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邊的臥室和西臥的戶型沒有區別,隻是布局有著些許差異。
東臥的牆麵上也有一麵鏡子,隻是不知為何,被一塊大到誇張的紅布嚴嚴實實的遮擋住了。
鏡子這玩意兒在恐怖片裏向來都是個很玄乎的東西。
沈安行不放心柳煦去看,就隻身一人走了過去,撩開紅布,查看了一番鏡子。
鏡子裏,一片空氣撩起了紅布。
沈安行還是沒被照出來。他倒也不在意,轉頭就打量起了鏡子。
鏡子上落了灰,似乎是很久都沒人打理過了。邊上貼了一對十幾年前街頭上到處都有賣的拜年的男女娃娃貼畫。
小娃娃紅臉圓圓,女娃娃還舉著一個“吉祥如意”。
這對娃娃在外麵看喜氣洋洋,但放在地獄裏,看起來就莫名瘮得慌了。
沈安行撇了撇嘴,又把紅布掀開了點,抬頭看了一圈。
除此以外,這麵大鏡子倒是沒什麼值得注意的。
沈安行放下了紅布。
他轉過頭。
在這麵大鏡子麵前擺著一溜桌子,桌子上擺著沒掛起來的鍾表、積了灰的收音機、被淘汰了的高壓鍋、一堆不知是用來做什麼的電線。
雜物堆滿了桌子。
沈安行翻了會兒桌子上的雜物,沒找到什麼需要特別注意的。
他轉過頭,看到柳煦打開了衣櫃,正在裏麵翻箱倒櫃地找東西。
沈安行看著他,半晌沒吭聲。
剛剛看過了那麵照不出沈安行的鏡子之後,柳煦就拉著他一頭鑽進了這東臥裏,開始四處翻找線索,半句話都沒提過鏡子的事。
他看起來像是真的習慣了,甚至很快就能把這件事翻篇,就當它是路邊隨處可見的小石頭,看都不會多看一眼。
沈安行一時不知道這算不算個好事。
站在原地心裏很不是滋味地看了柳煦片刻後,沈安行就走了過去,問:“怎麼樣了?”
柳煦半個身子鑽在衣櫃裏,聞言,他就從衣櫃裏直起身來,皺著眉道:“什麼都沒有啊,隻有女人的衣服……還有一些被褥啥的。”
“我那邊也是……這裏居然一點兒線索都沒有。”
沈安行一邊說著一邊歎了一聲,又道:“大概是因為這個屋主不是重要npc。”
柳煦雙手叉著腰,點了點頭,又伸手摸了下後脖頸子,沉吟了片刻後,又看了一圈這個屋子,說:“可我總覺得不對勁!
“哪兒不對勁?”
柳煦轉頭看往門邊,又朝著門後一塊空空蕩蕩的地方努了努嘴,示意他注意那裏後,說:“那裏有點太空了吧?”
沈安行:“……”
柳煦這麼一說,沈安行再四周看了一圈,環顧了一下四周的布局後,才發現確實如此。
比起西臥來,東臥裏的床更大些,東西也更多些——先是一張很大的床,再隔一條過道放了一排長桌子,桌子旁邊就是電視和舉著電視的電視櫃,後麵又連著兩個頂天的大衣櫃,大衣櫃旁就又是一個木桌子,上麵一個臺燈下麵一把椅子。
桌子旁邊,又是一排小沙發,沙發旁邊就是這一片空空蕩蕩。
整個屋子都擠得滿滿當當,隻有這裏空出一片,是有點說不上來的怪異。
“而且,這個屋子也很怪!绷阏f,“我總感覺有種很強的違和感!
要說這個的話,沈安行也注意到了。
東臥的牆比西臥裏白了好幾度,一看就是前幾年剛新刷過。
而且,這裏擺的、設置的一切,都讓人覺得不太對勁。
但又說不上來是哪不對勁。
兩人正站在這兒看著四周琢磨時,臥室的門就突然被人輕輕叩響了兩聲。
柳煦低頭看去,就見是對麵的二人組已經辦完了事,來造訪他們這邊了。
陳黎野毫不見外,敲完門後抬腳就進,問:“怎麼樣?”
“不怎麼樣!绷愦鸬,“一點兒東西沒找出來。”
謝未弦沒進屋,他靠在門框上雙手抱臂,漫不經心道:“一樣,那女人什麼都不說,翻了半天也沒翻出有用的東西來。”
人一來,沈安行就下意識地往柳煦身邊貼,跟他肩膀挨著肩膀站到了一起去。
其餘兩個人看到這一幕,倒也沒多在意。
陳黎野說:“那大概這個屋主不是主要npc……這個屋子有點不對勁吧!
“是有點。而且,這女人一個人住,幹嘛兩邊都要弄臥室?”
確實,這點也很奇怪。
陳黎野走進了屋子裏,也掀開鏡子上的紅布,打量了一下鏡子裏麵。
柳煦看著他搜查了一會兒後,就又轉頭問謝未弦:“我記得還有後院吧,要不要去看一下?”
“去過了。”謝未弦說,“後院倒是有兩間屋子。一間是廁所,另一間上鎖了,看不到裏麵!
陳黎野正在擺弄鏡子前的桌子上的雜物。聽了這話後,他就轉過頭來,對他們說:“所以,前後左右都搜了一圈了,都沒找出什麼東西來,那我們就換個地方吧!
——也隻能這樣了。
四人走出了這間屋子,去村子裏四處溜了一圈。
他們在路上遇到了不少參與者。每個人的臉色都很一致的愁眉苦臉或神色陰沉,一看就是也沒找出什麼東西來。
這個地獄對人一點都不友好。
但這裏的開放區域倒是很廣。他們試著去拉開了很多家的屋子,也試著進去看了看,發現每一戶都暢通無阻,毫無阻礙,想看什麼看什麼。
就這麼找了一個來小時後,他們就發現了一件事——
“這個村子裏!标惱枰白咴诼飞,道,“怎麼沒有小孩!
確實,他們這一路走下來,一個小孩都沒看著。大路上空空蕩蕩,一個出來玩鬧的小孩都沒有,也聽不見孩子在家哭叫的聲音。
村子裏隻有一個個臉拉得死長滿臉哀怨嫌棄的村民。
這就讓這個村子看起來死氣沉沉的,一點兒生氣都沒有。
而且,不知是怎麼迴事,這村子裏有許多戶人家都是空房,一個人都沒有,但卻配置都很齊全,很有生活氣息。
就好像是突然失蹤了。
柳煦說:“應該和那個寺廟有關係吧,先去問問小孩的事情?”
他們就去問了。
但作為npc,這裏的村民卻依然敬業非常,無論參與者在耳邊如何相問,都一聲都不吭。
每一個人都專心致誌地做著自己的事情,一點兒不受打擾。
“嘴真是夠嚴!敝x未弦看向陳黎野,語氣很不爽地道,“這破村子倒是很團結,一個願意說實話的都沒有,百分百是大家一起幹了什麼虧心事!
陳黎野無奈朝他一笑。
但不得不說,很難不同意。
柳煦站在一旁拉著沈安行,沉默地看著這兩人,默默思忖了片刻後,就慢慢悠悠地拿出了手機來,看了眼時間。
現在是兩點三十七分,距離天黑還有很長時間,時間很充裕。
看過時間後,柳煦就又把手機收了迴去,歎了一聲,道:“那現在——”
他剛說了一聲“那現在”,突然,砰地一聲就從幾人斜前方傳了過來。
幾人抬頭看去。
原來,是一名穿著黃色衣服的年輕參與者在從那個屋子裏出來的時候被門檻給絆倒了。
他摔得嚴嚴實實,整個人都摔趴到了地上,地上還被他這一摔摔起了陣陣塵土。
那名參與者倒是起來得很快,這幾人看過去時,他就已經連滾帶爬地從地上爬起來了。
他像是看到了什麼很令人恐懼的東西似的,爬起來之後,他又驚魂未定地迴頭往屋子裏看了一眼,轉頭就頭也不迴又慌不擇路地往前跑了。
他目光驚恐,像是在這個屋子裏看到了怪物。
四人目送他慌張跑離,又互相看了一眼。
——那個屋子,他們還沒進去過。
*
沒進去過的屋子,裏麵有人逃命似的跑出來,當然要進去一探究竟。
得去看看這裏麵的東西到底是個什麼“好東西”。
反正他們有外掛,不怕。
“外掛”謝未弦理所應當地打了頭陣,其餘三個人跟在他身後。
沈安行走在最後麵,手放在柳煦身上。柳煦走在他麵前,而他身前則走著陳黎野。
陳黎野身前,當然永遠都是謝未弦。
一行人保持著很整齊的隊形,走進了屋子裏。
走進屋子裏之後,一股奇怪的香味就衝了上來。
這個香味並不是傳統意義上的香味,而是在給佛上香時,會用到的“香”的味道。
味道很濃鬱,香得發膩又嗆人,又帶著一股這個味道獨有的莊嚴感。
房屋裏陰暗非常,所有的窗戶都緊緊拉著窗簾,空氣中遍布著一股潮濕的氣息。
謝未弦打開手電筒,照亮了這個房屋。
手電筒一亮,入目就是這個屋子的“客廳”。
他們麵前不遠處,有一排沙發和一個電視,沙發麵前還擺著張桌子,桌子上幹幹淨淨,什麼都沒放。
這裏並沒有人,半個人影都沒有。
房子很寬敞,也很空蕩蕩,基本上沒擺什麼家居物件,空蕩蕩得無端令人感到心裏發涼。
屋子裏陰暗又潮濕,令人不是很舒服。
這樣的屋子給人一種很危險的感覺。再加上剛剛出屋人嚇成那樣,四人免不得就會先入為主,下意識地就認定這裏藏著東西。
於是,他們的腳步聲變得小心翼翼了起來。
謝未弦一手護著身後幾人,一手拿著手電筒,照亮著四處,搜查著值得注意的地方和事物。
四人精神高度緊張,一步一步都不敢踩得太深。
他們走到了屋子裏,四處照了一下之後,發現這裏還有其他四個房間,每一個房間的門都緊緊閉著。
謝未弦四處看了一番,然後迴過頭,指了指電視旁邊的一道緊閉的門,示意他們要再往深處走。
陳黎野點了點頭。
就在幾人準備繼續前進時,突然,客廳的沙發旁的那道緊閉著的門裏傳來哢噠一聲輕響。
謝未弦瞳孔驟縮,他轉頭看去,就見那生了大半的鏽的門把手,輕輕地轉動了一圈。
是什麼?
npc?厲鬼?
是前者倒還好,但要是後者,可就有麻煩了。
而且看剛剛那出屋人的反應,是後者的可能性自然偏大一些。
再說這個屋子的這個氛圍……真的有人居住嗎?
謝未弦覺得不太有可能。
在半秒之內迅速地思考過這些,又迅速作出判斷之後,謝未弦就當機立斷地立刻拽了陳黎野一把,把他拽到了自己身後。
陳黎野也很當機立斷,他迴頭抓了一把柳煦,把這兩個人也一起帶到了謝未弦身後。
謝未弦一點兒不含糊,他也不管晚上會被守夜人發現或者會被npc發現,當即就從地底下召出了一株鐵樹出來。
數枝鐵樹枝瞬間爆發,眨眼間就蜿蜿蜒蜒地長滿了房間,枝頭尖端利如寒劍。
柳煦看著不遠處尖得一看就能瞬間抹了他脖子的鐵樹枝:“……”
謝未弦手裏握住一枝利比寒劍的鐵樹枝,一切準備就緒,滿眼殺氣地看向即將開門而出的“人”。
年久失修的門已經被人打開,正吱呀呀地叫喚著,向後打開而去。
而後,在這片重大的歡迎儀式麵前,一個表情無辜,眼角還猶然掛著眼淚的年輕新人打開了門。
謝未弦:“……”
新人:“……”
其餘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