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岡義勇疑惑不已的表情實在是讓星野修吾掩飾不住自己臉上的笑意, 沉悶的笑聲從指縫間流淌出來。
富岡義勇雖然不知道他在笑些什麼, 麵色也不由得柔和了一些。
對麵這人一向清冷而淡然的聲音帶上了幾分人氣,倒是更像是“人類”了一些,仿佛伸出手就可以觸碰到他真實的一麵, 而不是如月一般高高在上、遙不可及的。
這還是星野修吾第一次在他麵前露出這樣的姿態, 也許是因為這溫泉的水溫度太高,水汽氤氳了凜然的眉眼, 讓富岡義勇不知怎麼就覺得有些不太適應地移開了視線。
星野修吾並沒有發現他的異樣,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笑意, 用著讚同的語氣說道:“的確, 富岡君的確應該跟其他人人緣很好!
像富岡義勇這麼死心眼的人,如果告訴他其實被討厭的話,也許會哭出來也不一定。
抱著這樣的想法, 星野修吾並沒有打算告知他真相。
富岡·人緣很好·義勇一臉懵逼地眨了眨眼睛。
終於安靜下來的黑發青年眼底還帶著淡淡的笑意,看著這樣的星野修吾,滿腹疑問的水柱猛地想起了自己剛剛為什麼會脫口說出那句話。
你是人嗎?還是失足落入凡間撩人心弦的神明?
星野修吾自然不會知道富岡義勇在後麵想了些什麼, 要是他知道, 恐怕會被富岡義勇這聽起來像是“土味情話”的發言嗆得喘不上氣來。
現場最後陷入了無人說話的尷尬局麵。
若是放在煉獄杏壽郎的身上,定然不會讓氣氛陷入到如此詭異的情況,隻是這裏是一個不善言辭的富岡義勇, 也算是在情理之中。
這種氣氛實在是古怪得很,星野修吾和富岡義勇大眼對小眼地對坐了半天, 最後還是結束了這一次一言難盡的溫泉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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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胳膊扭傷了啊!你不要亂動!”
星野修吾剛剛踏進蝶屋, 就聽到了小護士神崎葵的聲音, 他微微挑了挑眉,並沒有著急進去,在門口止住了步伐。
坐在椅子上的少年雖然正在接受治療,但是他半邊屁股都露在椅子之外,除了伸出去的手臂,似乎恨不得離神崎葵越遠越好,仿佛她是什麼洪水猛獸似的。
他留著深色雞冠頭、左臉上有著一道延伸到鼻子可怕傷疤,星野修吾隱隱約約地對他有些印象——在藤襲山的最終選拔中,這個少年是和灶門炭治郎同期的劍士。
他的身上穿著鬼殺隊的黑色製服,看來就是這次選拔入選的五名癸級劍士中的其中一個了。
隻是讓星野修吾有些疑惑的是,他的身上,有著一種讓星野修吾略有些熟悉的氣息,隻是這氣息並不明顯,讓星野修吾一時間也不能想起到底是什麼。
診療室裏的談話還在繼續。
“不過是受了點傷而已!大驚小怪……”少年用著兇惡非常的語氣說道,話說了一半,他似乎察覺到了自己的態度是不是太過兇惡,話音一頓,這才非常強行地放輕了聲音:“……做什麼。”
“不要把受傷這種事情說得輕描淡寫!”神崎葵一邊給他抹藥包紮,一邊板著臉不滿地說道,“作為鬼殺隊的劍士,更是要好好地對待自己的身體才行!你不要跟風柱學那種不顧生死的戰鬥方式!”
聽到她這麼說,雞冠頭的少年像是被什麼卡住了嗓子似的,頓時說不出話來了。
“我……我知道了。”他聲音悶悶地說道,欲言又止地看著神崎葵,半晌,終於忍不住地問道,“風柱他……經常受傷嗎?”
“不死川大人是九柱裏受傷最多的了,”神崎葵撇了撇嘴巴,語氣嚴肅地說道,“風柱的血對於鬼是極為特殊的,是稀血中的稀血,本來就是鬼喜歡獵食的對象!
“聽忍小姐說,他之前戰鬥的時候還會故意傷害自己的身體來引誘鬼——因為他的血對於鬼來說,就像是木天蓼之於貓,能夠讓鬼酩酊大醉!
“那段時間,幾乎動不動就能看到不死川大人來療傷,幸好,現在已經不那麼頻繁了!鄙衿榭钌畹匕欀碱^,提到不死川實彌的時候,臉上還是充滿了不讚同的神色!澳氵@家夥,不要跟他學!聽到沒有!”
雞冠頭少年抿了抿嘴角,神色古怪,沒有說話。
“說起來,你叫什麼名字來著?”神崎葵將傷口處理好,隨口問道:“你是這次最終選拔通過的五位劍士之一的吧?聽說你想要拜巖柱大人為師,成為他的繼子?”
少年僵直了身體,仿佛迴答她這個問題是什麼艱難之事似的,半晌,才從牙縫裏擠出來幾個字:“不死川……玄彌!
神崎葵一向嚴肅的臉上露出了驚愕的表情,不敢置信地問道:“不死川?你是風柱大人的什麼人?”
“……”聽到她這麼說,不死川玄彌咬了咬牙,沒有說話。
見他不願多說,神崎葵也沒有多問,“不管怎麼說,祝你加油吧,炎柱大人的修行可是很艱苦的!
“我會努力讓他承認我的!”不死川實彌表情兇惡地以沒有受傷的手拍了一下桌子,聲音裏充滿了強烈的執念,“我一定會讓他承認我的!”
“以你的身體素質,應該承受不住悲鳴嶼的訓練。”星野修吾語氣淡淡地插嘴道:“或者說,任何一位柱的訓練方式,都不太適合你。”
不過,既然他能夠在藤襲山的最終試煉中活下來,應該是有著其特殊的力量吧。
“星野先生,您來了!”聽到他的聲音,神崎葵瞬間抬起頭來,看向了門口,滿是關切地問道:“今天身體怎麼樣?”
不死川玄彌順著她的視線看了過去,本來打算反駁他的話,而入眼的絕色之姿卻讓他不由自主地露出了恍惚的神色。
“還好!毙且靶尬嵛⑽⑿α诵Γ吡诉M來,“辛苦了,小葵!
“星野先生是來找忍小姐的吧?她出去執行任務了。”
“是你!”不死川玄彌終於從因美色而陷入的怔楞中迴過神來,震驚地喊道。
那個在最終選拔時出現在藤襲山的星野先生!他竟然就在鬼殺隊的總部?
他連鬼殺隊的製服都沒穿,應該並不是鬼殺隊的劍士——那這個身體病弱的青年到底是什麼人?
“而且你這種病秧子——”沒顧得上思考這個問題的答案,不死川玄彌因為他的話皺著眉頭,語氣不善地說道:“憑什麼說我承受不住巖柱大人的訓練!隻要他肯接受我……”
“喂!不可以對星野先生無禮!”神崎葵皺起了眉頭,不滿地打斷了他的話。
“我這種病秧子?”星野修吾啞然失笑,他看了一眼名叫不死川玄彌的少年,語帶笑意地說道:“我隻是個身體羸弱的病秧子而已,你說的沒錯!
“隻不過,若是你連我這種病秧子都打不過的話,巖柱又怎麼可能會承認你做他的繼子——是吧?”星野修吾抬手掩唇,輕輕地咳了一聲。
不死川玄彌皺著眉頭看著他。
眼前的青年麵色蒼白得沒有絲毫血色,仿佛一陣風就能把他吹倒了的單薄身形,他雖然體能並不是很好,隻能靠著體質的特殊性來斬殺鬼,可是比起眼前這個青年來說,怎麼都稱得上結實健壯了。
“我怎麼可能連你都打不過?!”不死川玄彌有些不耐煩地說道。
“那你不如來試試?哪怕是能碰到我的衣角,我就算你贏,”星野修吾鳶紫色的眼瞳中浮現出淡淡的笑意,促狹地說道,“我這個病秧子雖然沒什麼能耐,卻也還能和悲鳴嶼說得上幾句話,若是你能做到,我倒是可以給你說說情,如何?”
不死川玄彌用著懷疑的目光打量著他。
眼前的青年雖然氣質華貴,但是一身病態是完全無法掩飾的,不是鬼殺隊的劍士,卻能出現在鬼殺隊的總部,想來是身份有什麼特殊之處。
加入鬼殺隊之前,他一直都在治安比較差的地方逗留,那裏魚龍混雜,所以不死川玄彌在看人這點上還算少有經驗,並沒有懷疑他話語中的可信性。
但是,他身份再怎麼尊貴,也隻是一個病人罷了。
“隻要能碰到你的衣角?”不死川玄彌重複了一遍。如果隻是碰到衣角的話,就算是他一隻胳膊受了傷,也沒問題的!
星野修吾微笑頷首:“沒錯!
神崎葵迴想了一下之前九柱們接受星野先生的修煉時那一臉生無可戀的表情,望向不死川玄彌的目光隱隱約約地透露出了幾分同情之意。
這可是連九柱都心生忌憚的星野先生啊,你這樣作死,應該說不愧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嗎?
這種難得的機會可不能錯過!
不死川玄彌的眼神變得淩厲非常,大步一邁,就朝著星野修吾衝了過去!
一陣微風輕輕拂過臉頰。
根本沒有抓到星野修吾的不死川玄彌差點因為慣性而跌倒在地,他不敢置信地看著轉瞬間就站在了神崎葵身邊的星野修吾,滿臉錯愣。
剛剛發生了什麼?
這個男人為什麼突然從門口換了個位置,而他,根本沒有看清他是怎麼移動的!
星野修吾的唇邊噙著淡淡的笑容,麵帶微笑地看著他:“怎麼樣?還要再試試嗎,少年!
他的聲音淡然,仿佛眼前的場景就隻是一場鬧劇,根本不值得他放在眼裏。
不死川玄彌想到了前幾天和哥哥不死川實彌相見時,他那副把自己當做是路人的神態,他緊緊地握了握拳頭,再度朝著星野修吾的方向衝了過去。
而結果和剛剛一模一樣。
寬袍廣袖的青年隻帶起了微弱的風,更別提是要抓住他了,哪怕是對方已經放低了要求,隻要他能捧到衣角就可以——聽起來很簡單,實際上,他連對方的身影都捕捉不到。
幾番嚐試之後,滿頭大汗的少年終於認識到自己過於以貌取人的錯誤,他有些喪氣地垂下了頭,不甘地說道:“我認輸,我抓不到你。”
這個青年的身形動作,比他在藤襲山中遇到的鬼還快得多!
他怎麼也無法理解,為什麼連這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青年都抓不到,剛剛一直就是他圍著房間在轉圈,自己累得氣喘籲籲,對方卻連唿吸都未曾淩亂半分。
難道他真的弱得讓人不屑一顧嗎?!
這樣的他……還怎麼能走到哥哥的麵前,取得哥哥的原諒,和他並肩作戰呢?
“如果這麼容易就放棄了的話,你還談何去接受悲鳴嶼的訓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