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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門外,卻立著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尼,身著灰布衣袍,項(xiàng)懸念珠,徑可逾寸,黃光閃爍,耀眼生寒,一望而知為紫金所製,那引磬,更屬特別,徑逾五寸以上,柄長(zhǎng)兩隻有奇,銀芒四射,看來份外礙眼。


    禹氏疾如飄風(fēng),飛落門外,靈舒和慕容青娥,也於同時(shí)縱落,分立兩旁。


    老尼突然一聲冷笑,引磬一揮,銀光閃目,響遏雲(yún)霄,使人眼花撩亂,半空裏,突卷起一股強(qiáng)烈無比的疾流,當(dāng)頭疾罩而下,靈豔和青娥,不由大駭,彼此不若而同的往旁一縱,正待揮掌禦敵,禹氏喝道:


    “舒兒和陸姑娘,彼此都不準(zhǔn)動(dòng)手!”


    人影幌動(dòng)間,一條青影,業(yè)已拔空直上,禹氏竟穿過對(duì)手攻來的罡風(fēng),蓄式不發(fā),似乎不願(yuàn)攻擊來人。


    老尼喝道:


    “不露幾式,就想逃麼?”


    鐵柄引磬,如怒龍騰空,倒卷而下,式演“懸?guī)r飛瀑”,朝著禹氏背上便打,這一式,手法疾快,除銀光繚繞外,幾乎看不出任何人影。


    靈舒想不出這樣貌像慈祥的老尼,和祖母不知有什仇恨,出手便是如此淩厲毒辣,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凝望場(chǎng)中,一瞬不瞬。


    青娥已靠近身來,淡淡的幽香,使他有所感觸,正待和拋搭訕,卻聞她悄聲相告。


    “仔細(xì)體察老人家的一字玄功!”


    禹氏淩空不過丈許,周身已被銀光籠罩,老尼那隻獨(dú)特引磬,已巧扣靈臺(tái),大病之餘,又是徒手,焉能抵禦?


    忽聞一陣衣袂震風(fēng)之聲,老尼姑手中引磬,似往旁邊一斜,禹氏突從銀光裏直穿而上,身子一橫,抖臂伸腿,人如一隻一字,往溪邊疾落。


    青娥不住點(diǎn)頭,靈舒更是眼笑眉開,暗中喜道:


    “老人家痼疾已除,武功全複!”


    眼前突覺人眼一幌,一股奇疾無比的風(fēng)力,往自已胸前攪來,立覺唿吸受阻,無意間,忙把閑雲(yún)上人,所傳菩提妙諦,劈手揮出。


    一陣強(qiáng)烈破空之音,把那奇異風(fēng)力,迫向兩旁,正待還手再擊,禹氏已朝靈舒所立之處飛來,笑喝:


    “舒兒不可魯莽!”


    靈舒不解其意,錯(cuò)愣難明。


    那老尼已笑容滿麵,合手為禮道:


    “貧尼清心,特想瞻仰兩位施主武功,果然是家學(xué)淵源,別有獨(dú)到之處,無怪閑雲(yún)師兄,極力稱道!”


    禹氏忙謙虛笑道:


    “大師為武林中有數(shù)俠尼,如此讚譽(yù),殊不敢當(dāng),老身雖和大師近在咫尺,望日庵也會(huì)奉香數(shù)次,每次都逢大師坐關(guān)之期,今日微露俠蹤,如不說出,幾乎錯(cuò)過機(jī)會(huì)。”又朝靈舒青娥笑道:


    “這位便是山後的望日庵主,舒兒和姑娘,還不拜見麼?”


    靈舒和青娥,果一同下拜。


    庵主忙合什還禮,一雙銳利目光,卻注視在青娥的身上,微笑自語道:


    “明鏡多塵,菩提樹折,碧落星飛,抑綴抑孽!”


    青娥大感一驚,粉麵低垂,淒然不語。


    靈舒怕惹起娥妹妹的傷心,當(dāng)著人前,又不敢動(dòng)慰,滿滿臉關(guān)懷之色,卻於無意之間,流露出來。


    庵主笑道:


    “小施主,你近來運(yùn)氣不惡,武功更是突飛猛進(jìn),可不許忘了那位指引的人,擔(dān)著極大的風(fēng)險(xiǎn)!”


    靈舒猛憶及引導(dǎo)自己和青娥相會(huì)時(shí),正是一位尼僧,不由恍然大悟,忙施禮道:


    “庵主關(guān)懷後進(jìn),不遺餘力,晚輩終身不忘!”


    老尼姑突變得滿麵莊嚴(yán),朝禹氏鄭重相告:


    “貧尼受師兄之托,照顧兩位施主,佛祖慈悲,義不容辭,隻是這燕子山附近,據(jù)貧尼看來,不久終屬是非之區(qū),施主們還是小心為妙!”


    禹氏驚問道:


    “庵主此言,必有所見,固中詳情,能否多加指點(diǎn)!”


    “南天八奇,武林中已耳聞其事,他們的來龍去脈,卻無人懂得清楚,可是,燕子山前,突來怪丐,單是他那幾個(gè)徒弟,以師兄閑雲(yún)上人的修為,就不是人家的敵手,而且,那牛角雕製的牌令,上刻八隻星標(biāo),分明這就是代表了老丐的身份,與眾不同,還有……”


    語聲到此,突然而住,老尼卻把一雙銳利目光,暗往青娥臉上一掃。


    少女也如中蛇蠍,低下頭來,不敢注視。


    禹氏也知道此中頗有蹊蹺,但她對(duì)青娥特具好感,而且深信不疑。


    清心老尼,歎息一聲後,續(xù)道:


    “繼那老怪而來的,可以說是世上最神秘的人物,別的不談,專就他那份奇快身法,武林中即無敵手!”


    靈舒念問道:


    “然則師太見著此人?”


    “就在觀音暴不久,貧尼想赴燕子山,察看死亡石,突聞蹄聲急促,知有人進(jìn)入山境,遂伏在一座危巖之內(nèi),暗窺究竟,一隻自身黑尾,頭有獨(dú)角的怪馬,背上駝著兩人,從山道之上,一衝而至,那份奇快,出人想像之外,貧尼雖是九十來歲的人物,還是第一次看到這種怪馬……”


    舒兒接口道:


    “這不是馬類,恐是江湖傳聞中的駁,爪若虎牙,其音如鼓,鋸牙力猛,可噬虎豹,隻是此物極不常見,縱有,亦難馴服作馬,可不知是誰有此功力?”


    老尼朗聲笑道: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世無此物,焉有奇緣?”


    禹氏和靈舒,不覺心頭一怔,兩人連忙用話語岔開,肅容入室。


    庵主也不推辭,進(jìn)入前廳,青娥忙人室張羅茶水,搴簾一定,庵主立笑向禹氏道:


    “這位姑娘,根器極深,和小俠確是天生一對(duì),她與那騎駁的人,想來大有關(guān)係,貧尼放心不下之處也就在此,武林中把人幽必,必有隱情,隨便救走,已犯大忌,賢祖孫可得提防。”


    禹氏點(diǎn)頭歎息道:


    “庵主慈悲為懷,盛情可感,隻是,這孩子的身世,縱有難言之隱,但無論如何,我們不能棄她不顧,即令南天八奇,親到此地,寧可濺血階庭,也不能他們動(dòng)她一根毛發(fā)。”


    清心神尼含笑道:


    “這麼一說,貧尼倒覺慚愧,惟南天八奇武功,絕非爾我所能抵禦,小心謹(jǐn)防,有備無患,否則恐於事無補(bǔ)!”禹氏連頷首謝教,庵主立即告辭,轉(zhuǎn)瞬間,又是春光三月,木魚嶺上,紫鵑花開,一片鮮紅,使人迷戀。


    這一天,青娥大清早即進(jìn)入舒兒房?jī)?nèi),倚立床前,含笑不語,但淺笑中卻含著三分愁態(tài)。


    舒兒醒來,不由一驚,忙披衣而起,笑道:


    “你怎的不早點(diǎn)把我喚醒?如此大早,便依床相候,有麼事麼?”


    青娥粉臉微酡,笑答道;


    “老人家一早即到望日庵去了,你我何不到山上遊遊,我有話和你細(xì)說。”


    靈舒不由一驚,略事盥洗,遂從後園之內(nèi),一道上山,青娥在左,不時(shí)望著山上花草出神,形情迥異往日,不待舒兒出語相問,她竟已落下淚來。


    這妮子,頗有三分內(nèi)向,舉步行情,如一朵解語仙花,她和靈舒,在情感上,已是形影難離,半年來禹氏和孫兒,不但飲食起居,全賴娥兒操作,就是武功內(nèi)力,似乎也因她獲益不少。


    可是,這妮子的身世,從不肯吐露一言半語,禹氏祖孫,更盡量避免談及。


    靈舒見她落淚,知有蹊蹺,忙問道:


    “妹子怎的?愚兄如有開罪之處,盡管明言!”


    青娥忙揩幹眼淚,勉強(qiáng)笑道:


    “你和祖母,對(duì)我一片恩情,真是天高地厚,隻需稍有人性,就不至懷疑你們,妹子自落娘胎,除在母親懷裏,曾得到這種溫暖以外,足履所及,盡是熱譏冷嘲,隻可惜,生來命苦,無法盡情領(lǐng)略人間溫暖……”


    靈舒大感一驚,兩行熱淚,不禁奪眶而出,立道:


    “難道你要離開我們?”


    “祖母老人家最近與庵主往來頻繁,而且半夜三更,也一人獨(dú)出,妾暗中往隨,卻發(fā)覺庵主和她,竟在靈巖相會(huì),似有急事商討……”


    “你是說,此事與南天八奇,互有關(guān)連……”


    青娥搖頭歎息道:


    “這話說來太長(zhǎng),我也隻知道一點(diǎn)梗概,所謂南天八奇,據(jù)雲(yún),是一丐、二僧、兩道、三俗,這八人,武功之高,自不必說,而且都有獨(dú)霸中原武林道的企圖。”


    靈舒笑道:


    “你我與世無爭(zhēng),更不想在武功上,逐鹿中原,他們?cè)鯓影响锜o禮,都攪不到我們頭上。”


    青娥粉臉微酡,兩道目光,似乎含著淡淡幽怨,微笑道:


    “看來,他們的舉動(dòng),你都漠不關(guān)心,是麼?”


    舒兒笑道:


    “隻要有妹子在我身旁,他們的行動(dòng),對(duì)我不相幹?jǐn)_,我決不過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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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那一門的俠義道?目前,世道衰微,國(guó)家日非,未嚐不是中了那些古諺流毒:什麼‘各人自掃門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人人如此,乃變?yōu)椋瑥?qiáng)者專橫,弱者魚肉,人情淡薄,國(guó)法蕩然,亂世之出,即在於人心不震!文仲尼施教,首在於仁,而仁者即愛人之心,那能把你全付精力,專貫注在一女子身上,而且,八奇之來,妾亦難保……”講到最後,青娥已熱淚塋塋,奪腮而下,隻說得舒兒羞愧難禁,趕忙低頭認(rèn)錯(cuò),青娥始迴嗔作喜。


    遊遍山南,已達(dá)嶺端,佇立翠薇巖,聽燕語鶯歌,黃鸝巧囀,春花含笑,春風(fēng)舒柳,遠(yuǎn)看春田,近覽春色,茫茫大地,春意盎然。


    靈舒俊目生輝,不覺恣情陶醉,渾忘一切,正待引吭長(zhǎng)嘯,無意之間,真氣一沉,似覺一股潛力,由鶴口、靈臺(tái)而達(dá)百匯,真氣竟源源而上。


    一怔之間,頭頂上,似乎轟然一響,丹田真氣,失去主宰,於是腦痛頭昏,眼花耳鳴,立時(shí)暈絕。


    也不知經(jīng)過了若幹時(shí)候,耳邊突聞?dòng)腥藡蓡镜溃?br />

    “靈哥醒來!”


    舒兒一看,自己正臥在房裏,青娥拿被單將他全身裹定,大肆推拿,手到之處,其熱如炙,不由百脈舒暢,一身輕鬆。


    反觀玉人,蟬鬢間,冷汗浸淫,粉麵朱唇,略帶蒼白,知道她不惜損耗真元,打通自己穴道,不由衷心感激,無法形容,忙一躍而起,長(zhǎng)揖謝道:


    “一時(shí)疏忽,氣血衝頂,累卿如此,何以為情?”


    青娥嫣然笑道:


    “這是天大之喜,也可說是人間奇跡,你可知道麼?”


    靈舒愕然道:


    “喜從何來?”


    “你腹腔之內(nèi),懷有暗疾,雖然未曾發(fā)作,一經(jīng)滋長(zhǎng),則華陀複生,也難保不死,半年來,你所練佛家菩提妙諦,雖有大成,但玄關(guān)要穴,畢竟無法打通,乃至不能發(fā)揮這種功力的妙用,但在氣色上,卻是日有改進(jìn),適才,你無意之頂,真火大熾,一身燒燙,人也暈絕,小妹一時(shí)失卻主張,隻好把你負(fù)迴,用素女推拿奇術(shù),打通你靈臺(tái)要穴,導(dǎo)氣歸元,引水熄火,手按胸腹時(shí),已覺積塊全消,從此宿疾已除,如能獲得名師,則祥麟威風(fēng),必能見稱一時(shí),安得不賀?”


    靈舒至為感激,正想拉著她的手,不料玉人如中蛇蠍,縮手不及。


    舒兒憮然道:


    “兒女矜持,貴在善用,你我情份如此,並肩攜手,自屬常事,青妹為何如此重視小節(jié)?”


    青娥微笑不答,卻把他那裹身被單,取了下來,丟在一邊,一雙妙目,脈脈含情地不時(shí)凝注舒兒,櫻唇微動(dòng),似有滿懷心事,欲言欲止。


    這種少女風(fēng)情,最是含蓄,也最迷人,弄得舒兒熱血沸騰,又憐又愛,心說:


    “女兒家秉於天賦,常常處?kù)侗粍?dòng)之間,我何不摟她一摟。”


    驀地一縱身,雙手一合,朝著青娥身上便撲。


    自以為這一下,十拿九穩(wěn),對(duì)方不會(huì)峻拒,不意青娥閃身後退,雙掌一合,“斷碧分山”,一股真力,透胸而來。


    靈舒大吃一驚,翻身朝床上便臥,掌風(fēng)勁疾,貼身而過,斷榻穿牆,餘勁猶猛,這才知道,她不願(yuàn)自己挨著她的身體,絕非故作矜持,娥兒也退到壁旁,嚶嚶啜泣,悲痛道:


    “我這番苦心孤詣,除了天以外,恐怕難獲得人家的諒解了。但事情發(fā)展到最後時(shí),你自會(huì)知道個(gè)中緣由有自,此時(shí)解說,未免太早,木魚嶺雲(yún)密布,我無法再在此處存身,本待早走,無如和你一樣心意,一再拖延,感君之情,惟有期諸來世。”


    這一說,不啻在舒兒頂上,轟了一個(gè)焦雷,兩行清淚,奪眶而出,嚅囁道:


    “妹子這一走,是否永遠(yuǎn)絕我而去?”


    青娥把船臉一抬,苦笑道:


    “人世間,無我立足之地,連屍骨也不能讓它存在人間,我不恨人,更不怨天,這一走,我們畢生畢世,自然永無見麵的機(jī)會(huì)了。”


    樂莫樂兮心相知,悲莫悲兮生別離,一種奇異念頭,突然出現(xiàn)在舒兒心上。


    “大丈夫,生不能拔人間疾苦,甚至無法保一妻全,豈不見笑於後世?五年之內(nèi),無論海角天涯,我必須與她會(huì)合。”


    想到此處,忽覺悲痛全消,竟把帳上闕光劍,摘了下來,雙手遞與青娥道:


    “賢妹既有遠(yuǎn)行,我也無法勉留,闕光劍世之奇珍,行道江湖,正可有助,這原是賢妹身邊之物,謹(jǐn)以奉還!”


    青娥一怔神,慘笑道:


    “怎麼,難道你生我的氣了?”


    舒兒朗聲大笑,笑聲中充滿著無限淒涼,答道:


    “彼此有心,盡在不言,隻要愚兄稍有人性,除了感激以外,相信還不至於恨你!”


    “那麼闕光劍你就留下,見劍如同見人,豈不也好?”青娥已淚眼模糊,語帶嗚咽。


    “也好,劍這就算你贈(zèng)我之物,但我必須用東西和你交換,也使你觀物思人。”


    青娥見他說得激動(dòng),已把嬌軀緩緩靠近,滿麵愁苦道:


    “我這一身,一輩子也近不得人,懷念,隻有增加你自己的痛苦,我希望你水遠(yuǎn)把我忘記,一朵有毒的玫瑰,隻能讓它存在山中,如果把它當(dāng)作香花供養(yǎng),那無異於自討苦吃,你知道麼?”


    靈舒笑道:


    “感情這東西,非常微妙,世上不少的人,偏願(yuàn)自討苦吃。”


    他突然把身上的烏蛟革囊,從項(xiàng)下取出,滿臉嚴(yán)肅地遞與青娥。


    她意想不到會(huì)有這一著發(fā)生,臉上表情,綜錯(cuò)複雜,身子緩緩後移,嬌軀已帶著微抖,有氣無力的道出:


    “這是天地瑰寶,金石之英,你腹內(nèi)毒癰,我懷疑就是此物所治……”


    “惟其如此,更非贈(zèng)你不可。”


    “那何必糟塌這種靈異之物?”


    舒兒正色道:


    “金石為盟,永結(jié)同心,如背誓言,明神共殛!”


    育蛾滿臉莊嚴(yán)道:


    “難道你不顧及陸家子嗣麼?”


    “天如見憐,我和賢妹終必有相見之日,若是前生孽債,陸家子嗣,終必不昌,彼此隻要盡其義所當(dāng)為,於願(yuàn)已足,何必顧及其他?”


    “既如此說,慕容青娥生是陸家人,死為陸家鬼,金石革囊,與君相見之日,也許是小妹骨灰,入君祖螢之時(shí),祖母跟前,恕我不能親自拜別。”


    語罷,接過革囊,立朝著靈舒,盈盈拜了下去。


    靈舒也連忙答拜。


    生離死別,不盡纏綿,略整行裝,即匆匆就道,靈舒卻隨後跟送。


    娥兒含淚阻止道:


    “送君千裏,終須一別,珍貴之物,速宜檢點(diǎn),木魚嶺終非久居之所,如有急變,可找蘭陵老人,懇其受業(yè),或可有助!”


    所謂蘭陵老人,在娥兒心目中,雖是極為欽仰的人物,然其真實(shí)出據(jù),卻又不知其然。


    走上翠薇巖,舒兒隻好到此止步,在夜幕低垂中,一聲嗚咽珍重,一條淡藍(lán)俏影,立衝空而起,幾個(gè)起落,即消失不見!


    靈舒心情沉重,頹然落坐巖頭,姹紫嫣紅,入目都是淒涼景色。


    正悲傷之際。


    突聞異嘯連連,那聲音來自東北,宛如兩軍陣前,冬冬戰(zhàn)鼓頻響。


    舒兒不由一愕,暗道:


    “這就奇了,難道她所忖度的事,果能絲毫不爽?我倒要見這幾位武林邪魔,是怎樣的一種作法?”


    暗裏一提真氣,把身子朝上一拔,“白鶴穿雲(yún)”,又輕又快,幾個(gè)起落,立朝東北趕去。


    就在望日庵後,一處廣闊場(chǎng)中,已聚集了不少武林人物。


    靈舒暗裏一瞧,不由倒抽一口涼氣。


    原來一白身黑尾,頭生獨(dú)角的怪馬上,坐著兩位少年男女。


    那女子,麵罩黑紗,鵝黃緊身細(xì)襖,百摺淡綠羅裙,削肩蛇腰,圓臀豐乳,身影極為動(dòng)人,星月之下,見到這種俏麗風(fēng)姿,如芍藥煙籠,使人怦然心動(dòng)。


    身後,那少年,卻是猿臂蜂腰,武生裝束,但偏生得死眉死眼,令人惹厭之極。


    靈舒一見,不由心中一驚,暗度道:


    “這兩位少年男女,不知是何人物,卻有這般氣勢(shì)。”


    原來他們坐騎左右,還分立著兩位殘廢老人,和兩位垂髫少女,似是馬上人的護(hù)衛(wèi)一般,嚴(yán)神戒備。


    自己這邊,祖母禹氏和清心神尼,還帶著望日庵的幾位女尼弟子,均列陣以待。


    首由那黑紗少女搶先發(fā)話,她未語先笑,賽似無數(shù)銀鈴,分從四方八麵驟然揮動(dòng),那聲音,清越急劇,蕩漾長(zhǎng)空,飄飄白雲(yún),似乎受著風(fēng)力一吹,震得紛飛四散。


    清心神尼和禹氏,彼此對(duì)望一眼,舒兒暗中叫苦不迭道:


    “敵眾我寡,而且還有這般功力的人,不必交手,已成敗局!”


    少女笑聲陡歇,馬鞭突朝庵主一指,大聲喝問:


    “老尼始,你已犯下彌天大禍,可知道麼?”


    清心神尼,合掌施禮道:


    “姑娘,出家人長(zhǎng)齋禮佛,與世無爭(zhēng),雙手不沾血腥,何曾患下什麼滔天大禍?”


    駁旁那紅衣少女吒道:


    “你敢頂撞我家小姐麼?大約活得不耐須了。”


    那兩位殘廢老人,一是獨(dú)臂,一是跛子,都生得兔唇掀鼻,怪裏怪氣,獨(dú)臂接腔大:


    “出家人敢打誑語,除把她擒縛以外,還須將這小小寺觀燒光。讓禿驢們安身無地!”


    清心神尼淡然一笑道:


    “施主們?nèi)绱藧赫Z相加,總得有個(gè)緣由,否則江湖上便無是非了。”


    獨(dú)臂老人,哼了一聲道:


    “我問你,靈巖洞裏的異獸,是何人打死?”


    “十餘年來,貧尼從未進(jìn)過靈巖洞,更不用說打死什麼惡獸?”


    駁上,突響起那少年的聲音:


    “蘇世伯,不用和她多講,此處方圓數(shù)十裏,就隻有她知道武功,而且那賤婢手上,帶著精鋼手鐐,無人協(xié)助,根本不可能脫困,山奇武猛絕倫,功力不高的人,連近身都無異送死,更別說把它殺掉,她想賴,可不行。”


    少女接口笑道:


    “不是這老姑子,就是那老婦人,大江以南半邊天,就沒有人敢和我們瞪眉攢眼,看她們這種陣勢(shì),還想和我們?yōu)槌鹱鲗?duì)呢?”


    駁旁,突響一陣銀鈴似的嬌笑道:


    “隻需小姐開口,小奴準(zhǔn)把她們擒獻(xiàn)駁前,讓它得頓美食。”


    隻聽得舒兒全身泛起一陣疙瘩,暗驚道:


    “原來這是一班率獸食人,和殺人不眨眼的魔王,武林裏如讓他們橫行,人間恐無噍類。”這一想,不由熱血沸騰。


    他心靈上本感到無比空虛,眼前,他惟一親人,就隻有這位年邁祖母,無意之間,放眼看去,她似乎和星光一樣平靜,低眉垂目,絕不為對(duì)方氣勢(shì)所懾服。


    黑紗少女,喚了一聲“秋娥!”


    “婢子應(yīng)命!”紅衣女身形矯捷,舒兒幾乎未曾看清她如何撲到駁前。


    “把對(duì)方拿下喂駁。”少女如斬金斷鐵般,出語囑咐。


    柳腰微折,香風(fēng)四起,紅衣女竟倒縱而出。


    這種身法,幾乎使人見所未見。


    她輕飄飄的劃空而起,身子仰臥,似沿著一道弧線,縱向?qū)Ψ健?br />

    落地之間,如秋風(fēng)吹落葉,聽不出半點(diǎn)聲息。


    “好一式平地風(fēng)雲(yún)!”


    禹氏發(fā)出一聲歎息,似在叫破對(duì)方。


    紅衣少女,愕了一愕,旋複嬌笑道:


    “這麼老的人,早已該死,隻是費(fèi)我半天手腳,讓駁兒不能得頓美食,未免白花力氣!”


    清心神尼座下女弟子彗貞,心中惱怒,朝著恩師合掌一禮後,竟走了出來。


    “你比老姑子好多了。”


    語聲猶蕩漾長(zhǎng)空,一條紅影,早朝慧貞撲到。她在龐主座下,報(bào)首席弟子,武功也有十來年的火候,趕忙往斜刺裏閃避,騰身一掌,“靈龍舒爪”勢(shì)挾風(fēng)雷,這種內(nèi)家真力,如被打?qū)崳褪且粔K石牌,也得震為粉碎。


    望日庵的女弟子們,都發(fā)出一聲歡唿,以為師妹必勝,不料掌風(fēng)打在那紅衣少女的身上,對(duì)方竟絲毫不加理睬。


    “格格”兩聲嬌笑,似值燕侶鴛儔,恣情纏眷之際,發(fā)出一種極為滿足的笑聲。


    紅衣女微扭柳腰,前撲之勢(shì),並未稍鍛,竟朝著慧貞掌風(fēng)猛撲。


    這位年青女尼,不由心頭大駭,掌力吐實(shí),朝對(duì)手背上一拍。


    掌走純陽,巧含內(nèi)家罡力,卻不料對(duì)方身子,似是柔若無骨,隻覺她的肌膚,軟綿綿的動(dòng)了一動(dòng),立將全部掌力,輕輕卸掉。


    慧貞正待撤掌後退,變式反擊,胸腹之間,被人輕輕一拂,立覺一腹陰風(fēng),透體而過,登時(shí)全身酥軟,功力頓失。


    少女一橫腕,抓著慧貞身子,往那怪駁前麵一拋。


    陡聞——


    “冬冬”兩聲怪嘯,有如戰(zhàn)鼓齊鳴,那似馬非馬的惡駁,業(yè)已人立而起,兩道紅光,從它兇眼射出,那身子似乎立即暴漲很多,前爪宛似虎牙,迎著慧貞拋來的身子,一陣揮動(dòng),但見僧袍片片,血雨粉飛,眨眼之間,活生生的一位妙齡女尼,除留著身上幾塊破布外,竟弄得屍骨無存,惡駁意猶未足,砥舌張嘴,怪嘯連連。


    清心神尼和禹氏,往前撲救,卻被那獨(dú)手跛足的兩個(gè)怪物,分別擋住。


    這一尼一俗,均有七十餘年的修為,而且武功奇詭,但拳風(fēng)足影,連環(huán)招式,都被對(duì)方封迴。


    慧貞被惡駁撕食之後,紅衣婢秋娥往前一撲,朝兩位殘廢人嬌笑道:


    “不勞兩位前輩動(dòng)手,婢子自可把他們一一打發(fā)!”


    望日庵餘下的三位首座弟子,悲憤異常,這時(shí),已難抑製情緒,竟紛紛抽出戒刀,朝紅衣婢秋娥撲去。


    神尼忙往前一縱,袍袖連展,將三人一舉卷迴,還怒斥道:


    “誰不聽話,以違抗師命論處。”


    紅衣婢大聲笑道:


    “她們對(duì)公子和小姐的寶駁,既願(yuàn)自送口糧,你無端阻止,隻好拿你性命代替,即請(qǐng)發(fā)招。”


    神尼怒道:


    “客來投主,未便有僭!”


    “既然如此,就請(qǐng)接招”,少女抬手間,四周氣流旋動(dòng),風(fēng)柱如山,挾著轟轟發(fā)發(fā)之聲,立把清心神尼,緊緊裹定。


    神尼已知道劫運(yùn)當(dāng)頭,早已豁出性命不要,手罄一揮,上獲頂門,足下卻暗含真力,前衝之勢(shì),疾如飛天,紅白兩條人影相對(duì)一撞,但聞“啪啪”兩聲,彼此如中蛇蠍,朝後翻落。


    紅衣婢就勢(shì)疾落,但清心神尼,卻連退三步,才將身形穩(wěn)住。


    不但望日庵的門弟子,大驚失色,連禹氏也暗裏搖頭。


    黑紗少女,縱聲嬌笑道:


    “秋娥,你枉我平日一番教導(dǎo)了,鷹翻十八式,為本門獨(dú)有武功,給她兩掌,看她能不能將你震退!”


    “婢子遵命!”


    少女二度進(jìn)招,鷹翻鷂撲,俏影橫空,那身子,似旋風(fēng)飄葉,在神尼頭上,滴溜溜的不斷盤旋,俟機(jī)而下。


    禹氏大驚,縱身往前一撲。


    陡聞一聲狂笑道:


    “你不見得比人高明!”


    聲落人到,隻聞一聲悶哼,這位慈祥滿麵的老婆婆,竟如斷線風(fēng)箏被人震落五丈開外。


    就在同一時(shí)間。


    清心神尼,想用“萬佛朝宗”的手法,硬接來人一掌,無如紅衣少女,身法太詭,雙掌陡合,疾馳而下,如流星隕天。


    神尼對(duì)空拍出一掌,狂飆掠地而起,猛朝秋娥打去。


    陡覺雙眼一花,竟末看出這少女如何落地,人已欺近身前。


    神尼已抱定與敵偕亡之心,毫不閃避,左手引磬一揮,敵人掌力,也恐胸前。


    雙方均慘叫一聲,神尼整個(gè)身軀,被震出五六步,直挺挺的跌落地下,那紅衣婢子,也被神尼一引留,擊開老遠(yuǎn)。


    場(chǎng)上人影速晃,哭聲大震,清心神尼,心脈已斷,鮮血從鼻腔口裏,直噴而出,一聲斷續(xù)佛號(hào),從口裏進(jìn)出之後,立即死亡。


    紅衣婢王秋娥,右臂已折,麵如淡金,直躺地下。


    駁上兩位少年男女,早已躍落,蹲在傷者身前,察看——陣,那少年,咬牙切齒道:


    “這些不知死活的東西,真是可恨已極,居然敢在我蘇朗眼前,把妹妹的人,打成這樣,我如讓她跑走一個(gè),也不算是小相嶺門下的首座弟子!”


    語畢,扭頭朝那兩個(gè)殘廢老人招唿:


    “蘇韓兩位世伯,煩你們代我點(diǎn)火燒庵!”


    那兩位殘廢老頭,忙笑應(yīng)道,


    “大公子,不勞吩咐,小小一座尼庵,還愁火怕不來麼?”跛足老人,驀地一揚(yáng)手,三點(diǎn)金星,連番打出,朝著望日庵屋頂上直穿而入。


    波波數(shù)響,火光一瞥,屋上直冒濃煙,金星點(diǎn)點(diǎn),連番爆出,火舌竟從屋瓦之下,卷了出來,一霎時(shí),紅光燭天,金蛇亂舞,望日庵竟成火誨一片,


    清心神尼座下的三位弟子,慧明慧和慧性,見師亡庵毀,一敗塗地,知道再出手也是白饒,遂由慧明背著恩師,遺骸正想退卻。


    不料那獨(dú)臂怪人仰天狂笑道:


    “小相嶺獨(dú)門律令,號(hào)稱天絕,那能容你任意奔逃?”


    屈指微彈,又是三點(diǎn)金星,脫手飛出,閃閃紫光,愈散愈大,波波之聲不絕。


    三慧隻覺一股奇熱,如近紅爐,肌膚灼痛,眼看就得為這種歹毒暗器所炙斃。


    突然一道銀光,匝地而起,如神龍吸水,星飛河漢,竟住三慧身前,化成一道光幕,隻聞噝噝之聲,椎心刺耳,火光銀芒,略一接觸,紫光立往旁震開,如新春花炮,引火點(diǎn)燃,爆炸之後,化為無數(shù)火花,紛紛飄失。


    惡駁冬冬作嘯,震鬣嘶鳴,黑紗女和那少年,大吃一驚,來不及包紮傷患。少女已振袂而起,隨手丟了一瓶藥,吩咐綠衣婢道:


    “這是紫玉散,撒在傷處,並加吞服,一七之內(nèi),如無變化,必可複元。”


    場(chǎng)子裏,敵我雙方,均被來人那淩厲城勢(shì)所懾,劍氣倏忽欣然而斂,聲如裂帛,三慧身前,竟靜立著一位豐神如玉的美少年,目帶紅腫,粉臉上也微呈著蒼白之色,顯係傷心已極。


    兩道耀眼寒芒,竟從少女黑紗之內(nèi),直穿而出,她微移、嬌軀,款擺羅裙,默默無言的望著來人,似乎渾忘一切。


    原來這挺身而出的少年,正是靈舒,他在猝不及防之下,絕未料到,祖母禹氏,被人一舉震落,趕忙撲上前落,一把將傷者抱住,禹氏一連噴了兩口鮮血,勉強(qiáng)睜開眼來,見是自己孫兒,兩行熱淚,不禁奪眶而出。


    舒兒已失了主意,早已痛哭失聲。


    禹氏雙手微抖,苦笑道:


    “疑兒,不必傷心,敵人狠辣,毒藥拳風(fēng),雙舉並發(fā),以祖母所習(xí),絕難作人家對(duì)手,而今傷毒業(yè)已攻心,不必顧我,趕快逃命去罷,青娥她在那裏?叫她好好隱藏,設(shè)法逃過一劫。……”


    講到最後,聲音愈來愈弱,喉嚨裏一聲幹咽,鮮血從口鼻直流,手腳痙攣,雙眼上翻,顯得痛苦已極。


    靈舒知道情形嚴(yán)重,忙將真氣貫注掌心,朝祖母胸口輕輕貼去。


    這種導(dǎo)氣歸元,純陽祛傷之法,極著效果,無如禹氏不但震傷內(nèi)腑,還中了一種毒藥,內(nèi)功如何治療得來?扭搐幾下,奇毒攻心,立時(shí)氣絕。


    舒兒不由撫屍大慟,祖母禹氏,雙眸不閉,一種複仇之念,油然而生,他對(duì)遺骸叩首默禱,忽又瞥見仇敵用烈火暗器趕盡殺絕,更激發(fā)了同仇敵愾之念,遂拔取闕光憤而出敵,永字八訣,奇詭絕倫,劍光起落,一舉將敵人暗器,紛紛擊潰。


    黑紗女默望靈舒半響,竟柔聲問道:


    “那死去的老婦人,和你怎麼稱唿?”


    “她是我的祖母,無端被你手下?lián)魯溃@筆賬,我得掛在你的頭上!”靈舒一時(shí)激動(dòng),手上闕光劍,射出一溜銀光,閃閃奪目。


    “這把劍,誰給你的?”少女又問,語聲還是那麼柔和,夜風(fēng)吹來,從她頭上秀發(fā)和她那動(dòng)人的嬌軀,散出陣陣幽香,使人心頭一爽,而嫋嫋餘音,迥環(huán)蕩漾,恰似鶯聲巧囀,清脆悅耳之極,可是,在靈舒聽來,卻如一把利劍,刺入自己的心房,他朗聲答道:


    “這個(gè)你管不著!”


    “劍是南天八奇之物,你知道麼?”


    語音柔和中帶著三分短促,顯然地她也有點(diǎn)激怒了!


    “絳妹千金之體,犯不著和這種行屍走肉,插標(biāo)賣首的人,互相問答?”那死眉死眼的少年,帶著滿懷輕蔑的神情,一旁插嘴。


    靈舒雖係詩(shī)禮之家,秉性溫和,但以猝遭巨變,一種複仇之念,燃燒心頭,聞言不由大恕道:


    “不論該劍為何人所有,但陸某並非取自八奇之手,你們誰都不配詰問。”


    少女嬌軀,微微一動(dòng),複又迸出一聲嬌笑道:


    “幹嗎這麼光火,我姊姊兩人,有生出來,從沒有人敢在我的麵前,講過一聲大話,還好,你遇著我,不忍對(duì)你下毒手……”


    那死眉死眼的少年,立即接口道:


    “絳姊,這狂徒,不知天高地厚,確是饒他不得,如任他在此胡言亂語,豈不有損貴派威名?”


    黑紗女冷哼一聲,未作迴答,略作沉吟,仍進(jìn)出那甜蜜的聲音,麵對(duì)靈舒道:


    “你如遇上了我家妹子,別說你這麼頂撞,就是語聲高點(diǎn),她也可立即翻臉殺人,這柄劍,本來與我無關(guān),但是我們奉命而來,靈巖洞神獸山奇,持劍奉命,幽禁一位叛師逆父的女子,每半年,我們得來察看一次,不料神獸被人殺死,慕容青娥,也走得不知去向,根據(jù)暗中調(diào)查,本山附近數(shù)十裏,精於武功的人,除了清心神尼以外,就要算你祖母了,本晚,我們並未打算用強(qiáng),不料這尼姑和你祖母,竟預(yù)先發(fā)動(dòng),臨陣失手傷人,事常有之,而今證物在你手中,足證我們並未料錯(cuò),你可知道,搭救武林叛師逆父的人,那是一種什麼處罰?”


    靈舒怒吒道:


    “以慕容妹妹那等性格,除非她師傅是那種十惡不赦的人,她決不會(huì)叛他,而且人是陸某所放,狒狒也是我親手所殺,師太和我祖母,對(duì)此毫無關(guān)聯(lián),你們仗著人多,不聞青紅皂白,劇下毒手,如今我要複仇雪恨。”


    黑紗女望了望身旁少年,立又扭轉(zhuǎn)頭,淡悠悠的問道:


    “看你對(duì)她這麼袒護(hù),似乎很愛她的了。”


    “愛又怎樣?”


    “為了愛,你可沒想到性命危險(xiǎn)麼?”黑紗女的情緒,顯得有點(diǎn)激動(dòng)了,不住的往下追問:


    “大丈夫,生而何歡,死而何懼?祖母垂暮之年,居然無故慘遭毒手,戴天之仇,不能不報(bào),你再問,也是多餘了。”


    講到此處,遂不再理會(huì),卻把闕光朝著那獨(dú)臂老人一指,劍眉雙挑,目眥欲裂,大聲斥吒道:


    “武林?jǐn)☆悾旒{命來!”


    少女身後,突然響起一股風(fēng)聲,獨(dú)臂老人,頭上毛發(fā),根根豎起,兔唇張合,從口裏噴出許多白沫,聲若狼嗥,大聲吼道:


    “小子,我如果不把你弄得屍骨無存,往後殘年,算我白活。”


    黑紗少女,正待開言喝阻,那少年,卻在旁邊怒聲說道:


    “本門聲威,向?yàn)檎平趟兀∠鄮X與雲(yún)嶺不同,絳妹可得斟酌!”


    這幾句話,幾乎一字一句,慢而有力,尤以小相嶺三字,說得極響,而且聲音拖得很長(zhǎng),黑紗少女,柳腰一長(zhǎng),似待發(fā)作,但隨即嬌笑一聲,扭柳腰,緩步後移。


    那死皮死臉的少年,才勉強(qiáng)地笑了一聲,可是臉上如同刻板,毫無表情。


    場(chǎng)上一老一少,卻已劍拔弩張,伺機(jī)窺敵。


    這獨(dú)臂老人,盛怒之下,雙眸一開一合,射出兩道懾人的眼神,覷定靈舒。


    這孩子,已悟出菩提妙諦,此刻神儀內(nèi)蘊(yùn),抱元守一,丹田真氣,直透十二重樓,最難得是物我兩忘,離塵無體,如一顆智珠,活潑無間。


    老人目光,射在他的臉上,靈舒恍如不覺。


    那少年,卻在一旁提醒道:


    “蘇世伯,可得留神,這廝懂玄門佛功,攝魂眼可能難受實(shí)效!”


    驀地老人一聲大吼:


    “接老夫一掌!”


    獨(dú)臂一穿,肥大袍袖,卷起一股狂飆,如驚濤駭浪,朝陸靈舒的頭上,疾掃而至。


    對(duì)方把手上的短劍,順勢(shì)一舉,疾劃出一溜銀光,含招未吐,突轉(zhuǎn)身形,劍走長(zhǎng)弧,風(fēng)雷並作,朝獨(dú)臂老人袖口便削。


    這一式,分寸拿捏極準(zhǔn),而且靈舒身法,詭秘逾極,點(diǎn)足遊身,隻覺一條黑影,在劍芒之中,不住閃動(dòng),闕光劍連番揮舞,似有無數(shù)劍尖,分從四方八麵,排空擊來。


    老人把大袖朝前一揮,“雲(yún)障天河”,伏身彈足,“穿花覓路”,這兩式,幾乎一氣嗬成,立穿出靈舒劍幕之外,老臉一沉,綻口大吒:


    “且住,老夫有話動(dòng)問,先行交待明白,再行拚命不晚!”


    一溜銀光,如飛虹掣電,在獨(dú)臂老人身前五尺開外,驟然而斂。


    靈舒攜劍喝道:


    “老匹夫,自知不敵,想趁機(jī)拖延麼?今晚,如讓你逃出我的劍下,那算你惡運(yùn)未終!”


    老人磔磔狂笑道:


    “老夫不願(yuàn)和你這後生晚輩,陣前鬥口,隻是你這劍路,何人所傳?”


    “這個(gè),你不配問,眼前隻有你自己知趣,橫劍自絕,以謝祖母在天之靈,便一了百了!”


    “蘇老大,何必問他?大涼山鎮(zhèn)山劍術(shù),除了那吃裏爬外的叛逆外,別人絕不會(huì)傳他。”


    “然則他這一派之主,毫無半點(diǎn)控製能力了。”


    話畢,獨(dú)臂老人,咬牙切齒,立朝靈舒跟前,惡狠狠的第二度撲去。


    正是:


    青山凝碧血


    劍氣震雲(yún)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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