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應該是你的初舞臺,有沒有什麼感想?”在等候區待上場時,範星陽忍不住問身邊的時悅。
時悅扯了下白襯杉的領口,好讓自己稍微舒服點。這衣服明明是還算寬鬆的設計,料子也輕薄到有點發飄,可偏偏領口做得挺小,扣子釘得太上。工作人員給他扣上後他老覺得難受,有種喘不太上氣的感覺。
反觀範星陽的,也是襯杉,他的是紅色的,不比他的寬鬆,但領口還開挺大,而且沒有設計扣子。那種相比起來無拘無束的衣服直看得時悅一陣羨慕。
扯完領口,他又忍不住摸一把糊滿發膠硬邦邦的頭發,朝範星陽道:“我現在就一個想法,頭發太重了,估計完事以後我得額外花錢去外麵叫人給我洗頭了。”
範星陽忍不住笑了,特別大方道:“沒事,洗頭而已嘛,哥哥我給你報銷了!”
“謝謝兒子!兒子有心了。”時悅兩眼笑瞇瞇。
“嘿你又來……”範星陽正待挽起袖子跟他探討親子關係,工作人員卻沒給他機會,冒出來催他倆上臺。兩人忙斂去笑意,按先前的排練快速到達各自的位置。
黑暗的舞臺上,一束聚光燈突然照下。燈光下,紅色襯杉的帥氣男人朝舞臺下輕輕一挑眉,勾唇邪邪一笑,畫著精致妖/孽妝容的五官生動又不羈,立馬引起舞臺下不少觀眾一陣尖叫。
早已習慣尖叫聲的他並無停頓,右手一揚,隻見他手指所指方向也投下一束光。
燈光下,一身白襯衣的男人靜靜站在燈光下,僅著淡妝的俊秀精致麵容沒有往日裏滿溢的愉悅笑容,麵無表情。那雙漂亮得不像話的桃花眼淡淡掃過舞臺下方,掃過許多觀眾,卻又好似什麼也沒看在眼裏。
淡漠,疏離,又透著股禁/欲仙氣。
評委席上,早早等在那裏的傅渝不由身體往前傾,一雙眼睛緊緊盯著白衣男人,眼中有期待,也有擔憂。
剛剛還在為紅衣男人尖叫的觀眾剎時間安靜下來。還不待作出旁的反應,舞臺上已經亮燈,同時激昂扣人心弦的音樂隨時響起。與此同時,紅衣的範星陽一開口便是一段高音,與炸街似的音樂相輔相成,輕易將全場氣氛點燃。
伴隨又燃又炸的音樂,以及範星陽極有辨識度的歌聲,一紅一白兩道身影開始隨音樂舞動。
紅衣熱情似火,神情舉止皆是不羈。白衣冷漠自持,動作卻是與其神情全然不相符的大開大合,力度十足,仿佛是想通過舞蹈掙脫出某些束縛。二者分明動作全然不同,卻又意外協調,且紅白兩道身影隨著音樂舞步越靠越近。
就在二者舞到一塊之際,白衣男人臉上的淡漠漸漸淡去,在紅衣男人與他來了個擊掌,又握住他的手,帶動他一起舞動之際,音樂,推到最高/潮。白衣男人的臉上也隨之綻放出一抹燦爛得仿佛比太陽更炙熱的笑容。
也就是從這一刻開始,紅衣兩道身影動作慢慢一致,又時不時互相交/纏。唯一不同的,便是白衣男人一直不曾開口。
節奏快而不亂,手腳舞動中力度十足,音樂踩點精準,幹淨利落,與全程高燃的音樂相得益彰,引爆全場。
臺下的觀眾早已尖叫不斷,更甚至不少人是嘶吼著的。得虧節目組配備的耳麥音響等配置都是頂好的,否則在這裏的尖叫聲中還不一定能不能聽清臺上的表演呢。
一曲唱到最後一句,白衣男人突然於舞蹈動作中抽空一把扯開襯衣領口,直接把最上端那顆扣子崩掉,露出修長的脖頸、小巧喉結,以及形狀精致漂亮的鎖骨。
隻見他無拘無束地隻手撩起額前頭發,露出光潔的額頭。一雙桃花眼裏沒是盛滿星光,勾唇淺淺一笑。隨後,薄唇微啟,他接著範星陽唱起最後一句歌詞。
與範星陽截然不同的清亮聲音由低到高,唱罷那句歌詞之後竟還不加罷休,甚至順勢漸漸飆出一節完美的海豚音。
隨著他海豚音漸收,紅白二人踩著音樂節點,趁著最後一個鼓點來了個力量爆棚的單膝跪地動作。
表演,就此結束。
臺下尖叫聲早已恨不能掀了棚頂。尖叫聲中也不知誰帶的頭,竟然漸漸帶起一大片觀眾喊著:“紅白玫瑰,紅白玫瑰!”
評委席上,目睹全程的傅渝心裏生出一絲驕傲,是自己參與設計的作品被大眾所認同、以及自家小孩被外人所誇讚時的自豪。可看著那紅白相襯光芒四射的兩人,自豪之餘似乎心裏還有一點別的什麼,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似酸非酸,怪得很。他抿抿唇,忽略掉那絲不適,身體微微後仰。
範星陽跟時悅在原地喘了相當一會之後,才先後站起身。起身後的第一件事,便是相視一笑。這一笑更是引得全場尖叫聲更上一層樓,說一句響徹九霄也不為過。
表演結束後時悅就想下場了,然而他還沒來得及行動就被主持人斷了後路。
隻見主持人拿著三個話筒快步走上臺,給時悅和範星陽一人塞了一個。爾後自己先進行控場。
好不容易等他將臺下觀眾們的尖叫聲壓下去,已經是兩分鍾後了。他樂嗬嗬道:“歡迎大家來到《心聲》的舞臺。首先我們要感謝為我們帶來超級爆炸超級棒的開場秀的範星陽,以及時悅!”
“表演真的棒呆了,我好多年沒看過這種從頭燃到尾的表演了。”主持人由衷給二人比了個大拇指,隨後示意範星陽:“陽陽,你要不要先介紹一下這首歌?”
範星陽笑容爽朗:“有關注我的人應該知道,這是一首我還沒發行過的新歌,是專門為節目組所打造的。當然,這首歌,包括搭配的舞蹈,都不是我創作的。真正的創作者,是臺下的評委老師,傅渝。”
鏡頭以及大眾的目光順勢來到傅渝身上,卻見那人隻是淡漠地拿起話筒:“你自己也參與了創作。”
範星陽摸摸後腦勺,笑得有點傻:“你是主力嘛!”
於是主持人又順勢采訪一下傅渝,問出最為關鍵的一個點:“傅老師沉寂了近兩年,現在是準備全麵複出嗎?”
傅渝卻隻淡淡道:“隨緣吧。”
主持人嘴角一抽,隨緣退圈,再隨緣複出?這話讓他怎麼接呀,傅魔王果然還是那個媒體殺手。
他忙打哈哈幾句,爾後將視線落在舞臺上另一個人身上——乖乖站在一旁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麼的時悅。
“時悅。”主持人喊了一聲,沒得到迴應。
範星陽見狀,忙幫著喊:“時小悅!”
全程隻以為自己是背景板的時悅正想著一會洗個什麼價位的頭,突然就被莫名其妙q到了。他下意識應一聲:“啊啊,下班了?”
臺下頓時一陣哄笑。
範星陽哭笑不得:“你滿腦子就想著下班是吧!”
“不是,”得知沒下班的時悅很沒所謂地聳聳肩,抓一把仍然很硬的頭發,“我滿腦子想著洗頭。”
臺下笑聲更大了,就連原本一臉淡漠的傅渝麵上也出現淺淺的笑意。
主持人樂道:“時悅啊,我發現你還挺實誠,是不是發膠上多了覺得不舒服啊?”
“可不,又硬又沉,”時悅擺擺手,“剛剛撩頭發時我險些就沒能撩動,太難了!”
這下更惹得眾人歡笑不已:“哈哈哈哈哈……”
一陣歡笑過後,主持人仍沒舍得放走他們,又問他們倆:“請你們分別說說,這場表演結束之後的感想。”
範星陽抹一把額角的汗,笑道:“有點累,但是表演下來身心舒暢,看到大家的反應我覺得,也很值了。”
主持人順勢誇了他幾句,爾後看向時悅。
時悅抿抿唇,捂住話筒小聲問旁邊的範星陽:“我是要說實話,還是抄你的答案?”
然而他自以為的小聲,卻被還未摘下的耳麥無情出賣了。
麵對哭笑不得的範星陽,以及笑得一塌糊塗的觀眾們,時悅鬱悶地摸摸手中話筒。對啊,都有耳麥了,主持人還遞他話筒幹啥,搞得他都忘了這一茬了。
幸好他沒心沒肺慣了,很快又重展笑容,眼睛看向臺下的傅渝,緩緩說道:“我還是說實話吧,其實我最大的感想就是……”
“我再也不學唱歌了!”眼睛直勾勾對著臺下的傅渝,聲音極為鏗鏘有力。
範星陽一聽這話就笑了,傅渝更是滿臉無奈。隻有主持人一臉不明所以,代替現場諸多觀眾問:“為什麼呀?你剛剛那段海豚音,唱得那麼好,為什麼就不學呢?”
時悅嘴唇無意識地癟了一下,又很快恢複正常,歎道:“因為,學唱歌,太難了。”
小孩盯著傅渝,耷拉著臉:“我都快從此戒掉唱歌的癮了。”
臺下的傅渝適時拿起話筒,以幾乎一模一樣的語氣感慨:“確實太難了。”
假如他是個女的,恐怕教完時悅唱歌之時,就是他絕經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