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羽河上午看電影時,也是戴的這個橘色圍巾。
宋關行和薄嶠兩個人哭得認真,他倒是將兩桶大爆米花吭哧吭哧給吃完了,圍巾上還殘留著那股淡淡的焦糖奶油味。
薄嶠從來不知道奶油味能這麼甜膩,膩得他神智昏沉,像是提線傀儡似的任由宋羽河抱著自己,將不安分的舌尖探進雙唇間。
樹枝上一小捧雪被風一吹,又像是下了雪似的落到兩人身上,有幾片雪花鑽到薄嶠後頸,將他冰得一哆嗦,這才終於清醒了。
宋羽河柔軟的身體依然挨著他,他輕輕移開唇,眼圈有些微紅地看著薄嶠,含糊“嗯?”了一聲,嘀咕著說:“你不想親我嗎?”
薄嶠渾身都在抖,驚慌地看著宋羽河,一時不知道怎麼反應。
——全無之前麵無表情說“我追求你”的從容淡定。
薄嶠感覺他和宋羽河好像在玩伏擊戰似的,宋羽河退縮他就毫無畏懼地趕上去,但當宋羽河一強勢起來,他又開始畏懼退縮。
“欺軟怕硬”的薄三喬心跳加速,幾乎要從嗓子眼跳出來了,他閉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才嚐試著伸手抱住宋羽河的腰。
“你……”薄嶠問,“你真的想好了嗎?”
問完這句話他就後悔了。
這不是他一直夢寐以求的結果嗎,為什麼明明得到了還要再給宋羽河反悔的機會?
如果宋羽河又要再想想怎麼辦?
薄嶠一驚,沒等宋羽河迴答他就一用力將人整個抱在懷裏,一隻手按住他的後腦讓他的臉埋在自己頸窩,冷靜地說:“當我沒問。”
宋羽河親人把自己親得滿臉發紅,他微涼的掌心貼著薄嶠心口的單薄毛衣,嘟囔著說:“你的心跳得好快啊。”
薄嶠:“……”
薄嶠臉都要燒起來了,但還是強行繃住霸道總裁的從容:“嗯,可能是我有點冷。”
宋羽河仰著頭說:“那你再親我一下,就暖和了。”
薄嶠:“……”
要命,宋羽河的直球就像他招招斃命的迴旋鏢一樣,薄嶠一個都接不住。
宋羽河見他的臉色,終於沒忍住笑了出聲。
薄嶠終於得償所願,感覺腳下都飄的,眼神一直落在宋羽河身上,唯恐這是一場臆想出來的夢。
宋羽河倒是很淡然,他扶著薄嶠的手在雪地上走直線,看起來心情很好,一直在那哼著不知名的歌,調子也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
薄嶠總覺得這個時候自己應該說些什麼,但醞釀了半天愣是不知道要怎麼開口。
宋羽河終於走夠了一百步的直線,從馬路邊上蹦下來,迴頭滿意地看著一條直線的腳印,他點點頭,緊握住薄嶠的手,像是在商量一件小事似的,說:“先生,我們訂婚吧。”
薄嶠:“……”
薄嶠差點一口氣把自己嗆得死去活來,他也知道宋羽河可能也在措辭要說什麼,但打死都沒想到他竟然一路上都在想這個。
“訂婚?!”
“我已經成年了。”宋羽河認真地說,“過了新年按照虛歲來算我都二十歲了,可以訂婚的。”
薄嶠本來驚駭萬分,聽到這種孩子氣的話頓時有些哭笑不得:“哪有你這樣虛的?”
宋羽河嘀咕道:“不能訂婚嗎?”
薄嶠握緊他的手,將自己斟酌半路的話終於說出來:“我們先談戀愛。”
“談戀愛?”
薄嶠利用自己貧瘠的感情知識和豐富的吃瓜經驗,總結出來談戀愛的一係列流程:“先約約會,看看電影,了解彼此的喜好三觀,最後再談要不要訂婚的事。”
宋羽河不知道談戀愛竟然這麼麻煩,他認真地說:“我們約過會,看過電影,也知道喜好三觀啊,可以直接訂婚的。”
薄嶠無可奈何地看著他。
宋羽河也知道好像沒有人一確定關係就訂婚的,隻好歇了心思,說:“那我們去約會吧。”
薄嶠挑眉:“現在?”
“嗯嗯。”
薄嶠看了看時間,歎了一口氣:“現在已經很晚了,天氣也冷,先迴去吧。”
宋羽河穿得厚並不覺得冷,但見薄嶠為了保持風度,隻在羊絨毛衣外麵套了個大衣,還隻係了三顆扣子,脖子都露在外麵,一看就冷,隻好點頭同意了。
兩人牽著手磨磨蹭蹭往別墅走,大概是想要單獨相處的時間久一點,兩步他們都得掰成三步走,慢吞吞了半個多小時才終於到了。
隻是剛到門口,就見宋關行裹著大衣,哆哆嗦嗦坐在臺階上,膝蓋上還放著個透明盒子裝的小蛋糕,冷得嘴唇都白了。
宋羽河:“……”
薄嶠:“……”
見到宋羽河和薄嶠迴來,宋關行冷得不行,一時間沒注意到兩人牽著的手,抖著聲音怒罵道:“混蛋!不是說了你在家我就不用帶鑰匙了嗎?!”
薄嶠:“……”
薄嶠難得有些心虛:“你……你迴來多久了?”
“已經要半個小時了。”宋關行氣得不行,但冷得他又沒力氣發火了,隻能有氣無力地說,“先打開門吧,我也不記得密碼。”
薄嶠默默上前將門打開。
三人進了別墅,暖氣一熏,兩個要風度的霸總才終於覺得自己活過來了。
“你們去幹什麼了?”宋關行皺著眉頭坐在壁爐旁,沒好氣地說,“發消息沒一個迴我的。”
薄嶠幹咳一聲,解釋:“我開了靜音,小止沒帶光腦。”
宋關行冷笑一聲,正要迴頭罵他,就見宋羽河捧著小蛋糕,用勺子挖了一勺,湊到薄嶠身邊甜甜的朝他“啊”。
薄嶠耳根發燙,宋關行看著他不太好張揚,但又不忍心拒絕宋羽河,隻好強忍著羞恥,張嘴把勺子的蛋糕咬住了。
宋羽河眼睛亮晶晶地看他:“好吃嗎?”
“嗯,還不錯。”
宋羽河高興起來,自己吃了一口,又喂了薄嶠一口。
宋關行:“???”
宋關行麵無表情地說:“勞煩,二位能把我當個人嗎?蛋糕也是我買的。”
宋羽河又噔噔噔跑過來,拿勺子喂了他哥一口。
宋關行這才緩和了臉色:“小止真乖,不愧是哥哥的好弟……”
宋羽河垂著眸一邊去翻蛋糕裏的水果塊,一邊用一種隨意到極點的語氣說:“哥,我和薄嶠談戀愛了。”
宋關行:“……弟。”
宋關行瞬間僵住了。
宋羽河還在翻,終於找到一塊芒果塊,瞇著眼睛將水果塊和奶油疊在一起,戳了好大一塊,喂給喜歡吃芒果的宋關行。
“哥哥,啊。”
哥哥麵無表情,哥哥不想“啊”。
宋關行冷冷看著一旁端著咖啡故作淡然的薄嶠,心想自己隻是出去買個蛋糕,就這會功夫兩人竟然就毫無征兆地在一起了?
薄嶠真是好手段。
宋關行牙齒都要咬碎了,像是瘋狗一樣瞪著薄嶠。
薄嶠就當看不到,坐在落地窗的椅子上一邊喝咖啡一邊賞雪景——雖然隻能看到一片漆黑,也不耽誤他賞得有模有樣。
宋羽河還在戳著芒果往宋關行嘴邊放:“哥哥?哥哥芒果,啊,張嘴。”
宋關行沉著臉張了嘴,宋羽河將蛋糕喂進去,還沒來得及將勺子抽出來,宋關行那口鋼牙就一口將塑料透明小勺子給咬斷了。
宋羽河:“……”
但凡是個鐵勺子,非得硌掉他的牙不可。
宋羽河知道兩人關係不好,自己和薄嶠談戀愛宋關行肯定不怎麼樂意,但沒想到他能氣成這樣。
“哥哥……”宋羽河皺著眉說,“那個電影不是你要我看的嗎,怎麼我看了也想通了,你反倒不高興了?”
宋關行:“……”
宋關行將勺子吐出來,一齜牙,露出一個僵硬又難看的吃人笑容,咬牙切齒地說:“哥哥哪裏不高興了?我高興得很,嗬嗬,嗬嗬,恭喜。”
“恭喜”這兩個字,和之前宋羽河的語調一樣,說的不情不願、陰陽怪氣。
宋羽河被他笑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宋關行早就知道他弟弟和薄嶠會在一起,他也作為助攻去撮合了,但並不代表他就能輕易接受薄嶠拱了他弟弟這個事實。
我助攻,並不妨礙我生氣。
就算兩人不在一起,宋關行也經常生氣,薄嶠早就習慣了,他也懶得管,找到宋羽河晚上的藥盒,說:“小止,來,吃完藥就去睡覺了。”
說起吃藥,宋關行麵如菜色的臉才慢慢緩迴去。
什麼都比不上宋羽河的身體重要。
宋羽河點點頭,走上前將藥和水接過來,猶豫了一下,問:“那晚上我們能一起睡嗎?”
薄嶠:“……”
剛剛緩好神色的宋關行:“……”
半個小時後,宋羽河躺在床上,宋關行麵無表情地和他嘚啵嘚啵,巴拉巴拉,唧唧歪歪。
“才剛談戀愛,睡在一起像什麼話?!”
“之前?別和我說之前,之前你們那是純潔的友誼,現在還是嗎?啊?是嗎?!”
“以後約會也要和我請示再三,別稀裏糊塗就被人騙了,懂嗎?”
“就算要睡在一起,也得等你到了法定結婚年紀,結了婚之後才行。”
宋羽河被訓得昏昏欲睡,聽到最後一句話,強撐著精神,說:“但是今天的電影裏,他們也沒有結婚就躺在一張床上了呀。”
宋關行:“……”
宋關行瞪他:“還敢頂嘴是不是?”
宋羽河隻好不吭聲了,任由宋關行又訓了自己半個小時。
見到宋羽河實在是太困了,宋關行才止住話頭,輕手輕腳將被子蓋好,放輕聲音說:“晚安。”
宋羽河迷迷瞪瞪的:“嗯,哥哥晚安。”
宋關行這才走了,還順帶將燈關上。
宋羽河看起來困得很,但耳朵卻豎起來聽著外麵的聲音。
宋關行似乎去洗漱了,沒一會就從浴室出來,壓低聲音在薄嶠房間陰陽怪氣一番,才心情舒爽地迴了房。
聽到宋關行房門關上的聲音後,宋羽河小心翼翼從床上起來,他沒敢穿鞋,赤著腳踩在地上,小心翼翼像是做賊一樣打開門。
客廳隻有壁燈亮著,宋羽河盡可能地沒有發出聲音,踮著腳悄無聲息地走到薄嶠的房門口,輕輕一旋門把手,直接打開了。
看來薄嶠還沒睡。
宋羽河鬆了一口氣,屏住唿吸將房門打開,飛快地衝進去將門關上。
薄嶠正坐在桌子旁,麵前近乎有十個虛擬分屏在記錄各種數據,聽到聲音疲倦地一迴頭,還以為又是宋關行過來罵他了,正要迴頭罵“滾”,視線就落在做賊似的宋羽河身上。
薄嶠:“……”
宋羽河成功潛入薄嶠房間,高興地赤腳跑過來,往薄嶠身上一撲,勾住他的脖子坐在他腿上:“先生,我來啦。”
薄嶠被他撲得椅子都往後滑了半步,還好沒發出太大的聲音。
宋羽河嚇得捂住嘴,仔細聽了聽發現外麵並沒有動靜,才小聲朝著薄嶠“噓”,壓低聲音說:“我們小點聲。”
薄嶠:“……”
怎麼感覺這麼像夜半偷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