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生靜靜地聽著,他從來不知道如此好強的言臻,居然心裏埋藏了這樣一件癡情-事。
“那你為什麼不去找她呢?沒想過去找她嗎?”博生給自己也倒上了一杯酒,靜坐傾聽。
不得不說,博生是一位很好傾聽者,也是可以引導話題的人。
言臻盯著手裏那杯冰球已然融化的威士忌,良久才開口道,“做夢都想,可我……沒資格。”
怎麼可能沒想過,剛去國外的時候是限製不能聯係,時間久了自己卻不敢聯係了。
博生看著言臻的臉,對方即使是戴著淺色的遮光鏡,他也能看出言臻此時此刻正陷入無比的悲傷中,但她顯然是已經喝多了,若是沒醉,她不可能吐露這些心事的。
“言臻,你喝多了。”博生握住她的手腕,示意她停止喝酒。
“我沒醉,我自己酒量自己清楚。”言臻將博生的手拿開,將最後一口一飲而盡。
不知是自己風寒未好的緣故,飲酒時候嗓子還略微發疼,但她還是想喝,因為隻有酩酊醉意的時候,她夢裏的那個人才會更加清晰地對她笑。
“這十一年,想忘都忘不了她,很想很想她,想她想的快要瘋了,你知道那種感覺嗎?拍完戲一天下來之後,每個細胞都是累的,但一想到那個人困意全無,肖姐說我什麼都很完美,就是黑眼圈太重了,每次她都得幫我用濃重的遮瑕霜才能掩蓋。”言臻說完,鏡片下的眼眸流下了淚痕,博生看在眼裏,心疼不已,趕緊拿過紙巾替對方擦拭。
“我的小寶貝快別哭,趕緊擦掉,別被別人看見了。”
言臻拿著紙巾低著頭,她沒有擦,她現在已經醉了,她的頭很暈身子很沉,她腦海裏又想到那個人穿著白大褂在自己眼前的場景。她有點躁得慌,索性將外套脫了下來遞給了博生讓對方替自己先收起來,看博生不給自己倒酒,便自己伸手拿過酒瓶。
“我打電話讓譚恆來接你,或者我送你迴去。”博生看著言臻的狀態不對勁,生怕對方在這邊出了差池,畢竟今天來的都是言臻在圈內抬頭不見低頭見的熟生麵孔,影響不太好。
言臻有點不舒服地摘下鏡框,用手支著臉,搖搖頭,“我不想迴去,我已經拍完了,明天休息,沒事的大不了在你這包間睡一覺。”
“大小姐,不是你休息不休息問題,是你喝醉酒被人看見不好。”博生權衡利弊,還是決定要打電話給譚恆,奈何他自己的手機好像放在辦公桌上忘記帶身上了,隻好拿過言臻的皮包將對方手機翻了過來,查找譚恆電話號碼。
“不要打給譚恆,我還要再喝點……”言臻撐著腦袋,嘴裏嘟嚷著。
博生也不理睬她,徑自翻找著號碼,當他翻看通訊錄時,疑惑地看著對方手機裏那個通訊錄置頂號碼——
gqh。
三個英文字母的縮寫,博生快速在大腦裏對號入座他認識的人中有沒有這個名字的縮寫,很顯然,他沒有想到是誰。
“言臻,那你想,誰來接你?”博生拿著手機,試探性地問著已然醉意上頭的言臻。
言臻盯著手腕上的手鏈,聲音低低地念著一個人的名字。
博生聽不清對方嘴裏的嘀咕,隻能靠近了一點傾聽。
顧清河。
“顧、清、河。”博生重複著念著這三個字,然後又看著對方手機裏那個置頂的三個英文字母,霎時間明白了是怎麼一迴事。
在他印象裏,言臻一直是自傲冷豔的女人,拒絕了一批又一批追求者,從未動過情,沒想到竟是個如此癡情的女孩,一向得體的她,竟然說著說著就能喝酒流淚,不行,他以後一定要將這個笑談堵住言臻的毒嘴。
“那我就打給這個人了哦~”
博生語調非常輕快地說著,沒等已然喝醉的言臻反應過來,便撥打了這個電話號碼。
電話響了很久,久到博生以為這個號碼的主人早已經不用了,他剛想掛斷這個電話,結果那頭突然結束了這個極為漫長的等待時間——
“喂。”
電話那頭,竟然是一道冷冽質感女人的聲音,博生驚疑地望了一眼已然醉到撐著腦袋的言臻,停頓了幾秒,立馬迴過神來,走到了一旁,繼續說道,“喂你好,請問……你是顧清河嗎?”
對方明顯沉默了片刻,然後迴答道,“我是。”
博生皺了皺眉,對方的語氣很冷淡,博生覺得自己還有點應付不來這樣冷漠性格的人,他甚是懷疑言臻喜歡的真的是這個人嗎?他好生好奇。
“你好我叫博生,是言臻的朋友,她在我這裏喝醉了。”博生禮貌地說出了打電話原由。
“在哪?”
她的聲音立馬傳了過來,很明顯與剛剛感覺不大相同了,緊張感甚至帶著敵意的味道。
博生這下就很肯定,就是這個顧清河,他輕笑了一聲,迴答道:
“goldenearth,福山花園山頂那處的私人酒吧會所,你能……”
博生話還沒有說完,對方便掛斷了電話,他古怪地看著通話號碼,這個人還真是……
博生走出吧臺,好吧,還沒有人敢這麼囂張地直接掛斷他電話,看在言臻的麵子上便不計較了,這個顧清河居然這麼擔心她啊,博生一臉看戲地看著趴在吧臺上的言臻,這孩子,說不定並不是單相思吧。
一輛黑色的凱迪拉克在夜色山道上快速行駛著,它的車速保守估計已然達到了140碼,很快,這輛車便到達了郊外那處燈火通明的goldenearth會所門口。
這裏的所有可進入的車輛都是有會員識別的電子卡,隻不過這輛車並沒有,很顯然這輛車的主人並不是這裏的貴客。
安保人員示意對方拉下車窗,出示證件。
從車內下來的是一位穿著黑色呢大衣的高挑女子,她黑色的眼眸泛著湛湛寒光,很顯然對方的情緒有點低氣壓。
“跟你們老板通報一聲,我是來接人的。”
顧清河冷冷地說著,她來之前已經查過了這家私人會所的老板就是博生。
“這……”
安保人員有點難做,他剛要說些什麼,耳朵裏的對講設備便傳來了上頭的命令,緊接著對方恭敬地打開了大門,示意對方開車進入。
而這邊博生將安保經理的電話還給了對方,他略帶笑意地雙手環胸,這個女人還真是有點意思。他心裏格外期待著這個顧清河的到來,最起碼他想看看能讓言臻迷得神魂顛倒還為其哭泣的女人究竟是什麼樣的。
“呦,梁先生,失敬失敬。”
博生放下手裏的酒杯,看到那位穿著正裝的梁浩群走了過來,便主動上前與其打了聲招唿。
梁浩群,三十有餘,香港著名房地產開發商大股東梁毅的獨子,當然他本人也相當有實力,在內地也投資了不少地塊,更是多部電影的投資人,英俊有才,身價不菲,出手闊綽,在業內極其受異性的歡迎,眾多名流爭先恐後想爬上對方的床。
隻不過何敏婧頗有手段,把這個梁浩群吃的死死的,不僅將對方有孕在身的正房女友打壓地連孩子都沒保成,現在還要鳩占鵲巢。這次更是梁浩群給何敏婧單獨包下整個頂層花園做慶生宴之用。
“梁太太可盡興?”博生與其碰了酒杯有意無意地問著。
對方這這麼早便從頂層花園下來,看來有點意思。
梁浩群抿了一口小酒,笑著迴答道,“哎,話可不能亂說哦。”
“好吧,是我的失誤,那梁先生可否盡興?”博生看著這個情場老練的高手,心裏鄙夷,果然何敏婧還未完全拿下這個梁浩群,看來這二太太坐的也不穩當。
“人太多了,下來透透氣而已。”
“呦,那何小姐不得著急啊,她可是把你盯得要緊的。”博生調侃道,何敏婧是出了名的妒婦,也不知道這梁浩群怎麼就招惹她了。
“哎,她鬧歸她鬧,我看她能翻天啊,隻不過各取所需而已了。”男人說完笑著望向吧臺的一處,一位穿著紅色豔麗長裙的美麗女子款款用手撐在了吧臺上,那極具嫵-媚的身子,讓他看著為之一顫。
他喝了一口紅酒,便要走上前去查看。
“哎~梁先生,您這是要去幹嘛?”博生不失禮貌地攔住了對方,挑眉問道。
梁先生微微瞇著眼,仔細打量著吧臺上的那位獨處的美人,用酒杯指了指對方,問道,“那位是?”
博生神秘地說道,“那位小姐已經有人了。”
“有人?”梁浩群好笑地說了一句,能來這種高檔地方買醉的,還是一個人獨飲,無非就是尋求金主,或者來一次充滿利益的一夜-情,哪來什麼名花有主一說?
梁浩群笑著搖搖頭,徑自走了過去,博生思考了片刻之後,並沒有示意保鏢將其攔住,而是靜觀其變。
“這位小姐,我再請你喝一杯吧。”梁浩群極具紳士的問候,當然他的普通話並不是很標準。
言臻皺著眉眼神有些模糊地看向這個突然靠近的男人,生硬地拒絕,“不用,謝謝。”
梁浩群看向這個已然有些醉意的女人,對方那雙柔情微紅的桃花眼看著就惹人憐愛,很眼熟,但讓他一時沒想起是誰,但這不重要,他對她很有興趣。
“若是你困了,我可以帶你去私人遊輪上共度一夜。”
梁浩群嗓音優雅地建議著,帶著濃厚男士香水的手趁著對方不備之際輕輕地攬在了言臻的肩。
隻是那份美妙的觸感還沒有完全感受一番,他的手就被一個人用力握住冷硬地抬起,然後將他推到在了一邊,幸好他旁邊有個扶手,不然就可能失態了。
“別碰她。”
梁浩群還沒看清是誰推了他,差點讓他摔了一跤,一道清冷的聲音便從身後傳來,他這才抬眼,竟然是一個長相極好的女人,不過對方冰冷陰鬱的氣質與他身邊的鶯鶯燕燕都不一樣,言語間疏遠且充滿了相當大的敵意。
梁浩群踉蹌了一下,這時安保人員走了過來,博生從後麵出現,一臉抱歉地對著梁浩群說道,“你看,梁先生,我不是告訴你了嘛,這位小姐有人了。”
梁浩群皺著眉,他還是頭一迴吃了女人的閉門羹,心裏極為不爽,手腕處被突如其來的拉扯著實讓他有點痛不堪忍。
他有點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個冰山美人,對方也同樣毫不避諱地直視著他,那雙猶如冷血動物般的眼神讓梁浩群感覺很不舒服又有點莫名熟悉,令人心生惡寒。
說實話他是個極度好麵子的人,但他還在樓上舉辦了慶生宴,來的可都是他生意夥伴,他是個體麵人,不至於為了一個沒得到的女人慪氣,下次有的是機會。
他隻能扯了扯嘴皮,說算了,臨走時還不忘看一眼顧清河。
博生望著梁浩群離開的背影,這才走上前去,仔細端倪了這個令言臻這個脾氣火爆的主兒魂牽夢縈的心上人。
“你好,顧清河小姐,我叫博生,是言臻的朋友。”博生笑著主動伸手與其打招唿,並且正麵打量著這個人。
生人勿進的氣場,禁欲白皙的臉,宛如零度的冰,迷人且危險。
博生腦海裏瞬間想到了這句話來形容眼前這個女人。
對方剛剛那一下子便將梁浩群遏製住的身手,讓他記憶猶新。很明顯,這個女人不簡單。
而對方並沒有迴應他,隻是冷冷地看他一眼,那種眼神宛如寒霜般冰冷刺骨,讓他不寒而栗。博生是個聰明人,知曉對方周身為何會充滿著這如此駭人的氣壓,估計是剛剛看到言臻被那個梁浩群碰到了。
“這個人,我帶迴去了。”
顧清河的聲音十分沉靜冰冷,她在壓製慍氣,也隻是象征性地告知對方一聲而已。
說完她扯了扯禁錮脖頸的衣領,然後脫下黑色大衣,將言臻暴-露在外的肌膚全部遮蓋住了。
冰冷獨有的氣息如洪水般緊緊包-裹著言臻的身體,言臻微微瞇著眼睛困惑地看向眼前這個令她有異常熟悉之感的人。
而顧清河隻是溫柔凝視了一眼言臻早已醉意的臉,然後用冰冷的手覆蓋住言臻的眼睛,微微彎下腰將言臻輕輕扶起來,在眾人的驚疑的目光下,扶出了門外,然後放進了車內,消失在了茫茫黑夜之中。
博生透著窗戶,看著那輛在暗夜裏急速飛馳的黑色轎車,頓時搖了搖頭,言臻的這位心上人,還真不是一般的可怕。
作者有話要說:她從黑暗中走來,帶走屬於她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