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流聲漸漸消失, 腳步聲遠去,洗手間又變得安靜。
“嗯……”
深吻伴著鼻息。
兩人緊抱在一起, 閉眼湊著唇, 同時主動在對方身上索取著, 當氣氛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此時, 誰都不想停下來, 舍不得。
“小嘉?”門口處, 有人叫著。
親得太饑渴了, 池嘉從景芮唇上移開時, 不住喘息著。
隔間裏,兩人安靜望著對方。
景芮輕輕撫上池嘉微紅的臉頰,朝她曖昧笑著。
“小嘉?你在嗎?”門口又問了一句。
池嘉依舊沒吭聲。
景芮又含笑湊過,瞇著眼輕輕柔柔吻著池嘉的臉頰和嘴角。池嘉心亂如麻,她將頭微微躲了躲, 還是讓景芮吻在了自己的唇角。
“奇怪……人去哪了……”門口的人嘀咕著走了。
在景芮又要親上她的唇時,池嘉咬咬牙轉開了頭,這個小動作,很明顯意味著是拒絕。
池嘉的手早已鬆開了景芮,她指尖輕撓著門板,沉默幾秒, 才轉頭直視上景芮的眼眸, “最後一次, 以後, 我們別這樣了。”
她們之間說過許多“最後一次”,但這一次,跟以往都有些不一樣了,以前那隻是嘴硬的氣話。
在池嘉躲開的那一瞬,景芮基本猜到了答案,不過她還是仔細望著池嘉的眼睛,終於承認,“我是認真的。”
池嘉能感覺得到景芮對自己的喜歡,畢竟她們再這樣相處,和一開始的感覺已經截然不同。
因為喜歡一個人的身體而喜歡一個人嗎?或許是的吧。她們剛開始是挺亂來的,可到了現在,誰也不再否認自己對對方的感覺。
“我承認我喜歡上你了,但……也不是非你不可。”池嘉也用同樣輕柔的聲音說著,前一秒還在曖昧糾纏,下一秒又這樣說,雖然很渣但也很現實,哪有誰離開誰會活不下去呢。
池嘉不是奉行愛情至上的人,這段時間她也糾結了很久,她現在很坦誠地和景芮說了自己的真實想法。“我還是想過以前的生活,所以,我們以後互不打擾吧。”
不是非你不可,景芮比池嘉閱曆多得多,自然能理解這句話的含義,就算她對池嘉說是認真的,也沒辦法說出“我非跟你在一起不可”,都是成年人了,不再像青春年少的時候,一句喜歡就能大過一切。
看了池嘉良久,景芮垂了垂頭,再抬頭時,臉上是看似釋然的笑容,“我理解。”
一句“我理解”,讓池嘉在景芮的感情世界裏,留下了第一個遺憾。
簡短而平淡的對話,仿佛讓她們之間的一切糾纏不清都塵埃落定。此刻的池嘉,覺得自己做出了正確的選擇,但並不意味著心裏不會堵。
說完這些,兩人都很平靜,平靜得有些壓抑,和她們以前相處時判若兩人。
池嘉與景芮麵對麵站了半晌,想推門出去的時候。
“池嘉,”景芮拉住了池嘉的手腕,靜默一陣,道,“怎麼開始,就怎麼結束吧。”
池嘉迴頭,片刻愣神,然後笑了笑,“好啊。”
整個酒吧都找不到池嘉的身影,電話無人接聽,而寧淺同樣聯係不上景芮,因為池嘉早已帶著景芮從酒吧後門偷偷溜了。
平安夜的雪下得很大,像羽毛一樣漫天飄著,池嘉牽著景芮的手,說起來,她們還從來沒這樣親密的牽手在街上走過。
畢竟,又不是情侶。
“好冷啊~”
哈著冷氣,池嘉拖著景芮鑽進出租車後座,凍僵了。她們發梢上沾滿了雪花,兩人伸手貼心為對方撣著,撣著撣著,眼神不約而同聚到一起,細細看著。
其實她們當初能糾纏到一起,起先也是因為對方漂亮,才看對了眼。
對視著,池嘉和景芮手上的動作同時停了下來,下一秒便默契摟上對方的身子,閉上眼,貼緊唇親吻著。
沉浸對方的唇舌,旁若無人。
冰涼的唇在反複吮吸下,變得滾燙。和狐貍精接吻,池嘉還是不膩,她一邊深吻著景芮,一邊甚至在希望,車可以晚點抵達酒店。
池嘉記得她跟景芮第一次約時,那晚喝了很多酒,也是像現在這樣坐在出租車後座,在去酒店的路上,她們就迫不及待吻在了一起,導致司機一臉尷尬。
今晚,同樣的戲碼又在上演。
怎麼開始就怎麼結束,真應景。
車廂內的熱吻還在繼續,從酒吧到酒店要多長時間,她們就吻了多久。
“你又勾引我。”池嘉發現自己愛上對景芮說這句話了,隻不過如今,這句話裏藏著她的喜歡。
景芮笑著吻池嘉耳垂,“你難道不喜歡麼?”
她們說話的聲音很輕,隻給對方聽。
“就喜歡你……”池嘉身子軟的不行,她抱緊景芮,貼著景芮的耳廓輕語,“騷。”
景芮也摟著池嘉,湊在她耳畔,閉眼好好享受著這個擁抱,然後才以調戲的口吻和池嘉道,“要不怎麼叫狐貍精?”
池嘉走了會兒神,也閉著眼將景芮抱得更緊,幾秒過後,她扶住景芮的臉,又朝對方誘人的紅唇深吻下去,纏得難舍難分,也顧不上別人異樣的眼神,隻想著眼前人。
都決定了不糾纏,雖然池嘉不知道她跟景芮這一晚,還有什麼意義,但她們的開始不也沒意義嗎?
一場遊戲結束了,這大概叫好聚好散。
她和景芮的床上關係,勉強也算是…有始有終。
酒吧裏,秦東滿世界找池嘉。
景芮和池嘉的電話都打不通,寧淺就知道這位秦大帥哥悲劇了,她還安慰對方,池嘉是和朋友出去了,估計臨時有事,讓他不要擔心。
如寧淺心裏所想,今晚池嘉注定是景芮的。但過了今晚,就什麼都不是了。
沙發,地板,浴室再到床上,池嘉和景芮一起糾纏了好幾個小時,你來我往,直至身體疲軟。
接近淩晨,兩人才歸於平靜,默默躺在床上,然後靜靜睡去。如果不談其他,她們今晚做的比任何一次都盡興。
景芮躺在床上未眠,一旁的池嘉突然懶懶翻了個身抱住了她。
池嘉瞇眼睡得正香。
景芮側過身將池嘉攬到懷裏,喜歡抱著她睡覺時,她無意識軟軟和自己撒嬌,甚至池小姐早上的起床氣,景芮都覺得可愛。
越看這張臉,景芮越有悵然若失的感覺。
如果不是以這樣一種身體糾纏的關係開始,兩人應該能更冷靜地來審視對彼此的感情吧。
景芮準備伸手去關床頭的夜燈時,池嘉將頭往她頸窩裏蹭著,戀戀不舍聞著香氣,景芮一時忘了關燈,她揉了揉池嘉的腦袋,小聲笑了對方一句:“屬狗的。”
燈滅了,很安靜。
黑暗裏,池嘉清醒感覺到,一個輕吻落在了自己的嘴角。
*
次日,池嘉醒得很早,但她睜眼時身畔還是空了,隻剩下自己一個人躺在亂糟糟的大床上,懷裏抱了個空。
景芮應該剛走不久,因為床的另一側還殘留著餘溫和淡淡香氣。
池嘉光著身子仰臥在床上,身上到處都是昨晚放縱的痕跡,她跟景芮一樣,都喜歡在對方身上留下吻痕。
愣愣盯著天花板,池嘉休息了會兒,才抓著頭發光腳走去浴室,準備去洗個熱水澡讓自己徹底清醒。但盯著浴室的鏡子時,池嘉又有些走神……
昨晚,是有多瘋狂。
在遇上景芮以前,池嘉從來不覺得自己有多麼饑渴,但在遇上景芮以後,池嘉發覺自己被姓景的影響了,活生生也變成了泰迪附體。
過了很長一段時間,池嘉才明白,不是她變了,而是僅僅因為對方是景芮。
同樣是過了很長一段時間,池嘉才明白,雖然感情上不是非某人不可,人生照樣能有很多選擇,但當某人闖進了你的心裏,就好像再難做出其他更令自己滿意的選擇。
選擇沒有對錯,隻有得失。舍不舍得,遺不遺憾,不管怎樣都要自己去承擔後果。
都說感情要談緣分,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池嘉以為這次過後,她跟景芮的“孽緣”就能徹底結束。但是,不能否認,結束也意味著新的開始……
*
平安夜過後,寧淺出於關心,問了景芮和池嘉是什麼情況,景芮隻是以平淡到讓人奇怪的口吻告訴她,“互不打擾,各自安好。”
既然對方不想說太多,寧淺也沒再問太多,她自己心裏積鬱都沒人來給她開導,哪有那麼多精力去管別人的事。
“寧總,今晚上有個飯局,溫總讓您別忘了。”溫堇秘書經過寧淺辦公室時,順便說了一聲。
“嗯,好的。”
眼下沒處理好的事情一堆,再加上高層又不好招聘,寧淺要正式從as離職,估計也要到年後,這段時間就安心地沉浸在工作裏吧。
晚上飯局要見的客戶是寧淺爭取來的,所以應酬自然少不了她。
溫堇很感謝寧淺能留在as幫自己,她業務能力強,人脈又廣,才入職沒多久,就讓公司產值提了一個層次。
當初寧淺肯留下來,溫堇也意外,她以為寧淺是看在舊友的份上,但現在,溫堇終於明白,也因為一些其他的原因。
“你別喝了,我來。”酒桌上,寧淺為溫堇擋了一杯又一杯酒,因為前段時間溫堇喝酒喝得太兇了,她還是心裏舍不得。
可見習慣真是很可怕的東西,到現在,寧淺還下意識把關心溫堇當做自己理所應當的事情。寧淺恨自己不夠絕情,等離職以後,她一定和溫堇老死不相往來。
寧淺這段時間沒比溫堇喝得少,強忍到應酬結束以後,她才捂著燒疼的胃,一臉難受。溫堇抱住寧淺將她扶穩,蹙眉緊張自責著,“是我不好,讓你給我擋了這麼多酒,是不是疼得厲害?”
寧淺迴頭時,覺得和溫堇貼得太過親密,難免又想起她們那晚,寧淺用手肘推了推溫堇,保持距離,“沒事。”
溫堇還是不鬆開她,“不行,我送你去醫院。”
“我說了沒事!”寧淺繼續兇著溫堇,她估計自己是喝酒喝到胃潰瘍了,長期應酬,她也不是第一次因為喝酒去醫院。
隻不過,寧淺疼得嘴硬不過三秒。
溫堇扶著寧淺剛從酒店出來,偏偏這時又攤上了麻煩事。寧淺看到一個男人朝她們走了過來,正是那天在辦公室鬧事的,溫堇老公。
“堇堇,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求求你了。”
溫堇冷眸望著對方,“明天之前你再不簽字,我會向法院起訴。”
“不行,我們不能離婚,不都解釋清楚了嗎?那天我和他隻是喝多了,開個玩笑而已……”
溫堇不想去迴憶自己撞見的那一幕,她忍無可忍,揚手給了對方一記響亮的耳光,“現在不離婚,方便幫你瞞著家裏繼續和男人偷情,是這樣打算的嗎,周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