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露嘉是個看上去很柔軟的孩子。
他有著黑色長發,頭上戴著發帶,兩側下垂著笑臉飾品,他穿著長袖上衣和黑色長裙,下麵穿著黑色靴子。
然而當中原中也和亞露嘉兩個人四目相對的一瞬間,他們同時本能地察覺到了什麼。
中原中也忍不住說:“喂,你……”
亞露嘉的表情發生了變化,他對中原中也伸出了手:“中也,把頭發給我。”
中原中也怔了怔。
正在和孜婆年說話的威綸突然察覺到一股陰冷可怖的力量,他低頭看向亞露嘉,神色微冷。
孜婆年幾乎本能地立刻上前,擋在了亞露嘉和奇犽身前。
下一秒,刺啦一聲,孜婆年抬起的雙臂袖子突然炸開,若非她用硬防禦,恐怕胳膊已經斷了。
奇犽直到這時候才反應過來,威綸居然攻擊了亞露嘉?!
隨即一股令人心悸深沉的殺意驟然降臨。
金發青年那雙淡金色的眼眸流露出了無機質的、非人的色彩,他全身縈繞著不詳的氣,牢牢鎖定著亞露嘉,好像下一秒就會下殺手。
中原中也皺眉:“威綸?”
橘發男孩開口後,那種緊繃的氣氛稍微鬆了點,奇犽大口喘氣,他緊張地說:“中也,給他。”
中原中也皺眉,他仔細看了看納尼卡,嘖了一聲,他側臉對威綸說:“沒事。”
威綸冷淡地說:“有沒有事,你說了不算。”
中原中也被威綸嗆聲,臉上卻露出了高興的神色,威綸是在保護他。
男孩心情很好,於是就拽了幾根頭發給納尼卡。
納尼卡繼續說:“中也,把血給我。”
中原中也咬破手指,滴了幾滴血給了納尼卡。
納尼卡最後說:“中也,將帽子給我。”
中原中也再也忍不住了:“喂喂喂你太過分了!!這種東西怎麼能給你啊混蛋!”
這是讓他能自如控製體內異能的鑰匙,甚至是人和非人切換的開關,這個突然冒出來的莫名其妙的非人類居然想搶自己的大門鑰匙,簡直太可惡了!
威綸突然伸手壓住張牙舞爪的男孩,冷漠地說:“給他。”
中原中也不甘地說:“但是!”
威綸察覺到一股扭曲而詭異的力量圍繞著中原中也和納尼卡之間,這是獨屬於念獸對念的特別感知,他不敢讓中原中也冒險,所以用冷硬的語氣重複:“給他。”
中原中也氣得差點哭出來,但不得不將帽子遞給了納尼卡。
奇犽反而鬆了口氣,三個要求都很簡單,他問中原中也:“你有什麼願望嗎?”
伴隨著奇犽的話語,亞露嘉的神色發生了變化,原本五官的地方露出了漆黑的空洞,仿佛來自未知之地的怪物。
中原中也仔細看著眼前露出非人一麵的男孩,立刻明白了對方的能力,原來是強求和許願嗎?
中原中也立刻說:“將帽子還給我!!”
奇犽卡了一下:“就這樣嗎?”
中原中也突然箭步上前,因過於惱火,他甚至無意識地用了重力加速。
擋在奇犽和亞露嘉身前的孜婆年竟沒能攔住中原中也,下一秒威綸斜斜地邁出一步,孜婆年頓時不敢妄動了。
橘發男孩忍不住伸手去扯納尼卡的臉頰,他咬牙切齒地說:“就是這樣!把帽子還給我!對我來說這是非常非常重要的東西,是爸爸送給我的!”
納尼卡的黑色眼眶明顯變得濕潤起來,似乎非常不舍。
奇犽連忙試圖從中原中也的手下搶救弟弟的臉頰,他嚷嚷起來:“喂!好好說話,你別動手啊!”
“還給我,快點還給我!”
中原中也無視扯他胳膊的奇犽,他一點都不害怕納尼卡的樣子,反而氣焰囂張地說:“你自己控製不住,幹嘛搶我的?你問你爸爸要啊!”
納尼卡可憐兮兮地拿出帽子還給中原中也,中原中也立刻戴在頭上。
他還警惕地瞪納尼卡:“不許再搶我的帽子!用能力也不行!”
納尼卡耷拉著腦袋,繼而恢複成了亞露嘉的樣子。
亞露嘉渴望地看著中原中也的帽子,小聲說:“你爸爸給你的嗎?真好,我爸爸會給我嗎?”
中原中也冷哼一聲,他單手壓著帽子:“你爸爸不給你,你就詛咒他一輩子禿頭,以你的能力應該能輕易做到吧?”
監視屏幕前的席巴:“…………”
揍敵客家大門前一片安靜。
哪怕是奇犽也忍不住去思考,如果自己的爹在亞露嘉的能力下變成禿頭的樣子。
那畫麵太可怕了。
然而中原中也和亞露嘉的談話還在繼續。
聽說中原中也的帽子是爸爸送的,亞露嘉臉上露出了明顯的沮喪神色:“……話雖如此,可我怕即便爸爸光頭了也拿不到帽子,你這帽子從哪裏弄來的?”
中原中也:“都說了是爸爸……哎?”
男孩陡然發現,剛才還在身邊的威綸不見了。
孜婆年輕聲說:“威綸先生用能力隱藏起來了。”
確切來說威綸用念獸特性將身體化為氣,再將身體具現為風,雖然還在附近,但卻是無形的存在,肉眼看不到。
威綸可比中原中也的反應快多了,在聽到奇犽問中原中也你有什麼願望時,立刻明白了亞露嘉的能力內容,也許還沒掌握細節,但是能力發動前置肯定是三個強求。
既然如此,為了防止被能力纏上,那就不要讓亞露嘉見到自己好了。
於是威綸二話不說消失了——沒辦法,想他死的人太多了。
亞露嘉扭頭朝四周看,果然沒找到威綸。
奇犽麵色古怪地看著亞露嘉,再看看中原中也,他欲言又止。
“中也,你和納尼卡……”
中原中也沉默了一會才說:“算是同類?反正都不是人類。”
說出這句話之前,男孩以為自己的語氣會很艱澀的,可是當他真正說出來後,中原中也突然心頭一片坦然。
他微微抬起下巴,眉目間看不出一絲陰霾,那雙湛藍的眼眸明亮如天空澄澈。
“我說,你是他哥哥吧?你這哥哥也太差勁了。”
奇犽驚訝地看著中原中也,又看了看身邊的亞露嘉。
亞露嘉擋在奇犽麵前,不滿地說:“不許說我哥哥壞話,哥哥最好了。”
中原中也歪頭:“是嗎?完全看不出來,他有教你怎麼控製力量嗎?有給你體內的東西起名字嗎?有告訴你人類的常識嗎?有引導你成長、變成一個優秀的人類嗎?即便不認同人類的規則,卻也擁有足夠的知識、能力和經驗融入到整個世界裏去,並獲得自己想要的東西?”
橘發男孩嗤笑道:“顯然是沒有的。”
而他則伸手推了推自己的帽簷,露出了得意洋洋的神色:“我爸爸和媽媽教了我很多東西,你呢?”
雖然教導的過程中充滿了實踐——比如忽悠他騙他利用他還嘲笑他——但不可否認,中原中也的確成長了很多,學到了太多的東西。
亞露嘉目瞪口呆,他的身體有些搖晃,下意識地握住了奇犽的胳膊,卻怎麼都說不出反駁的話語。
奇犽哥哥真的很多年沒來看過他了,嗚嗚嗚嗚……
“哇——”亞露嘉直接哭了出來:“你欺負人……”
中原中也神色一僵,頓時手足無措起來:“哎?等等,你怎麼就哭出來了?!”
奇犽麵色不善地瞪中原中也:“喂,你很過分啊!”
橘發男孩撇撇嘴,他小聲嘟囔著說:“明明他剛才搶我的帽子更過分好嗎?”
但看著哭得慘兮兮的亞露嘉,中原中也突然歎了口氣:“還好吧,被罵了還能哭,說明是有人在乎他的,畢竟哭泣是給在乎自己的人看的嘛。”
奇犽聽後一時不知道說什麼是好。
就在此時,中原中也的手機響了一下,他低頭看了一眼,有些詫異地問奇犽:“威綸將你的任務轉給我了,說讓我跟著你。”
奇犽皺眉,他疑惑地看著中原中也:“你能行嗎?”
中原中也不置可否:“任務是什麼?”
奇犽說:“……我大哥會來阻礙我,我希望威綸能攔住我大哥。”
中原中也:“你大哥?是伊爾迷吧?對了,你大哥去協會現場投票之前被威綸揍了一頓。”
奇犽驚訝地說:“真的?怎麼沒打死?!”
中原中也汗顏:“打死的話,我還怎麼留在你家?不過出血量挺多的,威綸換下來的襯衣上全是你哥的血。”
中原中也想了想,他試圖理清楚這件事:“你要帶著你弟弟出門,你大哥不同意……這樣嗎?”
奇犽說:“我要帶著亞露嘉救小傑,目的地是協會總部醫院。”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不管是監控室的席巴等人還是孜婆年都沒再阻攔。
理論上亞露嘉的能力不能泄露出去,但考慮到剛才中原中也流露出的信息,也許橘發男孩是類似亞露嘉的存在,那就沒有隱瞞的必要了。
中原中也了然:“我懂了,怪不得威綸讓我跟著你,我可以接你的委托。”
他對奇犽伸出手:“我直接帶你飛過去好了。”
橘發男孩雖然不怎麼用重力了,可如果是救比絲姬的另一個徒弟,還牽扯到了與他同樣不是人類的亞露嘉,中原中也願意幫忙。
奇犽立刻反應過來:“飛?這是你的念能力嗎?”
孜婆年語氣溫和地說:“失禮了,中也少爺,我必須跟著奇犽少年。”
中原中也點點頭,他問奇犽:“有地圖嗎?”
旁邊梧桐打開手機導航給中原中也看。
中原中也翻了翻地圖,看了看方向:“直線距離不算遠,高速飛行三小時就能到。”
奇犽有些驚訝:“你的念能力能持續這麼久嗎?”
中原中也反問奇犽:“你也做過的吧?維持全身的氣達到練的狀態,以小時為單位不斷延長時間?”
奇犽欲言又止,那是念力基礎修行,他的確可以維持三小時以上的練,但這和維持三小時以上的能力是兩個概念。
比如他的神速,雖然能持續高速奔跑,但會劇烈消耗氣,等氣耗光了就必須停下來了。
中原中也似乎猜出了奇犽在想什麼,他伸手握住了奇犽和孜婆年:“我的能力不是能力,而是本能,所以隻需要維持練的狀態就可以飛很久了。”
下一秒,男孩身上泛起紅光,奇犽抱著亞露嘉,外加孜婆年,四個人一起輕飄飄地飛上了天。
似乎有狂風吹過,風卷著一群人直接飛到雲層之上,直直地朝著協會總部飛去。
被留在原地的梧桐、卡塔麗娜以及麻音三個管家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