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壓仍在持續,猶如天地崩塌,壓得陳禹身形不住搖晃著,似乎隨時都能倒地。
這感覺,在陳禹看來和他當初在那萬象流罡陣中的那個秘境中登塔時經曆頗有幾分相似之處,不過,來自淩劍虛的威壓畢竟和那座白塔無法相比。
葉青和公孫皓等人已是露出了駭然之色。
陳禹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來。
沒人開口,隻有樹木因燃燒啪啪爆響的聲音傳來。
直到隱有衣袂破空聲傳來時,麵無表情地淩劍虛沒有任何動作,身上那強大遼闊的威壓才驟爾收斂。
陳禹大口喘息起來。
不等陳禹進一步反應,淩劍虛一個跨步,縮地成寸,一掌朝陳禹當頭拍落。
這一掌雖然無聲無息,卻如山嶽般沉重,讓陳禹對這一掌的威力不敢有半分懷疑。
且看似不算快的出手卻讓陳禹生出避無可避地絕望感。
絕望籠罩著陳禹,陳禹卻沒有什麼猶豫,一咬牙,體內的火烈鳥猛地騰起,發出無聲亢鳴,威勢動天,朝著淩劍虛的手掌衝去。
衝出陳禹身體內的火烈鳥還未來得及變大,便撞上了淩劍虛的手掌,發出熾烈的氣息。
但在這時,淩劍虛掌心閃過赤色的靈光,比火烈鳥本身更熾烈數倍的氣息出現,淩劍虛手腕一翻,赤色靈光傾瀉間竟化作一個赤色光繭。
陳禹感覺自己如置火窟,整個人要融化了一樣。
一咬牙,陳禹催動了血焰。
血焰一出現,在血脈中流轉著,頓時使得陳禹氣血之力暴漲,壓力大減,恢複了行動能力。
不假思索地,陳禹抽身後退,一拳打出,體內炎熱罡氣滾滾,化作莽龍洶湧而出。
陳禹當然不會認為自己會是外門首座真人淩劍虛的對手,他出手隻是不想被淩劍虛生生斃於掌下而已。
哪怕隻是困獸之鬥,陳禹也不會放棄,再如何絕望的
處境下,他也不會放棄那一線生機。
淩劍虛冷笑一聲,隨手一拂,陳禹打出的罡氣莽龍頓時消散於無形,就像從未存在過一樣。
而後,淩劍虛身軀又一閃,倏爾間便到了陳禹的身側,一隻手淩空抓落。
陳禹拚命催動化風身法,卻覺身軀如此地滯重,根本避不開。
一隻大手抓住了陳禹的脖頸,一股熾烈而龐大異常氣息沿著頸後位置傾瀉而下,霎時間湧向陳禹的四肢百骸以及髒腑血脈之中。
陳禹感覺到了劇痛,身體就像是要被撐爆一樣。
陳禹想要掙紮,卻無法動彈分毫,他體內霸道的罡氣全都被禁錮,連兩朵血焰都如陷泥淖,雖然能緩慢移動,卻如此地艱難。
“還真是相當厲害的煉體功法!”淩劍虛冷冷說道:“地階中品靈魄,加上強大到不遜蘊靈境後期武者的體魄和氣血力量,難怪你能如此肆無忌憚,殘殺同門!”
陳禹冷汗淋漓,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唰唰……
在這時,一道道身著白衣的人影掠來,為首之人正是執法隊長秦崇明,而後是孟暄和雲軒等其他執法弟子。
看著那被赤色靈光困在虛空中的火烈鳥靈魄,又看到被淩劍虛擒住的陳禹後,執法弟子們一個個露出震驚的神色。
“參見首座真人,參見長老!”定了定神,秦崇明和孟暄等人躬身行禮。
像是抓著一隻小雞一樣抓著陳禹,淩劍虛冷冷瞥了一眼秦崇明等人,冷冷譏誚道:“來得真有夠快的,這就是你們想要的結果?”
強大的威壓下,秦崇明和孟暄他們都是冷汗淋漓。
馮休嶽看向淩劍虛,後者輕輕點頭示意了一下。
“今日之事,必將震動宗門內外,執法堂罪責難逃。包括本長老在內,都免不了會被懲罰!”得到了淩劍虛的示意後,馮休嶽神色亦是冷肅無比
,說道:“秦崇明,這種事別告訴我你們沒有得到任何消息!”
“我……”秦崇明身軀一顫,低下了頭。
“今夜之事,所有執法弟子暫時解除執法弟子身份,待本長老厘清你們今夜的所作所為,再決定你們是否留在外門執法堂!”馮休嶽冷冷道:“你們,好自為之吧!”
很多執法弟子神色大變。
倒是孟暄和雲軒等人神色雖然也是微變,但大體上還算冷靜。
陳禹壓根掙紮不了,心中湧現強烈的屈辱感,但還是將馮休嶽的話聽得清楚分明,心中不由得暗自一訝。
這明顯是要對執法弟子展開清洗的做派!
“馮長老,你來善後吧!”淩劍虛提著陳禹,忽而縱身而起,身周靈氣鼓蕩,在腳下鋪陳開來,猶如一座直入青冥的橋,在橋上漫步,淩劍虛速度似緩實快。
“火烈鳥靈魄……”陳禹要張嘴大喊,聲音到了喉間時卻又無法出去,被那充斥在身體內的氣息生生堵住,這種感覺讓陳禹難受無比。
不過陳禹倒知道自己活下來的幾率開始增加了,隻要不是被淩劍虛立斃當場,陳禹就知道自己還有希望活下來。
耳畔生風,不足一分鍾的時間,陳禹已是被淩劍虛提著來到了登天峰半山處的一座宮闕外。
啪……
陳禹隻覺身上一痛,卻是被狠狠丟在了地上。
與此同時,陳禹發現那差點將自己撐爆的恐怖氣息已是突兀地鑽出了身體。
一恢複行動能力,陳禹感覺身上酸痛得厲害,但他仍然翻身而起,看向淩劍虛。
淩劍虛的左手虛托著一個巴掌大赤色的靈光罩,靈光罩中,已被限製到僅剩拳頭大小的火烈鳥正在左衝右突,試圖衝破封禁,但任它如何努力,都無法衝出那赤色靈光罩。
“身上的秘密,還真是多呢!”手腕一翻,赤色靈光罩翻轉過來
,絲絲縷縷的赤色氣息自靈光罩往內部延伸,如同細絲般將火烈鳥捆住了,且向火烈鳥內部探去。
陳禹感覺到了火烈鳥的驚慌,在他的神魂中,有著一種極度不安的情緒出現。
“不要!”陳禹高唿道。
“不要什麼?”淩劍虛淡淡道。
陳禹咬了咬牙,道:“不要毀了它!”
“毀了它?”淩劍虛依然故我,神色間露出了了然之色,淡淡道:“我會毀了你也不會毀了它,每一枚靈魄,都是禦靈宗的寶貝,何況還是一枚地階中品的靈魄。你還是擔心你自己吧,虐殺如此多的外門弟子,你死一百次都不嫌多!”
“哈哈!”陳禹怔了怔,忽而大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淩劍虛皺眉道。
“我笑……原來禦靈宗的宗規典籍隻是擺設!”陳禹依然放聲大笑,道:“原來禦靈宗真正的規矩是比誰的靠山更大,沒有靠山的人隻有夾著尾巴做人,就算被圍攻也隻能引頸就戮,這才是禦靈宗真正的規矩,可惜我知道得太晚了,否則我必不會入禦靈宗這種烏煙瘴氣的宗派!”
淩劍虛勃然大怒,道:“放你娘的屁,你殺了那麼多同門,反而有理了?”
“當然!”陳禹恣意大笑道:“淩首座,換了你在我的位置,作為一個進入外門不過區區數日的新晉弟子,卻被超過百數的同門圍攻,每一個都要我性命,你會束手就戮嗎?”
淩劍虛道:“事實卻是你活得好好的,而圍攻你的外門弟子死傷慘重!”
“所以,一切隻看結果,不看起因不看過程?”陳禹笑得眼淚都出來了,道:“如果不是我有靈魄在身,今晚死的就是我。淩首座,難道不願受死也是我的過錯了?”
“胡說八道,宗規麵前,所有弟子一律平等!”
“是嗎?”陳禹冷笑,“真的一律平等?七
天前當我被挑釁時出手,執法弟子迅速無比地出現。而今日,圍攻我的人如此之多,執法弟子卻一直到戰鬥結束仍杳然無跡,這公平嗎?”
“說我殺人,我若不殺人,死的就是我。難道我就該死?我就該逆來順受?”陳禹繼續說道:“若是如此,也配成為武者?或者說,禦靈宗培養的都是逆來順受的奴才,而並非是一個真正的武道宗派?”
“好一張利嘴!”淩劍虛怒極反笑,道:“殘殺同門,還說得如此義正詞嚴,本座倒是小看了你。難不成你以為你殺了那麼多同門,還可以渾然無事不成?”
“那我可不敢指望!”陳禹冷笑道:“隻要不被當場給首座真人滅殺,我就心滿意足了!”陳禹譏諷道。
“你知道就好!”淩劍虛冷笑一聲,一揮手,一道赤色靈氣出現,倏爾間化作一隻大手,將陳禹整個抓住後,唿嘯著朝宮闕而去。
蓬……
很快,那帶著湛湛靈光的大手一縮,化作靈光飛去,陳禹失去束縛,身軀頓時又重重摔落在地。
以陳禹的體魄,連摔這兩下倒沒什麼問題,但是他心底的不爽感覺可想而知。
“呆在這殿內,不得擅離一步!”淩劍虛森冷的聲音從殿外傳來,帶著一種不容違逆的強大意誌:“隻要踏出半隻腳,本座就將你當場格殺!”
陳禹環顧空蕩蕩的大殿,喊道:“你打算怎麼處置我,是死是活也給個說法吧?”
“等著吧……”淩劍虛的聲音開始遠去。
“喂,我的靈魄,還給我啊……”陳禹連忙衝向大殿門口,行將衝出去時猛地止步,放眼看去,隻見淩劍虛已是身化流光遠去。
而陳禹的火烈鳥靈魄則已不見,顯是已被淩劍虛帶走。
“就這麼走了?”陳禹有點愕然,朝大殿外看去,隻見一片寂然空蕩,卻是並沒有人看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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