。
壓力不斷遞增,但陳禹沒有停頓,他修煉有血焰霸煉訣,身體的強度也好,適應能力也好,都不遜色於天罡境中期的武者。
雖然速度不算快,但陳禹還是來到了第十級臺階上。
到了這裏,陳禹感覺壓力大到讓自己感到窒息了。
稍微休息一下,陳禹繼續往上走。
漸漸的,陳禹身軀變得沉重,雙足每一步跨出時,作為支撐那條腿的腿肚開始不住顫抖起來,這是小腿上的肌肉無力抵擋那無形壓力的表現。
陳禹深吸一口氣,數了一下自己走過的臺階,不多不少,正好二十個,而距地麵的高度,不過區區兩丈左右而已。
又抬頭看向上方距地麵足有二十丈高度的三具屍體,陳禹眼裏多了幾分了然之色。
徐徐坐下,陳禹取出丹藥服下,開始催動體內真氣。
到了這個高度,體內真氣已經徹底凝滯,但陳禹卻不在意,凝聚全部心神,催動真氣運轉。
玄天訣作為玄天宗那等宗派的鎮宗功法,玄妙之處開始體現,再加上陳禹融合了血焰帝君分魂的強大精神力的催動,真氣開始緩慢異常地蠕動起來。
陳禹神色沉靜如水,心神亦慢慢如死水波瀾,不起絲毫漣漪!
想要登上塔頂固然千難萬難,但陳禹卻覺得隻要把握住機會,未必沒有可能!
何況,他有帝骨的底牌在,他身體的極限他自己其實也不是很清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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