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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身體原因, 宋餘杭參加專案組的請求最終也沒能被批準。


    趙俊峰的意思是這次會給她記功, 坐在床上的人聽完半晌, 抿緊了唇角。


    病床一陣咯吱作響,宋餘杭自己拔了針坐起來,胳膊撐在床沿上想要下來。


    趙俊峰迴轉身,一個箭步按住她:“你傷剛好,不要命了?!”


    宋餘杭抬眸,迎上老廳長的眼神, 頂著他的手往起來爬:“這個獎我沒臉拿,林厭是跟著我一塊出來的,哪有我受獎她受罰的道理,更何況從警銜上來說,我是領導,錯誤地判斷了局勢以至於輕敵沒有向上級申請配槍是我的失誤, 若是拿了槍說不定就不會陷入那般艱難的境地。”


    “再說當時情況危急,又怎麼確認歹徒是真的喪失了抵抗能力呢, 她是為了我才……這個責任我願意承擔。”


    她才剛出了icu, 還遠遠不到能夠下地走動的程度, 趙俊峰不敢再攔她, 害怕她掙紮起來再把傷口崩裂了,於是手上力道一鬆。


    宋餘杭就撐著床沿慢慢站了起來,臉色蒼白,額頭滲出了豆大的汗珠。


    她咬著牙,腿腳都在打顫, 緩緩舉起了右手,指尖都在抖,聲音卻是鏗鏘:“我願意同林厭一起接受審查,請組織批準!”


    趙俊峰抖著唇,恨鐵不成鋼,這兩個人倔起來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他負手來迴踱著步,看一眼搖搖欲墜的她,終於忍不住出聲道:“坐下!這是命令!”


    宋餘杭巍然不動,甚至還站直了些。


    趙俊峰氣得不行,指著她的鼻子罵:“林厭給你灌什麼迷魂藥了你!你們技偵一個個地都跑來替她求情,我還當什麼廳長,趁早摘了烏紗帽不幹了得了!憑著你們的喜好抓人放人豈不是更好?!再說了這上上下下這麼多雙眼睛看著,這是我一個人能做的了的主?!”


    廳長之上還有省委,還有公安機關的監察部門。


    這事他確實一個人說了不算。


    但宋餘杭眸中一亮,唇角就流露出了一絲笑意,手依舊舉得筆直,即使臉色蒼白,那雙眸子卻是亮若繁星。


    “報告,林厭沒有給我灌什麼……迷……迷魂藥,我在醫院躺著,技偵其他人求情的事我毫不知情。妄想以私情幹涉司法正義簡直是癡心妄想!趙廳鐵麵無私實在是我輩楷模!”


    趙俊峰都給她氣笑了,手裏寬簷帽徑直朝著她的腦袋揮了過去:“我……”


    仿佛又迴到了讀書的時光,她每次犯了錯也是這樣站得筆直挨訓。


    趙俊峰就一個接一個敲冬瓜似地挨個頭上敲個爆栗。


    “錯了沒?”


    一群人哭喪著臉,有氣無力:“錯了。”


    趙俊峰:“大聲點!”


    宋餘杭帶頭喊:“報告教官,我們知道錯了!”


    如今看著麵前這顆腦袋,少女已長得比他還高,十年磨一劍迅速成長為了出類拔萃的刑警,以一肩之力擔起了保家衛國的重任。


    這手怎麼也敲不下去了。


    趙俊峰悻悻收迴手,把帽子扣上了自己腦袋,正了正領帶:“行了,也別拍馬屁了,我怎麼教出你這種吃裏扒外的東西。人家背後自然有人關心,輪得到你在這鹹吃蘿卜淡操心!養好你自己的傷再說!”


    宋餘杭聽了這話,舉得酸痛的手才輕輕放了下來,她再也支持不住靠著床坐了下來,捂著胸口,喘著粗氣,抬眸看他。


    “既……既然這樣,我還有最後一個請求。”


    ***


    三天後。


    林厭躺在床上剝了一根香蕉吃得正香,獄醫剛把針給她紮上,鐵門嘩啦一下打開了,走進來兩個獄警手裏拿著一串明晃晃的鑰匙把手銬給她打開了。


    林厭略略抬眸:“喲,怎麼滴?上頭良心發現要放我出去了?”


    她話音剛落,就看見兩個西裝革履的青年人推著林又元走了進來,她麵色一變,香蕉也不吃了,徑直扔進了垃圾桶裏。


    一個有點職稱的獄警跟在林又元身邊點頭哈腰地:“這段日子林法醫在這養傷吃不好睡不好的,是該早點迴家早點迴家。”


    林又元笑笑,麵容和藹,竟然親自拉過了他的手表示感謝:“給你們、給市局、省廳諸位領導添麻煩了,改日一定親自登門道謝。”


    林家財大氣粗,為避嫌沒有人在政府部門任職,林厭是個例外,但再往上溯三代,都和官場有盤根錯節的關係。


    這些官員或多或少都曾受過林家的提攜或恩惠,誰敢受這個謝啊。


    “不敢不敢,您太客氣了,上麵已經發紅頭文件證明了林小姐的清白,這些日子實在是受苦了。”


    林厭不動聲色看著這場政商博弈,牙都要酸掉了。


    林又元笑夠了,又慈祥地抽迴了手,終於打算結束這場話題了:“應該的,我和林厭說幾句話……”


    獄警識趣地叫獄醫也退了出去:“好,您請便,完事叫我們就行,再簽字辦下手續就可以出去了。”


    林又元微笑點頭致意,目送他遠去,貴族的做派在他身上體現地淋漓盡致,卻隻讓林厭幾欲作嘔。


    她正眼都不願意瞧這個父親一眼。


    林又元當然也和她沒什麼好說的,人一走笑容就收了,直接開門見山:“辭職報告我已經讓人給你寫好了,你簽個字。”


    跟在林又元身邊的年輕人遞過來一張紙和筆,林厭大致瞥了兩眼,興趣缺缺。


    “這迴又是讓我去哪個分公司掛職啊?”


    林又元摩挲著自己拇指上的綠扳指,他們父女倒是如出一轍地在對待彼此這件事上達成了不耐煩的共識。


    “景泰集團的ceo,將來接我的班。”


    景泰集團是林氏主業,這官倒是不小。


    林厭唇角一扯,露出個諷刺的笑意:“不去,不簽,滾。”


    林又元皮笑肉不笑,仿佛早就料到了會如此這般。


    他停下摩挲扳指的動作,也沒使眼色,跟著他的那兩個年輕人就走了過去要扶林厭下床。


    沒有人看清她是怎麼動作的,輸液用的軟管滋滋往下冒著水,針頭已經不見了。


    林厭微揚起了脖子,指尖閃爍著寒芒,語氣漫不經心裏含了一絲尖銳。


    “都別動啊,我是法醫,十秒內弄不弄得死你們我不確定,但弄死我自己一定沒問題。”


    吹彈可破的肌膚上頂著一根鋼針,隨時都有可能紮進去。


    兩個年輕人麵麵相覷。


    林又元靜靜看著她表演,笑了:“有膽色,不愧是我林又元的女兒,你紮,今天我就算是抬屍體也要把你抬迴去埋在我林家的祖墳裏。”


    林厭肩上還有傷,這個姿勢維持不了多久。


    她微微喘著粗氣,手腕開始發抖,被他這句話激得血氣翻湧。


    父女倆無聲地對視,林又元到底是經曆過大風大浪的人了,林厭這點小聰明在他麵前就是蚍蜉撼樹壓根不值得一提。


    他壓根不用說什麼話,他甚至都不用像林厭一樣擺出各種無所謂的笑容來掩飾內心真實的想法。


    單憑那種漠不關心略帶一絲厭惡的眼神就足夠做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了。


    林厭的手開始發抖,她幾乎快握不住鋼針,她開始頻繁地咽口水。


    這是緊張且害怕的表現。


    林又元窩在輪椅裏坐得氣定神閑,要不是四麵鐵窗,再來一杯熱茶他就可以在這喝茶看報紙了。


    林厭的手卻因為顫抖讓針尖進去了兩分,那兩個保鏢開始虎視眈眈,準備隨時撲過來搶人了。


    林又元卻依舊是漠不關心的,他甚至有些不耐煩地磨起了腳尖,似在催促林厭:要死就趕緊死快點,別浪費時間。


    林厭咽了一下口水,讀懂了他的肢體語言。


    她唇角一彎,露出了個他來到這裏後首個展露出的笑容。


    “既然這樣,又何必生我呢。”


    她說完這句話後,微微闔上了眸子。


    林又元瞳孔一縮,已來不及阻止,林厭撒手的那一刻,一股血柱從針尾處噴薄而出,瞬間染紅了病號服,濺落在地上。


    林又元哆嗦著嘴唇,咬肌翕動著,手裏的綠扳指也停止了摩挲。


    他眼睜睜看著林厭仰麵倒在了床上,她下手狠,紮的是動脈,那一股細小的血柱就如淋浴噴頭滋滋往外冒著血,按都按不住。


    而她披頭散發倒在床上,眼神卻還是明亮,死死盯著他這個方向,似要讓他記住:她今天的死是誰造成的,又是誰逼的。


    仿佛時間空間重疊,當年的那個女人也是如此這般倒在他麵前,雖死卻不屈。


    如出一轍的一張臉,如出一轍的氣節。


    他的右手開始劇烈顫抖起來,猶如得了帕金森打擺子一樣。


    兩個保鏢撲上來扶他:“林總,林總!”


    世界黑暗前的最後一眼是他操縱著輪椅豁然轉身離去,林厭知道,自己贏了。


    她的前半生碌碌無為,隨波逐流,選擇法醫這份職業是她自己做主的第一個抉擇,也是唯一且最後的抉擇。


    她不會再妥協。


    妥協的結果就是她已經永遠失去了初南。


    她必將為執著追求真相而奮鬥終生。


    隻是……


    她想起那個名字,那個人的臉,竟然有一絲遺憾。


    可惜了,她和宋餘杭還沒分出個勝負來。


    ***


    養傷的這段日子宋餘杭沒少往看守所打電話,可是每一次都不例外,得到了“案件尚在審查階段,不接受外界詢問”的迴複。


    這是省廳直屬的案子,上級高度重視,以她的級別想插手也是有心無力。


    一個月來,宋餘杭見不了林厭的麵,打聽不到林厭的消息,這個人就像憑空蒸發了一樣。


    她心急如焚。


    如果真的照趙俊峰所說,林家出麵撈人的話,不可能到現在連點動靜都沒有。


    她安排在看守所門口的線人也沒有看到林厭出來過。


    究竟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以趙俊峰的級別直接出麵撈人不是不能而是不可以,他能做的也隻有把物證還給主人了。


    宋餘杭撫摸著這條鏽跡斑斑的機械棍,幾乎快魔怔了。


    她從沒有這麼想念過它的主人。


    林厭傷好了嗎?


    看守所裏熱不熱?她待得習慣嗎?


    她那麼挑,能吃的下東西嗎?


    獄警有沒有給她氣受?


    獄友有沒有欺負她?


    宋餘杭想到這裏,微微彎唇一笑,算了,她不欺負別人就是好的了。


    隻是林家為什麼不出麵保釋她呢,還是說出了別的什麼事?


    宋餘杭越想越坐立難安,護士敲門要進來給她換藥了。


    她把機械棍塞進了床頭放著的背包裏:“進來。”


    “宋警官,您恢複的不錯,再躺幾天應該就能出院了。這是今天的最後一瓶液體,輸完了您按鈴叫我們就行,有事隨時吩咐。”


    小護士替她紮好針,又扶著人在床頭靠好,往她腋下夾了一根溫度計。


    宋餘杭十分配合,臉上泛起溫和的笑容:“謝謝。”


    她見小護士身上的通訊器一直在閃,便道:“你去忙吧,我這好了叫你。”


    真是很少見過長相這麼好看性格又溫和脾氣又好的警察了。


    小護士受寵若驚:“行,那我先去了,五分鍾後再過來。”


    說罷,推著醫藥車走了出去。


    等她五分鍾後再迴到病房的時候,偌大的病房點滴還在滴著,溫度計擺在桌上,床上已經空無一人了。


    宋餘杭戴著口罩帽子擠出擁擠的門診大廳,三步並作兩步跑到了醫院門口,伸手攔下出租車:“濱海省看守所。”


    五分鍾的時間從醫院五樓跑到大門口,她現在的身體狀況還是有些吃不消。


    司機一邊開車一邊迴頭看她臉色蒼白:“您沒事吧?”


    宋餘杭咳了兩聲,捂著胸口靠在椅背上喘氣:“沒事……咳……麻煩開快點。”


    ***


    宋餘杭去看她的那天,正好是林厭絕食的第七天。


    她自殺未遂醒過來後沒多久又被戴上了手銬,這次不是害怕她跑了,而是害怕她再自殘。


    林又元的意思很明顯:保釋,可以,迴家。


    他不再親自過來。


    林厭醒過來的第二天林又元貼身的大管家來了。


    林厭當著他的麵磕碎了飯碗把瓷片抵在了手腕上:“不自由毋寧死。”


    林家大管家走了。


    林厭開始絕食。


    第三天,林舸的媽媽來了,隔著鐵門一大把年紀的人了,看著瘦骨嶙峋的她幾乎快哭了出來。


    林厭受不了這個場麵,索性把頭蒙進了被子裏。


    第四天,林舸親自來了,林厭隻說了一句話便要他走:“你要勸我這兄弟就做不成了。”


    第五天所長親自來了,看著躺在床上不吃東西全靠營養液續命的林厭幾乎快給她跪下了:“姑奶奶耶!您好歹吃一口吧!”


    這人要是真的死在看守所裏他這頂烏紗帽還要不要了!


    林厭身上有傷,脖子上纏著紗布,整個人又瘦了一大圈,臉色慘白,奄奄一息。


    聽見這話的時候,她全身能動的隻有手,緩緩摸向了自己手背上的留置針。


    所長仿佛踩了地雷一樣帶著一幹人等往後退,罷手示意她冷靜:“好,好,我們走,林法醫別激動,好好躺著,躺著休息。”


    第六天,她終於為自己贏得了片刻的喘息之機。


    她就這麼靜靜地躺在這暗無天日的牢房裏,窩在潮濕冰冷的床上,睜眼數天亮。


    第七天。


    鐵門又響了。


    林厭已經虛弱到手指都抬不起來了。


    她勉強隻有眼珠能動,眼神還是渙散的。


    獄警一遍又一遍地叫著她的名字也喚不迴她的神智。


    “快,快來一針強心針!”


    一陣手忙腳亂,她聽見了醫藥盤翻倒的聲音,手腕上一陣刺痛,她終於清醒了些,就聽見了某個人的名字。


    “誰……誰要見我?”一開口嗓音沙啞粗礫已不像她了。


    “江城市局的宋隊,宋警官。”


    林厭微微側過去,把臉埋進了枕頭裏,咬著牙:“不見……讓她滾。”


    這幅鬼樣子的她怎麼可以讓她看到。


    不過她已經可以下地走路了嗎?


    真好。


    宋餘杭還背著來時的那個雙肩包,烈日炎炎下,她站在外麵出了一腦門汗,一直在等獄警出來喊她進去,誰知等來的卻是林厭讓她滾的消息。


    宋餘杭咬緊了下唇,臉色也不怎麼好看,難受地:“她真這麼說的?”


    “千真萬確。”小獄警嘴皮子都快磨破了:“這幾天來看望林法醫的人多了,她都是這麼說的。”


    鐵門森嚴,四麵都站著荷槍實彈的武警,宋餘杭不可能硬闖。


    她退後幾步,又迴頭,眼神堅毅:“麻煩告訴林法醫——”


    “我等她。”


    迴程的路上,手機裏找她的消息打來的電話她一個個掛掉,最後摁了關機。


    餘光瞥見戶外用品一條街的時候,她出聲喊師傅停車,往座椅上扔了幾張錢,拎著包就下了車。


    老板端詳著這根被打彎的機械棍,又輕輕拿小錘子敲了敲,都掉漆,搖搖頭。


    “修複不了了,不是國產吧,不光技術上是個問題,就這航空鋁材都造價不菲,有這個錢還不如換根新的。”


    再換一根也比不上這根對於林厭來說的獨一無二。


    宋餘杭小心翼翼雙手捧了過來又放進包裏:“謝謝。”


    那個下午,她拖著病體跑遍了整條戶外用品街也沒有找到願意替她修複這根機械棍的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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