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喝成這樣？”


    景芮趕去酒吧時, 池嘉趴在吧臺上，手裏還握著一個空酒杯，而寧淺還在喝，到底是在職場上摸爬滾打過的人，酒量比小姑娘好上不少。


    寧淺伸手想去指景芮, 結果已經喝到找不著北，指著一團空氣醉唿唿道, “景芮，你自己做的好事…自己收拾！”


    景芮汗顏。


    “走，我送你迴去。”池嘉是徹底醉了, 景芮摟住她時, 她都不知道對方是誰, 心裏以為是寧淺, 便跟著起了身。寧淺比池嘉稍微好點, 還能自己走路, 隻不過歪七扭八, 姿態顯得滑稽。


    景芮無奈望著這倆人，一團糟, 她們倒是喝盡興了，輕輕鬆鬆一個電話打來，等著自己來收拾爛攤子。好在晚上景芮是讓司機開車送的, 司機還能稍微搭把手, 否則兩個醉鬼, 她還真是頭疼。


    汽車後座上, 景芮坐在中間，一左一右兩個人靠在她身上，抱著她的手臂左搖右晃，嘴裏還呢喃不斷，一身酒氣。


    “嗯……”


    “溫堇……”


    “景芮……”


    “溫堇……”


    “景芮……”


    “嗯……”


    景芮就被這倆人夾在中間，耳邊是“混合雙響”，剛好池嘉和寧淺喝醉酒都能往死裏折騰人，這兩人碰到一塊兒，簡直絕了。


    這情形，司機見了隻想笑，還好職業素養過硬，愣是忍住了，有點為難，“景總，我們去哪？”


    景芮讓司機先送寧淺迴家，她是不打算再把寧淺往自己那帶，那天晚上醉酒以後，寧淺又哭又鬧，見人就撒酒瘋，景芮是怕了。


    把寧淺送到以後，再送池嘉。


    景芮一迴到車裏，池嘉就像隻小貓一樣縮到她懷裏抱著，將頭靠在她肩上，鼻子蹭著她頸窩。景芮垂垂頭，這是她們以前親熱時，常有的姿勢。


    池嘉還算安靜，偶爾呢喃，熟悉的味道真好聞，她情不自禁用鼻尖去嗅。


    對方微涼的唇輕輕貼著自己頸上溫熱的皮膚，景芮沒推開池嘉，就讓她抱著。當池嘉輕輕歎道一聲“景芮”時，景芮感覺自己的心突然被觸了一下，她伸手抱穩池嘉搖搖晃晃的身子，低聲問她，“你到底喝了多少？”


    “嗯~~~”因為是熟悉的味道，池嘉才把身畔的人抱得特別緊，輕哼著，像是在撒嬌。池嘉平時就喜歡凹出一副“姐什麼都能行”的女漢子形象，若不是喝醉，也不會像現在柔柔軟軟。


    她心底真的特別想有人對她貼心照顧，盡管嘴上說著不需要。


    淩亂的發絲擋著池嘉白皙的臉頰，眉眼若隱若現。


    景芮伸手撥了撥池嘉的頭發，沒化妝，素淨的臉上都是疲憊，眉心還皺著。景芮盯著這張臉看得認真，這張臉不是她見過的最漂亮的，可就是看著覺得舒服，尤其是笑起來時，總讓她不自覺移不開目光。


    池嘉靠在景芮身上，睡了一路。


    “到了，下車。”


    “嗯，”池嘉迷迷糊糊下車，還瞇著眼傻傻問，“你怎麼知道我住在哪……”


    景芮送池嘉迴家，何止一次。


    她曾經去過池嘉樓上，很小但很溫馨的單人公寓，那晚才一進門，她們連高跟鞋都沒來得及脫，景芮就忍不住把池嘉壓在牆上強吻，好像篤定了對方不會拒絕自己。一親上，池嘉甚至比景芮還急不可耐，沒吻幾下，就開始脫著對方衣服。那晚，她們自然而然又在床上做了。


    池嘉從來沒拒絕過景芮的強勢，哪怕她每次都說不願意，但又有哪一次，她沒有熱情去迴應景芮。心口不一，她在景芮這裏做到了極致，因為明明覺得自己這樣不好，但心底又真的喜歡。


    開門，開燈。


    房間裏很亂，和景芮上次來時一樣，是池小姐的風格，人前總是打扮得光鮮亮麗，自己住的地方幾乎堪比“狗窩”。


    景芮幫池嘉脫了外套，送她去床上躺著。


    “想喝水……”池嘉揉著腦袋，碎碎念道。


    景芮站在床頭，望著床上躺著的人，她上輩子一定是欠這棵小白楊的，所以才要處處伺候池小姐。


    景芮也脫了厚重的外套，去廚房倒了杯水，坐到床頭，喂池嘉喝。


    池嘉喝得有些急，都順著嘴角流了出來。


    “你慢點喝。”


    “嗯……”池嘉迷離睜開眼，盯著眼前的人，怎麼看著像是景芮的臉，暈暈沉沉的，池嘉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她伸手捧住景芮的臉，仔細打量，然後委屈說著，“狐貍精你又來勾引我……”


    景芮也望著池嘉的眸子，真如寧淺所說的那樣嗎？池嘉是因為自己，才喝這麼多酒？剛剛一路上，池嘉嘴裏的確叫著自己的名字，隻叫自己一個人的名字。景芮知道池嘉對自己時有那方麵的感情，但不知道，池嘉會因為自己而這樣。


    為她這樣的女人不在少數，景芮從來不放在心上，或開心或難過，畢竟那是她們自己的選擇，可當景芮看著池嘉一臉委屈的模樣時，心裏不太好受。她伸手擦了擦池嘉嘴角的水漬，聲音也變得柔和，“不能喝就少喝點，和你說過多少遍了。”


    “狐貍精……”池嘉紅著臉，抓住了景芮正替自己擦臉的手，還是直直盯著她看，靜靜看著看著，一把抱住了對方，摟著她的腰，抱得緊緊的。


    池嘉摟過景芮的時候，兩人的臉蹭到一起，唇角擦著唇角，嗅著自己迷戀的香氣，池嘉轉了轉頭，在景芮唇上一點一點親著，每一個輕柔的動作裏都帶著眷戀，她把景芮抱得很緊，卻吻得溫柔。


    景芮也將池嘉抱住，垂眸由對方親著，慢慢的，閉上了眼。原本涼涼的唇瓣，貼在一起後，摩挲出了溫暖，景芮撫著池嘉的頭發，不由得主動張唇，吻得深了。


    在乎一個人，是這種感覺嗎？寧淺說她為什麼能把分手當做家常便飯，是因為她從來沒真正在乎過對方，最在乎的隻有自己。


    和以往接吻的感覺都不一樣，雖然池嘉喝醉了，但這一次，她們吻著對方的時候，心裏同時也在想著對方。


    吻到動情，池嘉突然推了景芮一把，小聲兇她，“景芮，你還招惹我……”


    主動親自己的是她，推開自己的也是她，景芮對池嘉，大概用盡了自己所有的無可奈何。


    “景芮……你不是想追我嗎……為什麼還跟其他女人上床……”


    “我什麼時候跟其他女人上床了？”


    “你……還狡辯……我都看到了……”池嘉靠在景芮身上，瞇眼說著又昏昏欲睡，聲音越來越小，然後徹底安靜。


    景芮若有所思，扶著池嘉在床上躺下，池嘉卻死死勾著她的腰，不肯鬆手。


    “景芮……我喜歡你……”


    景芮身子僵了僵，繼續聽身下的池嘉說著酒話。


    “我肯定是瞎了眼了……”


    景芮：“……”


    “明天開始……我就不喜歡你了……你找你的女人……跟我沒關係……本來就沒關係……”


    消停了一陣，池嘉又在繼續。


    “我為什麼要喜歡你，我怕……”池嘉說著抱緊了身上的人，“我不能出櫃，我不能喜歡女人……”


    池嘉會想到出櫃，因為她意識到自己對景芮的感覺不一樣，她對自己的前任從來都沒有過這樣的感覺。江慎當時背著她勾三搭四的時候，她知道了隻是氣憤，大不了分手。但她看到景芮勾三搭四的時候，心裏的難過幾乎要蓋過氣憤，她和景芮，明明什麼關係都不是。


    景芮盯了池嘉良久，摸著她的頭發，在她額頭上安撫地吻了吻。


    池嘉這下把景芮抱得更緊了，一股黏糊勁兒，還邊撒著嬌。


    司機在樓下等了快半個小時，也不敢打電話催自家老板，心裏有苦難言。一分鍾後，電話終於響了，“你先走吧，我晚上就在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