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丸立香欲言又止。
反倒是小孩幫他把想說的話補了出來:“這裏是羅馬尼亞,不在日本法律的管轄範圍內,對吧?”
江戶川柯南說著,不僅改變了姿勢,連同周遭的氣息也改變了。仿佛方才的極度緊繃是錯覺,他此時雙手撐在椅子的邊緣,雙腿放下來懸在空中前後晃蕩,看起來相當輕鬆並且童趣意味十足。
這下輪到藤丸立香詫異了:“你怎麼忽然……”
“因為終於可以確認大哥哥不是壞人的這個事實呢,既然手中掌控著這麼厲害的武力,如果有壞念頭的話,早就動手了。”小孩如釋重負,說話的聲音也比之前活潑了不少,“更不用大費周章讓我在這裏呆這麼久,在絕對的武力麵前,任何小計謀都是沒有意義的。”
但真正的原因遠不止這點。
江戶川柯南可以意識到黑衣人組織和聖杯戰爭相比,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自己正在接觸的是一些不可掌控,無法對抗的秘密,它具有絕對的顛覆性,甚至可以輕而易舉地打亂社會的秩序。
小孩想著,借由整理衣服的動作,將手心裏累積的黏膩冷汗擦去。
一般來說這種情報會擔心兩個問題,一個是知情,一個是傳播。比起前者,他更擔心後者——假如藤丸立香認為他有把消息傳出去的手段,很有可能會對小蘭他們造成影響,甚至惹去不必要的麻煩。
但就算是絕境也一定會有出路,他這樣堅信,並盤算著如何把危險真正地引開,這才導致了他麵對藤丸立香的試探時采取消極策略,拖延時間以求足夠的信息和情報。
江戶川柯南想到這裏,擺出自己最可愛的笑臉:“所以說嘛,大哥哥肯定不會是壞人吧~?”
看柯南一副很篤定的樣子,藤丸立香挑了挑眉。
他微微低下頭,略長的額發頓時半遮住眼睛,又用似笑非笑的語氣說:“真敢說啊,你就不怕我其實是在取樂嗎?”
那聲音有點輕,卻又不容忽視,一股風雨欲來的氣息。
寒氣從腳底一直竄到天靈蓋上,使得柯南臉色一僵,下意識打了顫,神色霎時難看起來,眉頭近乎挽出一個死結,他反複抿唇準備迴答:“這……”
肉眼可見的冷汗冒了出來,在小孩的發際和脖頸上清晰可見。
欣賞夠了柯南被嚇到的表情,青年見好就收,方才的陰霾一哄而散,笑瞇瞇地拖長聲音:“騙你的——!”
江戶川柯南被忽如其來的戲耍了一番,又不敢輕舉妄動,一臉無奈,苦兮兮的語氣中還帶著點懊惱:“……你這個家夥到底怎麼迴事啊!!”
“沒有徹底確認對方的意圖和為人之前,你這樣說很可能把自己置於危險之中哦,下次記住再謹慎一點。”藤丸立香悠悠地糾正他,“再說了,你至少該用敬語吧?”
小孩隨即45°角仰望他,眼睛眨巴眨巴,語氣頓時變得天真爛漫起來:“藤丸大哥哥~!”
“……”藤丸立香被他打蛇棍上的迅猛速度哽了下,“你這樣裝可愛,就沒有一點心理負擔嗎?”
柯南:“沒有。”
已經到了打開天窗說亮話的地步,兩人耿直了許多。
江戶川柯南深深地吸了口氣:“沒想到《王牌特工》裏麵的事是真的呢,現實竟然真的會有特工襲名曆史人物,有句名言就是講這個的吧,藝術脫胎於生活嘛。”
藤丸立香打斷他,奇怪道:“什麼襲名?”
柯南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那部電影我也看過,但是從者和襲名是兩迴事,”藤丸立香蹙起眉,“你看到的都是本人啊,如假包換的本人。”
“哐當”一聲過後,江戶川柯南像是沒事人似的,企圖重新爬上椅子,結果試了幾次都因為手心裏冷汗太多而打滑了。
他見狀問道:“要我幫忙嗎?”
小孩當場往地上一坐,幹咳了聲:“……不用,我覺得這裏就很好。”
“你也不用嚇到這個地步吧?”
“那可是吉爾伽美什史詩,亞瑟王和圓桌騎士,摩訶婆羅多史詩,最年輕的起碼也死了三位數的年頭了吧!?”柯南的瞳孔開始地震起來,整個人都變得恍恍惚惚。
藤丸立香無慈悲地斬斷了他最後的浮木:“假一賠十。”
小孩抖了下,徹底開啟振動模式。
藤丸立香:爽了!
他一邊愉悅地哼著不成曲的調子,一邊繼續按下播放。
……
錫吉什瓦拉教會。
原本被派去追擊斯巴達克斯的兩騎從者迴到禮拜堂,隻是看起來有些狼狽。
阿喀琉斯扶著阿塔蘭忒走進來坐下,他看看四周有點不滿道:“怎麼一個人都沒有”
“問得好!”棕發的作家從黑暗處蹦躂出來,“不知道你是在問亞述的女帝陛下,還是在問神父呢?當你的斧頭掉進水潭時,仙女也會這樣問的,來吧,遵從你的內心,對命運發出質問吧!”
阿喀琉斯撓了撓頭,嘖了聲:“哪來的仙女啊,我看到的隻有一個糟糕的大叔而已。算了,神父也好,亞述的女帝也好,把你知道的都說來聽聽看。”
莎士比亞搓了搓手,煞有介事地壓低聲音:“那就到了劇場大放送了。其實呢,女帝正因為寶具的緣故,需要不間斷地詠唱三天三夜,而神父正在看守,也就是說——吾輩終於迎來了休息的時間!是令人無比心愛的——交稿前的休憩之時!”
“這不是說了和沒說一樣嘛,”阿喀琉斯嘀咕道,比起作家,他更在乎阿塔蘭忒的狀態,“大姐,現在感覺怎麼樣了?”
“哦呀?看起來不像是全勝而歸的樣子,要……!”
騎兵的槍尖頂著莎士比亞的喉嚨,打斷了他的喋喋不休和賣弄:“夠了,沒看到大姐現在需要安靜嗎?”
“這可真是……好吧。”作家聳了聳肩,但很快找到了新的目標—ncer顯出了身形,一雙眼睛正緊緊地盯著他。
阿喀琉斯隨口說了句:“喂ncer,我勸你別聽他的話,斯巴達克斯那個家夥就是這樣被他蠱惑過去的喔。”
“可別這麼說,吾輩隻不過是小小的、小小的、就那麼些微的提醒了他一下而已,話說迴來,做決定的一項都是自我,就好比現在,哪怕吾輩費千百條舌頭,你也不會直接聽吾輩一言,rider喲!”
而迦爾納也做出了個令人費解的舉動,他主動邀請了莎士比亞去別的地方說話。
“再出現第二個斯巴達克斯我才不管哦。”rider苦惱的撓了撓頭。
所謂絕對寂靜的地方,莫過於莎士比亞自己的房間了。
“為什麼?”迦爾納虛浮在空中,努力不讓自己踩到那些四散的書頁。
“真不愧是貧者的見識!吾輩是不會書寫自己的故事的,硬要說的話,吾輩被賦予的隻有書寫他人故事的才能!”莎士比亞覷著迦爾納的臉色,見他無動於衷卻又不打算離開的樣子,繼續往下說,“比方說,利用吾輩的故事,將你現在的困擾編纂成喜劇。”
他坐在椅子上,雙手合十,扔出一個爆炸性的提議:“比方說,救出你真正的mas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