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
大清早的, 所長甫一走進(jìn)辦公室, 就瞅見工位上沒人，微皺了眉頭。
“宋餘杭呢？”
一個同事嚼著菜包子從電腦裏抬起頭來：“嗐，打過卡，說是家裏有事，請半天假走了�！�
“太不像話了, 天天遲到早退, 還時不時請假，真把咱們這兒當(dāng)旅遊景點了嗎？”
屋裏發(fā)出一陣竊笑, 宋餘杭這樣的身份又不好說, 畢竟曾是市局的領(lǐng)導(dǎo), 說不定人家隻是下來體驗體驗生活，早晚會迴去的。
所長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半晌還是轉(zhuǎn)身出去打了個電話。
宋餘杭接到馮建國電話的時候，正在倉庫裏搬貨, 她拿毛巾抹了抹額上的汗, 手在褲子上擦了擦才接起來, 微微有些喘。
“喂, 什麼事？”
聽筒裏立馬傳來了他聲嘶力竭的咆哮。
“死哪兒去了？投訴電話都打我這兒來了，給老子滾迴來上班！”
宋餘杭稍稍把手機(jī)拿遠(yuǎn)了些。
後背被人重重拍了一巴掌。
“幹什麼幹什麼？！不好好幹活偷什麼懶！小心今天沒有工錢！”
宋餘杭趕緊摁了掛斷, 拿著手機(jī)點頭哈腰的。
“是是是, 這就幹，這就幹�！�
馮建國聽著聽筒裏傳來的忙音，瞠目結(jié)舌：去基層了幾個月, 膽肥了還，敢掛局長電話了。
他啪地一下也把聽筒扣迴了座機(jī)裏，門口傳來敲門聲。
“馮局，都準(zhǔn)備好了。”
馮建國揉了揉眉心，也不知為何，今早突然出現(xiàn)的這個小插曲，讓他有些心神不寧，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
“好，按計劃行事。”
＊＊＊
她現(xiàn)在幹活的這個倉庫，就位於上次發(fā)現(xiàn)毒品的那個物流園裏。
時隔沒多久，果真如馮建國所料，一切正常，進(jìn)出的都是普通的物流車輛，運送的也隻是尋常貨物，宋餘杭那晚所見，仿佛隻是做了一個瑰麗詭譎的夢。
就連工人們也都換了工服。
這三天裏，她通過一家勞務(wù)公司花重金如願以償進(jìn)了這裏當(dāng)一名普通的裝卸工人，日薪五十塊，包兩頓飯，工作時長早上九點到深夜十點，中午一個小時休息時間。
車間裏男女都有，大部分都有著一張黝黑且粗糙的麵容，手上老繭遍布，時常有被貨物刮出來的傷痕。
宋餘杭把臉塗黑，混跡在這樣的人群裏，倒也不算突兀。
她很快就和農(nóng)民工們打成了一片，有個工頭來了三年了，算是這裏的老人，但要問他這裏從前在運些什麼貨物，他也說不清楚，問得多了，對方便有些煩。
“問那麼多做啥，能掙著錢不就好了！”
更別談最裏麵那個有些神秘的車間，至今還鎖著，再沒人進(jìn)去過。
宋餘杭蹲在集裝箱上，戴著安全帽，手裏捏著吃了一半的鹹菜饅頭，看著整個物流園有條不紊地運作著，不時有車輛從門口進(jìn)來卸貨。
這些車大概兩個小時一趟，深夜十點她下工時是最後一班。
宋餘杭看著腳底下太陽投下的影子，粗粗估略著時間，她目光一轉(zhuǎn)，瞥見物流園的後門開了，幾輛小車滑了進(jìn)來。
守衛(wèi)迅速關(guān)上了門。
她站得高，趕緊俯下了身子。
從那車上下來了幾個人，四下看了看，她熟悉的那個工頭迎了上去，帶著人往車間裏走。
宋餘杭一骨碌從集裝箱上翻了下來，扶好安全帽，饅頭也顧不上吃了，看著那一行人從自己眼前過。
有個穿沙漠迷彩背心的男人道：“貨都準(zhǔn)備好了嗎？”
工頭點頭哈腰答：“都好了，都好了，正在裝，晚上一定能出庫。”
那一行人趾高氣揚(yáng)進(jìn)了車間，屏蔽門落了下來，阻擋了一切視線。
宋餘杭把饅頭塞進(jìn)嘴裏，看來晚上一定有大動靜。
＊＊＊
“紅姐�！眲⒄I進(jìn)來，遞給了她一張紙。
林厭攤開一看，唇角就露出了一絲笑意，“啪”地一下摁亮了打火機(jī)，燒掉了。
“既然知道她是奸細(xì)，為什麼不殺了她？”
劉誌借著這火光替她點燃了一支煙遞到唇邊，鮮紅的唇輕輕噙著，露出了潔白的貝齒。
林厭吐了口煙圈：“不急，你王哥剛死，她就緊跟著去了，你叫別人怎麼想�！�
“那……”劉誌猶疑。
林厭抽了沒幾口就把煙摁熄在了煙灰缸裏，眼底流露出了一抹狠意。
“找?guī)讉�好手，今晚跟我走一趟。”
“是�！眲⒄I一點頭，匆匆出去準(zhǔn)備了。
＊＊＊
“少爺，今晚頂爺過來和買家見麵，您要不要也去一趟？”
林舸醉心於眼前完美的酮體，拿手術(shù)刀刨開了她的麵部骨骼，刺啦啦撕下人皮，兩個眼珠子掉到了地上。
他似在端詳一件藝術(shù)品，捧起顱骨看了看。
“不去，一堆半截身子快入了土的老東西談些滿是銅臭味的生意，有什麼好看的。”
隨從得到答複，轉(zhuǎn)身離去的時候又被人叫住了。
“對了，上次殺宋餘杭的人，迴來了嗎？”
隨從搖頭：“沒，多半是兇多吉少了�！�
林舸一擰眉，略有些煩躁地把手裏的“藝術(shù)品”扔進(jìn)了溶液裏，發(fā)出了“滋滋滋”的聲音，一陣刺鼻的氣味彌漫在實驗室裏。
“媽的�！�
隨從略一猶豫，還是道。
“她很厲害，也很警覺。”
林舸嗤笑一聲，衝刷著手上的血跡。
“不厲害不警覺，怎麼可能是刑偵隊長呢�！�
“那我們下一步？”
“等�！�
等一個能徹底殺死她的機(jī)會。
隨從愕然抬頭。
他已恢複了冷靜。
“下去吧。”
他的情緒似乎總是這麼喜怒無常，時而冷靜，時而癲狂。
隨從看著這滿地血腥狼藉，臉色白了白：“是�！�
＊＊＊
“幹嘛這麼急著走，再待會嘛�！迸艘律啦徽麖拇采献似饋怼�
男人提著褲子：“晚上還有事，過陣子再來看你。”
“什麼事，這麼著急��？”女人伸手?jǐn)堖^他的腰，指甲刮著他的胸膛。
男人抬起她的臉，和人狎昵了一會，唇齒交纏間語焉不詳。
“重要的事，大人物要來，你聽話�！�
不多時，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過後，男人穿好衣服出了門，把槍別進(jìn)了後腰裏，巷子裏四下無人，他快步走了出去，坐上了一輛黑車，消失在了馬路上。
幾乎是與此同時，劉誌推門而入。
“紅姐，他們出發(fā)了�！�
林厭麵前擺著一支小巧的手槍，她拿絨布擦了擦，吹幹淨(jìng)上麵的灰塵。
“我們也走，去見見頂爺�！�
到了下午，工頭點了些人去卸貨，宋餘杭也腆著臉湊了過去，把人拉到角落，遞上了一包好煙。
“大哥，家裏弟弟還在讀書，爹媽早年受了工傷不能幹活，給個機(jī)會掙錢，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工頭一看這煙，軟中華，不錯，還挺上道。
再看她一個女人整日混跡在這裏，弄的灰頭土臉的，心裏便多了幾分同情。
“行，你也來吧，好好幹，工錢少不了你的�！�
“謝謝，謝謝，謝謝大哥�！�
宋餘杭點頭哈腰，鞠著躬送著人走遠(yuǎn)。等人一走，那張臉就恢複了冷峻肅殺。
她如願以償進(jìn)入了車間，戴著安全帽口罩，和別的欽點進(jìn)來的人一起幹活。
她發(fā)現(xiàn)，這些人都是工齡比較久的一些，還有幾個，身上有些功夫。
她動作慢一點，就會惹來對方兇狠的瞪視，隨即狠狠一鞭子抽在了身上。
“看什麼看，幹活！”
工頭忙跑了過來，遞給打人的男人一根煙：“大哥消氣，消消氣，新來的不懂事。”
“新來的也能安排進(jìn)裏麵幹活了？”那人斜著眼睛看她，臉上一股兇悍之氣。
言談之間，車間門複又打開了，上午出現(xiàn)過的迷彩男人帶著兩三個手下走了進(jìn)來。
打人的男人呲溜一下從集裝箱上滑了下來，站直鞠躬：“虎哥好�！�
宋餘杭和其他人一起埋著頭渾渾噩噩地喊：“虎哥好�！�
藏在安全帽下的視線小心翼翼打量著他的臉，宋餘杭心裏一驚。
報紙上見過他的名字：老虎！
東南亞曾赫赫有名的毒販，退役特種兵，國際散打冠軍。
這樣的人物竟然也隻是一個嘍囉，這背後的水究竟還有多深？
老虎抽著雪茄，走過去隨意拿刀捅開了一個紙箱子，露出了裏麵瓶裝飲料的一角。
他很滿意。
“不錯，繼續(xù)幹活，七點之間全部裝上車跟我走�！�
幾輛貨車已經(jīng)停在了物流園的門口隨時待命。
眾人應(yīng)了一聲，紛紛埋頭幹活。
宋餘杭跟著工頭走：“那是誰��？看起來好威風(fēng)。”
工頭迴過頭來“噓”了一聲：“不要命啦，趕緊幹活�！�
“好嘞。”宋餘杭搬起了一個紙箱子，舉重若輕往外走，抬上了車，複又迴來，趁著別人不注意的時候，拿小刀劃破了一角，果真是飲料，難道這夥人真的做起正經(jīng)買賣來了？
她不信邪，還是決定晚上跟過去看一看。
今天下工早，還沒到七點就幹完了所有的活，工頭把一天的工錢結(jié)給他們。
宋餘杭捏著這毛票子出神。
“好了，今天就到這裏吧，提前下班�！�
“沒飯吃啊？”有人抗議。
工頭怒罵：“艸你媽的，提前下工，還給你結(jié)一天的工錢，祖上積德了，還想吃飯，滾！”
一夥人罵罵咧咧往外走，宋餘杭還待在原地，有人撞了她一下。
“你不走嗎？”
“喔，不急，我去個廁所，幫我拿一下。”她說著，聲音有些大，似是內(nèi)急也顧不上許多，把錢塞給了對方，就趁人不注意溜出了隊伍。
“嘿，傻子吧？”那人捏著這錢，樂開了花，瞅瞅沒人看著，把錢裝進(jìn)了自己兜裏，快步走出了園區(qū)，再也沒管她。
宋餘杭如願以償溜到了平時上廁所地方的附近，看她穿著工服，帶著安全帽，路過的人也都沒管她。
這地方離後門不遠(yuǎn)，聽見附近有說話聲，宋餘杭貼著牆角蹭了過去。
夜幕已經(jīng)降臨了，這是最好的保護(hù)色。
平房裏的卷閘門半拉著，門口擺了幾張桌子，下午見過的幾個五大三粗的男人坐在一起喝酒抽煙，桌上擺著花生啤酒，還有幾瓶車間裏見過的飲料。
老虎不在。
宋餘杭擰眉，就看見那幾個男人把那瓶子拿了起來，興奮地打開，轉(zhuǎn)了個圈，和同伴對飲，臉上泛著不正常的潮紅。
她明白了，那裏麵絕對不是尋常的飲料。
她背過身來，從兜裏掏出了手機(jī)，按鍵編輯了一條短信，發(fā)了出去。
“時間到了，該走了�！�
那夥人嗨夠了，一掀桌子，從平房裏取出武器，她看見一個左青龍右白虎的彪形大漢甚至背了一把a(bǔ)k上肩。
宋餘杭咬牙：媽的，還有重火力。
“你們先走，我去撒泡尿。”
“就數(shù)你小子迴來的最晚，懶牛懶馬屎尿多，快去快迴！”
有人怒罵。
一個穿夾克的男人脫離了隊伍，跑向了外邊樹林裏的廁所。
宋餘杭手裏拿了塊磚頭，悄悄跟了上去。
不多時，男人又迴來了，還穿著那件衣服，戴了個鴨舌帽。
還是剛剛跟他說話那人，把煙一扔。
“媽的，可算是迴來了，開車去，別讓虎哥，頂爺他們久等了�！�
“是�！彼桃鈮旱偷纳ひ袈犞H有幾分怪異，男人還想再多看幾眼，他已爬上了駕駛座，老老實實開起了貨車。
男人罵罵咧咧走到了前麵的小車上，一揮手：“出發(fā)！”
＊＊＊
“老爺，都準(zhǔn)備好了。”林又元坐在床上端著碗喝藥，硬是喝出了一股品著好茶氣定神閑的氣場。
明明這藥苦得令人反胃，他也一口不落全數(shù)吞進(jìn)去了，這才將碗遞給了管家。
“準(zhǔn)備好了就出發(fā)吧�！�
管家似有些不放心：“要不還是我出麵吧，底下人去做多少有些……”
林又元唇角浮起了一絲笑意，今兒精神頭看著倒是好些。
“要的就是底下人去做，等著吧，還不到你我出麵的時候�！�
管家心頭一凜，略一鞠躬準(zhǔn)備離去了。
“是。”
林又元又開口叫住了他。
“林舸有什麼動靜嗎？”
“沒什麼動靜，好幾天沒出門了�！闭f到林舸，管家始終有一事不明。
“老爺既然已經(jīng)知道，為何不……”
難道僅僅依著從前的情麵就可以縱容他至此嗎？
林又元不是這樣心軟的人。
老頭子胡子抖動了一下，唇邊溢出一聲歎息：“我老了，他們年輕人的事就交給年輕人去解決吧�！�
＊＊＊
城郊某養(yǎng)殖場。
木柵欄圍著人跡罕至的一塊山頭。
車燈閃爍了三下，有人打著手電跑出來拉開了木門，貨車依次魚貫而入。
送貨的車進(jìn)去後不久，幾輛小車緩緩駛了過來，在門口被人攔下了。
來人一摘墨鏡，露出貌不驚人的一張臉，看著周圍滿臉兇悍的持槍匪徒也不見怯色，手裏拎了個黑色皮箱。
“喲，你們就是這麼招待貴客的？”
“龍老板？”為首的守衛(wèi)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龍老板帶來的幾個人也都虎視眈眈看著對方。
守衛(wèi)使了個眼色，一夥人一擁而上從他手裏搶過了箱子，把人摁倒在了車上搜身。
其餘小嘍囉也如法炮製，龍老板帶來的人裏有不服，想從身後摸槍，被人一發(fā)子彈送上了西天。
檢查過後，守衛(wèi)才將箱子扔給了他，唇角浮起了一絲笑意。
“進(jìn)去吧，頂爺一會就來�！�
那死去的小弟就躺在自己腳邊，被這陣勢嚇得，龍老板早就沒了剛剛的那股威風(fēng)勁了，白著一張臉，抱著箱子唯唯諾諾。
“是……是是是�！�
說罷，就被幾個守衛(wèi)推搡著往裏走，柵欄複又關(guān)上了。
宋餘杭把車開到了指定地點，還未熄火就有人催促：“下來，下來，去那邊待著去，別亂走�！�
她跳下了車，乖乖跟著幾個持槍嘍囉往裏走，邊走邊觀察著環(huán)境。
這似乎是一個養(yǎng)豬場，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泔水味道，表麵看起來簡陋的木柵欄，實際上纏了鐵絲，每隔三五步就堆著沙袋，坐著幾個持槍的彪形大漢。
不遠(yuǎn)處有一個燈塔，宋餘杭目力極佳，一眼就看見上麵也有人在巡邏，占據(jù)了製高點，手裏拿著的狙擊槍完全可以覆蓋整個養(yǎng)殖場，一丁點兒風(fēng)吹草動都逃不過槍手的眼睛。
這分明是一個小型的軍事堡壘。
宋餘杭暗自心驚，被人推進(jìn)了一間木房子，和她一起進(jìn)來的，還有剛剛開別的車的幾個人，大家麵麵相覷。
那送他們來的人關(guān)上了門，從背上卸下了槍，子彈上膛。
宋餘杭暗道一聲不好，先發(fā)製人，跳起來就是一記勾拳，打的人踉蹌後退兩步。
他的同伴見勢不好，匆忙從背上卸下了槍，拉開槍栓，未等他準(zhǔn)備好開槍，宋餘杭扯著人衣領(lǐng)子把人往過去一甩，兩個人摔倒在了一起。
她背後站著的那個匪徒把漆黑的槍口對準(zhǔn)了她，扣下了扳機(jī)。
“砰砰——啪”一陣嘹亮的槍響，高臺上的狙擊手把準(zhǔn)星對準(zhǔn)了過去，卻見是那座小屋，輕蔑地扯了一下唇角。
“fuck，殺幾頭豬而已，也值得這麼大動靜�！�
宋餘杭把身上的屍體推翻過去，爬了起來撿起那桿槍，和她來的那幾個人驚魂未定，臉色蒼白，哭嚎著。
“別……別殺我！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就是個開車的！”
變故發(fā)生的太快了，那人開槍的時候，宋餘杭早已警覺，往摔在地上的那兩個人背後一躲，血花四濺。
趁著對方怔忪的功夫，她從死者身上摸出了一把刀揚(yáng)手狠狠甩了過去，正中眉心。
無論是反應(yīng)迅速，還是作戰(zhàn)能力，一氣嗬成，絲毫不拖泥帶水。
宋餘杭把那幾個無辜的人扶了起來。
“快走，他們要滅口！”
“可是，可是外麵那麼多人我們怎麼走……”
宋餘杭一掃地上這幾具屍體：“換衣服，從東南方向走，那裏守衛(wèi)的人少些�！�
說罷，自己率先去扒剛剛被她射殺那個男人的外套。
其餘幾個人互相看了看，也都咬了咬牙，爬了過來忙活著。
不多時，木門打開。
狙擊手的瞄準(zhǔn)鏡裏那三個人如常走了出來，夜黑，也看不清衣服上有沒有血漬。
宋餘杭壓低了聲音道：“一直往前，別迴頭。”
迴頭就會被當(dāng)場射殺。
直到一行人走出了狙擊手的視野，來到了房屋背後，蹲在了房簷底下。
那股令人頭皮發(fā)麻的壓迫感才消失了。
宋餘杭鬆一口氣，指了指漆黑的夜幕。
“看見那裏的缺口了嗎？別站起來，匍匐前進(jìn)，鑽出去你們就安全了，快走吧�！�
那兩個人感激涕零：“謝謝，謝謝。”
說罷，跟她道別後就按照命令爬了過去。
其中一人即將鑽出鐵絲網(wǎng)的時候迴頭看了一眼，宋餘杭已經(jīng)消失在了夜色裏。
他眼中迸發(fā)出了一股狠意，拍了拍同伴的肩膀，對方迴過神來：“快……”
“走”字還沒說完，溫?zé)岬难鹤圆鳖i裏噴薄而出，男人收迴匕首，在他的衣服上擦幹淨(jìng)血跡，把人踹進(jìn)了草叢裏，按下了衣領(lǐng)上的微型麥。
“報告，有條子混進(jìn)來了�！�
如果宋餘杭是個心狠手辣為達(dá)目的不擇手段的匪徒，那麼她此行注定成功，可惜她是一個人民警察，永遠(yuǎn)也做不到對手無寸鐵的平民舉起屠刀，也就注定了她今夜必將有此一劫。
也不知道為什麼，外圍待命的林厭突然心頭一跳，針紮般地刺痛幾乎讓她快喘不過氣來，不得不微微俯下身去，扶住了車門。
“紅姐……”劉誌想來扶她，欲言又止。
林厭擺手，深唿吸了幾下，才把那陣心悸的感覺壓下去。
“沒事�！�
眼看著山路上亮起了車燈，她一揚(yáng)手。
“人來了，吩咐弟兄們準(zhǔn)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