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言一直驚訝於他在顧沉白麵前的任性,在遇到顧沉白之前,他幾乎沒有發(fā)過那樣幼稚的脾氣。
他對大多數(shù)人都很冷淡,從不與人深交,所以外界對他的評價(jià)也很統(tǒng)一,說好聽點(diǎn)叫有藝術(shù)追求,說難聽點(diǎn)就是不好相處恃才傲物。
沒人用可愛評價(jià)他,除了顧沉白。
他總是想起顧沉白說他像小兔子,如果是別人這樣說,他可能會當(dāng)場發(fā)火,讓那人下不來臺,可顧沉白這樣說,他卻感覺心髒咯噔一下,好像被看穿了什麼,隻能急急忙忙轉(zhuǎn)過身把麵具戴好,不讓顧沉白有機(jī)可乘。
顧沉白對他的好像是沒有底線的,明明他都說那麼難聽的話了,顧沉白還是會很溫柔地對他微笑,有一次他說話沒過腦子,提了一句殘疾人的事情,說完之後他自覺過分,連忙閉上了嘴,緊張地用餘光瞥顧沉白,隻見顧沉白撐起手杖往廚房走,塗言心裏一驚,暗想這人是不是要去拿刀,正慌張地找阻擋物的時候,顧沉白卻端著一個水果盤出來了。
他把水果盤放到塗言麵前,讓他吃水果,塗言低頭一看,都是他喜歡的。
“公司有點(diǎn)急事需要我處理,晚飯要遲一點(diǎn)吃了,餓的話就先吃水果墊一墊,好嗎?”
塗言愣愣地點(diǎn)頭,然後目送顧沉白走到書房裏進(jìn)行他的遠(yuǎn)程辦公。
顧沉白走路其實(shí)沒有很跛,他常年健身,整個人的平衡感很好,手杖運(yùn)用得也相當(dāng)熟練,不仔細(xì)看的話甚至看不出來他右腿的殘疾,可能是他平時照顧塗言照顧的太好,塗言有時候會忘了顧沉白才是那個需要被照顧的人。
他突然覺得顧沉白的背影有一些落寞。
他的心情也跟著變差了。
所以等顧沉白工作結(jié)束,要去廚房做晚飯的時候,塗言喊住他,“顧沉白,今晚出去吃吧?或者去看個電影。”
顧沉白站在原地,莞爾道:“言言,你又有什麼不平等條約要我簽?”
“我才沒有,”塗言臉一紅,氣惱道:“不信拉倒,你愛去不去。”說完就要走。
顧沉白擋在他麵前,遞個臺階給他下:“欸好巧,你怎麼知道我今天特別想看電影?”
塗言哼了哼,擺出一副勉為其難的架子:“哦,那你想看哪部?”
“你最新的那部《城市列車》吧,應(yīng)該還沒下線,我還沒來得及看。”
“幹嘛非要看我演的?”
“就是想看。”顧沉白笑著說。
塗言扔下一句“無聊”,然後飛快跑去臥室換衣服了。
他換了張新抑製貼,還從頭到腳都做了全副武裝,口罩和墨鏡一個不落,走到顧沉白旁邊的時候差點(diǎn)把他嚇到。
因?yàn)闆]吃晚飯,顧沉白在路上逼著塗言吃了一個三明治墊肚子,不讓他把爆米花和可樂當(dāng)飯吃,到電影院的時候,塗言還氣唿唿的,顧沉白給他買了一份大桶的爆米花他才消氣。
他們坐在電影院的角落,雖然觀影視角不算太好,但勝在不引人注意,足夠安全。
影片開始了,塗言興致缺缺地吃著爆米花,思緒飄了幾次,就是沒法在電影上停留,因?yàn)檫@部戲是他和祁賀拍的,當(dāng)時他們幾乎每場戲都躲著鏡頭在互翻白眼,互罵白癡,盡管他們在戲裏演一對很甜蜜的情侶。
所以現(xiàn)在塗言感覺非常煩躁,不知道是因?yàn)槠钯R,還是因?yàn)轭櫝涟鬃谒磉叀?br />
顧沉白看得倒是很認(rèn)真,一動不動地盯著大屏幕,塗言把爆米花往他手上扔,他都沒空搭理,隻放在手心裏,繼續(xù)看電影。
電影放到最後部分的時候,塗言都要睡著了,迷迷糊糊中聽見周圍人的尖叫聲,他猛地睜眼,還以為發(fā)生了什麼事,結(jié)果一抬眼就看到大熒幕上,他和祁賀正在接吻。
就是一個借位吻戲而已,有什麼好驚訝的。
塗言在心裏吐槽道,然後準(zhǔn)備重新閉眼,眼皮剛粘到一起的時候,他又陡然驚醒。
他咽了下口水,轉(zhuǎn)頭去看顧沉白,果然顧沉白沒有看屏幕,他微微低著頭,眉頭輕蹙。
塗言第一次在顧沉白的臉上看到類似“不爽”的表情。
他莫名心虛,揪了一下顧沉白的袖子,顧沉白卻麵無表情地把胳膊收迴,搭在腿上,好像沒有感覺到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