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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煦。”


    “今天是我生日。”


    “……可我沒家迴……他……又叫我去死。”


    柳煦從沒被沈安行主動拉住過,這才剛反應(yīng)過來,一轉(zhuǎn)眼就又被他這能顛覆人類人生觀的短短兩三句話震驚得再一次傻在了原地。


    這些話開始在他腦海裏餘音繞梁,其威力簡直能活活震驚他三年。


    柳煦傻了。


    他沒被沈安行拉著的那隻手還伸在空中,一時間都忘了放下去。


    僵在原地愣了一會兒後,柳煦才傻愣愣地朝靠在他懷裏的沈安行喃喃了句:“去……去死?”


    以他的智商,很輕易地就能明白沈安行話裏的“他”是誰。


    但這事兒實在太魔幻了,柳煦又難以置信了起來:“……誰叫你去死?不會是你爸吧……?”


    他感覺到沈安行在他懷裏點了點頭。


    柳煦:“……”


    柳煦眼角一抽。


    操,還真是。


    經(jīng)過阮風(fēng)那件事,柳煦就知道沈安行他爸是個天天揍孩子的人渣,甚至能靠這個聞名全小區(qū)。


    他知道他爸不是個好人,但萬萬沒想到能壞到這個份上。


    他居然會讓自己的孩子去死。


    這是人說得出來的?


    柳煦是個聰明人。沈安行隻說了這麼兩句話,他就能把事情猜個七七八八了。


    沈安行說“他又叫我去死”,那就證明,這事兒肯定不止一次兩次了。


    他很有可能……是在這種來自至親的惡毒詛咒裏長大的。


    他一直都一聲不吭地挨著這些。可盡管挨下來了,話語終究還是會對人造成傷害。即使肉眼看不到,他也沒有表現(xiàn)出來,但這些如詛咒一般的話還是會在他心裏留下痕跡,埋下種子,在看不到的角落裏,被一點一點澆灌著,試圖破土而出。


    它們?nèi)辗e月累,終於在今天撐開了壓迫爆發(fā)了出來,一口氣長成了參天大樹。


    所以他迴到了學(xué)校,打開了窗戶,準(zhǔn)備一躍而下。


    ……他那個時候,在想什麼?


    他看著窗外,並沒有跳。


    所以他是不是並不想死,是不是也害怕跳下去?


    他是不是……


    柳煦想著想著,就抿了抿嘴。


    他低下頭,看向靠著自己的沈安行,沉默下來想了幾秒後,就輕輕歎了一聲,把手機塞迴了兜裏後,就將手放在了他的腦袋上,安撫似的輕輕揉了起來。


    沈安行一聲沒吭。即使被人這麼安撫著,即使有了個靠山,他也沒大哭出聲。


    當(dāng)所有猛烈的痛楚都成了常態(tài),他也就不會再有大哭的能力了。


    他確實是感到委屈的,眼淚也確實在控製不住地從眼眶裏落下來,甚至嘴唇都跟著一陣陣委屈得發(fā)抖。


    可他卻並不想哭。


    他隻感覺到悲涼。


    沈安行顫著手輕輕握著柳煦,一點兒力氣都不敢用。


    他當(dāng)然想抓緊他,可他四周黑得太久,好不容易才出現(xiàn)了這麼一縷火苗,他總怕自己會一個不注意讓它熄滅。


    沈安行聽到柳煦問他:“那你沒給你媽打過電話嗎?”


    “……”


    沈安行沉默了一下,吸了口氣,把眼淚往迴憋了憋,說:“沒有。”


    興許是真的太委屈,也興許是真的從來都沒人聽他說這些,他真的已經(jīng)快把自己憋瘋了,鬼使神差地,沈安行就把這些從不說出口的事都告訴了柳煦:“她……早跟我爸離婚了,我六歲的時候就離了。”


    柳煦:“啊,這沒事啊,畢竟——”


    他本想說“畢竟你爸那樣傻逼才不跟他離婚,離婚之後你媽還是你媽電話還是可以打的嘛”——可話剛起了個頭,沈安行就又對他說:“她也不喜歡我。”


    柳煦:“……”


    “他倆離婚之後,我就搬過去跟我爸一起過了,那時候開始就經(jīng)常挨打。”沈安行悶聲說,“白天他看得緊,我就趁著半夜偷著給她打電話……結(jié)果她跟我說,那你死了算了。”


    柳煦:“…………”


    “……你知道嗎。”


    沈安行靠在他身上,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說給他聽似的,夢中囈語一般輕輕地喃喃道:“我長得很像我媽。”


    “所以我爸總因為這個罵我,也總因為這個,拿東西劃我的臉。”


    柳煦聽得唿吸一滯,胸口上像是被砸了塊大石頭上去似的,有點喘不過氣來。


    可當(dāng)事人沈安行卻聲音很平靜:“我又不是喜歡才長這張臉的。”


    柳煦:“……”


    把心裏積壓已久的這些事都說出來,沈安行就感覺鬆快了不少。


    他長出了一口氣出來,完全沒注意到柳煦臉色越來越黑,又垂了垂眸,接著說:“我也討厭這張臉,所以有的時候……我自己都看自己不順眼。”


    “我最近還會自己往臉上劃口子。”沈安行說,“他說得對……這張臉是看著就挺惡心的。”


    “……我自己都看不下去。”


    “他罵的都對……我生下來確實就是個累贅,早就該去死了。”


    “可我不敢跳。我都已經(jīng)坐到那裏了,可就是不敢跳……我連跳下去的膽子都沒有,也確實是個廢物。”


    “明明死了就都結(jié)束了,我也不用再挨他打了……可我居然連死都不敢去死。”


    “成績墊底,沒有朋友,還連死都不敢去死……我還能幹嘛啊。”


    “我有什麼用啊。”


    “我生下來……有什麼用啊?”


    話說到此處,沈安行自己都覺得自己可笑,忍不住輕輕笑了一聲。


    笑得滿聲悲涼。


    他隻笑了一下,轉(zhuǎn)眼笑容就一僵,揚起的嘴角又慢慢撇了下來,又笑不出來了。


    “……柳煦。”


    他輕輕叫了對方一聲,說:“你說……人死了會去哪兒啊?”


    “……是我的話,是我這種廢物的話……肯定會下地獄吧。”


    他話剛說完,柳煦的手就突然猛地從他手裏抽了出來。


    沈安行一怔。但他還沒反應(yīng)過來,柳煦就突然一把拽起了他的衣領(lǐng),活生生把他從座位上拽起來了一截。


    沈安行被逼得不得不仰頭看去,這一仰頭,他就發(fā)現(xiàn)柳煦直接把自己拽到了他臉跟前,兩人的距離近乎於沒有,隻差幾厘米就能互相碰到鼻尖了。


    距離太近,沈安行看到柳煦的臉色黑得像能滴墨,甚至還能看到他眼睛裏燒得熊熊的怒火。


    沈安行滿臉懵逼地眨了眨眼,原先的悲涼全都成了茫然。


    ……


    ……?


    “人死了會去哪兒……是吧?”


    柳煦揪著他的領(lǐng)子,用力得握成拳的手微微發(fā)抖,聲音滿含怒意,又冷靜得有些冰冰涼。


    他把牙根咬得咯咯響,一字一句咬牙切齒道:“沈安行,你給我聽好了!!!人死了以後上不了天也下不了地,隻會去火葬場殯儀館太平間!!!”


    “死了就都結(jié)束了?你想得美!!我告訴你,就算你死了也什麼都結(jié)束不了,你如果現(xiàn)在死了那你那死爹不但會高興得把葬禮辦成喜宴還他媽會把狐朋狗友都找來在你靈堂前麵嘻嘻哈哈地唱歌跳舞找小姐!!”


    “你覺得這樣就好是不是,你覺得你死了讓這混賬東西高興一把你就算個大孝子了是不是!?你死了他高興著呢,你那麼想讓這個禍害了你十幾年的傻逼高興是不是啊!?”


    “你就這點兒出息!?你就這點兒出息是嗎沈安行!?!”


    “你有膽量坐在那兒找死,怎麼沒膽量活著啊!?怎麼沒膽量好好活著讓那混賬看看你根本就不是個廢物啊!?!”


    “都這麼對你了你還叫他們爸媽!?他們配嗎!?”


    “你為了我打架的時候那麼敢拚命,怎麼就不敢拚命活著啊!?怎麼就不敢活得漂亮點!?”


    “你覺得自己廢物,你覺得自己長這張臉惡心!?那麼一個禍害你這麼多年的人渣的話你也信!?你長得好看咱們班哪個不這麼覺得,你不知道有幾個女生天天偷著瞄你嗎!?!惡心個屁啊兒子長得隨媽是觸犯哪條法律了關(guān)他屁事你為什麼會信這種混賬的話啊你他媽斯德哥爾摩了嗎!?!還有你成績墊底不敢去死是個廢物!?屁啊誰他媽不怕死啊!?你要是上課不睡覺好好學(xué)能是年級倒數(shù)嗎!?你以為上學(xué)是鬧著玩呢天天睡覺就能考好!?!自己屁也不幹就覺得自己是廢物,你是傻逼嗎!?!!?!”


    沈安行:“……”


    柳煦喊的聲音太大,這麼揪著沈安行的衣領(lǐng)罵了一會兒之後,四周的人以及超市裏的工作人員都紛紛朝他們這邊投來了目光。


    有工作人員見狀不妙,趕緊進屋拉出來了一個體型相對壯碩的理貨員小哥來拉架。


    小哥出來一看,就見柳煦正揪著對方衣領(lǐng)罵得起勁,他還以為柳煦是要打架,嚇了一跳,連忙上來製止:“哎哎哎,小兄弟你冷靜點,有話好好……”


    柳煦正在氣頭上。他這年才不過十六七歲,正是年少輕狂又氣盛的時候,一旦上頭那絕對不分?jǐn)澄胰珰⑥捜?br />

    於是,他轉(zhuǎn)過頭就朝人大喊:“給爺閉嘴!!”


    理貨員:“……”


    沈安行:“……”


    柳煦很忙,朝理貨員喊完,就又轉(zhuǎn)過頭來,又狠狠一拽他領(lǐng)子:“沈安行!!!”


    沈安行雙肩一抖:“……”


    “你給我聽好了!!”


    柳煦拽著他的衣領(lǐng),很大聲很生氣地朝他喊:“你他媽的才十七歲!!十七!!不是該想跳樓想去死的年紀(jì)!!你該想的是高考怎麼辦放學(xué)以後去踢球還是吃東西喜歡的姑娘現(xiàn)在在幹嘛下節(jié)課發(fā)呆想點什麼好!!!你他媽給我活得好一點狠狠打你那死爹的臉!!聽到?jīng)]有!?!”


    沈安行從沒見過他這樣,嚇得縮起了雙肩,瑟瑟發(fā)抖地點了點頭。


    “這還差不多。”


    柳煦這才終於算是滿意了,鬆開了沈安行的衣領(lǐng)子,把他往座位上一摔,看都不看理貨員和其他人,漫不經(jīng)心地抓著外套領(lǐng)子往上提了提。


    整理好了衣服後,他便拎起東西和熱奶茶,在萬眾矚目之中往外走去。


    走到一半,他又停了下來,迴過了頭,看向沈安行:“愣在那兒幹嘛?”


    柳煦餘威仍在,沈安行被他一看就嚇得縮了縮身子,又被他說得愣了一下:“……啊?”


    “走啊!”柳煦說,“你生日不過了!?!”


    沈安行:“……”


    柳煦出了超市,攔了一輛出租車,帶著沈安行鑽了進去。


    然後,他就臉色極差地對司機報了一個目的地:“七月商場。”


    司機應(yīng)了一聲,把車開了出去。


    柳煦往後座上一靠,左腿放在右腿上,雙手抱臂,臉色極其不好地轉(zhuǎn)頭橫了一眼沈安行。


    沈安行是乖乖跟他上來了,但卻緊貼著車座邊緣瑟縮著坐著,還十分後怕地瑟瑟發(fā)抖著,看起來可憐兮兮。


    一看就是盡可能地想離柳煦遠點。


    柳煦語氣不佳:“幹嘛,你怕我吃了你啊?”


    “……沒。”沈安行看都不敢看他,“沒有。”


    “那坐的那麼遠幹嘛。”柳煦道,“給我過來。”


    沈安行:“……”


    沈安行一動不動,縮著雙肩。


    柳煦盯著他看,沒說話。


    兩人就這麼沉默著對峙了很久。


    最後,柳煦無奈地歎了一口氣,低頭認(rèn)了錯:“行了,是我錯了,剛剛有點激動。”


    沈安行:“……”


    “我也是心疼你,又氣你居然那麼……妄自菲薄。”


    柳煦說:“但現(xiàn)在我冷靜下來了,仔細想想,剛剛有點站著說話不腰疼。”


    “針不是紮在我身上的,我也沒辦法跟你感同身受,但我是真的心疼你。”


    “我也算跟你關(guān)係不錯了,所以……呃,我是真的希望你能好好活著的。”


    “我知道你很難……但是,怎麼說。”


    柳煦說到這兒,伸手撓了下臉頰,支支吾吾了片刻後,才磕磕巴巴地把話說了出來:“呃……總之,我就是……不希望看到你還這樣下去。”


    “一點一點來也沒關(guān)係……我希望你以後能好好活,努力一下,考的遠一點……必須得離這個狗屁原生家庭遠點。”


    “可能你會覺得我還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但是……我是真的這麼想的。”柳煦訕訕說,“要是有什麼我能幫得上的,你盡管跟我說。”


    柳煦一邊說著,一邊看向沈安行。


    他這些話平和了不少,沈安行的樣子也好了很多。他已經(jīng)不再瑟縮著了,雖然還是貼著車邊,但已經(jīng)放鬆了下來。


    沈安行看著他,眨了眨眼後抿了抿嘴,又垂眸下去,輕輕皺起了眉,看起來像是真的在想這方麵的事。


    柳煦見此,趕緊趁熱打鐵:“不過這些以後可以慢慢來,今天我是真的想給你過生日。你有什麼……想幹的事嗎,七月那邊東西挺多的。看電影?吃蛋糕?還是去打電動?”


    沈安行聞言,抬了抬頭,思索了片刻後,就說:“打電動吧……我還沒去過。”


    柳煦:“……”


    十五分鍾後。


    兩個人站在了七月廣場三樓,電動遊戲廳麵前。


    “真的假的。”柳煦臉旁直冒冷汗,道,“你從來沒來過遊戲廳?”


    沈安行點了點頭。


    柳煦想也知道他父母那個狗樣是不會帶他來這種地方的,就道:“難道以前沒和同學(xué)或者朋友來過?”


    “我沒有朋友。”沈安行迴答,“你是第一個。”


    柳煦一時無言:“……我的榮幸。”


    說完這話,柳煦就又往遊戲廳裏看了一眼,掃視了一圈,看到了前臺後,就說:“那我去買點幣迴來。”


    沈安行一聽這話,連忙拉住了他:“等等!”


    柳煦迴過頭:“?”


    “不……不用買了。”沈安行說,“我又不會玩……看一眼就行了,總讓你花錢我也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什麼。”柳煦說,“不是都說好高三強製住宿以後你負(fù)責(zé)給我洗衣服了嗎,這全當(dāng)工資了啊。”


    沈安行:“……你不覺得這工資有點多了嗎。”


    “這才哪兒到哪兒。”柳煦笑了一聲,說,“學(xué)校掃地阿姨都一個月三千,我這才給你花了幾百塊錢不到,你怎麼著不得一個月一千五?”


    “……那也太多了,我還是個學(xué)生,又不是真的給你工作……”


    柳煦:“誰說的,給我洗衣服怎麼不算給我工作,付出勞動那當(dāng)然算工作。我爸說了,請人幹活不能不付錢,而且付的越多越好,付的越多他就越忠誠。我得花錢,以後哪天你要是不對我忠誠的話,我就會傷心而死了。”


    沈安行:“……”


    他左說右說說不過柳大少爺,隻好讓他去買了。


    柳煦家裏雖然比不上那些霸總富豪,但父母工作位居公司高位,並不缺錢。他爸也說男孩子缺什麼都不能缺錢,每個月都會固定給他三千塊,刨去飯費水費交通費這個那個費,還能剩下一半。


    柳煦吃得不多,以前也因為花不完存了很多錢下來。


    養(yǎng)活一個沈安行綽綽有餘。


    不多時,柳煦就捧著一堆遊戲幣迴來了。


    興許是被遊戲廳裏熱鬧的氣氛感染,迴來的時候,柳煦也變得興高采烈了起來,他轉(zhuǎn)頭就指了一個方向,對沈安行說:“我看到那邊有個大娃娃機,我今天得給你夾個上來!你喜歡大白熊還是胡蘿卜?”


    沈安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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