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的氣氛一度尷尬到了極點。
藤丸立香悚然,自己好像撞破了福澤諭吉的終極秘密?
原來這個男人下午一直坐在他們對麵,是因為想要擼貓又顧著要在社員們麵前維持形象。
他仔細迴憶了下,從中咂摸出糾結和心酸的味道,當社長真是太難了,同樣身為負責人的藤丸立香頗有感觸,甚至還生出了一絲惺惺相惜的感情。
一分鍾慢慢逝去,沙發上兩隻貓一動不動,男人也不動如山,雙方就這樣一邊維持微妙的平衡,一邊對峙著。
福澤諭吉把唇抿成一條緊緊的直線,神情嚴肅無比,舉著小魚幹的手臂堅定不移,裸露出的肌肉線條繃得極緊。
看起來不像是在喂貓,倒像是請貓入甕,然後以八百碼的速度迅速滅殺。
若是旁人看見,恐怕多半會以為他不喜歡貓,事實上並非如此。
是不是舉得有點高了?今天的小魚幹曬製得非常完美,口感應該不錯,大概會喜歡吧?他就這樣保持著冷酷的外表,熱切而又活躍的思維,內心深處還湧動著一些忐忑不安。
棲身沙發的黑貓動了,福澤諭吉先是看到它兩隻耳朵尖左右晃動,然後精神地支棱在頭頂,藍寶石般的眼睛鎖定他這邊後,試探性地邁出步伐。
他不由得屏住唿吸,注視著貓咪越走越近,直到耳朵和爪子上的花紋清晰可見為止。
小魚幹散發出誘人的香氣,藤丸立香這一天下來接受了偵探社的投喂,統共吃了中島敦一個肉包子,泉鏡花一盒羊奶,國木田獨步買來的貓布丁若幹,還有春野綺羅子利用茶水間煮好的雞胸肉,其他社員的薯片和玉米。
雖說沒怎麼運動,熱量消耗不大,但是時間戰線拉得過長,他這個時候也的確有點餓了。
福澤諭吉和黑貓之間的距離剩下不到十公分,就在他思考要不要把小魚幹放到沙發或者茶幾上時,黑貓出人意料的用後腿直立,身體拉成一個長條,一隻爪子勾住他的手腕,另外一隻爪子向下壓他捏小魚幹的手指。
因為貓之前總是蜷縮成一塊睡覺,肉墊烘得暖暖的,而且柔軟得不像話,壓在皮膚上像是壓了個棉球那樣,不,貓咪的爪墊比棉球要有彈性,更加滑潤。
藤丸立香本意是就著福澤諭吉的手啃兩口得了,卻沒想到福澤諭吉小心謹慎地順著他的力道半跪在沙發邊,小魚幹的角度恰好入口。
既然如此,他就不客氣了。
福澤諭吉一手托在下麵接住殘渣,另外一隻手感受著貓咪咀嚼小魚幹時帶來的身體和心理的雙重舒適感。
伴隨著最後一點魚尾巴消失在黑貓嘴裏,他才慢慢地唿出氣,生怕驚擾了這場難得的進食體驗。
藤丸立香想到自己吃人嘴短拿人手軟,轉念又想到夏目老師說的要利用自己目前的優勢,決定實驗一下。
“還要……”福澤諭吉的話隻吐出了半截,另外半截被手背上傳來的毛絨絨的觸感打得潰不成軍,黑貓吃完小魚幹也不著急走,而是用自己的頭頂貼了貼他的手背。
福澤諭吉,完敗。
藤丸立香不明所以的看著一手撐地一手捂住的男人,蓋提亞冷笑了聲,繼續自己玩弄自己蓬鬆的大尾巴。
這時,脖子上一直沒什麼動靜的吊墜忽然在眼前放大,像是投影那樣固定在視野裏,一顆小小的,像星星一樣的光芒正飛舞在容器裏。
“這是怎麼迴事?”他問到。
緬因貓抬起眼皮,紅色的眼睛凝望虛空幾秒後,也難得流露出了愣怔的表情:“容器可視化,能看得見的隻有你和我,至於那個光點……那個就是魔女要求的能量,也就是人類的情感。”
藤丸立香倒吸一口涼氣,直接蹦到福澤諭吉身上,對蓋提亞喵道:“擼他!”
他當即用自己的貓貓肉墊給福澤諭吉來了一套貓貓拳式按摩,又成功的賺到了十多點能量。
不愧是一萬日元的男人,出手就是大方!
麵對蓋提亞空空如也的容器,藤丸立香的腰板挺得更直了。
蓋提亞:……
中島敦和泉鏡花拿到籠子重新返迴偵探社,迎接他們的是空無一人的房間和一扇打開的窗戶。
福澤諭吉趕在他們迴來之前離去,而藤丸立香覺得跟中島敦迴去不太方便,他體會到了貓貓外表帶來的甜頭,玩心正值巔峰,哪能乖乖進籠子呢?
於是兩隻貓低頭喵嗚喵嗚商量了下,雖然有點對不起敦的好意,他們還是打開窗戶跑掉了。
藤丸立香對這次下樓有了心理準備,眼睛一閉就當自己死了,任由蓋提亞叼著他在外牆上行走。附加了感知混淆的魔術後,即便緬因的體型大得驚人,也沒有引起人們的圍觀。
夜幕已經降臨在橫濱,華燈初上,街道人流如織。
要想在密集的兩腳之間輕鬆行走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況且車輛和人流激起的粉塵一直徘徊在低空處,藤丸立香蹲在原地打了好幾個噴嚏後,終於妥協了,和蓋提亞一起行走在圍牆和綠化帶上。
鑽過幾處綠化帶,港口mafia的五座大樓變得清晰可見。
偏僻的街角公園,無人的陰暗處,秋千的鐵架呈現出年久失修的搖搖欲墜感,青藤爬滿了秋千背後的牆壁,街邊的燈光企圖穿過茂密的樹叢,最後隻剩下屈指可數的幾點光芒投射在綠葉上。
利用貓在黑暗中的優秀視力,藤丸立香看到芥川龍之介正獨自坐在秋千上,臉色陰沉,一副自閉的樣子,仔細品味一下,又會覺察出一絲可憐。
他想起在學園都市時,眼前的青年被太宰治誆了,獨自在便利店等候的那三天。
嘶,債都是太宰治的。
芥川龍之介一覺醒來,腦海中多出了一段記憶,記憶中他是某所學校的一員,是太宰治的學弟,乃至還和太宰治一起出發去了一座叫做學園都市的城市。
記憶很清晰,不像是夢,可他又不可能直接去找太宰治對質。這股糾結的心態延續下來,一連影響了他好幾天。
思緒還停留在紛亂的地步,身體就已經因為聽到枯枝斷裂的聲音而做出反應。
衣擺飛舞,化作奪命的工具。
羅生門毫不猶豫地朝著那個方向襲去,一道金色閃了出來,輕鬆地避開他的攻擊。發現是貓後,他一度緊繃起來的神經又放鬆了下來,可還沒鬆到底,新的疑問又產生了,即便剛才那招他隻是試探,但被一隻貓躲開,委實有些不可思議了。
一雙散發著綠光的眼睛近在咫尺,他不禁後仰了些,借著樹林間微弱的光芒終於看清自己麵前還有一隻貓,它是黑色的,所以黑暗在這時成了最好的掩護。
芥川龍之介遲疑了瞬間,他好像在那隻黑貓的眼睛看到了同情?
嗯?同情?
沒給他細想的時間,那兩隻奇異的貓咪消失了,就如同它們詭妙的出現那樣。
穿著套裝的女性拿著兩聽飲料,剛踏進公園就聽到秋千倒塌的聲音,樋口一葉連忙趕過去,隻見羅生門把鋼管咬得坑坑窪窪,芥川龍之介站在黑暗中,眼神兇惡到了極點。
她聽到青年的聲音擴散到空氣裏:“不管是貓還是那隻老虎,都太礙眼了。”
中島敦在自己家打了個驚天動地的噴嚏。
“沒事吧?”正在整理物品的泉鏡花探頭探腦的問。
他用指頭胡亂擦擦鼻端:“沒事,可能是吹到了風,過一會兒就好了,別擔心。”
兩隻貓踏著植物上細碎的光影前行,人類的文明之火在皮毛上出現又消失,恍若一場盛大的煙火,綻放和凋零都在無聲中。
某處。
身穿和服的成熟女性亭亭玉立,她手裏撐著一把傘,路燈打在上麵,給那鮮豔的紅色增添了份透明之感,截住她是一個夏天還圍著長圍巾,帶著古怪眼鏡的男人。
“可是……就這一次,幫我最後一次就好!”他懇求道。
藤丸立香停下腳步,那個女人……他好像在哪裏見過,在腦內大致搜索後,他想起來了。
尾崎紅葉,港口mafia的幹部之一,第一次見麵是他和太宰治雙雙中病毒住院的時候,她代表森鷗外來醫院參加的作戰會議。
尾崎紅葉把手攏在袖子裏,隻露出塗了丹蔻的指尖,僅僅這一個動作就能令人聯想到風情萬種這個詞。
“已經替你收尾過一次了,這次不行,”說著,她忽然哎呀了聲,精致的眉毛微微往上,露出驚訝的神色,“貓?”
梶井基次郎循聲看去,兩隻貓正並排蹲在不遠處,脖子上掛著精致的項圈,毛色發亮,十分可愛。他這次有求於尾崎紅葉,必然要投其所好。
他趕緊趁熱打鐵道:“要不,我去把它們引誘過來?”
傘麵轉動起來,把圓形的光斑瞬時拉長成流光,大美人沒說話,沒有接受,但也沒有拒絕,態度曖昧。
藤丸立香有點好奇他要怎麼引誘自己,要是能從中賺點能量也不賴。
梶井基次郎掏出一隻檸檬,半蹲下身體,對貓咪招唿道:“咪,過來,喵喵過來呀。”
藤丸立香:……
你拿個檸檬是什麼意思?自己酸嗎?
梶井基次郎看到黑貓露出人性化的鄙夷神情,一甩尾巴跑得沒影了。
“這算什麼呀?哪有給貓檸檬的,就算我不是真的貓,但絕對沒有貓會喜歡那個好嗎?”
藤丸立香走了一路,吐槽了一路,等到蓋提亞停下腳步不走了,他才住嘴,歪了歪腦袋,問:“怎麼了?”
金色的大貓往上昂了昂頭,他這才認出這一路竟然走到了中原中也家這邊。
黑貓望了下,發現他家的門正大敞著,門口還殘留有明顯玻璃瓶碎渣,左等右等不見裏麵有人出來,也聽不到什麼動靜。
“走,進去看看。”藤丸立香說,語氣裏多了份擔憂和小心。
黑貓輕巧地越過門口那堆殘渣,一進去就嗅到滿屋子洋溢的酒味,藍瞳左看看右看看,沒發現橘發青年的影子。
幾乎是在同時,龐大的黑影從上空兜頭罩下!
中原中也雙手抱著黑貓的肋下,像是抱著一根長長的抱枕那樣,完全沒在意這貓是哪兒來的。
藤丸立香這他媽的才想起,中原中也什麼人,港口mafia的幹部,橫濱重力使,誰敢跑來偷他家啊!不要命的嗎!
視野忽然拔高,還上下抖動,黑貓被中原中也晃得暈頭轉向。
“來,叫我,中也大人——”
“……”
“叫啊,喂!”
“……喵。”
中原中也很是受用地點點頭,酒精催發血液,在臉上渲染出大片紅色,他醉醺醺地帶著黑貓在客廳裏狂魔亂舞。
“這什麼破酒品啊!”黑貓喵喵抗議。
緬因幸災樂禍:“你終於知道了,你也一樣。”
“不,我肯定有品多了。”藤丸立香反駁道。
蓋提亞冷冷地說:“你們半斤八兩。”
中原中也在自己家鬧了會兒,聽見貓咪腹中傳來饑腸轆轆的聲音,他一點也沒含糊,拿起電話徑自叫自己的屬下送來十份豪華牛肉便當,宛如小山般的食物壘到兩隻貓麵前,他豪氣道:“吃!”
吃是吃不完的。
為了防止中原中也像上次那樣,喝醉了直接飛出去,蓋提亞用魔術封鎖了這一帶的空間,又用魔術清理了地麵,免得玻璃渣劃傷貓咪柔嫩的爪墊。
藤丸立香努力自力更生,把沒吃完的便當放進冰箱,又努力從床上扯下被子,給撒歡撒完倒頭就睡的中原中也蓋上。
做完這一切,他累得夠嗆,被子又鬆又軟,一爬上去就會徹底淪陷到織物柔軟的懷抱裏。
半夜時分,中原中也是被地麵涼醒和身上的重量壓醒的,重力使麵對家裏多出來的兩隻陌生的貓咪緩緩歪頭,打出一個問號。
港口mafia大樓下的一處綠化休息區。
“中原幹部,boss叫您過去。”黑衣人恭敬地行禮。
“知道了,我馬上去。”中原中也頭也不抬。
“原來躲在這裏啊,中也君。”
甫一聽到那聲音,橘發青年的脊背僵直幾秒,然後若無其事的站起來,低聲到:“boss。”
森鷗外走過來,向他伸出手,中原中也沒有猶豫,把手裏的小魚幹袋子遞上去。
突兀出現在他家的兩隻貓今天也跟到了港口mafia的大樓,他本來是打算托付給手下去照顧,但……
貓這種東西嘛……
男人掂了掂手裏的包裝袋,笑著拍拍他的肩,叮囑道:“紅葉君已經在會議室內等候了,你也趕緊過去吧。”
“是……”
中原中也一步三迴頭,但他沒辦法違抗森鷗外隱形的命令,隻好徑直離開。
“啊,走的時候記得把人也帶走。”森鷗外繼續悠然地說。
“是。”
等中原中也走後,森鷗外捏著那包小魚幹晃了晃,魚幹在袋子裏摩擦出酥脆的響聲。
男人深紅色的眼瞳停留在黑貓身上一會兒,他往四周看了看,見手下撤得一幹二淨,然後蹲下來從袋子裏拿出一根小魚幹伸到它麵前。
藤丸立香:……
tobeornottobe?
他還真的有點怕魚幹有毒。
不過,森鷗外沒打算喂貓,他放出的長線要釣起來的是另外一條魚。
“哦呀,福澤閣下,原來你是這種會偷看的人嗎?想要從我這裏獲得什麼是不可能的事情哦。”男人收起小魚幹,平視某個方向。
他既已挑破,福澤諭吉也不打算繼續掩藏自己的身形,男人踏著街道緩步上前,羽織的下擺肅穆如磐石,讓周圍的樹木收斂起被風挑逗出的笑聲。
“你多想了,森醫生。”福澤諭吉平靜地答道,他的目光往下點了下,“我是來找它們的。”
森鷗外聳了聳肩,展示手裏的小魚幹:“那也抱歉了,這是我部下的貓,讓你帶走的話,我不好交代呀。”
……
“社長呢?”太宰隨意地問道。
“不知道。”國木田獨步迴答得十分幹脆,他在筆記本上快速記錄著什麼,然後又出去打電話了,看起來很忙的樣子。
太宰治百無聊賴,又去分別問了中島敦和與謝野晶子,得到的答案出人意料的一致。
偌大的偵探社居然沒有一個人知道福澤諭吉的下落,亂步咯吱咬糖的聲音變得更加明顯了。
青年往先前貓咪們睡過的沙發上一躺,雙手疊在腦後,鳶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天花板,幾分鍾後,人們聽到了他幽幽地歎氣聲:“好想知道那隻黑貓是公的還是母的哦。”
偵探社眾人:你怎麼還沒放棄啊!
這段過去沒多久,福澤諭吉就迴來了,懷裏還強製性壓著兩隻貓咪。
“接下來的時間裏,幫它們尋找一下主人吧。”他這樣囑咐道,起碼不要被那個森醫生帶走飼養。
這種事情自然就拜托給了各位人員,太宰治像其他人一樣急著出去,他眼睛彎彎,笑得十分純良,唿喚道:“來來~擊掌~”
藤丸立香感到有利可圖,僅自己可視化的容器裏,一顆金色的光塵正初露頭角,它是屬於太宰治的情緒,正在被容器捕捉。
他毫不猶豫地把爪子按進青年的掌心,還附贈了一聲柔軟喵嗚聲。
然後,藤丸立香,就看到,那顆還沒誕生能量顆粒飛速湮滅,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
黑貓:……
不是,這還能收迴去??能收迴去的嗎!?
“哎呀,果然聽話的貓咪很無聊,一點意思都沒有,不玩了。”太宰治嘟嘟囔囔地抱怨,雙手一插兜,瀟灑的走了。
黑貓氣到炸毛。
真是……幹!
……
1原侑子的店連接上了偵探社的門,這是藤丸立香沒有想到的,一想到魔女的惡趣味,他的頭皮開始止不住的發麻。
高雅的庭院裏,女人今天換了身旗袍,蕾絲和寶石製作的頸飾把她修飾得十分優雅,一雙手套暫時掩住了纖長的玉指,多了份惹人探尋的神秘感。
她笑道:“別那麼緊張嘛。”
1原侑子試圖伸手摸摸黑貓的小腦袋,結果被金緬因毫不留情地拍掉手指,鴿血寶石般的貓瞳裏盛滿了不悅:“還有什麼事,極東的魔女。”
1原侑子的嘴角立刻撇下,抱怨道:“王之類的存在好難相處,本來是打算告訴你們一個不錯的地方可以收集到你們想要的能量呢。”
貓貓們麵麵相覷,不太相信一度出餿主意的魔女店主會這麼好心。
但1原侑子的規則是等價交換,就連她本身也不會打破這個規則。
藤丸立香軟軟地喵一聲,主動過去把爪子搭在她攤開的手心裏:“是怎麼迴事?”
“本來是該我親自去處理的,”她狡黠地眨了眨眼,“不幸的是我現在□□乏術,你們可以去跑一趟嗎,正好一舉兩得哦。”
1原侑子說著,手指在空中點了點,身後的大門自動打開,一片白光充斥著裏麵,根本看不清那邊是什麼。
“考慮好了的話,就請吧。”
“可我還沒有跟其他人交代,他們會擔心的。”黑貓沒想到立刻就要出發,耳朵和尾巴尖紛紛垂了下來。
1原侑子笑著寬慰他:“這點不必擔心,因為已經有人代勞了。”
“欸?”
她不再多言語,光是用酒紅色的雙瞳緊緊貼著蓋提亞,金色的大貓本不想幫她補充完,但架不住黑貓的賣萌,隻好不快地開口:“多事的夢魔已經到了。”
梅林那個人嘴上有些不著調,但做起事來就連圓桌騎士和亞瑟王也會稱讚他是個靠譜的男人,解釋之類的事情交給他,再不濟還有福爾摩斯補充,藤丸立香終於可以放下心,和蓋提亞一起探索門口的新世界了。
……
雨。
淅淅瀝瀝一直下個不停,路上的行人寥寥可數,因此誰也沒有發現街道的屋簷下,有一隻金色的大貓在避雨。
天之水落在它金色的皮毛上,宛如無法著床的種子,停留不到幾秒,紛紛匯入地麵。
一雙運動鞋踏入水潭,原本就紛亂不已的地麵開始了另外一場狂歡,它們低低地濺起,把自己暴露在空氣中,又喧鬧著重新歸迴地麵。
蓋提亞抬起頭,隻見一個發色棕橙,尾端卷翹的小子正撐著傘朝他們走來,他穿著寬大的體恤和中褲,看起來年紀不大,甚至還有點奶裏奶氣的味道。
比雨聲更大的是後方傳來的吆喝聲。
“八田先生?”
“吵死了!馬上就來!”小子不耐地迴道,他快走了幾步,把傘留給貓咪,自己二話沒說轉身頂著大雨跑掉了。
即便已經看不到人影,但貓科良好的聽力還是讓蓋提亞聽到了他和他的同伴的對話聲。
“咦,八田先生的傘呢?”
“要你管,把你的傘給我。”
一陣搶奪聲後,遠方響起哀嚎。
“我真的隻有一把……啊!!等等我啊,八田先生!我們一起打不行嗎!!”
雨下得更大了,天地之間朦朧一片,連高聳的樓層也隱沒其中。
隨著唿吸即可編纂的魔術附加在傘上,隔水和隔音的屏障一一製作出來。緬因貓站起身,露出被長毛覆蓋住的黑色貓咪。
因為雨聲太大,黑貓的爪子摁住自己的兩隻耳朵,夢鄉甜美而又昏沉。大貓繞著他轉了圈,找到一個更舒適的位置後才重新躺下來。
蓋提亞把頭擱在寬厚的爪子上,濃密的尾巴像被子那樣蓋在黑貓身上,聆聽著隔離後變得若有若無的雨聲,緬因貓的喉嚨深處發出輕柔的唿嚕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