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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叔叔和立青一直等到全部人離開後,才走出樹叢,透了一口氣。


    立青偶而一抬頭,正好瞧見韓叔叔的麵孔上,隱約浮有一個淡淡的笑容。


    立青不解地用手肘輕輕碰了他一下,問道:


    “韓叔叔,剛才那發(fā)話驚走眾人的人——是什麼來路?”


    韓叔叔頭也不抬地道:


    “你是說最後那個說什麼龔如山身陷重危的人?他那低沉的聲音,你不覺得熟悉?”


    立青沉吟一下,搖了搖頭。


    韓叔叔嗯了一聲,又說道:


    “那個人的功力,算不算得高人一等?”


    立青點(diǎn)點(diǎn)頭道:“自然是高手了!”


    韓叔叔也不再多說,立青忽然想起了一事,問道:


    “韓叔叔,你說爹爹會不會在夜半到我的房中去一趟,那豈不糟了麼?”


    韓叔叔忽然神秘地一笑道:


    “不會的——不會的。”


    立青奇怪的嗯了一聲,也不便再問。


    韓叔叔深深透了一口氣,立青也頑皮的吸了一口氣,似乎都感覺到這小森林的空氣,已由張弓拔弩,變?yōu)槠降瓱o奇。


    韓叔叔踱了兩步,忽然開口說道:


    “立青,咱們今後可得處處小心!”


    立青一驚,低聲問道:


    “什麼?韓叔叔,你可發(fā)現(xiàn)了什麼嗎?”


    韓叔叔低沉的點(diǎn)點(diǎn)頭,沉聲道:


    “不錯!”


    立青心中一緊,隻覺精神一奮,輕聲道:


    “韓叔叔,您發(fā)現(xiàn)了什麼?可不可以……”


    他忽然發(fā)覺韓叔叔的麵上,浮出一點(diǎn)可怕的神色,於是他止住了口。


    韓叔叔籲了一口氣,慢慢道:


    “適才和我你一齊出來的時,注意著的那個人影,您知是何人?”


    立青興奮的:“不知道,你不是說……”


    韓叔叔嗯了一聲道:


    “據(jù)我推測,那是——簡家的!”


    立青驚駭?shù)泥驼Z。


    韓叔叔低沉的籲了一聲,說道:


    “不錯,隔壁的人。你可知道立青,那個梅姓老人,你知道——”


    立青點(diǎn)頭不迭,大聲說道:


    “我知道,你的意思,是指那個——那個——”


    他感到稱唿上分辨不易,韓叔叔笑笑道:


    “那個——跟著冷浩而去的梅老頭!”


    立青點(diǎn)點(diǎn)頭,韓叔叔道:


    “那個——跟著冷浩而去的梅老頭!”


    立青點(diǎn)點(diǎn)頭,韓叔叔道:


    “這個人,正是隔壁的梅家的主人!”


    立青跳了起來,駭聲道:


    “梅家?就是咱們右隔壁的梅家?您說,他竟是身懷這等絕學(xué)的人?”


    韓叔叔哼了一聲,喃喃的用隻有他自己一個人聽得到的聲音道:


    “臥虎藏龍……”


    立青雙目不瞬的看著韓叔叔,像是正在等待他去作一個完美的解釋。


    韓叔叔低聲道:


    “我敢說,小河這邊,一共三家人,包括立青你的爹爹,全是武林頂尖的高手!”


    立青折雙眼睜得溜圓,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是他及時忍住發(fā)出的驚叫。


    “立青,從現(xiàn)在開始,我的每句話,你都必須全部服從,知道嗎?”


    立青吶吶點(diǎn)點(diǎn)頭,他又低聲道:


    “你——從現(xiàn)在起,一直跑迴家中,今天晚上——唉,明早到這林中尋我吧!”


    立青何等聰明,心中陡然一寒,脫口道:


    “韓叔叔,什麼人來尋你麼?”


    韓叔叔歎一口氣,小聲道:


    “現(xiàn)在對方還沒有到,你可得千萬記住,跑,全力施展輕功,一直到家,不要迴首一次!”


    立青斷然一搖頭,低聲道:


    “您——您要一個人兒留在這裏?”


    韓叔叔知道這孩子的性格,一旦下了決定,必然不會再加更改。


    霎時,他的汗珠一滴滴流下來,他雙手緊緊的抓著立青,急聲道:


    “立青,這是我的生死關(guān)頭,我韓某隱到你方家,縮頭不敢出門,全是為了此事——唉,一時也說不清楚,你,這是——你,快走!”


    立青靜靜的望著韓叔叔,這一剎時間,他完全恢複了平靜,僅僅不發(fā)一言而已。


    韓叔叔一揮手,緊張的道:


    “你——還不走?”


    立青淡淡的道:“不!”


    韓叔叔呆了一呆,忽然一鬆雙手,歎了一口氣,心中暗暗忖道:


    “這孩子,也難得他這麼小,便有天生的俠義心腸,罷了,一切都看老天安排吧!”


    立青輕輕碰了碰韓叔叔,低聲問道:


    “韓叔叔,您的對頭是什麼人?他還沒有來,您怎麼知道?”


    韓叔叔一把抹去頭上的汗珠,反身一指,立青一看,隻見三步之外,一株合抱大樹幹了,端端正正釘立著一枚鐵灰色的羽毛。鐵灰色質(zhì),顯示那羽毛形的東西,竟是鋼鐵所製,立青輕啊了一聲道:


    “就是——這枝鋼製羽毛?”


    韓叔叔吸一口氣,喃喃道:


    “韓某東奔西走,為躲這枝羽毛已有五年之久。這五年間,找食不知味,寢不安枕,都是這羽毛所賜。這羽毛,你可別小窺了它。”


    立青吃了一驚道:


    “韓叔叔的功夫,竟為這羽毛所迫,這羽毛,到底是什麼名堂”


    韓叔叔痛苦的喧一口氣,說道:


    “追魂鋼羽——”


    這幾個字是儲勁而發(fā),中氣自是充沛無比,加上語氣中有一種淒厲的味道,語音劃過長空,更有一種緊迫的氣息。


    驀然一陣大風(fēng)鬥起,緊接著韓叔叔的語音、一朵又大又厚的濃雲(yún)牢牢地遮蓋住皎潔的明月。霎時,星火全斂,整個森林一片漆黑。


    狂風(fēng)再起,立青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恐怖,於是,他緊握著韓叔叔的手。


    唰的一聲,長空鬥然電製,整個森林登時有如白晝,慘白的光亮,好像在地上劃了一個“死”字。


    電光一閃而滅,韓叔叔鬥然一推立青,右掌手拍出,口中大吼一聲。


    疾風(fēng)大作,韓叔叔的“小天星”內(nèi)家掌力悉發(fā)而出,幾乎是同一時刻,韓叔叔轉(zhuǎn)過身來。


    電光已滅,韓叔叔才一轉(zhuǎn)身,左掌貼地劈出,十成內(nèi)力一吐而出。


    立青正自茫然,但聞唿唿兩聲,忽然眼前一花,一個人影模模糊糊的站在麵前。


    韓叔叔一挪身形,用比哭還難聽的聲音道。


    “什麼人?”


    蒙蒙中,那人全身僵立不動,一襲慘白的衣衫,雙目中冷冷的發(fā)出寒光。


    這是他生死關(guān)頭,這好幾年來,他全日苦練,完全為了這一時刻,這時劈出,自是十成功力!


    那白衣人僵立不動,驀然一飄,一掠竟是五丈。韓叔叔力道走空,砰的一聲,隻見砂石飛起,地上已被擊了一個淺坑。


    韓叔叔隻覺冷汗直流,伸手猛可一揮。


    模模糊糊中,立青但覺一股力道使自己不斷向後倒退,一剎時間,他意識到,韓叔叔的功力,遠(yuǎn)遠(yuǎn)超過他的想象。


    韓叔叔推開立青,冷冷一笑道:


    “追魂鋼羽!嘿!韓某——”


    那白衣人忽然大笑,陰xx道:


    “好!好!姓韓的有種,但是,我可以清楚的告訴你,今日之會——”


    韓叔叔呸了一口,現(xiàn)在已逐漸驅(qū)除了內(nèi)心的恐怕,豪壯地道:


    “昔日鋼羽令記橫行。中原豪俠為之膽寒,你這話兒,可不是白說?”


    白衣人怔了怔,蒙蒙中,韓叔叔看不清他的麵目,但卻不能保險自己的麵目、對方是否能清楚的看見。


    白衣人呆了一會兒,驀然仰天一笑,中氣之足,連韓叔叔也覺心中一震,隻聽他道:


    “姓韓的以天星掌力,子母金環(huán)稱雄一方,咱們之間的的梁子,大家心中有數(shù),不必再多費(fèi)呂舌,你可知道,這追魂鋼羽……”


    “這追魂鋼羽隻要一到,絕不留下活口,韓某早已熟知故在此待死!”


    白衣人幹笑一下,驀然手一揚(yáng)。


    韓叔叔身形暴退,雙帶拚命在身前布出一張網(wǎng),霎時已退出五丈以外。


    隻覺眼前一暗,敢情已退入林內(nèi)深處。


    那白衣人笑一聲道:


    “現(xiàn)在我暫時點(diǎn)起這兒的火光,等會我自會替你吹燈的!”


    韓叔叔心中一震,他知道“吹燈”是挑眼挖珠的意思,忍不住冷冷哼了一聲。


    這一瞬間,那白衣人迅速的在懷中點(diǎn)出一一個小小的火折子,迎風(fēng)一晃,一點(diǎn)火光應(yīng)手而起。


    說時遲,那時快,火光未亮,森林中人影一晃,十丈之外,一人疾掠而出。


    白衣人和韓叔叔都為這人的身法所驚,那人陡然一揮右臂唿一聲,火光應(yīng)手而熄。


    韓叔叔忍不住驚唿一聲,疾聲低道:


    “昆侖的龍飛九天,天啊。這功夫又現(xiàn)世了!”


    白衣人也是一震,十丈之外,內(nèi)力煽熄火煤,這種功力,呆真是駭聞動聽的了。


    那人冷冷一笑,指著黑暗中的白衣人,沉聲道:


    “清虛百星寒,名挑追魂羽,姓錢的,你怎麼辦?”


    “清——虛——百——星——寒……”


    “不錯!”那人冷然迴答。


    在暗處的韓叔叔心中一震,立青卻是渾身一熱,吸一口氣在心中暗暗狂唿:


    “爹爹!爹爹!”


    白衣人甚然一哼道:關(guān)洛黃豐,以鋼羽為尊——”


    那人理也不理,哼一聲道:


    “名挑追魂羽!”


    白衣人似乎認(rèn)清了那人是誰,忽然反身疾奔而去。


    那人嘴角噙著冷笑,半晌轉(zhuǎn)過身來。


    立青聲再也忍不住大叫一聲:


    “爹爹!”如飛撲了出來。


    那人原來正是立青爹,他見到立青,並不吃驚,微微一笑道:


    “青兒,你瞧爹的功夫,不隻是一點(diǎn)皮毛麼?”


    韓叔叔踱了出來,忽然一笑,方老兄和他對望一眼,也發(fā)出了一個會心的微笑。


    韓叔叔拍拍立青,哈哈道:


    “立青,你說你爸爸的功力怎樣?”


    立青怔了一怔,搖搖頭。


    韓叔叔一笑道:


    “龍飛九天,並世……”


    方老兒鬥然一笑,打斷韓叔叔的話。


    韓叔叔戛然止口,咳了一聲道:


    “咱們先迴去……”


    他們一起躍出了林子,立青走在爸爸和韓叔叔的中間,他的心中真有說不出的激動和興奮。方老爹在暗中微微加快了一些“速度,他發(fā)現(xiàn)立青竟然毫不費(fèi)力地也不知不奏覺地愈奔愈快,方老爹哈哈笑道:


    “立青,你已很有兩下子了啊!”


    立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


    “爹爹,剛才你所說的什麼掌門人身在危境之中,可是真的?”


    方老爹哼了一聲道:


    “當(dāng)然不假……”


    韓叔叔忽然插口道:


    “方老兄深藏不露,輕功之佳,韓某平生僅見,‘八步趕蟬’、想來必是昆侖弟子了……”


    方老爹微微嗯了一聲道:


    “署償過韓老弟的法眼……”


    韓叔叔道:


    “長春上人,不知方兄怎生稱唿?”


    方老爹停了一會兒沒有開口,一直奔出十來文,方才簡單地答道:


    “正是家?guī)熜郑 ?br />

    韓叔叔在心中苦思,但他怎麼也想不出昆侖有這麼一個俗家弟子,他默然奔了一程,方老爹道:


    “追魂鋼羽不知為什麼出現(xiàn)到這個地方來了?難道隻是為了韓老弟你?”


    韓叔叔不作正麵的答複,隻冷靜地道:


    “今夜若不是方兄你露麵,追魂鋼羽可真不好對付……”


    方老爹微微一笑,脫口道:


    “韓老弟何必太謙,‘追魂鋼羽’雖然厲害,但是韓老弟那‘無風(fēng)劈空掌’練複了,又豈會懼他?”


    韓叔叔瞿然大驚,他料不到方老爹知道那麼多,他暗暗想道:


    “怎麼我暗練劈空掌的事他也知道?唉,自從失去這劈空掌,害得我東逃西避,也不知今年之內(nèi)能否恢複?”


    立青聽他們對答,沒有插口的餘地,隻聽得韓叔叔又道:


    “追魂鋼羽這人,那份功夫和那份德行,可真叫武林中人聞了喪膽。


    方老爹道:


    “三心紅王’手下出來的弟子,就沒有一個不是毒辣萬分的!”韓叔叔道:


    “聽說‘追魂鋼羽’在‘三心紅王’門下三個弟子中,是最不成器的一個,尚且如此,其他兩人幸好是不出武林,否則可真要天翻地覆了。”方老爹道:


    “唉,咱們也算得是終生浸淫武學(xué)的人了,我可真不明白,如果傳說中那些事是真的話,那麼‘道僧王後’豈不成了神仙?”


    韓叔叔道:


    “你是說天竺飛龍寺前,三心紅王怒擲十象的事?”


    方老爹點(diǎn)了點(diǎn)頭。


    立青聽他們一提即止,不禁摸不著頭腦,韓叔叔又道:


    “道僧王後的確是神秘人物,名列首位的武當(dāng)純陽觀主,就是終生住在武當(dāng)山上的武當(dāng)?shù)茏樱矌啄觌y見他一麵,‘三心紅王和‘無憂王後’更是無人見過……”


    方老爹道:


    “縱使有人見過‘三心紅王’,咱們卻見不著他們,全死在‘三心紅王’手下啦!”法號是什麼……”


    方老爹道:


    “有一種傳說,說這位神秘的老和尚是少林當(dāng)年主持主丈無眉和尚的老師兄,但也不知是真是假?”


    韓叔叔點(diǎn)了點(diǎn)頭,他們走完了林子,轉(zhuǎn)到田邊的小徑來了。


    立青扯了扯方老爹的袖子道:


    “爹爹你怎麼知道我們……練武?今夜怎麼也來這裏?”


    方老爹哈哈笑道:


    “你當(dāng)?shù)窍棺用@子麼?不但我早知道,你韓叔叔隻怕也早知道我知道了。至於今晚麼,哈,我發(fā)現(xiàn)每於深夜你們屋中的小燈光不見了,起來一看,他們也不見了,我推窗一看,牆邊有你的腳印,我就出來找你們啦!”


    他們漸漸走近那小河,天色微微有一絲曙光,四周的竹林沙沙作響。


    韓叔叔仍在心中苦思著,方老爹,昆侖的高手……他難道真在江湖上一點(diǎn)名頭都沒有?


    忽然他想到方老爹對“追魂鋼羽”,所說的“清虛百星寒,名挑追魂羽”,他腦海中驀地閃過一人,於是他用平淡的口吻故意道:


    “追魂鋼羽一生橫行武林,隻怕不隻有三十年前在麓山那一次了……”


    他說到這是一停,方老爹立刻接口道:


    “不,是黃山信女峰!”


    韓叔叔笑道:


    “不錯,是黃山,是我記錯了……那一次,橫行一世的追魂鋼羽碰了釘子,那真是大快人心的事——”


    他說到這裏,從眼角的餘光瞥見方老爹的雙目中射出一種異樣動人的光彩,他們?nèi)瞬恢挥X,邊談邊走,愈走愈慢了。


    立青聽他們說起三十年前的武林掌故,心中雖大感興趣,但是韓叔卻說得吞吞吐吐,他隻能聽懂七成。


    韓叔叔咳了一聲繼續(xù)道:


    “追魂鋼羽那一身毒功夫,竟被人一一解破,最奇的是那人的姓名至今仍不為人曉……”


    方老爹的神情顯得更是激動,他似乎十分注意聆聽韓叔叔所說的每一個字,而他們的速度已變得有如常人漫步了。


    韓叔叔繼續(xù)說道:


    “大家雖不知道那人是誰,但是據(jù)我猜測,也略有個大概,隻因那人當(dāng)時年紀(jì)不大,但卻有一身功夫,是以我想那人沒有疑問的應(yīng)該是武當(dāng)?shù)模 ?br />

    方老爹咳了一聲插嘴道:


    “這一點(diǎn)我知道,那不是武當(dāng)?shù)拈T人!”


    韓叔叔停了一會兒沒說話,好像不勝懷疑的樣子嗬了一聲道:


    “不是武當(dāng)?……怎麼可能……”


    方老爹再也忍耐不住,沉聲道:


    “是昆侖的!”


    韓叔叔嗬嗬大笑,他指著方老爹道:


    “不錯,是昆侖的,就是你”


    方老爹望了韓叔叔一眼,也嗬嗬一笑,不再言語,立青覺得


    滿腔雄心豪氣,他暗暗想到:“難怪那追魂鋼羽一聽到爹爹說出


    那兩句話,立刻就跑了。”


    此刻,他們已到了燭河邊,方老爹似乎有意要看看如何


    過河,他慢了一步,走到韓叔叔的後麵。


    韓叔叔對立青微微一笑,他彎腰拾起一塊木片,口中叫道“三丈半!”


    立青意會,他猛一拔身形,“拍”的一聲,那塊木板端端正正地落在河正當(dāng)中。立青微一借足,人已到了對岸上,方老爹笑了一聲,和韓叔叔並肩躍而過。


    夜梟怪聲怪氣地蹄著,替黎明前的黑夜添了一層恐怖,也為這幽靜的小村落顯得更加淒清恬然。


    韓叔叔忽然一扯立青的衣袖,向左而一個密林走去,從他那小心翼翼的神情上可知,他必然又發(fā)現(xiàn)了什麼……


    方老爹猛嗅了一下,壓低了聲音道:


    “什麼味道?”


    韓叔叔臉色一沉,緩慢道:


    “血腥味!”


    立青感到全身一緊,他們已走入了密林,走了不及十步,一片三丈方圓的空地出現(xiàn)在眼前,方老爹道:


    “這是什麼?”


    隨著他的手指看去,隻見地上躺著一截血淋淋的胳膊,胳膊上穿的是半隻大紅色的袖子。


    韓叔叔驚歎一聲,他喃喃道:


    “嘿!想不到不可一世的‘玄門幽風(fēng)’冷浩栽在這裏!”


    方老爹驚咦了一聲,他揚(yáng)首問韓叔叔道:


    “冷浩,你怎知是他?”


    韓叔叔道:


    方才我們親眼看見他約對手到這裏決鬥,他正是穿著大紅色的衣袍……


    方老爹緊接著追問道:


    他的對手是誰?竟能叫冷浩斷臂而敗?”


    韓叔叔道:


    “就是住在咱們隔壁的梅老……”


    方老爹雙目一瞪,驚詫得說不出話來,韓叔叔接著說道:


    “你知道他是誰?就是梅古軒!”


    方老爹重重地哦了一聲,喃喃道:


    “梅古軒,梅古軒……我正要打找他……”


    立青怔了一怔,正想開口問,方老爹彎身俯視地上血淋淋的斷手,隻見斷手中緊緊抓著一塊紫銅牌,牌上刻著一個大大的“捕”字,“捕”字上方是兩個較小的字:“聖旨”!


    方老爹嘿嘿冷笑,他的聲音變得陰沉沉的,就像濃雲(yún)大雪一般,令人感到一絲可怖。


    “嘿嘿,‘紫金捕令’,好個鷹爪孫,這下你可神氣不起來了吧!”


    立青方才叫得一聲:“爹爹……”


    韓叔叔道:


    “那梅古軒當(dāng)真是一代奇人,當(dāng)年泰山大會上掌震南海劍客未能目睹,實(shí)在遺憾……”


    方老爹喃喃地道:


    “梅古軒,梅古軒……但願是他!”


    立青道:“爹爹,但願是誰?”


    方老爹道:“孩子,你不會知道的……”


    方才我們親眼看見他約對手到這裏決鬥,他正是穿著大紅色的衣袍……


    方老爹緊接著追問道:


    他的對手是誰?竟能叫冷浩斷臂而敗?”


    韓叔叔道:


    “就是住在咱們隔壁的梅老……”


    方老爹雙目一瞪,驚詫得說不出話來,韓叔叔接著說道:


    “你知道他是誰?就是梅古軒!”


    方老爹重重地哦了一聲,喃喃道:


    “梅古軒,梅古軒……我正要打找他……”


    立青怔了一怔,正想開口問,方老爹彎身俯視地上血淋淋的斷手,隻見斷手中緊緊抓著一塊紫銅牌,牌上刻著一個大大的“捕”字,“捕”字上方是兩個較小的字:“聖旨”!


    方老爹嘿嘿冷笑,他的聲音變得陰沉沉的,就像濃雲(yún)大雪一般,令人感到一絲可怖。


    “嘿嘿,‘紫金捕令’,好個鷹爪孫,這下你可神氣不起來了吧!”


    立青方才叫得一聲:“爹爹……”


    韓叔叔道:


    “那梅古軒當(dāng)真是一代奇人,當(dāng)年泰山大會上掌震南海劍客未能目睹,實(shí)在遺憾……”


    方老爹喃喃地道:


    “梅古軒,梅古軒……但願是他!”


    立青道:“爹爹,但願是誰?”


    方老爹道:“孩子,你不會知道的……”


    韓叔叔壓低了嗓子道:


    “還有,還有左邊隔壁的簡家……簡老先生竟也是一身高深莫測的功夫——”


    方老爹瞿然一驚、他瞪大了眼忖道:


    “什麼?簡家的老先生也會武?……我原是隱居避世才跑到這裏來的,想不到臥虎藏龍,左右隔壁全是武林高手,我竟不知道……”


    但是他的口中卻說道:


    “他們住到這裏來,也必是為了避世隱居,但是他們也料不到我們是武林中人吧?”


    說到這裏,忽然一個念頭閃過他的腦海,霎時之間,他的臉色變得又興奮又蒼白,他顫聲忍不住地大聲道:


    “姓簡的,姓梅的、再加上我姓方。天呀!難道世上真有這種巧事?嘿嘿,簡、梅、方,咱們?nèi)业氖驴傇撚幸粋了結(jié)吧


    立青驚震地問道:


    “爹爹,您說什麼?”


    方老爹猛然收口,堅決地說:


    “先迴家再說!”


    他們加快了速度,不消一刻,已到了家門。


    方老爹道:


    “左右看看無人,咱們還是越牆而入!”


    他猛一抬頭,霎時臉色大變,向後倒退一步,全身一陣顫抖,韓叔叔吃了一驚,忙向他目光所凝之處望去,隻見牆頂上插著一


    枝短短的紫鋼令牌!


    令眚上依稀可辦出“聖旨”及“捕”字,韓叔叔道:


    “紫金捕令?”


    方老爹的臉色陡然一沉,重重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他咬牙切齒地喃喃道:


    “好啊!我還沒有找你,你便來找我了!”


    韓叔叔詢問地說:“怎樣?”


    方老爹冷哼道:“進(jìn)去!”


    他身形一拔而起,輕飄而入,三人翻過牆頭,方老爹忽然止步,轉(zhuǎn)身對著韓叔叔一揖到地,韓叔叔大吃一驚,忙道:“方老兄怎麼……”


    方老爹低聲道:


    “今夜乃方某一生中最險關(guān)頭,韓老弟請快帶著立青離開此處,明午在十裏外的土地廟我會來找你們……”


    立青方叫得一聲“爹”,韓叔叔已道:


    “方老兄,狗腿子是什麼人?”


    方老爹急促地道:“當(dāng)今鷹爪孫的頭兒——”


    韓叔叔道:“點(diǎn)蒼的飛孤雲(yún)煥和?”


    方老爹點(diǎn)頭道:


    “韓老弟俠義為懷,必不致拒絕方某這個請求吧?天可憐見方某能料理了今夜之事,唉……”


    立青叫道:


    “爹爹,究竟什麼事?有敵人麼?敵人還沒有來呀?”


    方老爹把目光轉(zhuǎn)向立青,他的目光忽然變得那麼溫和慈藹,他看得那麼仔細(xì);親切,似乎要在這一霎時之中,把立青的一毛發(fā)都看個清楚,他柔聲道:


    “孩子,你不知道,敵人已經(jīng)在咱們屋子裏麵等我了……”


    他說到這裏,忽然猛一伸手,點(diǎn)中了立青的軟麻穴,他抱起立青,送到韓叔叔的手上,急切地道:


    “韓老弟,你俠肝義膽,答應(yīng)我方某吧!”


    韓叔叔望著方老爹那老淚婆婆的雙目,千百萬句話都是多餘的了,他知道他無法拒絕。


    於是他一把接過立青軟綿綿的身軀,堅定地笑了笑道:


    “好,立青這孩子交給我吧!”


    方老爹心頭狂喜,這些日子來,他深知韓叔叔的為人,雖不輕易諾應(yīng),但是隻要他一句話,便是駟馬也難追!


    他激動地抓住韓叔叔的手臂,不知該說什麼,韓叔叔也是心中一慘,但他卻笑道:


    “好,明午我和立青會在土地廟等你!”


    方老爹道:“如果我……有個三長兩短,你把這一切告訴他一個人,隻要告訴他一個人,隻有他明白我的一切……”


    韓叔叔問道:“誰?”


    方老爹道:“何克心!”


    韓叔叔在口中念道:“何克心,何克心……,我會記得的!”


    唿一聲,方老爹轉(zhuǎn)身躍出三丈,頭也不迴地向屋內(nèi)堂門衝去!


    韓叔叔微一沉吟,也轉(zhuǎn)身拔起,飄向牆外。


    韓叔叔方一落地,奔出下到十丈,忽然兩個黑衣人挺刀而攔,其中一人道:


    “背上是姓方的小雜種麼?嘿!朋友,不幹你的事,你放下,咱們就讓你走路!”


    韓叔叔心中一緊,他裝著糊塗的樣子問道:


    “朋友,你說什麼?我耳朵不好……”


    那人喝道:“放下背上的人……”


    他話聲未了,韓叔叔猛可一個欺身,便向兩人中間撞了過去。那人手中刀才遞出一半,韓叔叔騰出一隻手,肘錘如閃電一般擊中那人的胸膛,那人悶哼一聲,口吐鮮血倒在地上!


    另一人大喝一聲,揮刀劈將下來,韓叔叔看都不看,驀然施出最上乘的“閉目換掌”功夫,一把抓向那人脈門,那人竟然手法如風(fēng),微微一沉便閃過了這一抓,刀勢不變地砍了下來,韓叔叔吃了一驚,猛可雙腳一錯,連環(huán)踢出五腳!


    他雖背著一個人,但這五腳乃是他功力所聚,端的威不可當(dāng)。那人身法十分輕快,一連閃過四腳,韓叔叔驀地舌綻春雷,喝聲:“滾!”


    他的第五腳正踢中那人的小腹,那人慘叫一聲,飛出五丈!


    韓叔叔拔步便走,方才走出兩步,一個陰森森的聲音傳來:


    “好功夫,朋友,你今夜死定了!”


    韓叔叔側(cè)目四央一瞥,隻見人影晃晃,少說也有四五人,他心中暗叫一聲糟糕,有四個字飛快地浮上他的心頭:


    “十麵埋伏!”


    這時候,方老爹正一腳把堂屋的黑漆大門踢開,黑暗中,他辨出三個人影陰森森地端坐在牆邊!


    他沒有說話,對方也沒有發(fā)聲,隻有無比的沉靜。


    “擦”的一聲微響,驚破這死一般的靜,緊接著顯出一縷火光,接著光明大起,敢情對方一人點(diǎn)燃了一盞油燈。


    方老爹的目光從左向右地掃過,最左麵的一個山羊胡子的老者,中間的一個白麵青年,右邊的是一個黑臉的壯漢,最後他目光落在中間的青年臉上。


    那青年目光卻往方老爹的臉上,移到地上,於是方老爹也看向地上,霎時之間,隻見他臉色大變。


    地上端端正正放著一方檀香木的牌位,上麵寫著:


    “大明義士先宗兄方公孝儒之位。”


    他咬牙切齒地喃喃道:


    “好厲害的鷹爪孫,我為先宗兄上香的神龕便是立青也不知道,他們怎麼找出來的?”


    那當(dāng)中坐著的青年漢子,臉色白皙得宛如沒有血色,這時冷冷地道:


    “方大爺,怎麼說?”


    方老爹瞪著他,雙目如同要噴出火來,他一字一字地喝道:


    “雲(yún)煥和,血債血還!”


    那白皙的青年人忽然笑了一聲,輕鬆地道:


    “瞧我多糊塗,忘了給主大爺介紹了……”


    他指著左麵那山羊胡子的老人道:


    “這位是天山四劍中的林二爺,北風(fēng)劍客林碧銘……”


    接著又指著右邊的黑麵漢子道:


    “這位是震三川柏三思柏老兄,現(xiàn)在都是咱們主兒的貴賓……”


    方老爹大大震驚,柏三思是山西太極門中的有數(shù)高手,林碧銘更是天山四劍中的威名劍術(shù)大家,想不到都成了……


    他想到這裏,那雲(yún)煥和又道:


    “還有一位,也不是陌生的人,玄門幽風(fēng)冷浩,哈哈,冷兄此刻去辦另一件事,他馬上就會來的!”


    “冷浩麼?他不會來了!”


    那雲(yún)煥和心中吃了一驚,但是一點(diǎn)顏色也不露出,隻微微冷笑一聲道:


    “不出一刻,冷兄就要迴來了!”


    方老爹用同樣的冷笑迴答他道:


    “方才我迴來的時候,在林子裏看見一隻血淋淋的斷手,掛著大紅的袖子,嘿,手上還緊抓著你們那紫銅牌兒,哼!”


    雲(yún)煥和心中猛然大駭,但他隻鎮(zhèn)靜無比地道:“是麼?哼!”


    他的心中卻暗暗叫苦暗道:


    “看來冷老大吃虧了,唉,他的性格,這一來必然迴他的老家去了,再要請他出來可真難哩!”


    方老爹對著雲(yún)煥和朗聲道:


    “姓雲(yún)的,老夫待你無怨無仇,殺妻之仇老天尚未向你討,你還要趕盡殺絕麼?”


    雲(yún)煥和冷冷道:


    “隻你違抗官命,就該碎屍萬段了!”


    方老爹道:“狗賊,來吧!”


    雪煥和唿的一聲站了起來,他指著方老爹道:


    “不說別的,我問你,我那三個師兄的血債該不該找你?”


    方老爹早已把老命豁了出去,心中更不知道何物是懼,他仰首大笑道:


    “你是說‘無敵三劍’?哈哈,這怎能和我方某的血仇一並而談?”


    雲(yún)煥和道:“怎麼?”


    方老爹一字一字地道:


    “助紂為虐,咎由自取!”


    雪煥和冷冷笑了一聲,向前跨了一步,同時北風(fēng)劍客和震三川也站起身來,踱到方老爹的兩側(cè)!


    方老爹的目光在三人的臉上輪流掃了一遍,他心中忖道:


    “這雲(yún)煥和年紀(jì)雖不大,但是聽說天賦之高,舉世罕見,當(dāng)今點(diǎn)蒼一脈,包括掌門之尊,要以他為第一高手……不管怎麼,我今日雖難脫身,但姓雲(yún)的你也不要想活著離開方宅!”


    他的目光再落在地上,那檀木神位靜靜地躺在地上。


    雲(yún)煥和向前逼近了一步。


    方老爹考慮著兩敗俱亡的招式。


    驀然——


    一個蒼老但宏亮的聲音傳來:


    “什麼人半夜三更吵吵鬧鬧的,弄得我老兒一夜不得安眠?”


    一個老人如鬼魅一般飄了進(jìn)來,但沒有一人看清楚他是怎麼進(jìn)門的。


    那個老人禿著頭頂,怒目瞪著雲(yún)煥和,似乎真是因?yàn)槌承蚜怂先思业乃X而感到十分不高興。


    方老爹心中猛然狂跳,他暗暗叫道:


    “阿!簡老先生!竟是隔壁的簡老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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