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河掛完電話,仿佛還要緩一緩才能讓跳動的心緒平靜下來,人是一個很神奇的動物,當最不想聽到的詞匯立馬附於耳廓時,身體會立馬作出應激反應。
她剛剛甚至遭受了窒息一般的難受。
言臻的話仿佛讓她經曆了過山車,顧清河完全意識到言臻對她的影響。
這個人,可以讓她生,也同樣能令她死。
顧清河自嘲地扯了下嘴角,明明經曆了一天的疲憊,仿佛下一秒就希望有一張床讓她倒下不要起來,但聽到最想見的那個人說來接自己之後,心髒又重新開始跳動起來,全身的血液被喚醒一般,如此鮮活、熱忱地要奔赴那個人的麵前。
再過五分鍾,就可以見到言臻,她的心上人。
顧清河情不自禁笑了下,她趕緊調整好心態,迴到科室,周身的氣息也變得柔軟下來。
每個人都很好奇地盯著正在收拾東西的顧清河,因為顧醫生但凡下了手術,都是一副冰冷的生人勿進的麵孔,而今天卻完全不同。
“主任,先走了。”
“啊,好的好的,今天辛苦你了!焙钪魅瓮屏送蒲坨R,看著對方的背影,這孩子今天居然是笑著對自己打招唿的,居然有點受寵若驚的感覺。
顧清河走到了樓下,抬頭看了看略是陰霾的天空,她以前看著這幅景象,心情是會更糟糕的。隻不過,現在卻莫名地很喜歡。
她記得很久很久以前,也是這樣的天氣,和言臻一起淋著雨走在路上,那時候風很大,言臻明明比自己高,卻連傘都拿不穩,還那麼囂張。
顧清河撐起雨傘,慢慢走在鏡麵般的地麵上。
不遠處,一抹俏麗的身影出現在一輛白色轎車旁,對方撐起一把漂亮的花傘擋住了半張臉,似乎在等人。
顧清河看出了那個人是誰,應該說是,那個人剛一下車她便認出來了。
她極力忍住微微上揚的嘴角,輕緩地走到那個人麵前。
言臻正低著頭,看到麵前突然多出來一個身影,立馬將雨傘撐高了些,看清來人之後,瞬間放大了最甜美的笑容,然後收起了自己的傘,擠進了對方的傘下。
言臻立馬捧住顧清河的臉,焦急地發問,“快告訴我,顧崽,你怎麼迴事?”
顧清河被對方如此突然的靠近訝異了一下,她直直地看著言臻滿臉焦慮,搖搖頭,表示沒事。
言臻歎息一口氣,立馬伸出手一邊撥開顧清河的頭發,一遍上下打量著,甚至要將對方轉個身,仔細瞧瞧顧清河身上有沒有受傷!澳銢]事吧,告訴我你哪裏受傷了……”
“言臻,夠了,沒事了,言臻!鳖櫱搴訐沃鴤,被對方摸來摸去,著實很惹眼,她怕言臻被認出來。
“嗯?”言臻沒找到任何對方衣服類似被蹭破的痕跡,她這才抬起頭看向顧清河,“你快說啊!
“你在醫院門口這樣檢查我身上,如果你被認出來,別人會說長道短的。”顧清河拉起言臻,讓對方不要擔心自己。
言臻搖搖頭,她並不在乎這些,“他們隻會如此!
“那我們要一直站在雨中嗎?”顧清河挑挑眉,看向車主。
言臻這才意識到,嬌俏地擠了下眼眸,然後殷勤地拉開側門,“美麗的小姐,打車嗎?”
“不知道收費貴不貴。”顧清河也適當地調侃一句。
“當然不貴,你太漂亮了,給你免費的!”言臻笑著挪開身子,讓顧清河進車裏。
顧清河這才仔細看到言臻今天的裝扮,非常漂亮還有一絲絲小性感,她微微蹙眉,言臻的裙子居然是開叉的,露出來的腿似乎有點多。
“放心,穿隱形褲的!
言臻當然能知曉顧清河每一個細微難以察覺的小表情,她笑盈盈地拉過顧清河將對方推進副駕駛位坐下。
言臻這才將顧清河的傘收了起來,也鑽進了車內。
她望向身邊的顧清河,對方今天穿的是一套非常幹練又很有氣質的ol裝,孔雀藍長款大衣下的流蘇亮絲米色的襯衫又顯得她很女人味,雖然她倆人的風格不同,但顧清河一點都不亞於她。
不是所有人都適合孔雀藍這種非常挑膚色的顏色,而顧清河卻穿的極為好看。
言臻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還要我服務到位,替你扣安全帶?”言臻笑著歪過頭看向坐在副駕駛一副有點呆愣的顧崽。
顧清河聽後,看了一眼言臻,然後慢慢扣上了安全帶。
“你怎麼……?”
“怎麼你心裏一召喚我就來接你了對吧?”言臻急性子直接接下了顧清河要說什麼。
顧清河點點頭。
“因為下雨了,我今早出門看見你沒開車,原先打算就來接你的,給你一個驚喜的!毖哉殚_著車,聲音輕緩,她室內的溫度剛剛好,香氣或許是頭發上剛做的護理,總之很好聞,顧清河應該會喜歡。
顧清河微微側過頭,眼神裏掩藏著萬種眷戀看著言臻的側顏。
“開車技術還不錯,我原以為!鳖櫱搴犹籼裘,算是誇讚。
“以為什麼?”言臻笑了一聲,怎麼,顧清河還不相信自己這個已經快十年駕齡的老司機?
顧清河勾起嘴角,“我記得你以前身體協調性並不是很好。”
“哎,你還是和以前一樣,不說話就特別討人喜歡!
顧清河不置可否,這麼久,也就言臻敢這樣調侃自己。她將自己疲倦的身體整個放鬆般倚靠在座椅上,言臻的車廂內很舒適,淡淡的香氣像棉花糖般撫平她一天嚴整的心情,她看向前方道路。
微微細雨,言臻的雨刷時不時地刮動一下,即是外麵雷鳴陣陣,車廂內隻有她們兩安靜纖柔的唿吸聲。
“這是去哪?”顧清河看向前方,似乎並不是迴去的路。
“今晚,”言臻發現自己像是在謀劃著小伎倆,明明隻是想和顧清河共度一個浪漫的晚餐而已。“不是說請你吃頓好的嘛,可以邀請你嗎?親愛的顧小姐!
顧清河聽著對方如此誠摯的邀請,當然不會拒絕,她似乎有些習慣言臻這樣有意無意地撩人話語,“有選好的餐廳?”
“嗯哼,譚恆發給我的,說是這裏最好的西餐廳,環境什麼的都很不錯,他已經幫我預定了位置,我想你肯定會喜歡的,像你這麼挑剔的……”
停在了紅綠燈的檔口,言臻一邊輕聲說著一邊微微轉過頭看向顧清河。
結果卻看見顧清河不知何時已經靜靜地倚靠在了座椅上,安靜地閉著眼睛睡著了。對方長長的睫毛在微微顫抖著,白皙的臉上,那好看的眉毛卻因為睡得不舒心,有些微微皺著。
言臻看著這還有幾十秒的紅燈,輕輕將安全帶解開,從後座拿了一件絨毯蓋在了顧清河身上,傾身而上,小心翼翼調整了一下顧清河的睡姿,並將座椅後搖了一點角度,然後才重新坐迴了座位上。
她用手指輕輕撫平心上人的眉宇之間,她看著顧清河這張比以前更加美麗的臉,眼底閃過一絲柔光,看來是真累了,她聽著顧清河輕微的唿吸聲,略是心疼地將溫度調至最合適的暖風。
言臻開的很慢,她怕路上的任何不平穩打擾到了小呆鵝的睡眠。
她並不著急奔赴餐廳,因為她很喜歡顧清河能在自己身邊,哪怕隻是安靜地睡眠,這樣,讓她感覺很安心,顧清河對自己非常信任,她需要自己。
明明隻有十五分鍾的路程,她足足開了半個多小時。
言臻將車停在了餐廳門口,她拒絕了侍者的停車服務。她靜靜地看著身邊那個人讓人眷戀的睡顏,這可是難得一見的場景。
“嗯……”
顧清河輕聲喘-息一聲,這個聲音讓言臻有點臉紅,非常惹人遐想。
言臻紅唇微微勾起,她充滿魅-惑的桃花眼好笑地看著心上人,好想在車內將她吻醒,甚至她們可以做的更多,若是顧清河對自己也有點意思的話。
她現在算是有些,有些稍微的自信,顧崽對自己的感情最起碼要比普通好友要深刻的多。
言臻撥弄著顧清河額頭的碎發,輕聲歎息,她又不能表露太多,怕嚇著對方。
忍住!絕對要忍耐住……
言臻的手突然被一隻冰涼的手緊緊握住,顧清河突然睜開了眼睛,微微蹙眉看向她。
“嚇我一跳!”言臻看向突然睜眼的顧清河,和對方大眼瞪小眼著。
顧清河看清是言臻後,才收斂了周身突然冒起的戾氣,她有些迷茫地望向言臻,“我睡著了?”
言臻噗嗤笑了出來,順便輕輕地捏了一下顧清河白皙的小臉蛋,“我車上是不是睡得特別舒服?跟個小豬的呢,睡那麼久……”
小豬?顧清河紅了耳尖,立馬拍開對方的不禮貌的爪子,坐起了身,神情窘迫地將薄被扯開,“我也不知道怎麼睡著了,最近有點累!彼尤坏谝淮巫囁,還真是完全不設防,對於言臻,她真的何時何地都很心安。
“今天手術做很久?”言臻憐惜地望向有些憔悴的顧清河,她不希望對方那麼拚命。
“八個小時,不算長,有時候十幾個小時!鳖櫱搴咏忉尩。
“哎,那怎麼行,這樣會吃不消的,”言臻語氣責備,立馬將對方的手拉過來,手還是那麼冰涼,“總之,我不希望你這樣,雖然我不是很懂這些,但是不能讓自己太累,我會難過。”言臻說道後麵聲音很小,但顧清河聽得清清楚楚。
言臻這是在擔心自己。
她很開心。
“沒事,並不是一直都處於那種狀態,會有輪替的。”顧清河趕緊解釋了一下。
“反正你不能那麼拚命,身體最要緊,不管怎樣,都有我。”我可以養你。雖然最後一句,言臻沒說出口,但真的是心之所想。
她在業界可是還有一個稱號“拚命三娘”,因為戲約不斷,有一年幾乎365天都在拍戲,那時候體重狂掉了二十斤,因為身體機能下降,現在才會偶爾注意休假。
當然也賺了一些錢,這些錢最起碼足夠可以讓顧清河生活美好,一生無憂。
言臻甚至腦海裏想到了立遺囑的事情,若是自己突然哪天發生了意外,那她的名下所有的財產都會歸於眼前這個人。
是的,她得哪天去籌劃一下這件事,她甚至都有些懷疑,她對顧清河的愛,太過執念,怕是連死神都帶不走,自己到時候會不會變成鬼魂逗留在對方身邊,那就真的是“人鬼情未了”了。
“想什麼呢?”顧清河歪過頭,用指尖點了一下言臻的鼻子。
“我在想……你要是不注重身體,我就使出我撓癢癢秘技!毖哉殡b能使出殺手鐧威脅顧清河了,她可不想告訴顧清河自己已經未雨綢繆到把後事都想好了。
顧清河假裝後怕地往後挪了下身子。
其實不存在拚不拚命,她隻是一直都是言臻的一句話,她就會去做。言臻以前說,她適合去當醫生,所以,她也不管自己適不適合,她都照著去實現。
顧清河心裏是甜的,她知道言臻是在關心她,略是帶著不易察覺的笑意點點頭。
“顧崽,你說如果我變成鬼了,你還會對我這樣好嗎?”言臻想來想去,還是問出她覺得很關鍵的問題,但她私以為就算變鬼,她也是個美鬼,顧崽應該不會嫌棄她的。
顧清河疑惑地看向她,她算是無神論者,不相信鬼神。
“你怎麼會問這個奇怪問題?”
“就是如果啊,突然哪天變了呢?”言臻眨了眨眼睛,她都覺得自己問題多麼傻缺。
顧清河看向言臻,一字一句地說道,“隻要能讓我看見你,聽見你的聲音,觸碰到你,你變成什麼樣子都可以。”
無論你是什麼樣子,我都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