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輝閣,殿內(nèi)。
紀輕舟和圖大有一起入內(nèi),然後跪在了殿中。
李湛目光落在圖大有身上,淡淡開口道:“說吧,你在替誰辦事?”
李湛話音一落,圖大有頓時怔住了,他沒想到對方什麼都不問,竟直奔主題。就連一旁的秦錚都有些意外,聽李湛這口氣,連前因後果都不問,明顯是早就心裏有底了。
紀輕舟微微抬眼與李湛短暫對視,兩人目光一觸即分。
兩日前……
也就是紀輕舟發(fā)現(xiàn)當日清單少了兩份的那晚。
他立在窗邊思索良久,最後還是去找了一趟李湛。
當時李湛已經(jīng)歇下了,聽到紀輕舟來找他,便讓人直接進了寢殿。
“雖然隻給了你三日的工夫,也不必這麼沒日沒夜吧?”李湛坐在外殿的矮榻上,身上隻穿了一層單衣,那單衣雖不算貼身卻十分輕薄,將男人身上勁實的肌肉線條勾勒的若隱若現(xiàn),十分養(yǎng)眼。
紀輕舟目光隻在李湛身上停留了片刻,便垂首避開,而後撩起衣袍就要跪。
“有話便說,大半夜將本王叫起來就為了磕頭?”李湛開口道。
紀輕舟知道李湛不喜歡這些繁文縟節(jié),當即也沒堅持,從袖中取出一張紙遞給了李湛。李湛接過那紙打開,目光在紙上掃了一眼,問道:“什麼意思?”
“王爺此前雖沒有說讓我辦的差事是何目的,但我鬥膽也猜到了幾分。”紀輕舟道:“隻是今日我突然發(fā)現(xiàn),這次清查所涉及的內(nèi)侍司十九個部司中,似乎分了兩個派別……”
李湛聞言目光一凜,開口道:“說下去。”
“其中一派應該是王爺這次想要針對的人,十九個部司大部分都與此人有牽扯。但其中有幾個不大起眼的部司,背後卻似乎另有其人,隻是目前我尚沒有證據(jù)。”紀輕舟道:“若是依著從前的計劃追查,十九個部司的問題都可以厘清,但這樣一來兩撥人便難分彼此。”
言下之意,第二撥人因為涉及的範圍比較小,又不是李湛原本想要針對的目標,所以很可能就勢渾水摸魚,將鍋都推給第一撥人,自己反倒全身而退了。
“這樣的清查機會隻有一次,錯過了這次對方必定警覺,短時間內(nèi)不會再有第二次機會。”紀輕舟開口道:“所以我不敢耽擱,隻能冒夜前來打攪王爺。”
李湛沉吟片刻,問紀輕舟:“你有什麼想法?”
“我想著或許可以順水推舟,給他們一點喘息之機,讓他們將這漏洞補上。”紀輕舟道:“這樣三日之後,十九個被清查的部司中,便會出現(xiàn)兩種情況,一種是賬目問題暴露無遺的,另一種完全查不出問題,因為他們已經(jīng)補足了漏洞。”
這樣一來,兩撥人便分得清清楚楚了!
李湛聞言微微挑了眉,看向紀輕舟片刻,問道:“可這樣一來,後者不就等於脫罪了嗎?”
“隻是暫時脫罪罷了,況且王爺原本也沒想找他的麻煩不是嗎?”紀輕舟反問道。
李湛這次的目標非常明確,能牽出另一個人實屬意外。紀輕舟很清楚,現(xiàn)階段李湛不可能一次對付兩個敵人,所以抓準了一個打是最安全可靠的做法。
而他們能借機找出另一個人,哪怕暫時不動對方,也等於鎖定了下一個目標。
這樣李湛在暗,對方在明,接下來想要解決他不過是分分鍾的事情……
“聽起來是個不錯的主意。”李湛看向紀輕舟,眼底帶了幾分笑意,問道:“說你的條件吧。”
紀輕舟忙道:“不敢……隻想朝王爺求一個恩典……”
李湛目光落在少年低垂的眼睫上,見他纖長的睫毛微微輕顫了一下,似乎十分緊張。
“你來找本王之前,沒把握本王會答應你的條件?”李湛問道。
“沒有。”紀輕舟開口道:“這也不是條件,王爺答不答應差事都是要辦的,隻是……”
隻是李湛若不答應,紀輕舟此舉便等於害了圖大有性命。
而依著他自己的打算,若是害死了圖大有,他……
“放心吧,他是死是活且不論,總不能叫你為他賠了命。”李湛開口道。
紀輕舟聞言這才鬆了口氣,知道李湛算是答應他了。
當下,英輝閣。
圖大有跪在地上,那神情十分惶恐。
他正要開口迴答,李湛卻突然改了主意,開口道:“圖大有留下,你們先下去吧。”
秦錚和紀輕舟聞言俱是一怔,卻沒敢反駁,兩人朝李湛行了個禮,便退出了殿內(nèi)。
夜已經(jīng)深了,一輪缺了小半塊的月亮掛在空中。
紀輕舟與秦錚在院中找了個石階坐下,兩人都心事重重。
“你倆早就商量好了吧?”秦錚苦笑道:“怪不得他今日拿到你給的清單,明明發(fā)現(xiàn)有問題,竟然一點都不著惱。倒是我,像個大傻子一樣,還以為抓到了你的把柄呢。”
紀輕舟聞言笑道:“秦公子何必這麼說……你對我有成見,我一直都知道。”
“我可沒那麼小氣,你別瞎說。”秦錚狡辯道。
“對,你不小氣,我知道你與我的心思是一樣的。”紀輕舟道。
“什麼心思,怎麼就一樣了?”秦錚轉頭看向他。
少年俊美的側臉在月光下帶著幾分朦朧,那輪廓不像平日裏那麼清晰,卻多了幾分柔美,看得秦錚微微一怔。便見少年唇角微彎,開口道:“待王爺?shù)闹倚模际且粯拥摹!?br />
秦錚:……
看得太入神,沒聽清……
紀輕舟轉頭迎上秦錚的目光,開口道:“人都有犯糊塗的時候,當初紀家遭難,家父與紀家數(shù)十口人皆不得善終……我心中有鬱憤也是人之常情吧?秦公子是個多情之人,該當理解我的憤懣,所以才會對我百般猜忌。”
秦錚聞言一怔,沒想到紀輕舟會朝他說這些。
“但人都是會變的……我入宮時雖心有不甘,但那隻是一時迷了心竅。家父的教導,聖人的訓誨時常在我耳邊響起……”紀輕舟有些做作的歎了口氣,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情真意切,甚至還努力擠了擠眼淚,“而王爺為了大渝朝鞠躬盡瘁,我日日在他身邊,又怎會無動於衷……”
秦錚見少年說到動情處,眼中似有淚光泛動,心中不由一動。
“其實我……”秦錚有些內(nèi)疚了。
“我同你說這些並非是有別的目的……隻是咱們都是為王爺辦事,你若一直對我心存芥蒂……”紀輕舟吸了吸鼻子道。
秦錚不等他將話說完,忙開口道:“你不必說了,是秦某小人之心。俗話說,浪子迴頭金不換,你進宮之時或許當真心有旁騖,但經(jīng)過這件事情,我早已知道你對王爺?shù)闹倚牧恕!?br />
紀輕舟聞言不由暗自鬆了口氣,麵上卻十分淡定。
他那日拿到那半分名單的時候,就知道這主意肯定是秦錚出的。
倒不是說他自信李湛不會試探他,而是這主意太“不聰明”,李湛那樣的頭腦,不會用這樣他一看就破的方法試探他。池州看起來也不像缺心眼的,說不定會朝李湛提醒,但絕不會給李湛出主意。
那麼排除法一排除,這主意是誰出的顯而易見。
肯定是秦錚沒跑了……
紀輕舟倒是不怕秦錚,秦錚這個人雖然總是猜忌紀輕舟,但也算磊落沒做過什麼背後使絆子的舉動,甚至當初還在小山的事情上幫過忙。總的來說紀輕舟還是挺喜歡他的,所以很想借這個機會,爭取一下秦錚。
免得秦錚沒事兒就在李湛麵前提那麼一嘴,時間長了李湛說不定真被他說動了。
紀輕舟可不想在陰溝裏翻船……
“往後我不會再針對你了,咱們也算是朋友了吧?”秦錚開口道。
“呃……”紀輕舟本想說,咱們身份有別不敢高攀,但轉念一想秦錚不是這樣拘小節(jié)的人,便改口道:“嗯,算是吧。”
秦錚聞言嘿嘿一笑,恢複了他以往那副吊兒郎當?shù)臉幼樱瑴惖郊o輕舟身邊一手攬著少年的肩膀問道:“那你跟我說說,前幾日你與王爺去教坊司,你們在那裏有沒有……”
“沒有!絕對沒有!”
紀輕舟不知怎麼的,被他一提醒,突然想起了自己那“舉手之勞”,頓時有些心虛。秦錚雖整日愛開他玩笑,可要是真讓他知道了那件事,保不齊秦錚又要覺得他“勾引”李湛,好不容易培養(yǎng)起來的革/命友誼又要泡湯了!
“我都沒問完呢?我說的是……”秦錚不願放棄。
“什麼都沒有,王爺沒有,我也沒有,我和王爺更沒有!”紀輕舟斬釘截鐵地道。
兩人正說著話,身後不遠處殿門突然開了。
紀輕舟有些緊張地看著,卻見幾個侍衛(wèi)入內(nèi)將圖大有押了出來……
紀輕舟一怔,快步上前要說什麼,圖大有卻開口道:“不用擔心我,輕舟……好好照看自己。”他說著目光若有似無地瞥了一眼紀輕舟的小腹,又道:“你的心思我都明白,你若堅持也好,隻是千萬要愛惜自己……”
他那言外之意竟是讚同了紀輕舟不要那孩子的打算。
紀輕舟一時有些懵,尚未反應過來,圖大有便被人帶走了。
“不要衝動。”秦錚一把按在紀輕舟肩膀上,開口道:“王爺做事自有他的考量,你不是很了解他嗎?這個時候你最好什麼都別問……”
“可人是我送過來的……”紀輕舟道。
“王爺既然答應過你,便會保他的性命,這點你應該相信王爺。”秦錚道。
紀輕舟聞言心下稍安,記起來那晚李湛的確答應了他會留著圖大有的性命。李湛這人做事很有原則,答應過的事情不會輕易食言的。
“他會被關到哪兒?”紀輕舟問道。
“慎刑司。”秦錚道。
紀輕舟深吸了口氣,想起李湛在慎刑司也有人,便沒再繼續(xù)追問。
圖大有做的事情算是背主之舉,依著宮規(guī)是必死無疑的。紀輕舟借著這個機會,算是變相讓圖大有立了功,將來若是李湛要出手對付圖大有背後的人,圖大有還可以作為人證。
將功補過,保住一條命應該是沒問題了。
紀輕舟原以為李湛掌握了證據(jù)以後,就要開始動手整人了。
可一連幾日的早朝,都風平浪靜,沒有動靜。
直到數(shù)日後,教坊司的人遞了一道折子上來。
這一道折子,在朝堂上引起了“軒然大波”!
教坊司這道折子,參的是當朝國舅邱蘭亭!
參他的內(nèi)容是,拖欠教坊司的嫖資……
這事兒在大渝朝還是頭一遭,雖說官員出入教坊司不是見不得人的事情,甚至在本朝還有許多才子佳人的話本,可這種事情終究難登大雅之堂,被人拿到朝堂上來說,終究還是有些丟人。
更何況人家參的還是拖欠嫖資!
“國舅爺隻這一年多便將教坊司每個梳攏的姑娘都買了去,前前後後得有三十多,每到買了新的便將舊的再送迴來。這清白姑娘誰不喜歡,可邱國舅全都占了去,日子久了別的客人都不滿……”那人一五一十的道,“國舅爺占了人也就占了,初時還付銀子,後來便都記在賬上,日子久了卻不願意結賬……咱們教坊司也是要進項的啊,還得朝朝廷交銀子,老這麼拖著大家夥都要跟著吃官司的呀……”
邱蘭亭在一旁聽著,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怒道:“血口噴人!”
“是,國舅爺您是沒親自去,可令弟尚且年幼在朝中沒有官職,他進教坊司拿的可是您的腰牌,那一筆筆的賬也是記在了您邱家的名下。”教坊司那人道:“如今您既然是邱家的家主,我們也隻能找您討要!“紀輕舟在一旁算是聽明白了,去嫖的人是邱蘭洄,也就是那日在街上縱馬的那個少年。
這麼說來,這少年將教坊司每個新來的姑娘都買了去,那十四那晚與他搶人的……扶柳中那個人,想必便是邱蘭洄了!紀輕舟一時間心情十分複雜,自己和李湛竟誤打誤撞從邱蘭洄那裏搶了一次人。
邱蘭亭聽得臉紅脖子粗,偏偏還無從辯駁。
大臣們竊竊私語,都一副看好戲的嘴臉。
邱家自從出了個皇後,至今也有不少年頭了,皇後——如今的太後雖然一直恪守本分,從沒有逾距的舉動,可邱家這些年在朝中可沒少作威作福。
先帝寵愛皇後,對邱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朝臣們除卻和邱家親近的那一撥,剩下的自然都看邱家不順眼。
如今出了這樣的事兒,大臣們恨不得端著瓜子當場磕,看看後頭還有什麼丟人的事兒沒掰扯完,最好是讓國舅爺身敗名裂才好!
“臣……教弟無方……請陛下、王爺責罰!”邱國舅一撩衣袍跪地磕頭道。
小皇帝坐在龍椅上正走神,今日這教坊司之人說的好些話他都聽不懂,正琢磨是什麼意思呢,冷不丁見自己的舅舅下跪,嚇了一跳,忙看向李湛。
李湛神情自始至終都淡淡的,沉默半晌他才開口道:“邱蘭洄畢竟年幼,少年人犯些錯也是情理之中……隻不過……”他抬眼看向邱蘭亭道:“國舅爺這個弟弟,縱容的有些太過了。”
“臣無能,往後定然好好約束他……”邱蘭亭一臉羞憤地道。
“嗯。”李湛淡淡地道:“邱蘭洄的事情先這樣吧,不急著定奪……教坊司說邱家欠了銀子,此事交給大理寺去辦,池州……”
“臣在。”池州開口道。
“你帶人去對對教坊司的帳,迴頭看看數(shù)額再做定論吧。”李湛道。
眾人都對李湛這決定頗為意外,邱蘭亭則麵上冷汗涔涔,表情十分難看。
紀輕舟悄悄抬眼看向李湛,默默替邱家點了根蠟。
李湛顯然早就算好了這步棋,若是不出意外,教坊司那邊的貓膩,李湛早已找人查清了。如今交給池州,不過是要走一遍大理寺的流程罷了,而此事一旦進入大理寺的流程,接下來的事情便不難想象了……
下朝後,紀輕舟朝李湛求了個恩典,去了一趟慎刑司。
圖大有穿著一身囚服,卻沒受什麼刑,整個人看起來狀態(tài)竟十分放鬆。
“我還以為你會餓肚子呢。”紀輕舟給他帶了食盒,裏頭有酒有肉。
“王爺寬厚大度,不至於在這種事情上苛待我。”圖大有失笑道。
紀輕舟幫他將酒菜擺好,而後坐在了他身邊。
圖大有自己替自己斟了一杯酒,開口道:“不是斷頭飯吧?”
“別說不吉利的。”紀輕舟瞥了他一眼道。
圖大有當即笑了笑,湊上去聞了聞,又問:“誰做的,不會是你親自下廚吧?”
“我若是親自下廚,這飯隻怕會讓你斷腸。”紀輕舟笑道:“放心吃吧,小山做的,都是你愛吃的。”
“你這副表情,看得我心慌。”圖大有玩笑道。
紀輕舟卻無心說笑,問道:“那晚你與王爺說了什麼?他將你關到慎刑司,又朝你說了什麼?”
“他問了我的主子是誰,我朝他說清楚了。”圖大有道:“其實自從你第一次勸我收手的時候,我就動搖了……王爺是明主,你比我有眼光。”
“那你為何遲遲不願抽身?”紀輕舟問道。
“一念之差吧……”圖大有苦笑道,“今日你臉色不大好,可是朝堂上有什麼事情?”
紀輕舟聞言便將邱家的事情朝他說了一遍,圖大有聞言也覺得十分可笑,“國舅爺這迴可算是栽了……若是我沒猜錯,大理寺查到邱家的賬目,很快就會將你前些日子辦的差事一並抖落出來吧?”
“嗯。”紀輕舟道:“王爺這次依舊沒有發(fā)落邱蘭洄,等得便是最後一次。”
圖大有點了點頭道:“怪不得他上一次會不顧言官的反對,在縱馬那件事情上輕拿輕放的,原來那個時候他就想好了今日的局麵。”
紀輕舟暗道,隻怕李湛並非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布的局。
從老王爺說要給他安排與邱家的婚事時……不,更早,在奉先閣遇到邱家小姐的時候,說不定李湛便已經(jīng)有了這樣的心思。老王爺提出婚事,隻是推波助瀾,將李湛一直想做的事情,往前推了幾步!
“不出意外的話,了結了邱家,下一個就是……”圖大有話音一頓,沒有繼續(xù)說下去。
但兩人都知道他的未盡之意,李湛將邱家的事情處理幹淨,下一步就是處理圖大有背後那人。
若非紀輕舟尋了這個契機拉了圖大有一把,不久之後,圖大有的結局可想而知……
英輝閣內(nèi),李湛正在對著一份文書發(fā)怔。
片刻後門外傳來少年熟悉的聲音,李湛應了一聲,少年端著一碗綠豆湯走了進來。
“如今暑氣越來越重了,王爺仔細身子。”紀輕舟將綠豆湯放在了李湛麵前。
李湛目光落在少年修長白皙的手指上,而後一路順著手腕往上,看向少年被太陽曬得泛著紅意的脖頸,神情不由一動。
“剛從慎刑司迴來吧?”李湛問道。
“是。”紀輕舟老老實實地答道。
李湛輕笑一聲,看著少年問道:“是想替圖大有求情?”
“是。”紀輕舟見他說中,也不否認,當即便要跪下。
李湛卻一把握住少年纖瘦的手腕,手上的力道不輕不重,恰好阻止了少年下跪的動作。
“秦錚說的沒錯。”李湛開口道。
“秦公子……說了什麼?”紀輕舟眉頭一擰,心中生出了幾分不祥的預感。
李湛意味深長地看向少年,淡淡地道:“他說本王若是再縱著你,你便會恃寵而驕。”
紀輕舟:……
恃寵而驕這個詞兒,是這麼用的嗎?
“你知道本王為什麼不打算輕易饒了他嗎?”李湛放開了少年的手腕,問道。
“因為他此舉乃是背主,王爺能留他性命已經(jīng)是寬宏大量了。”紀輕舟道:“我知道分寸,也不敢那個……恃寵而驕……隻想著能保他性命便好。”
李湛聽到“恃寵而驕”這四個字從少年嘴裏說出來,不知怎麼的嘴角便染上了一絲笑意。良久,他收斂了情緒,目光看向窗外,聲音又帶上了幾分冷意道:“他曾經(jīng)想過要取本王性命,雖然未曾得手,但本王……終究有些難以釋懷。”
紀輕舟:!
李湛這話什麼意思?
圖大有想取李湛的性命……
紀輕舟沒記錯的話,便隻有四月份李湛迴京後宮宴上那一次!
那一次圖大有聽了紀輕舟的話,並沒有動手,此事除了圖大有背後之人,便隻有紀輕舟知道,李湛怎麼可能知道?
除非……
紀輕舟看向李湛,腦海中突然浮現(xiàn)出了一個令他脊背發(fā)涼地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