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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曦初露,草木青蔥,剛醒過來的方山,在久別重逢的誌航眼裏看來,有一種倍加親切的美。


    在他的朝陽坪上,長的唿吸了幾口氣,他看看山下綠油油的原野,他看看石坪上以前好玩時堆的石子,一切依舊,此處仍然是他非常熟悉的地方。


    但是他對這個世界,似乎有一種陌生而迷惘的感覺。


    他慢慢走迴別了一年的洞室他輕輕的叫了一聲“師父”,眼邊滾落幾顆豆大的淚珠。


    這是久別重逢的淚?抑是傍徨的淚呢?


    誌航以為師父早已迴洞,等到叫過之後,才發覺師父並不在洞中,他以為後山出如此大事,師父一定出洞察看去了。


    正疑返身出洞,突見壁間似有字跡,視之,果然,原來公孫神陀在壁上題字道:“航兒:為師迴山數月,遍尋不著,令人焦急懸念,目前武林中盛傳你母親重現江湖,腥風血雨,又將是一場浩劫,我現在決定下山尋你,一方麵尋找你的母親,如果我們見麵無期,準半年後迴山相聚,決不有誤。”


    從公孫神陀最後落款的日期看來,他下山大約不過旬日,誌航用手掌將字跡緩緩抹去,檢點行襄,準備萬裏尋母,履險江湖。


    翌晨,誌航無精打采的走出了洞,他念念不忘是昨天兩掌之下,十四五個喪生的,究竟不知是些什麼人?他有一種前途坎坷的預見兆,因此他的足步與心情一樣的沉重。


    他走到父親墳前,妻愴不禁,匍伏於地,唏噓哭泣地默禱道:“爹爹!別了,您保佑孤苦的航兒一帆風順,找到娘,我把娘領到您的墳前來看您,爹爹!您會像航兒一樣的高興看到娘嗎?”


    於誌航這一個十六歲的魁梧少年,他負擔了過多的悲傷,老天爺加之於他的精神折磨,未免太重了,能不令人一掬同情之淚!


    誌航正悲慟伏泣在他爹爹墳前,攸聞有人聲自遠而近。


    方山為人跡罕到之地,加以昨日的一戰,使得誌航對“人”更有了戒心,他一驚站起,立即掠身隱藏起來。


    不久,叢林中走出四個白須蒼然的老者,其中一老者道:“你們說,昨天長恨穀中,被索命居土抓的那老頭,和以後海中出現的那人,誰是‘牛魔王’?”


    誌航一聽,險些驚噫出聲,暗忖:“原來怪師父就是‘牛魔王’殺死怪師父是索命居土了!”


    另一老者道:“誰都是,也許誰都不是。”


    誌航覺得這答覆很妙,不由凝神傾聽。


    先前一老者道:“何以見得?”


    另一老者又道:“被抓死的老頭與傳說的牛魔相似,但他至死未以陰陽神功還擊,以後出現的那人,雖未看清他的麵貌,便卻毫無龍鍾之態,顯然不是牛魔王,可是他卻兩次以陰陽神功發掌傷人,你說,這不是可以說誰都是,誰都不是嗎?”


    進過長恨穀的人雖多,但是還沒有人能決定牛魔王的生死!


    誌航從隱藏處往外一看,不由頓感一驚,四個老者正怔立在他爹墳前.默然不悟。


    誌航暗忖:“他們為何默立在爹墳前?難道他們是爹的朋友,在憑吊這亡去多年的故人?”


    誌航猜得不錯,他們正是於坤山的師叔,大長老東笑生,二長老西奇士,三長老南極仙,四長老北極翁,江湖人稱:“崆峒四老”。


    四老是於坤山的親人,但亦是於坤山的仇人!


    他們正怔立在墳前,望著“於坤山之墓”的石碑,驚疑不安。


    當年失蹤的於坤山,未會摔死,為何遠葬在川滇邊上的方山?


    “蛇蠍西施”已重現江湖,如果她知道於坤山早已埋骨荒山,勢必對崆峒派更加恨之入骨,血債血還!


    “崆峒四老”正在為這些問題苦思焦慮時,攸聞身後有絲絲草動之聲。


    四老迴顧,愕然而驚!


    原來身後是一個人,是一個奇鬼無比的老人。


    這人長須披肩,眉不是兩道,而是濃濃的兩大圍,鼻不像柱,而是槽紅如峰,眼如銅鈴,嘴似血盆,須亂如刺,顴骨高聳,穿一件寬袍大袖的契衫,搖擺而至。


    這老頭來到他們身後丈餘,連個衣袂飄風之聲都未聽到,四老焉得不驚?


    奇鬼老頭抱拳道:“閣下等尊姓大名,可否見告?”


    大長老東笑生為了鬆弛這顯得有點緊張的場麵,乃朗朗一笑還禮道:“在下崆峒四老,有何見教?”


    奇鬼老頭微微顫抖,抱拳的雙手一分,無意間,一股勁風掃向四老。


    這奇鬼老頭正是誌航,十五年來他已長大成人,穿的是他師父留下的一件破袍,戴了麵具出現。


    他因為看到四老站在爹墳前,久而不動,他想:定然是認識爹的前輩,但不知是友是敵,故意戴上麵具出而探問。


    一聽是“崆峒四老”,他不由悲憤顫抖,雙手無意間掃出一股勁風,掠過四老身邊,衣袂風飄,四老不知何意,立即蓄勢戒備。


    仇人見麵,分外眼紅,誌航憤極恨極,殺機陡現,雙掌一翻,紅興閃閃,“陰陽神功”已然隨恨念而發動。


    四老一見,悚然而驚,他們何會想到,眼前這個奇鬼老頭才是“牛魔王”,也顧不得什麼江湖規矩,正準備四人聯手迎敵。


    牛魔王突然立掌不發,人如“鵬飛鶴舞”,在淒厲慘嘯聲中,翻身向山下疾瀉而去!


    四老畫麵相視,英明其妙。


    牛魔王睚眥比報,他當年與各大門派敵,仇怨深結,是不敵?還是恐懼?為何突然逃去?


    得來全不費工夫,仇人就在眼前,誌航為何舍他們而去?


    原來正當誌航意欲發掌毀敵之際,四老身後爹的墳墓攸的進入他眼簾,他陡然想起,爹不讓掌下,但於坤山之墓亦將草木盡枯,碑毀墳塌。


    誌航不能做逆子,因此他隻得將滿腔悲憤,化為一聲妻厲長嘯,疾掠下山,向茫茫江湖尋母而去!


    此外,他也要找到十數年相依為命的恩師公孫神陀,急於要向恩師說出自己一年來的連遭奇遇。


    方山位於金沙上遊,他奔下方山,踽踽獨獨行,徜笠徉於江水之濱。


    天蒼蒼,水茫茫,正象征著誌航無可奈何的心情!


    金沙江水流湍急,灘多浪高,所以並無舟楫之利,因此人煙稀少,顯得非常荒涼。誌航順著金沙江走了幾天,孤寂無聊,倍增愁苦!


    他頹霄地坐在江岸林邊,凝望著江水滔滔,波濤滾滾,他想起前途茫茫,禍福吉兇難以預料,人生不正如江水一樣,灘多水急,風險重重!


    但是,他同時獲得一個偉大啟示,如果沒有阻礙,水就無法顯示出它的力量,人生不就亦正是如此?


    他正思忖間,驟聞林中傳來足聲,倒地聲,緊接著是繼繼續續的呻吟聲。


    誌航閃身入林,約行裏許,見一少女負傷撲地不起,長劍棄落一旁。


    他俯身察視,少女口角流血,人已昏迷不醒,顯然內傷極重。


    誌航抬起長劍,抱起少女,遠遠傳來衣袂飄風之聲,想必是敵人追至,連忙騰身上樹,施展“盤龍十八轉”絕頂輕功,如彩練飛霞,疾馳而前。


    誌航在奔跑中,低頭一看,隻見少女雙眼緊閉,臉如白紙,情況非常嚴重。


    他暗忖:“如果不覓地療傷,這姑娘性命勢將不保。”


    於是他加緊奔馳,一口氣又跑了十餘裏,在轉入一個山穀,隻見有一小廳,誌航閃身即人。


    他環視一周,廳實在太小,沒有地方好躲藏。


    最後,誌航覺得隻有神座後麵可以暫避,很不容易為人注意。


    誌航抱著少女,轉入神座後麵,但地方太狹仄,無法容納他兩人,他隻能將少女放在腿上,加以診視。


    少女五腑離位,周身豐血胍滯而不暢,誌航隨公孫神陀多年,自然精通醫理,他身邊丸藥,隻能幫助少女治標,而不能治本。


    如果要使五腑返本歸位,必須還要連功療傷,在一天一夜中,不能須臾間斷,隻能每隔兩個時辰休息片刻,更不能有外人來幹擾,不然誌航與少女都有小則重傷,大則喪生之險。


    誌航在性純厚,富於同情,他根本未會考慮周詳,一心隻是救人第一,他掏出一隻翠玉小瓶倒出九粒香撲鼻的琥珀色的丸藥,但少女昏迷未醒,卻無法吞下。


    此時誌航決不敢離開少女,外出取水,隻得用指頭將少女小嘴挖開,把丸藥放人她口中,然後輕托起少女的頭,誌航俯身下去,用嘴對著少女嘴,連氣將少女口中丸藥逼下喉去。


    然後誌航拍揉少女全身七十二大穴,助其滯而不暢的血脈,恢複正常循環。


    誌航在拍揉這間,隻覺少女周身立滿而具有彈性,他不由有一種恍惚而微妙之感,雖然他已經高大成人。但十餘年中一直隨公孫神陀隱居山中,對女孩子所不知不多,故而這種感覺隻不過一瞬即逝,所有這些動作都做得非常自然。


    拍完穴道,少女悠悠醒轉一翻動,發出了一陣陣痛楚的呻吟。


    誌航道:“姑娘打起精神,在下助你療傷。”


    此時少女重傷這下,疲憊不堪,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隻“哼哼”的答應了兩聲。


    誌航雙手按在好左右“氣海穴”上。


    少女連動亦不能動,隻好聽其擺布。


    誌航緩緩用功,一股熱氣縱少女本身真氣散亂,亦不能收溶匯貫通之效。


    如此兩個時辰,誌航休息片刻,便他的手仍不能離開,此時誌航貼在少女氣海穴上的手,忽然傳來一種溫、膩、豐、軟的感覺,但誌航卻很輕而易舉的鎮定心神,掌心立即傳來一股更強烈的熱氣,緩緩衝達少女“巨闕穴”。


    少女輕哼一聲,誌航立即感到少女真氣由散而聚,漸漸與誌航真氣相接,他興奮之下立即遵引著她的真氣,行破“巨闕穴”,貫周身百骸。


    少女疼痛立減,不再呻吟,這時誌航更不敢絲毫懈怠,繼續連功,助其療傷。


    又兩個時辰,誌航第二次休息時,他縱神像衣縫間看出去,此時日光漸黯淡,時近黃昏,不但少女大有進展,連誌航亦神清氣爽。


    誌航問姑娘貴姓,可否見告?”


    少女聲音微弱的道:“我叫王思婷,恩人您……”


    誌航暗忖:“娘已重現江湖,如果我說叫於誌航,一旦傳揚開,豈不惹來無竊麻煩?”


    他想了一想道:“我叫公孫龍,王姑娘你叫小龍好了!”


    兩人談了幾句,又開始用功,攸地一陣急促的奔跑之聲,來到廳前,戛然而止。


    誌航陡然一驚,,全神注視著廳門口。


    不久,從廳門口進來五個須發蒼然的老者,其中四人正是崆峒四老,其餘一人誌航並不認識。


    五人似乎才輕過一番激烈的打鬥,氣喘籲籲,額上猶盈盈見汗,進得廳來,一言不發,即按照五行方盤坐調息中,仍防患大敵來臨,已布好陣勢,準備隨時迎敵。


    山穀中光線較差,夜色已經提早黑暗下來。


    在誌航掌下的王思婷,此時真氣忽爾逆轉,誌航心中突感一震,誌航知道她聽到有人進來,因受驚而牽動了丹田之氣,如果一個把持不好,立即有性命之尤。


    誌航恐被五人發覺,又不敢說話,在無可奈何的情況之下,隻得用左手在王思婷胸前輕而緩的撫慰著。


    但她豐滿的胸部,不由使誌航心中一跳,誌航趕快改在她渾圓的臂膀上捏捏,暗示她要鎮定心神,療傷要緊。


    誌航右手更加緊貼著她“氣海穴,催動自己.的真氣,再與她真氣相接,王思婷完備慢慢心神寧定,二人重聲息相通,心脈一致。


    大約一個時辰過去,二人似已複原,都先後睜開了眼睛,十道炯炯神)匕,在夜針中顯得非常閃亮,但是他們仍然盤坐未動。


    大長老東笑生道:“師兄,於坤山摔下伏龍穀,血跡斑斑,顯然已受重傷,不知何人救來方山,現埋骨於方山之陽,而誌航卻不知下落?”


    誌航不認識的老者,又道:“坤山既死,誌航恐早已不在人間了!”


    誌航一聽東笑生稱不認識的老者叫師兄,那他一定是師祖幹天逸叟褚雲奇了!


    聽他的口氣,對於坤山之死,和誌航不勝感傷懷念!


    於坤山為褚雲奇的衣缽弟子,於坤山之死,褚雲奇自然免不了常常有追悔莫及的歉疚之情。


    其實褚雲奇並不是壞,愛之深,責之嚴,逼死於坤山,重傷姚姬,這完全是固執於傳統的舊觀念之過。


    崆峒派在中原亦算得是一門大派,“蛇蠍西施姚姬”來自海外,殺人無數,而又與各大門派為敵。


    加以於坤山婚前生子,褚雲奇拘於傳統的舊觀念,凜於派謄攸關,未免操之過急,因此鑄成文錯。


    往者已矣!如今他感傷自疚又有何用?


    當然,誌航不會想到如此之多,他之所以並不欲向崆峒派報殺父之仇,完全是於坤山的遺言,和公孫神陀的教誨。


    又是兩個時辰了,誌航暫停連功,憩息片刻。


    誌航暗忖:“看情形王思婷必是被褚雲奇和崆峒四老追殺,為何他們要追殺一個孤單女子呢?”


    想至此,他容忍在心中的殺父之恨,頓使他殺機又起,他咬呀切齒的想:就憑這個,崆峒派就該血債血還。


    他因為心中氣憤,胡思亂想,以至弄得心猿意馬,休憩已久,他仍不能寧神連功,繼續為王思婷輕輕扭動柳腰,一種非常舒適之感。


    攸然,誌航目不轉睛凝視著廳門口,深為吃驚。


    不知何時,廳門口出現一人,頭頂須髻,一付瘦削馬臉,身勢似竹,打扮似道似俗,背上插一件兵器,如果不是金屬的,就活像臨刑斬首的犯人揚地的標子。


    他一陣鴟鵑怪笑道:“褚老兒,你趁早將寶物交出,不然一居土掌下從不留活口!”


    幹天一叟褚雲奇仍盤坐不動,道:“老怪,你不是叫索命居土嗎?要命五條,要寶物你少作夢!”


    王思婷陡然周身發抖,氣不歸宗,誌航急連連在她氣海穴直壓,催動真氣,但始終終被阻止不前,眼看功虧一簣,王思婷勢將真氣渙散而死。


    索命居士又是一陣僵屍般的慘笑道:“本居土要不是看你是一派掌門,白天我就叫你們五命陰,你如不交出寶物,就別怪我心狠手辣了!”


    眼前的索命居土,正是殺怪師父的仇人,如今就在誌航麵前猖狂,聽口氣,連崆峒五老都非其敵的,誌航惡向膽邊生,恨不立即將索命居土毀在掌下。


    但是,誌航連動亦不敢動,就如此,他誠心要救的王思婷,不知為何?忽然真氣亂竄,險象環生。


    褚雲奇及四老既不作答,亦未站起,但一個個俱蓄勢待發,顯然以靜製動-,要以“五行掌陣”與索命居士對抗。


    索命居士袍袖一揮,指甲如知,掌似白骨,踏幹位步離宮,搶手就向褚雲奇抓至。


    “五行掌陣”其配合之嚴密,威力之強大,難以估計,其巧妙處就是,攻其必守,守其必攻,至剛至大,至快至猛,不中便罷,一中必然是八掌聯合之力。


    如果索居士想一抓,也許褚雲奇還毫須未傷,而索命居士早已橫屍當場。


    所以索命居士每次剛攻出一半,就在自身自保,如此躲躲閃閃,索命居士在五行掌陣中無可奈何!


    一時掌風唿唿,勁風激蕩,把這古老的小廳,震得哢哢直響。


    此時,王思婷傷勢危劇,在這大敵當前,卻偏偏呻吟出聲。


    誌航及打鬥諸人,全大吃一驚。


    誌航趕快伸手蒙著她的嘴。


    索命居士幌身就跳出陣外,又是一陣慣犄道:“好呀!那女娃娃亦在這廳內,你如果再不交出寶物,我立即將那女娃娃在爪下分屍,先獲得一半再說。”


    褚雲奇大吼一聲,五老立即騰身躍起,一字排在神座前,準備迎敵。


    誌航大惹不解,適才五老進廳時,王思婷對他們似乎有所恐懼,為何現在五老又以保護者出現,顯得是友非敵呢?


    誌航伏在王思婷耳邊細語傳音道:“他們要自相殘殺,你趕快鎮定心神,連功療傷要緊。”


    誌航立即感到真氣又已接上,王思婷全身平和靜定,她感激睨注了他一眼,又緩緩閉上雙目,慢慢行功連息。


    誌航忽然感到王思婷的臉發燒,自己亦不由一陣耳根發燙。


    五行掌陣一瓦解,這種麵對麵的打法,就是集五老之力,在索命居士看來,亦算不了一迴事。


    他昂起細長的脖子,又是一陣哭泣似怪笑,猛舉雙掌,白骨嶙嶙的手指鋒利如鉤的指甲,“白骨功”早已發動,十指發出嘶嘶”的寒霧,一招“鬼出電人”向五老橫掃而至。


    在這夜深人靜,荒穀野廳,又是這麼個竹竿似的瘦鬼,發動這陰寒恐怖的“白骨功”,幸而誌航藝高人膽大,要是一個普通的少年,早已嚇亦嚇死了!


    誌航看到索命居士一招進摯,如果五老抵擋不住,這神座在他雙掌之下,非得摧枯拉朽的倒塌下來不可。


    雖然如此,誌航仍不敢慌亂,以免王思婷驚覺,仍不斷催動絲絲真力,加緊連功。


    誌航恨恨地想:如果萬不擊已我就通通把你們毀掉……


    當索命居士一掌掃至,五老同時推出一掌,幸好把狂風寒卷住。


    可是這一掌優劣立判,索命居士仍然是顧盼自如.而五老卻同時悶哼一聲,顯得非常沉重吃力。


    “嗆啷嗆啷”一陣亂響,在這小廳中顯得倍加驚人,五老全都拔劍在握。


    索命居士一陣怪笑道:“好啊!老家夥。”


    說著說著,他背上像“標子”的兵刃,就好像飛劍一樣,自動拋向空中,他伸手一招,“標子”被吸在握。


    他拿著這種兵刃,就差一點沒有仲長舌頭,不然就活像迎神賽會的“無常鬼”。


    雙方劍拔弩張,大戰一觸即發。


    如果六人要起手來,這小廳非得撼平不可。


    第四次兩個時辰又到,天已經亮了,誌航長的鬆了口氣。


    王思婷傷勢已大有起色,她想昂起頭來看看,誌航趕緊將她輕輕按了下去,俯在她耳邊道:“不要緊,他們正蓄勢要幹,無暇來驚擾我們。”


    隻聽索命居士道:“褚老兒,反正你們是五人齊上,誰亦不準留在廳裏,咱們到廳外去幹,你要打贏了,那女娃娃一半歸你得,我要打贏了,哼哼!連你們的命全是我的。”


    索命居士把話已經說絕了,褚雲奇還有何話可說,於是互相警戒著向廳外走去。


    還剩四個時辰了,誌航趕快連功,右手向王思婷氣海穴用力一壓,王思婷連功相應,兩人真氣立即結全貫達全身,她五腸六腑都有一種熱烘烘感覺,就好像有很多小手在把它托得很舒服似的。


    從外麵透進來的光線,誌航這時才有暇看清五思婷,豆寇年華,有非常適中而成熟的美。


    王思婷亦看著誌航,覺得誌航英武健壯,而且純厚誠樸,忽然他雙頰一紅,赧別過頭去。


    良久,王思婷雙頰紅潮漸褪,輕輕叫聲:“恩人!”


    就這麼兩句輕輕的喚,在他倆看來,比幹言萬語還有力量,還有意義!


    褚雲奇他們剛走到廳外,就叮,丁當當打起來,誌航一驚,趕緊從神座後麵看出去,隻見劍光鏢影,迷漫空際,他晴忖:“五老內力顯然不如索命居士,為何硬架硬擋,發出兵器碰擊聲呢?”


    頃間,隻聞勁風唿嘯,在山穀中激蕩迴旋,再也聽不到兵器的碰摯聲了。


    誌航暗忖:“如此打鬥,合五老之力,總不至輕於失敗?”


    於是,他低頭問王思婷道:“索命居士說的一半一半是何物?”


    王思婷將誌航的左手拉向自己的胸部,誌航麵紅耳赤掙紮著不敢撫摸,王思婷道:“你摸摸看,就是這玉佩。”


    原來在王思婷的脖子下,戴有一塊舉大的玉佩,誌航不好意久摸,亦摸不出個明堂來,縮迴手,道:“為何這是寶物?”


    王思婷道:“我這不知道,我隻知道我這僅是-半,褚雲奇那裏還有一半,所以他們要搶我的。


    誌航道:“那誰打贏對你都不利?”


    王思婷哼了一聲。


    誌航道:“誰打傷你的?”


    王思婷恨恨的應道:“索命居士。”


    誌航怪不得適才聽到索命居士來到時,險些兒真氣渙散而死。”


    索命居士有殺怪師父之仇,又有打傷王思婷之恨,誌航恨不得立即跑到廳外,一掌劈他個破腹開膛,但他卻不能離開一步。


    誌航抬頭一看,原來他們已給打得遠了,但還聽得出他們打得仍然非常激烈。


    隻要打就好,誌航心裏比較又放鬆了一點。


    第五次兩個時辰已到,誌航又能獲‘得片刻休息,低頭一看,隻見王思婷麵紅耳赤,誌航很是奇怪,剛才練功還沒有這樣,為何休息時反而如此?


    誌航以為傷勢又有變化,問道:“王姑娘,你怎麼啦?”


    王思婷囁囁嚅嚅著無以為答,誌航更加著急,道:“王姑娘,你怎麼啦?”


    王思婷嬌美之中,十分靦腆,紅著臉俯下頭去,輕輕道:“我……我們萍水相逢,這樣……”


    誌航道:“這樣什麼啊?”


    王思婷傷勢已然好轉,男女肌膚相接,就免不羞窘無地,誌航定逼問,女孩子究竟臉皮嫩,叫她更是說不出口來。


    她吶吶的說道:“以後再說吧。”


    誌航原是個性直爽,胸懷磊落之人,見王思婷吞吞吐吐,欲言不言,不由大為有解,雙目凝注著她道:“你究竟想說什麼呀?”


    王思婷又趕快紅著臉別開頭去,依然默無一語。


    休息的時間已經久了,誌航從未脫離她氣海穴的雙手,趕快一貫力,綿綿真氣又透穴而入。


    這是最後的兩個時候,亦是生死存亡最重要的關鍵。


    索命居土他們的打鬥當然不會走遠,偏偏在這緊要關頭,又找迴廳門口來了。


    從誌航聽到的和隱約看到的情形判斷,褚雲奇及崆峒四老之力,再支持兩個時辰,應該是沒有問題。


    但戰場頃刻千變萬化,誌航亦不得懸心吊膽,提高警覺,準備隨時應變,手底下更加強催動真氣,期能提前成功。


    戰鬥在激烈中進行,時間在平靜下過去,王思婷更顯得容光煥發,美若出火芙蓉,風姿動人攸然,一聲妻厲慘叫,使誌航興不由同時一怔。


    誌航迅即向廳外觀望,隻見劍影散亂,然崆峒派有人非死即傷,這情形隻要崆峒派有一不敵,必我全盤皆輪。


    突然又是一陣陣“嗆啷嗆啷”亂響,隻見火花濺,不知是誰的寶劍被震飛脫手,掉進廳裏來了!


    如果索命居士得手,他不但要寶,而且要命,不然他就不算名符其實的索命居士了。


    三老南極仙與四老北極翁都盤坐在地上調息,崆峒派隻剩直幹天叟褚雲奇,和大二長老又勉強支持了一陣。


    隻剩下最後半個時辰了,這半個時辰一過,王思婷可完全康複了,一切無礙了。


    但是,如果功虧一簣,也許就會前功飛棄。


    又是一聲慘叫。


    誌航暗忖:“完了,崆峒派隻剩下一人,眼看就無法支持了!”


    誌航在如此情況之下,隻行存著破釜沉舟的心埋,更加沉著鑽定的,為王思婷連功療傷,爭得一分時間,京多一分在懵的希望。


    耳際時間又傳來索命居土一陣高昂空長笑聲。


    這時候聽到他的笑聲,簡直是悚目驚心,亡魂喪膽。


    隻聽“嗆啷”一聲,緊接著是聲重的悶的哼!


    誌航暗們忖“完了,這一日一夜的功夫是白費了!”


    原來幹天一叟褚雲奇,長劍震飛出手,胸部重重的挨了一掌,負傷跌坐在地。


    索命居士一慚哇哇亂叫,屈指如鉤,又是他的老手法,一抓斃命,迅捷無偷的向著褚雲奇抓下……”


    在誌航失望之餘,攸聽遠遠一聲嬌喝道:“老賊,看追!”


    索命居士驚訝道:“火雲追,你怕不蛇蠍西施嗎?鬼媳婦怕見公婆,你蒙著臉幹嗎?”


    誌航既驚且喜,除些兒就驚叫“娘”出聲。


    蛇蠍西旋姚姬道:“你既不健忘,就該知道,崆峒五老賊與姑娘有深仇大恨,豈能命喪你的爪下?


    “我要讓他們調息痊愈,伏誅閃電劍下,叫他們死得心服口服,我看今天月暇無事,咱們就先清謔你我先前的過節吧!”


    索命居士道:“老子未殺盡興,好,咱們今天是不見真章不罷手。妖婦,看招!”


    誌航看到廳外空際,閃電劍特有的閃閃劍芒,和索命居士舞動鏢子所發出較之適才更強烈的勁風,知道這場戰鬥更加慘烈。


    頃刻間,廳外兩人越打越無遠,終於邊一點聲息都聽不見了!


    十二個時辰已到,誌航大功告成,他決心天涯海角尋找的娘,如今就在外麵,他焉有不追蹤找尋之理?


    因此,他急急從瓶中倒出幾粒丸藥,給王思婷道:“王姑娘,你吃過丸藥,再調息一陣,就可元氣大複,後會有期,就此告別!”


    王思婷剛剛開口叫得一聲:“恩人……”


    誌航早已掠飛廳外,不見蹤影了!


    她熱淚盈眶,但心有餘而力不足,徒喚奈何!


    誌航對跌坐在廳前奄奄一息的五老無心埋會,按照聲音失去的方向,拔腿就追,一口氣疾馳丁一二百裏,但姚姬和索命居士的蹤跡亦告不見。


    時近黃昏,敘州城遙遙在望。


    晚霞滿天,炊煙縷縷,誌航已兩天未進飲食,加以連功療傷,狂奔尋母,耗費精力,因此頓時感腹中饑餓,難以忍受。


    他想:“先進城打尖住店,買套合身的衣服,休息一晚冉說。”


    敘州為於蜀重鎮,扼金沙江和岷江的會合口,無論去長江下遊,抑或赴岷江上遊,都必須經過敘州,所以此地是一個龍蛇混雜的水陸碼頭。


    誌航打從南門進城,敘州是府治,青石大街,非常寬大,此時家家門前,有的用竹竿穿上柚子插在大門兩旁。


    有的用繩子穿過柚子,吊在屋簷下,柚子上都像刺胃似的插滿了香,有的香已經點著,簡直就像一團火球,香灶繚繞,有一種熱鬧鬧的感覺。


    誌航才忽然醒悟,今天是中秋佳節!


    “每逢佳節倍思親”,誌航不由百感交集,想起自己孤苦一人,浪跡江湖,母親和師父不知何時才能相見,所以他似乎有點心不在焉,神不守舍的在街上茫然走著。


    攸然,身後“唿”的一聲,似一重物襲至。


    誌航看起來似乎無意的側身一前,但卻堪堪讓過,伸手一撈,個圓大柚子在握。


    原來跟在誌航身後的是一群小孩,有的手裏舞著竹竿穿的柚子,叫“銅錘柚”,有的舞著用繩子穿的柚子,叫“流星柚”。


    川中舊時風俗,中秋節是小孩的打架節,他們一律用柚子作武器,柚子雖重,但軟而有彈性,比較不易傷人。


    誌航抓著的,正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孩子,用流星柚襲擊誌航,小孩子一摯未中,一收繩索就想拉迴,柚子既然已在誌航手中,小孩當然是無可奈何!


    小孩越拉越急,臉紅脖子粗,眼淚都快流下來了!


    誌航急於趕路,鈄手一椴,小孩就摔個四足朝天,後腦梢亦摔了個大皰,屁股摔痛了!


    於是,小孩嚎啕痛哭起米。


    原米這些小孩看到誌航穿的老頭報裝,所以存了欺負“鄉巴佬”之心,殊不知誌航身手靈活,眾小孩自己人吃了虧,於是團團將誌航圍住。


    這一下使得誌航左右為難,要認真鬥起來,豈不叫路人笑話?要溜吧,自己已經被包圍,在城市裏他當然不願炫露武功,騰身躍去。


    頃刻間,四擊給寧立了不少幸災樂禍看熱鬧的路人。


    眾小孩減一聲:“打!”所有執流星柚的小孩,一式“流星趕月”,齊身誌航攻到。


    幸而這些小孩子項多不過會一招半式,因他們力氣小及出手先後不一,所以“流星柚”有的能夠著誌航,有的半途力哀,如此一來,就足有誌航閃讓的空隙。


    一連四五招,都叫誌航輕而易舉的躲避過去了!


    眾小孩又一次吶喊唿叫,他們似乎很有訓練,所有執“銅錘柚”的,一擁而上。


    “銅錘柚”比較得心應手,亦沒有夠不著打不到的毛病,這一次要叫誌航在眾小孩圍攻之下,既要不炫露武功,又要躲過這些小孩的攻擊,這確是件煞費腦筋的事。


    幹脆,誌航嘻嘻的站立當地,動亦不動,“銅錘柚”就像狂風驟雨似的,擂打在他的身上了。


    袖子雖然不怎麼能打傷人,但疼痛仍然難免,然而誌航似乎毫無感覺,路人都不禁驚訝出聲。


    久之,小孩子力盡,漸漸緩慢下來。


    誌航暗忖:他們打夠了,此時不走,更待何時,雙手一分,就想從小孩群中擠過去。


    “哇……哇……”兩聲破鑼似的哭聲,滿街都為之驚動。


    原來誌航倉促之間,雙手一發就推倒兩個小孩,這些惹事生非的小孩那裏會好得了,於是就潑皮撒賴的在地上哭起來!


    這一哭,誌航越法手足無措,隻好開腿就溜。


    眾小孩得理不饒人,跟蹤就追,並且口裏亂嚷:“抓強盜呀!”


    “這那兒是土匪呀”


    人靠衣裝馬靠鞍,誌航的一身既不合時宜,亦不合年齡的破舊服裝,沒有事時穿著僅不過土氣一點,這一奔跑起來,就顯得格外狼狽。


    四川多茶館,茶館之中,更是江湖好漢,黑白兩道出沒之地,這一迫奔”內喊,茶館中的月人都跑在街上來攔截。


    有的伸手就向誌航抓來,誌航不敢還手,這些人無冤無仇,純係出於誤會,如果他出手傷人,豈不於心有愧!


    幸而街上人多,他仗著身子靈活,在人群中穿花似的奔逃,幸未被擒,但是身上穿的舊袍,因為太大,被拉成幾大塊,掛在身上不便奔跑,誌航幹脆把客觀存在扯去,直往北城而逃。


    出了北城,誌航落荒狂奔,-口氣跑了十餘裏,一看前後無人,乃放緩足步,在路邊石上坐,下來休息。


    他撫摸著胸前的骷髏銅牌,氣也不是,笑也不是。他飯亦未吃,衣服亦未會買,如今弄得赤向露體,如何再迴到城裏去呢?


    真是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無中生有的碰到幾個小孩,想不到卻弄得如此狼狽,故中秋節亦稱團圓節,此時不論大家上戶,均正在團圓賞月,共享天俞之樂,而誌航卻赤身露體,饑腸轆轆,能令人觸景生情,不勝感傷麼?


    一樣的月亮,兩般的心腸,多醜惡的中秋節啊!


    攸然,隻見山腳下一幢大房屋中,燈燭輝煌,一片噪雜之聲,遠揚戶外。如此一來,誌航更感饑火中燒,挫肩幌臂,身影如煙,直往山腳掠去。


    離房屋不遠,誌航放緩身形,慢慢向前走去,他想:能夠買一些食物和衣服再說。


    當他看清大門口的景象時,感到十分驚訝,猶豫不敢上前。


    門上一幅金字剝落的匾,赫然三個大字:“大佛寺”。


    門口青石臺階上,兩旁站丁四具大漢,跟誌航一樣,上身裸露,胸前亦是有塊銅牌,大小式樣亦相彷佛。


    這令誌航真是驚喜交集,他正擔心沒有衣服怕見人,現在他不用怕了,饑餓更增加了他的勇氣,他懷著一顆驚疑的心,糊裏糊塗就往裏闖!


    其實四個大漢都已經發現他,亦不由他躊躇不前,同時年紀幼無知的他,山野生活慣了,亦沒有那麼多顧慮。


    他走上臺階,他總以為四個大漢一定要查問他一下,殊不知四個大漢跟門神一樣,理也不理。


    於是,他挺胸邁步,就跨進寺門。


    進門是廣場就是大殿,此時廣場中和大殿上都擠滿了人,席地大噯,一律都是赤裸上身,胸前掛著一塊銅牌。


    雖然所有的人都未穿上衣,但顯然都是破溢不堪,骨瘦如柴,臭氣四溢,相形之下,誌航大有鶴立雞群之概。


    誌航正想擠在人堆裏,混吃一頓。


    忽然從人堆擠出兩上中年破子,身材矮小,望去像是未成年的小孩,一頭亂須,臉上皮膚幹瘡的貼在顴骨上。


    通身詆怕沒有四兩肉,兩個鼻孔朝天,兩支小而圓的眼睛,卻是一開一闔的閃閃灼如電,兩人所不同的,一個是破左腿,一個是破右腿。


    兩人撐著一根丁字拐,一拐一拐的走過來,指著誌航道“小子,你身從何處來?”誌航一楞,心想這是什麼名堂?管他的,照實說,乃道:“方山。”兩個瘦鬼一怔,兩眼暴睜,四道閃閃神光,掠掃誌航全身,又問道:“身往何處去?”


    “尋……”誌航剛欲說出尋母,一想不對,便一時又想不起該如何作答,乃順口道:“去處而去。”


    兩瘦鬼臉上一付驚疑不定之色,心裏在想:來人第一名答錯了,現在又答對了,是何道理?


    兩人又緊接著問道:“何方得道?”


    誌航答道:“海底得道。”


    又問道:“祖師爺何時駕到?”誌航暗忖:這兩上跛足鬼真嚕嗦,心裏不耐煩,乃衝口而出,道:“不知道,我肚子餓了,你們少問兩句好不好?”


    兩瘦鬼一擺手道:“請!”轉身前遵。


    誌航想:請吃就好,乃隨後向大殿走去。


    一時殿內殿外,鴉雀無聲,群相注視誌航。


    一直走到盡頭,兩瘦鬼跪在一個須眉皆白,銀齊腰,紅光滿麵,精神矍鑠的老者麵前,跛左足的瘦鬼稟道:“不知何方小子,冒充本幫同門,請幫主定奪。”


    被稱為幫主的老仙翁,僅哼了一聲,兩瘦鬼立即起立站過一旁,老幫主兩眼微揚,湛湛神光使得誌航不由一凜,老幫主看到誌航胸前的銅牌,兩眼凝視不動,麵現驚訝之色。


    老幫主緩緩站起,手持一根晶瑩碧綠的翠玉竹杖,一步一步走向誌航,他胸前一塊銅牌格外閃閃發光,四周人群立即讓出一個圓圈來。


    誌航看這老幫主比其他諸人,倒要健壯得多,誌航看他一步步逼近自己,他想:“這老頭起碼有七八十歲了,難道火氣未退,不問青紅皂白,又要打架不成?”果不其然,老幫主一掄翠玉竹杖,唿唿連響,漫天杖影遍襲誌航全身。


    四周幫眾頓感奇怪,今天幫主為什麼對付這個年青人,-言不發,上手就施出本幫絕學,,輕易不使用後招“重樓萬象:呢?


    誌航說什麼亦不能無中生有跟這老頭打架,但眼看這一招來勢兇猛,可是似乎覺得有點眼熟,在杖影繽紛中,能看到所看不到的空隙可尋。


    所以他隻輕輕的一挫並肩,步法詭絕,人已經退出威力圈外。


    老幫主僅論微怔了一下,又是一連兩招“重樓萬象”使出,逼攻誌航。


    圍觀幫眾除了看到誌航魁梧英武,十分羨慕以外,雖然他適才讓過一招,眾人仍看不出有什麼了不起來。


    但是老幫主已感事態不尋常,所以才連發兩招“重樓萬象”。


    這幾乎是老幫主出手以來極其罕有的事。


    然而,誌航卻輕描淡瀉,脫穎而出。


    這一下,眾人才不禁驚噫出聲,歎為觀止!


    老幫主三招落空,壯至畢恭畢敬,將誌航讓至大佛座前誌航暗忖:“老家夥打不到,大概嬰讓我入席大嚼了!”


    老幫主將翠玉竹枝往空---豎.殿內殿外所行幫眾,俱直挺挺的跪落當地,肅靜無聲。


    老幫主朗聲道:“祖師爺駕到,萬歲萬萬歲!”


    全體循聲高唿:“萬歲萬萬歲!”


    老幫主隨即翻跪倒,全體佃伏寸:地,沒有一人抬頭亂動。


    老幫主雙手橫托翠玉竹杖,繼道:“江南丐幫幫主銀須壽丐多九公率全體弟子,不知祖師爺駕到,請當麵恕罪!”


    誌航再資質聰明,說什麼這沒有辨法處理這場麵,隻得一連的道:“請起來!請起來!”


    多九公拜過站起,宣布入席按說盼望了幾十年的祖師爺忽然駕臨,這一起身,必然歡唿無疑,可是沒有,大家隻是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這也難怪,誰想得到這一青少年就是祖師爺,他隻不過讓過了幫主三招,誰又相信他就是傳說中武功超群的祖師爺?


    眾皆入席,誌航與多九公並坐,九公介紹剛才兩個跛足瘦鬼,跛左足的叫“鐵拐左張討”,跛右腳的叫“鐵拐右李乞”,他們是江南丐幫兩大執事。


    丐幫為何有江南丐幫之兮?在酒醉飯飽之餘敘述出一江湖恩怨和經過。,原來丐幫雖然名門正派同享盛名,自傳至宋朝末的北丐“九指神丐洪七公”後,丐幫即分表裂為南北二派。


    兩派相爭,互相殺伐,因此相互約定,由兩派各先出幫主,每三年除夕之晨在華山落雁峰頂爭奔總幫主之位,勝者即統領大江南北,敗都即俯首稱臣。


    第一任江財丐幫幫主由“骷髏神丐常天君”奪魁,除夕之晨在華山大勝江北丐幫,榮任第一任總幫主。


    骷髏神丐是以骨瘦如柴形同骷髏得名,他自任總幫主後,為令論方便,乃特製風磨銅骷髏食牌乙塊,持令牌傳論,如同他大駕親臨一樣。


    常天君連任三屆總幫主,江北丐幫均非敵手。


    常天君在獲得第三屆總幫主的第二年,江湖上出現了五個混世魔王,人簡樂之曰:“天地龍虎無極狂”,專門與各大門派為敵。


    他們說:什麼名門正派,不過是虛有其表,尖名釣謄,朋比為奸之輩。


    “天地龍虎”四個魔頭出現,各大門派正感應付無策時,繼之又出現了“牛魔王”,他更加不可理論,瘋狂嗜殺,各大門派死亡枕籍,隻好關門封山,不敢再與他們為敵。


    骷髏神丐甚為各大門派不平,乃找到“牛魔王”打了三天三夜,不分勝負。


    “牛魔王”以“陰陽神功”稱強,“骷髏神丐”以“太上掌法”見長,最後“骷髏神丐”不小心被“牛魔王”的掌個正著,但“牛魔王”亦挨了一掌,兩人都負了不輕的傷。


    從此骷髏神丐即告失蹤,以後聽說“牛魔王”被“天地襲虎”四魔聯手齊攻,據說五個魔頭全沒有討好,從此紛紛遁隱,不知所終。


    江南丐幫為了紀念骷髏神丐,嚴密組織,一是按照等級分掛不同的骷髏令牌,二是遇見不認識的同人有一套問答的密語。


    招試之。


    江南丐幫自骷髏神丐失蹤以後,“太上掌法”從此失傳,僅僅四十九招“乞討杖法”代代相傳至今。


    “重樓萬象”為“乞討杖法”中最為詭絕的一招,但是在太上掌法中“太上無極”了一招之下,就顯得毫不足道。


    所以誌航看到這一招時,感到眼雖沒有出掌,但他卻自然而然的,將“太上無極”一招的步法施出,一連三招都輕易讓過。


    銀須壹丐多九公才確定誌航為祖師爺傳人,等於骷髏神丐複活,焉得不高興欲狂!


    今年除夕又該是丐幫爭霸之年,所以江南丐幫各重要人物全集聚在此,他們惟恐奸細混跡其中,故均赤裸上身,以骷髏令牌為記。


    誌航聽完了多九公的敘述以後,簡直是莫明其妙,“驚、喜、尤、懼,什麼心情都有,他腦子裏思潮如湧,就好像一團亂麻,找不出一個頭緒來。


    人繼承了骷髏神丐和牛魔王兩人的武功,他又是蛇蠍西施的兒子,如果他以前者身份出現,他將與各大門派為友,僅與江北丐幫為敵,如果他以後兩者身份出現,他就會遍天下皆是敵人。


    他究竟該怎麼辨呢?”


    他說他叫“公孫龍”,他略去了怪師那段經過,他說出海底學“太上掌法”那一段事實。


    大家聽公孫龍的敘述,知道骷髏神丐早已坐化,同時知道公孫龍不但精研太上掌法,而且會吃“陰陽參果”,武功大有青出於藍而更勝於藍之勢,不帽暗暗為今年丐幫爭霸戰慶幸,數十年一蹶不振的江南丐幫,想不到亦有出頭之望。


    多少次,江南丐幫的聚會都是愁雲慘霧,今天大家是越吃越高興,’一片唿吆喝六之聲遠揚寺外。


    攸然,寺六口傳來-陣緊鑼密鼓的笑聲,這笑聲不但有他的特色,而且充滿了情感,多九公笑道:“他來了。”


    誌航道:“誰?”


    多九公道:“他是本幫長老之一,笑丐張大通。”


    笑丐已經走到麵前,向多九公一揖道:“天下大亂!天下大亂!”


    多九公道:“我聽你的笑聲,就知道非比尋常,來,見過祖師爺。”


    笑丐看看誌航,怔了一下,再看看誌航胸前的骷髏令牌,翻身就撲倒於地,拜道:“祖師爺在上,小老兒笑丐來遲,尚祈恕罪。”


    誌航靦腆不安道:“九公,以後請大家不要叫我祖師爺,亦免去拜見之禮,如此實在令我不安。”


    多九公道:“這是我們對祖師爺骷髏神丐的禮拜和尊稱,你就是他的化身,決不能免。”


    誌航囁嚅無以為辯。


    多九公轉向笑丐問道:“為何天下大亂?”


    笑丐一陣陣朗朗大笑,笑得眾人都靜靜的準備聽他道出一番驚人的消息。


    全道:“祖師爺這一出世,這下更熱鬧了!”


    多九公道:“你說吧,別賣關子!”


    笑丐道:“所有的大魔頭全重現江湖,武林中又將麵臨一場浩劫!”


    眾人陡然一驚,有的不由的連打幾個寒顫。


    笑丐繼道:“蛇蠍西施聽說已在這敘州附近現身,二千年前的‘天地龍虎牛魔王’五大魔頭全都5生現江尖。


    “‘蓋世雄’和‘地獄羅剎’聽說在天山出現,‘涼山孽龍’和‘虎魄勾魂’據說出現在西北,還有‘牛魔王’在方山出現之日,隻發了兩掌,死他掌下就有各派主手十四五人,你們說這豈不是天下大亂麼?”


    多九公驚道:“方山,祖師爺不是從方山來此?可否知道此事?”


    誌航道:“這……我在海底一年,幾乎與世隔絕,此事未會耳聞。”


    眾人正在驚懼,忐忑不安之時……


    攸然,在萬籟俱寂的緊張氣氛中,跛空傳來一陣聲若洪鍾的哈哈大笑之聲。


    眾人東西張望,不知這懾人心魄的笑聲,從何而至。


    燭影搖紅,誌航等幾抹影,快逾追風,向殿外掠去。


    先是興高采烈,笑丐來後又是本陣緊張,他未想到公然有敵人敢在屋頂現身。


    月到中秋分外明,在大殿屋上,一個全身青衣麵黑紗的怪人,巍然而立。


    誌航首先飄落屋頂,繼之是多九公、笑丐、及鐵拐右李乞等,落在誌航身後。


    誌航星目一瞬,大吃一驚。


    來人全身俱包裏在層的青布黑紗之內,根本看他的形狀麵貌。


    誌航暗忖開口,來人“颼颼”左手-招“奪命寒光”,右手一招“乾坤一劈”,兩招並進,合-擊出,向誌航不由的亦被這淩厲的-招逼退了一步,心頭-震,橫裏躍開數尺,暗忖,此人出手招數奧靈活,似已得我指點,必是大有來曆之人。


    他正想喝問對方門派來路來人又展開了迅捷的攻勢,雙掌連環摯出,著著逼進,而且招重術怪異,詭妙絕俞,攸忽之間,來人又連續攻出九掌,踢出六腿。


    誌航無暇再問,冷哼於聲,雙掌霍地也開還擊施出師父公孫神陀所傳三十六“昆吾掌法”,和來人展開搏鬥,剎那間掌風唿唿,身形陡轉,拳掌交錯,四周風生。


    誌航三十六式的“昆吾掌法”,純走的剛猛的路子,施展開後,猶如鐵摯石,巨斧開山,聲勢驚人。


    但來人身形輕靈,掌勢威猛磅礴,變化莫測,與誌航剛好相反,是走的陰柔的路子。


    陰陽巧合,剛柔相對,誌航雖然搶得上風,但一時間卻也無法摯敗對方,兩人拚鬥了百餘招,仍是個不勝不敗之局。


    誌航以祖師偶然性之尊,第一次當著江南丐幫諸人,竟然百餘招不能摯敗對方,一方麵震驚對手的武功高強一方麵使他動了真火,不禁激起求勝這念。


    但是絕不能將“陰陽神功”施出,隻見人身勢陡如狂颼疾轉,儼如鵬舞,“唿啦啦”一招,“太上掌法”中第一招“大羅金剛”陡然施同。


    白吃過“陰陽參果”,又吞服過“精血”以後,內力大增,雖然現在僅單護使“太上掌法”,其威力足以驚世駭俗。


    多九公一看,這較之當年骷髏丐施展.“太上掌法”,不論靈巧變化和威力,俱有過之而無不及。


    但是來人武功實在令人高深莫測,這第一招“大羅金剛”


    施出,雖然“蹬蹬蹬”後退三大步,但飄身而起,長身欺進,又反攻而上。


    這太上掌法與任何武功不同之處,就是要感情與掌勢要一致,情緒與出招要配合,他在興高采烈乘勝追摯要用第三招“極樂菩提”,在險象環生極端困難之下,要用第四招“苦行彌勒,才能發出不可思議的威力。


    誌航現在對當麵這樣一個以陰柔見的敵人,應該是以毒攻毒,用第二招“修羅般若”比較合適,並非“大羅金剛”威力不夠,而是用非其時罷了!


    誌航淩空飛舞,身如鬼轉魔旋,一招“修羅般若”,勢如排山倒海,於誌航與那青衣麵怪客纏戰多時,險招迭出,依然難分勝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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