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蘭波口中聽到西索的名字，威綸雖然不意外，但白天剛和西索聯係，此刻蘭波就問了此事，威綸莫名有種心虛感。
“……怎麼突然提起他了？”
威綸心裏轉著亂七八糟的想法，嘴上說：“怎麼？你不會吃醋了吧？我和他分手很多年了。”
蘭波的聲音透過電話傳過來，聽起來有些無機質和冰涼感。
“是嗎？既然分手了，那你介意我幹掉西索嗎？”
躺在病床上的中原中也瞪圓了眼睛，哇塞，蘭波這麼兇嗎？直接幹掉前任！
威綸有些茫然，說真心話，他和蘭波雖然玩在了一起，但對前任這種事心知肚明。
威綸可是知道蘭波在法國還有個女朋友呢，不過他女朋友以為蘭波死掉了，畢竟蘭波當了間諜，身份需要保密。
排除吃醋這個選項，蘭波想要幹掉西索，一定有他的目的。
“……你想通過西索了解我過去的事？”
威綸想了半天也隻能猜到這一個目的。
蘭波聽到威綸的迴答後，一時心情複雜。
威綸沒有誤會，這可真是太好了，說明威綸很理智。
但威綸沒有誤會，蘭波一點都不高興，威綸太理智了，這根本不是情人應該有的反應！
蘭波心中不爽，語氣有些冷：“沒錯，讓西索在明麵上當誘餌，我隱藏在暗地裏探查更方便。”
威綸心說最近西索怎麼這麼倒黴，旅團想幹掉他，蘭波也想幹掉他。
但緊接著威綸轉念一想，想幹掉西索的人太多了，隻不過那些人沒實力而已。
“西索不好打，他很強。”
威綸中肯地評價：“我一個人搞不定。”
蘭波聽後微微瞇眼，這個迴答很有意思，威綸是以自己動手為前提思考的，他沒想過蘭波也可以動手嗎？
但蘭波捕捉到了一個信號，那就是如果蘭波和西索打起來，威綸肯定是會幫蘭波的。
這讓蘭波的語氣變得緩和起來。
“差距很大嗎？你和我一起動手也不行？”
威綸在心中模擬了一下後說：“是這樣的，我有把握重創他，但如果他一心想跑，我很難攔住他。”
“至於彩畫集，是的，隻要你能困住他，那贏的就是你，可西索的感覺太敏銳了，他有超強的戰鬥直覺，這玩意不講道理，在你放出彩畫集的時候，他大概率能察覺到危險。”
更何況西索正在和庫洛洛玩你追我逃的遊戲，還有旅團的人虎視眈眈，威綸不希望蘭波摻和進去。
蘭波暴露能力和威綸的關係還是小事，萬一被庫洛洛反過來利用算計，威綸肯定會被迫入局，成為庫洛洛的一把刀。
還是那句話，自己主動做一件事，和被迫做一件事，那感覺是完全不同的。
威綸直白地說：“你想問知道什麼可以直接問我。”
蘭波輕笑起來：“你說的太具備主觀性了，不過……唔，我的確有幾個問題想從你這裏得到答案。”
他問威綸：“我聽比絲姬說，你十五歲找她學習念，十六歲參加獵人考試，脫離了修巫家族，我能知道原因嗎？隻是因為不想在那個家族幹下去？”
威綸嘖了一聲：“怎麼可能？”
在蘭波提到西索時，威綸已經切換了法語，此刻他用法語迴答蘭波的問題。
“修巫家族的首領是現任卡金帝國皇帝的私生子弟弟，從血緣上講，算是我的舅舅。”
威綸的聲音不由自主地降低，他小聲說：“我在他那混日子，一方麵可以敷衍念獸，一方麵能鍛煉自己，還能保障基本生存和安全，又有錢賺，是當時最適合我成長的地方。”
蘭波皺眉：“那你還離開？”
“我也沒辦法啊！”
威綸的神色堪稱一言難盡：“現任卡金國的三皇子，是舅舅的兒子！”
蘭波啊了一聲，他失聲道：“修巫的首領給卡金國的皇帝戴了綠帽！？”
威綸便秘一樣說：“是啊，我無意間發現了這個秘密，自然要想辦法給自己找後路，再加上我那時的狀態的確不好，我查了心源流的高手裏，比絲姬實力強、好接觸，就主動送上門了。”
威綸提到這件事就心酸：“我當初去修巫家，是真的想幹出成績的，雖然念獸賦予了我不死性，但一直被誓約束縛也不是事啊，我的人生還那麼長，我也想早點解決掉，享受屬於自己的未來。”
修巫·巫家族作為卡金帝國地下世界的禦三家之一，威綸如果能掌握這個家族，的確有可能創造出暗殺老皇帝的機會繼而成功。
蘭波喃喃地說：“所以你十五歲就是修巫家族最年輕的幹部了。”
“因為首領是我舅舅，他知道我的身份，不擔心我背叛他，他隻是將我當成一把好用的刀，即便折損了他也不會心疼，自然可著勁給我派任務。”
威綸說：“任務做的多了，功績也多了，自然而然地就升上去了，而且他其實在拿我當槍使，裝模作樣地想要將我培養成家族的下一任首領繼承人，自然要將我捧得高高的。”
蘭波有點想笑：“可你知道了修巫首領的最大秘密。”
威綸歎息著說：“對，如果隻是舅舅，我還有把握和他達成協議，但三皇子可不會放任我活著，所以我必須趕在他發現我發現他的秘密之前，給自己找到一條退路。”
說到這裏，威綸又坦然承認：“而且我其實是想等三皇子自己上位的，他上位之後老皇帝必須死，繼承人還不是他兒子，隻要一想到這個，我做夢都會笑出聲，完全不需要我動手，隻要我活得長就能看到這一幕。”
“我就是用這個理由和首領達成協議並成功贖身離開的，隻要不在三皇子麵前晃悠，他也不會沒事追著我不放，畢竟老皇帝有十三位皇子呢。”
這些秘密隱藏在威綸心裏很多年了，知道的越多越覺得整個世界都是荒謬可笑的，他連吐槽的人都沒有，憋得難受死了。
此刻蘭波問起這件事，威綸才一次性倒了個痛快。
蘭波思考了一會說：“之後你迴卡金帝國解決過去麻煩，肯定要迴修巫家族吧？”
威綸：“這是必然的，我身上打了修巫的烙印，隻要迴去就會被家族發現並召喚，所以我才希望你和我割裂開，不要暴露出來。”
蘭波話音一轉：“所以幹掉西索後，讓他跟在你身邊當你我之間的聯絡人，這不是很好的選擇嗎？”
“即便西索太強了無法幹掉他，你的情人那麼多，不向我介紹幾個嗎？”
威綸翻了個白眼，蘭波還記著這個呢。
他說：“就算你控製工具人，你的念和傀儡的念是一樣的，還會暴露出來啊。”
蘭波：“不一樣了。”
威綸：“……啊？”
蘭波：“我開發出了念能力，偏具現化係，名叫【打工人的自我修養】。”
威綸：？？？這什麼鬼？
蘭波的聲音裏多了一絲得意：“傀儡死亡後，他們的纏是依靠我的氣形成的，這才導致我們念力相同，但如果能激發傀儡自身的氣，哪怕氣少一些，隻要和我不同、不會將我暴露出來就行了。”
“你和念獸的誓約啟發了我，我將自身的活性交換給傀儡以激活他身上的氣，在交換期間，我的實力會大幅度下降，傀儡會具備生前的念能力和氣，再也不會被其他念能力者發現他們已經死亡了。”
蘭波興致勃勃地說：“我下一步打算研究操作係能力，我的彩畫集每次隻能控製一個人，但操作係理論上可以操作很多人，隻要選好媒介即可。”
威綸聽後臉色微白，按照蘭波的說法，難道蘭波將來能一個人控製一群念能力者？
他小聲說：“你自己的氣大幅度降低，會很危險吧？”
蘭波早已想好了：“沒事，我將亞空間覆蓋在全身，24小時不放鬆，亞空間裏再留一個彩畫集操控的傀儡，對外用操作係的傀儡，足夠保護自己了。”
“而且我是搞諜報的，隻要我隱藏起來，放出傀儡探查情報即可，理論上是不會有什麼人盯上我的。”
說到這裏，蘭波笑吟吟地問威綸：“怎麼？如果西索不行的話，你將之前的情人名單給我吧，我自己選。”
威綸是腦子進水了才給這個，他打個哈哈：“是這樣的，伊爾迷也問過這個問題，我說自從有了中也後，我改邪歸正了，比起那些亂七八糟的情人，我更在意我的妻子，你可以捏一個妻子的資料出來，光明正大地跟著我。”
蘭波拉長語調：“是嗎？聽你這麼說，我還以為你不希望我打擾你的前任們呢。”
威綸微笑著說：“怎麼會呢，我管他們去死……”
話剛說出口，威綸突然意識到一件事。
不是的，他並不是在意過去的一夜情們，也並不在意那些人的死活，因愛生恨或者提褲子賣人的事，他和過去的老朋友們都沒少做。
因為在他看來，床上是各取所需，兩個人都爽了，提褲子後自然可以立刻翻臉。
否則威綸不會和俠客達成協議搞西索。
理論上來講，將名單給蘭波也沒什麼，蘭波全幹掉都無所謂。
但一旦蘭波獲得那些人的屍體，分分鍾可以通過屍體的記憶旁觀到威綸過去幹的一係列糟心事。
威綸並不想讓蘭波看到這些。
蘭波自己查到的、落於紙麵上的情報資料都有一定水分，可從傀儡的記憶裏看現場，那就是另一迴事了。
威綸仔細分辨此刻的心情，為自己的發現感到頭疼。
比起蘭波對前任們的刺探，威綸更不希望讓蘭波看到他過去不堪墮落的一麵。
這意味著什麼？
威綸抿唇，他對蘭波說：“我的麻煩不牽扯個人感情，就這樣吧。”
掛了電話，威綸立刻關機取卡，隨即吐出一口濁氣。
真是個糟糕的發現。
下一秒，一直默不作聲的中原中也突然伸手抓住威綸的手腕，男孩倔強地看著威綸：“你們吵架了嗎？”
威綸卡住了，不知道說什麼。
中原中也認真地問：“你在耍媽媽嗎？”
威綸想了想對中原中也說：“如果你有了新的夥伴，你的新夥伴要幹掉你過去的夥伴，你怎麼辦？”
中原中也：“羊不就被你們倆搞沒了？！”
橘發男孩用控訴的神情瞪威綸：“可我能怎麼辦？當然是原諒你們啊！”
這可真是風水輪流轉。
威綸抬手捂臉，對當初的做法難得產生了點後悔感覺。
既然已經有點後悔了，那當然不能再後悔一次。
最終，威綸無奈地說：“好吧，我也隻能這樣了。”
中原中也勒令威綸開機：“很好，那麼，現在，立刻，打迴去！”
威綸：“……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