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念的航班離地不久, 有條消息趁著夜色在圈子裏悄無聲息的傳播,薑瓷第二天起床, 那條消息已經被人爆上了熱搜,等溫林兩家人飛機落地, 知道這件事情想要消減影響, 已經為時過晚。
四季的姑爺, 林家那個玩咖兒子林嘯, 因為吸.毒、容留吸.毒當場被捕。
民眾是有記憶的, 楊術猥.褻女童才被抓不久,現在又爆出來這種醜聞, 輿情一邊倒,紛紛抵製四季。
短短時間裏,四季再次遭遇危機公關, 多年經營的信譽,在消費者心中岌岌可危。
溫念帶著雙方長輩的商議結果, 搭最早的航班返迴g市,四季對外宣布,大是大非麵前絕不姑息, 溫林兩家即日起走流程解除姻親關係,並停止一切合作事宜。
不管這是不是權宜之計, 總算給了大眾一個交代。
溫念忙得焦頭爛額,寧書悅對薑琳哭訴, 薑琳又來薑瓷這裏感慨:“誰能想到會這樣呢。”
薑瓷也在留心事態發展, 隻不過暫時還沒去聯絡溫念, 一來溫念需要應對各方已經很疲憊,二來和林嘯離婚,對溫念來說也不算壞事,歸根究底,這是公司的難關而非個人情感問題,薑瓷相信溫念能夠解決。
“你寧阿姨又改了主意,舍不得溫念,不想去滑雪了。”薑琳歎氣。
薑瓷:“她在g市也幫不上溫念的幫,不如出去散散心,你勸勸寧阿姨吧。”
薑琳:“我也是這麼想的,鹿行雪都安排好了,我總不能讓她空忙一場。”
薑瓷視線裏出現一個穿著綠色羽絨服的女人,正在北風裏縮的鵪鶉似的沿街發傳單。薑瓷靠邊停車,對薑琳道:“媽媽,先這樣,我迴頭再和你說。”
薑琳:“快餐點了,你還要去忙啊?”
薑瓷:“來接霍蓁蓁,我們要一起吃晚飯。”
薑琳聽著就不大高興:“又跑出去。鹿行雪本來就忙,你又整天不見人影,要從哪裏擠時間出來相處?”
這些話薑瓷聽得耳朵都要起繭子了:“霍蓁蓁請我和鹿行雪吃飯。”
薑琳口風轉得挺快:“哦,那你們吃好,早點迴家,開車注意。”
薑瓷:“……”
薑瓷關了通訊,降下車窗,衝綠色羽絨服招招手:“蓁蓁。”
霍蓁蓁哆哆嗦嗦上車,抓起薑瓷的圍巾就往自己脖子上繞圈,又吸著鼻子去抓薑瓷的手,手心手背輪流焐過:“凍死我了。”
薑瓷被她冰的一激靈:“我還沒問你,你在這裏幹嘛?怎麼發起傳單了?”
霍蓁蓁吹著暖風總算緩過來了,抽了張麵紙擤鼻涕:“我要被小a的媽媽搞死了。”
薑瓷:“……”
霍蓁蓁:“好不容易找到他們住的地方,想和小a聊聊,他媽媽堵著門,也沒說能不能見,直接甩給我一箱傳單,讓我在這片區發。”
薑瓷:“…………”
霍蓁蓁:“這不是年底了,社區要發放那種安全告知書。——不是,阿瓷,你說我是不是腦子有病,真給她冷風裏發了兩個小時的傳單!”
薑瓷越想越好笑:“她究竟有沒有把你當小a的老板啊?怎麼這麼像惡婆婆故意刁難新媳婦。”
霍蓁蓁癱在位置上:“太可惡了。”
薑瓷:“我給小a電話試試?”
“用不著!”霍蓁蓁斬釘截鐵的,“我還不信了!”
兩人去了霍蓁蓁事先定好的料理店,到了地方,薑瓷把定位和包間號發給鹿行雪。霍蓁蓁衝她擠擠眼:“怎麼樣了?有沒有拿下我閨蜜?”
薑瓷:“……我警告你啊,待會兒別在鹿行雪麵前胡說八道。”
“嘖。”霍蓁蓁搖頭:“這事兒難道還得挑個黃道吉日?”
薑瓷撓著額角:“不說黃道吉日,起碼也要順其自然吧……特意去提,我就,我就……”
“你就臉皮薄”,霍蓁蓁接口,“不然也不至於喜歡溫念那麼多年,都不開口。”
霍蓁蓁了解薑瓷,薑瓷也沒法反駁她,話題說到溫念,霍蓁蓁問:“溫念真離婚了?”
“林嘯在看守所裏,律師遞了離婚協議。他沒怎麼猶豫,當場就簽了。”薑瓷把剛從薑琳那裏得來的消息告訴霍蓁蓁。
霍蓁蓁咋舌:“這一對,從結婚到離婚都這麼雷厲風行。”
兩人喝茶閑聊了十來分鍾,包間移門被推開,鹿行雪低著頭撩起門簾,從外頭走進來。
“啊呀!鹿總!”霍蓁蓁起身,一個健步拉住鹿行雪,把她按坐在薑瓷旁邊:“來來來,坐坐坐,就等你了。”
鹿行雪坐好,先去看薑瓷,溫柔的眉眼間滿滿的都是笑意。
薑瓷也笑。
鹿行雪這才問霍蓁蓁:“小a不來?”
霍蓁蓁給鹿行雪倒茶水,自嘲著:“請不動他。”
“……嗯,這個給你。”鹿行雪不著痕跡的轉移了話題,把帶來的紙袋隔空遞給霍蓁蓁。
霍蓁蓁看一眼薑瓷,驚喜道:“有禮物收嗎?”
鹿行雪:“上次去你店裏,有聞到熏香的味道。公司裏剛好有香薰蠟燭,給你帶了幾隻氣味特別,但不會太濃鬱的。”
“太貼心了這個禮物。”霍蓁蓁喜滋滋收下,同時又看了薑瓷一眼,就差把“鹿行雪這個女人,我絕對不允許你錯過”寫在臉上了。
霍蓁蓁天南海北特別能侃,和她在一起,永遠不用擔心會冷場。三人邊吃邊聊,薑瓷蘸了料準備吃魚片時,鹿行雪說:“當心刺。”
薑瓷立即想起吃魚片被卡到去急診那次,心道鹿行雪就是故意提起她的糗事的,反手輕輕推了她一記。
鹿行雪笑著往旁邊躲。
高談闊論被打斷的霍蓁蓁: “……這魚哪有刺,你們在說什麼我聽不懂的暗號嗎?”
薑瓷:“沒有。”
鹿行雪見她否認,輕笑著重複:“沒有。”
“……”霍蓁蓁忽然就懷疑自己是在瞎操心,不管是薑瓷還是鹿行雪,好像都對當下的相處模式樂在其中。
一頓飯吃了快兩個小時才結束,把霍蓁蓁送走,薑瓷和鹿行雪一起迴家。車庫裏的感應燈亮著,薑瓷正開門下車,手機在包包裏響起。
她拿出來看,是溫念。
“溫念?”薑瓷說著關上車門,另一邊鹿行雪也下車了。
溫念在電話裏說:“家裏有人進來過,翻得一團亂。我報了警,警察剛走。阿瓷,你現在有沒有空,能不能過來陪我會兒?”
溫念的聲音像從牙關裏擠出來的,薑瓷聽出她很害怕,立刻道:“我有空,這就過去。”
鹿行雪轉眸問薑瓷:“小溫總?”
薑瓷:“不知道什麼情況,說家裏被人翻動過,我先去看看她。”
鹿行雪:“需要我陪你一起嗎?”
薑瓷想了想:“不用。”
鹿行雪往後退了幾步,看薑瓷上車。汽車尾燈一閃,薑瓷很快離開了她的視野-
門鈴響了足有五六分鍾,薑瓷才等來溫念開門。
溫念濕漉漉的,全身上下僅裹著一張浴巾,水珠順著她的發梢滴在裸.露的肩胛上,又一路滑進浴巾裏。
薑瓷:“……”
“我在洗澡,阿瓷,你等我會兒。”溫念把薑瓷拉進門。
“好。”薑瓷站在客廳裏,這裏被翻得一團亂,沙發都倒了。
不多時,溫念換好衣服,擦著頭發走過來。
薑瓷問她:“警察有頭緒嗎?”
溫念搖頭:“監控裏能看見體態,但看不清臉,隻知道是個男人,微胖。後麵是監控死角,警察說可能追蹤不到了。”
薑瓷:“丟什麼重要的東西沒有?”
溫念:“一些首飾、現金。”
薑瓷百思不得其解:“他怎麼進來的?”
溫念:“這裏安保雖然很嚴,但有幾個監控死角,現在不知道他是怎麼來的,也摸不準他是怎麼離開的,或者壓根也沒離開。”
最後一句話讓薑瓷毛骨悚然:“警察把家裏都排查過了嗎?”
溫念:“查過了。他們在的時候我還不覺得,等他們一走,我就毛毛的。”
“害怕的話,不如搬去禦水南苑,和寧阿姨住一陣子。”薑瓷說著,四處檢查門窗,確定它們是不是全都鎖了。
溫念跟著她走:“我有這個打算。本來這間房子就已經在掛牌出售了。”
這裏是溫念和林嘯的婚房,兩人離婚,這套房子自然要被處置掉。
溫念看著薑瓷走動的背影:“阿瓷。”
薑瓷:“嗯?”
溫念:“我離婚這件事……你怎麼想?”
薑瓷停下動作,迎著溫念的目光,把放在心底的,從溫念流產時就想對她說的話,徐徐說出來:“你要在乎的,不應該是別人怎麼想,而是你自己。這是你自己的人生,僅此一次,不能辜負它。”
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溫念都沒有再說話。薑瓷檢查完所有門窗,折迴來告訴她:“都落鎖了。”
溫念:“你今晚能不能……”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大門上的電子鎖被打開,溫念嚇了一跳,急忙迴頭,薑瓷拍拍她的肩安撫她:“應該是寧阿姨。我本來要去接她一起來,她不放心你,讓我先過來的。”
話音才落,寧書悅心急火燎地跑進來,也顧不得換鞋:“念念!東西丟就丟了,你人沒事吧?”
溫念看看寧書悅,又看看薑瓷,淡淡笑道:“沒事,我挺好的。”
薑瓷驅車迴家,時候不早了,怕鹿行雪睡了吵到她,刻意放輕了手腳進屋。
餐廳裏,柔和的頂燈下,鹿行雪托著腮,輕輕晃動杯中酒。
薑瓷放下車鑰匙,徑自走過去:“還沒睡?怎麼在喝酒?”
鹿行雪坐直:“要嗎?喝一點助睡眠。”
薑瓷:“那就來一點吧。”
鹿行雪真給她倒了一點點,兩人碰了碰杯,鹿行雪問她:“小溫總那邊怎麼樣?”
薑瓷抿了一小口嚐味:“還好。我聯絡了寧阿姨,她在陪溫念,我就先迴來了。”
鹿行雪目光深深看著她,然後緩緩牽唇,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