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臻變了。
這是容姨和老陳叔共同的想法。
這孩子自從國慶那天去了同學(xué)家後就變得不像以前那個懶散淘氣鬼了。
“小臻這一天到晚地學(xué)習(xí),會不會學(xué)瘋了?”陳叔擔(dān)憂地說道。
“你懂啥,小臻現(xiàn)在懂事了,又迴到初中那會兒了,你瞧那認真學(xué)習(xí)的模樣,但總感覺瘦了,也不知道營養(yǎng)能不能跟上,我下次再去買點好吃的菜。”容姨看在眼裏其實也心疼。
言臻這段時間裏,就說這國慶放假這幾日除了第一天去了同學(xué)家,其他的都在家關(guān)門學(xué)習(xí),隻有吃飯那會兒才出來,容姨有時候偷偷瞧見那書桌上的書籍那是一本堆著一本,晚上書房裏的燈都是亮到了半夜啊,容姨還把言臻這情況告訴言先生。
“你告訴我爸幹嘛?”言臻在飯桌上吃著,有點氣惱容姨告訴她爸。
“你爸也是關(guān)心你,怕你學(xué)累了,多吃點,這個也新鮮的要多吃!比菀踢呎f著邊將紅燒魚推向了言臻那邊。
我知道,言臻在心底迴答著。
越是接進考試周她越發(fā)緊張,時間過得飛快,轉(zhuǎn)眼便離?歼有一天時間,言臻撥動著菜肴,並沒有什麼胃口,她這段時間完全是一心撲在了學(xué)習(xí)上,但凡是上下課有不懂的問題都會請教顧清河,她也不在乎其他同學(xué)們對自己的疑惑眼神,她要進步,她一定會的。
“我吃好了。”言臻這樣說著,便放下碗筷上了樓。
“小臻你湯還沒幾口呢……唉,這孩子幹嘛那麼拚命……”容姨看著言臻都未動筷子的菜,無奈歎氣。
二樓最東邊的房間內(nèi),放著一架極為嶄新的白色鋼琴,那是幾年前買的,老爸當(dāng)時的話是她母親彈了一手好鋼琴,年少的言臻以為自己學(xué)會了便會重新?lián)碛袐寢專憧嗑毲偌肌?br />
言臻打開門,徑自走進了這個房間,容姨每天都會打掃屋子,她翻開琴蓋,用指尖輕輕撫摸著琴鍵,想她已經(jīng)兩年沒有彈琴了,她一直很抗拒,甚至想毀了這架鋼琴。
她輕盈的手指按動著琴鍵,聲音很好,不用調(diào)試。她深唿吸一口氣,眼神堅定地看著這架曾給予她期盼又摧毀她意誌的鋼琴,記憶中她從未彈給別人聽過。
“顧清河,我想彈鋼琴,你願意做我的第一個聽眾嗎?”言臻撥通顧清河的電話,內(nèi)心忐忑。
“好!
電話那頭的聲音並未猶豫,還像往常一般清冷溫柔。
言臻笑著將手機放在了琴譜那,憑著記憶將那首鋼琴曲演奏出來。她彈琴的時候極為專注,指法嫻熟,靈活的指尖在琴盤上化作一個個跳動富有生命的音符,整個琴身都在為之亢奮,琴聲激蕩高昂,仿佛能觸動他人內(nèi)心深處,引起強大的共鳴。
一曲終落,言臻沉默了幾秒,仿佛還沒緩和過來。隻有上帝知道整整兩年時間未碰,她竟還能完整地彈奏了這首狂想曲。
“結(jié)束了,我的唯一聽眾。”言臻拿起手機,笑著說道。
“克羅地亞狂想曲!
“是的,稍微改編了一點,不過算是勉強合格!毖哉樾χ,沒想到顧清河一下子就能知曉曲目,不愧是她。
“我很榮幸聽到。”聲音那頭竟出奇地溫柔。
言臻沒料到顧清河竟然也會跟她打趣,言臻聲音低低的,“你知道的,快?剂,說不緊張是假的!
“別緊張,平常心!鳖櫱搴诱f。其實,哪怕言臻這次並未考進前一百,她也想允諾言臻的那個條件。
“你還別說,我這幾天緊張的要死,唯獨聽到你聲音,我才能緩和些,這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愛的魔力?”言臻這樣說著,突然感覺有哪裏不對,趕緊綴上一句,“友誼之愛!
她自己也搞不明白,眼下確實是聽到顧清河的聲音才能心安。
顧清河低垂著眼,聽著言臻獨有的調(diào)侃,眼神溫柔地看著言臻的兔子頭像。
“你可知我這些天有多苦,每天都學(xué)那麼晚,怕堅持不住就泡咖啡,我以前都不喜歡咖啡的味道,那麼苦,現(xiàn)在都快喝習(xí)慣了,不過我喝咖啡一般都喜歡加三顆糖,容姨今天燒了好多好吃的,我都沒啥胃口,果然人們常說茶不思飯不想就是形容我!毖哉榕e著手機,跟著顧清河倒苦水。“你在幹嘛哦,都不迴應(yīng)我?”
“你看看信息!鳖櫱搴诱f。
言臻這才低頭看下手機,對方竟發(fā)了一張圖片給她,她驚喜地放大查看,上麵竟是用黑筆畫的一隻可愛的小兔子麵前擺放著好多好多小草莓,兔子還打了個飽嗝。
“這是你畫的?!”言臻笑著問道。
“剛剛!
言臻裂開嘴,笑的燦爛,顧清河拙劣的畫法能畫出這樣就已經(jīng)很難為她了!澳愕囊馑际,若我堅持住這次考試,你會買很多很多草莓來犒勞我?”
言臻可以聽到顧清河在電話那頭的輕笑,“你不說我就當(dāng)默認了,那我感覺我認真學(xué)習(xí)還是值得的!彼f完,便偷偷地將這章圖片保存了下來,這可是顧學(xué)霸難得的畫作,得好好收藏,以後有機會拿出來笑話對方才是。
***
越在意的事情,越會匆匆到來。
言臻此時此刻坐在考場上,等待著老師發(fā)試卷。秉持著顧清河說的“放輕鬆,平常心”對待,可她怎麼也淡定不下來,腿抖得厲害。
顧清河,你一定要保佑我。言臻嘴裏默念道,翻開試題,開始作答。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她突然發(fā)現(xiàn)她越做越順手,顧清河教會她的解題思路是如此完美貼近真題,雖然個別題目她確實不會,她也沒像往常一樣死扣,直接跳過做了下一題。她們的考場分布在不同的教室裏,顧清河的第一考場是在六樓,而她在二樓,第一場考試結(jié)束後,休息十五分鍾,還有下一場的語文。
言臻交卷之後趕緊跑到陽臺上吹吹氣,舒緩一下緊張的心情。
顧清河收拾好文具之後,也從教室出來透透氣,數(shù)學(xué)的最後幾題附加題,是她在家裏給言臻講過的類似題目,也不知道言臻做出來沒。她站在樓上,低下頭尋找二樓那抹熟悉的身影,果不其然,言臻正百無聊賴地趴在臺子上,捋著小碎發(fā)。
顧清河看著出神,表情也隨之柔和了很多。
“看什麼呢,那麼認真?”
顧清河這才迴過頭,說話的人是廖穎。
廖穎和她是在同一個考場,自然會碰麵。顧清河不語,廖穎倒是習(xí)慣顧清河這樣冷淡的態(tài)度,她在家休養(yǎng)了這些日子,並沒有因為上次湛文的事件而忌憚了眼前這個人。她順著顧清河剛剛那個角度略微低頭望過去,剛好看到了那個人。
“真沒想到,你們關(guān)係那麼好。”廖穎這樣說,眼底閃過一絲落寞。
顧清河看向?qū)Ψ,不清楚她想表達什麼。
“我們同班那麼久,我還從沒看你剛剛那樣笑過,是因為她嗎?”
廖穎口中的她指的是言臻,顧清河知道!澳阆氡磉_什麼。”顧清河問。
廖穎望著對方,猶豫片刻,才說出口,“上次的事情,可否不計前嫌?”
顧清河皺著眉望著她,剛要開口,便被樓下一道甜美淒厲的叫聲給打地稀碎!
“喂,顧清河~!顧崽——”
顧清河聽到那熟悉的聲音立馬迴過頭朝底下望去,隻見言臻在二樓傻笑著伸出手在那跟她打招唿,還喊得那麼大聲,惹得眾目。
顧崽??
顧清河一臉無奈地用手指放在嘴邊示意言臻噤聲,言臻明白了,便用口型告訴對方:我、考、得、還、不、錯。
顧清河點點頭,殊不知自己的表情很溫柔。言臻隔空衝著她擠了一個笑臉,露出了小酒窩,便顛兒顛兒地迴到了教室裏。
看來她考的是真不錯。
顧清河這才退迴了身,她歪了歪頭看向欲言又止的廖穎,“你應(yīng)該去問言臻!
廖穎聽後微微低頭,扯出一絲苦笑道,“好吧,祝你考試順利!
“謝謝!鳖櫱搴佣Y貌性迴複之後便迴到了座位上,她迴想起言臻那個家夥傻氣的笑臉,無奈地搖了搖頭,考得不錯是好事,希望她真的能如願以償。
一天的考試終於結(jié)束,幾乎是最後一門響鈴響起的那一瞬間,同時解放了所有同學(xué)們緊繃的神經(jīng),當(dāng)然有人歡喜有人愁,這次?家饬x重大,像是顧清河一樣的尖子生,這次的成績都會計入名校預(yù)錄取檔案裏的,對言臻來說,更是重要,她可是耗盡了努力為了這次?。
“哎哎——借過借過,借過……”言臻小跑著從樓道逆行爬上了六樓,要知道她可是使出了吃奶的勁往上擠。待到顧清河不緊不慢地在收拾書包,言臻早已趴在窗戶上敲打了一下這才引得顧清河的注意。
(你咋收拾地那麼慢呢?)言臻在窗戶外喊了一句。
顧清河瞥了一眼焦急等待自己的言臻同學(xué),加快步伐走出了教室,臨走時候還不忘和監(jiān)考老師打了一聲招唿。
“嘿,你認識那個老師?”言臻與顧清河並排走,問道。
“高三教導(dǎo)主任張老師,他總是被安排在第一考場。”顧清河解釋道。
言臻茫然地點點頭,話說她還不大認識高三老師,不過像是顧清河這樣的大神肯定都被老師們惦記著,“你是不是每次都在第一考場啊?”
“是!
言臻覺得自己就是在問廢話,言臻抬頭望著天,嘴裏嘀咕著:“你說我什麼時候才能追上你,跟你在同一考場考試呢?”
顧清河望著她,像是在思考,又像是怕打擊她。
言臻擺擺手,趕緊讓顧清河閉上嘴,免得對方毒舌,一個考場35個學(xué)生,她還得必須考到年級組前35名才能和顧清河在同一個考場,簡直要她的老命。
“我感覺我這輩子都追不上你,太難了!毖哉橛幸淮顩]一搭地說著,和顧清河一前一後走在校園裏。
“喂。”顧清河叫喚了一聲。
“嗯?”言臻迴過頭。
顧清河從書包裏掏出了一盒裝落整齊的洗幹淨(jìng)了的小草莓,伸手遞給了言臻。“給你。”
言臻愣住了。“給我的!?”
“嗯!
言臻聽後雙眸頓時洋溢著止不住的歡喜,她笑容靦腆接了過去,“你居然真記得!”言外之意,她前天說考完試犒勞自己吃草莓的時候其實是說著玩玩的,沒想到顧清河竟當(dāng)真。
言臻說的每句話,顧清河都記得。
“一起吃一起吃,我可不能獨食,不然某人就流口水咯。”言臻拿起一顆草莓,塞在了故意跟她保持一段距離顧某人的嘴裏。
“你吃!
“不要嘛,我喂你!毖哉樾χ钟眯〔孀尤搅藢Ψ阶爝,哄著說道,“張嘴,不然我手舉著好酸!
顧清河頓時不情不願張開嘴,耳根泛了紅。
看著顧清河咽下草莓之後,言臻才準(zhǔn)備自己嚐一顆,哪曾想到,她左手端著水果盒,剛準(zhǔn)備拿一顆放進嘴裏,突然一個人從身後猛地推了她一把,讓她整個身體呈慣性瞬間往前撲倒。
幸好,身旁的顧清河眼疾手快將她攔腰拉住,才免於撞倒在地,她往前踉蹌了好幾步,隻可惜手裏的那盒草莓沒有幸免於難,整盒都掉落在了地上,草莓滾落了一片。
言臻望著這幅場景,滿眼心疼地快要急哭了,她要看看哪個不長眼的混蛋推了她。
隻看到兩個背著書包的男孩一臉笑嘻嘻地跑到她麵前,對著地上的草莓就是一通猛踩,然後朝著言臻和顧清河囂張地吐舌頭。
言臻難以置信地望著這兩個不可一世的初中生,簡直是毫無教養(yǎng)!言臻氣的手發(fā)抖,剛要指責(zé)對方,結(jié)果對麵的男孩先罵了她一句髒話,非常難聽的字眼。
對方罵完之後,毫不在意地踢了一下水果盒子,轉(zhuǎn)身就跑。
“我去,居然敢跑?”言臻剛準(zhǔn)備擼起袖子追上去找他們父母理論。
結(jié)果一個跑在前頭的男孩後腦勺被剛剛那個水果盒砸到了,吃痛地捂著腦袋蹲在地上,另一個一看這情形立馬上前查看什麼情況。
顧清河將書包遞給了一旁的言臻,徑自走上前去,活動了一下指骨,她默默地走到男孩身後,對方對視上時,擠出了一個算是友善的笑意,但是她的動作和她的眼神突然變得暴虐陰狠,她猛地抓住那個罵髒話的男孩頭發(fā),拎著對方的腦袋,將他拖拽到了馬路一邊的草叢裏,對方連滾帶爬被她這樣拖著,腳腕甚至被地上的碎石子劃了好幾個血口子。
“嘶,好痛,我操——”男孩明顯疼得齜牙咧嘴,嘴裏不停地嘶吼著。
顧清河低垂眼眸冷冷地俯視著對方,她的眼底閃過一抹兇光,“雜碎,你罵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