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的隆興大廈停車場,錢贏剛走到自己的專用車位前,就聽到左手邊傳來一陣突兀的喇叭聲。
他迴頭循聲望過去,十米之外某輛黑色慕尚的車窗正緩緩下降,阮成傑坐在車裏遙遙跟他打了個招唿,兩個保鏢迅速往前跨了一步,是個明顯的保護姿勢。
錢贏隨意抬手一揮,保鏢便老老實實退了迴去。
他不緊不慢走過去,阮成傑在他到達之前打開車門,示意他上車。
錢贏挑了挑眉,有點沒搞懂這位阮總是幾個意思。
阮成傑笑了笑:“錢少爺不敢?”
“哈!卞X贏仿佛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側(cè)身坐進車裏,砰地一聲關(guān)上門。
四十分鍾後,錢贏從車上下來,頭也不迴朝自己的兩個保鏢走過去。而在他身後,黑色慕尚悄無聲息地開走。
沒有人知道他跟阮成傑談了什麼。
林嘉彥第七次拿起手機看時間,第五次拒絕了上前詢問是否需要點餐的服務(wù)生,輪廓精致的漂亮臉蛋仿佛籠罩著一層寒冰,再無半點猶豫地起身離開餐廳。
哥特式彩色玻璃門被推開的瞬間,迎麵撞上正要往裏走的男人。
胳膊被拽住,身體在下一刻被人攬進懷裏,然後轉(zhuǎn)了個圈,重新走迴餐廳之中。
“寶貝兒對不起,路上塞車了。”錢贏的聲音響在他的耳朵邊,不高不低,正是最撩人的那個音調(diào),卻沒法安撫住等了快一個小時,已經(jīng)炸毛的小野貓。
林嘉彥抬肘往後猛力一擊,堅硬的肘彎狠狠撞上錢贏的胸膛。
“滾!
毫不留情的肘擊隻是讓錢贏皺了皺眉,卻沒有放開攬在他腰間的手掌,另一隻手朝離他們最近的服務(wù)生打了個響指,極其囂張地在眾目睽睽之下把怒火中燒的林少爺摁進了椅子裏。
林嘉彥試圖站起來,錢贏卻迅速俯下身,看起來就像是要在大庭廣眾之下吻他,讓他本能地往後退了退。
然而錢贏隻是將手指貼在他的嘴唇上,輕輕發(fā)出一聲“噓——”,然後勾了勾唇角:“聽話,你再掙紮,可就要引起所有客人的注意了。”
林嘉彥瞪著他:“我還以為你死在路上了!
“你在等我,我怎麼舍得就這麼死了?”錢贏的手指擦過他的下巴,笑得十分愉悅,隨後直起身走到他對麵,拉開椅子坐下,訓練有素的服務(wù)生適時將餐牌遞到了他手上。
同一時間,邊老大也在跟人約會。不過約會的對象並不是柯明軒,而是他曾經(jīng)放在心尖尖上的陸小帥哥。
選修課剛剛結(jié)束還沒走出教室,陸霄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他看了眼來電,頗有點意外地按下接聽鍵:“秋哥,怎麼是你。俊
“我怎麼聽你這語氣有點失望?”邊以秋斜靠在車座裏,歪著腦袋看著美院大門,視線在一波又一波小鮮肉身上懶洋洋掠過。
“沒有沒有!标懴鲞呎f邊把書本放進背包,“有事嗎?”
邊以秋嘖了一聲:“沒事還不能找你了?下課沒?”
“剛下課,你這點卡得可真準。”陸霄把背包扔到肩上,跟著坐一塊兒的同學往外走。
“那你快出來吧,我在你們學校門口。”
“啊?”陸霄聽到這個消息有點震驚,剛好同學跟他說要去拿車,他應(yīng)了聲“好”,邊以秋以為是在跟他說話,直接就把電話掛了。
陸霄瞪著手機想了半天也沒搞明白這人怎麼會突然跑到他學校來了。
同學推著自行車過來,問他要不要去吃宵夜。陸霄說不了,有朋友在門口等他。
兩人並肩走出大門,邊以秋先看見他,讓左誠打了兩下雙閃。
陸霄身邊的同學誇張地用胳膊肘碰了碰他:“邁巴赫。∧氵@是打算把楚總甩了另外傍個大款嗎?”
陸霄翻了個白眼,心想我要想傍這位,還需要等到現(xiàn)在嗎?
“趕緊滾吧,路上小心!
那人撇撇嘴,騎上車唿啦啦就衝出去老遠,完全沒把陸霄的最後四個字聽進耳朵裏。
陸小帥哥看著他的背影,沒轍地搖搖頭,轉(zhuǎn)身朝邊以秋走過去。
上了車,左誠問去哪兒,邊以秋轉(zhuǎn)頭看陸霄:“迴市區(qū)嗎?”
陸霄說:“明天一早有課,今天住瀾景花園!
瀾景花園是楚奕父母住的地方,就在醫(yī)大前麵,離美院非常近。
邊以秋牙酸:“你這就算登堂入室了?”
陸霄懟他:“羨慕還是嫉妒?”
邊以秋想了想柯明軒的父母,心裏嗬嗬兩聲,沒說羨慕也沒說嫉妒,而是直接換了話題:“那在附近找個地方吃點宵夜吧!
“行啊。不過大學城都是學生消費的蒼蠅館子,邊老大去嗎?”
“我還沒在這麼有文化的地方吃過飯呢,讓我嚐嚐是不是做出來的菜都有書香味兒!
“那我必須帶你吃個最好的。”陸霄忍不住樂,指揮左誠把車停在美院西門外的好吃街路口,因為路窄人多沒地方停車,陸霄隻好拉著邊以秋下車步行。
好吃街原本叫雲(yún)杉路,因為左邊是美院,右邊是醫(yī)大,嗅覺靈敏的勞動人民大概覺得學生的錢比較好賺,所以很快就被一家又一家小吃店和小餐館強勢占領(lǐng)。
學生來自五湖四海,餐館也各具特色,口味繁多,從東北大亂燉到新疆大盤雞,從四川火鍋到蘇杭小點,隻有你想不到,沒有你吃不到。最初隻有美院和醫(yī)大的學生前來光顧,後來附近幾所高校的學生都聞風而動,蜂擁而來,雲(yún)杉路就這麼一下子火爆起來,被冠了個“好吃街”的名號,晚上下課後基本每家店都是爆滿,連個座兒都找不到。
陸霄熟門熟路直奔最愛的楊燒烤,瞅準一桌吃完剛要離開的客人,等那幫人剛把屁股挪開,他就眼疾手快坐了下去,動作快得讓邊以秋歎為觀止。
這孩子為了吃也是很拚。他真該把剛才這一幕錄下來發(fā)給姓楚的,問問他是不是在家虐待他的小心肝兒了。
陸霄當然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動,拍了拍旁邊的凳子讓他過去坐。服務(wù)員拿了個大盆把滿桌的盤子碟子鐵簽子全部掃走,手腳麻利地用毛巾把桌麵擦得幹幹淨淨才丟下一張做得十分粗糙的塑料餐牌。
陸霄根本都不用看,一口氣報了十來個菜名兒。
邊以秋瞠目結(jié)舌:“楚奕是不是從來沒讓你吃飽過?”
陸霄一臉嘚瑟:“你開什麼玩笑,楚總的廚藝好得我每天都恨不得自己有兩個胃!
“太墮落了!边呉郧镩L歎一聲,“小心發(fā)福!
“不怕,楚奕在家的時候每天都帶著我鍛煉。你看他身材多好,我一點不擔心!
邊以秋突然覺得自己被塞了一嘴狗糧。
陸霄點完串又問他:“要喝點啤酒不?”
“楚奕讓你喝嗎?”
“他現(xiàn)在離我一萬多公裏呢!毖韵轮饩褪窍牍芤补懿恢。
“那來點吧。”
陸霄嗨皮地點了半打啤酒,點完才想起這位的酒量好像不太好:“那什麼,柯總讓你喝麼?”
邊以秋覺得作為男人的尊嚴受到了十分嚴重的打擊:“關(guān)他什麼事?”
“不關(guān)他的事,淡定淡定!标懴龊俸傩陕,“話說你今天怎麼跑我學校來了?他不在家?”
邊以秋做了個牙疼的表情:“能不要開口閉口提他嗎?我來看看你,還得經(jīng)過他同意?”
陸霄十分羨慕:“楚奕在家我就不能亂跑……”
邊老大嗤之以鼻:“我能跟你一樣麼,就你這點出息,還能不被他吃得死死的?”
陸霄摸了摸鼻子:“話不是這樣說,兩個人談戀愛不就是希望能有更多的時間陪伴對方麼?他工作那麼忙,我學校畫社兩邊跑,平常能在一起的時間太少了!
燒烤還沒好,服務(wù)員先把酒送了上來。
邊以秋打開一瓶直接擱陸霄麵前,隨口問道:“你們在一起都幹嘛呢——如果是做愛就不用說了!
陸霄剛拿起瓶子對嘴喝了一口,差點沒被他這句話給嗆死。
燒烤店客人多,坐位很密集,雖然大家都在喝酒聊天導(dǎo)致不大的空間十分嘈雜,沒人會豎起耳朵聽別人在說什麼,但做愛這種事就不能說得含蓄點嗎?
邊以秋坦坦蕩蕩掃過來:“怎麼?你倆在家不做愛?”
“……”陸霄的內(nèi)心有點小崩潰,模樣俊俏的一張臉倏地一下就紅了,“你小點聲。”
“哦!边呉郧锱浜系貕旱吐曇,“那你迴答我的問題。”
“在家能做的事很多啊,一起看書,一起做飯,一起收拾屋子,一起看電視,或者他給我當模特,我畫畫……”
“你倆還真不做愛啊!边呉郧锊粦押靡獾啬﹃掳,“楚奕是不是不行?”
陸霄要拍桌子了:“邊以秋,我們還能不能愉快地聊天了?”
“能能能。”邊以秋立刻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你繼續(xù)說!
“說個屁,說完了!标懶浉绮凰恕
正好這個時候燒烤送了上來,邊以秋忙拿了串羊肉討好地遞上去:“先吃東西!
美食當前,陸霄也顧不上跟他計較了。
楊燒烤在大學城之所以名聲在外,一是因為食材新鮮,二是因為醬料獨特,三是因為火候恰到好處,咬進嘴裏讓人齒頰生香,咽下去後又令人迴味無窮,連邊以秋都覺得以前三十年都沒吃過這麼好吃的燒烤。
兩人風卷殘雲(yún)幹了大半,啤酒一人幹了兩瓶,第三瓶擺上桌的時候,邊以秋腦袋開始暈了。
他絲毫沒有見好就收的自覺,拎起酒瓶又給自己滿了一杯,然後執(zhí)著地問:“你倆談戀愛就在家。俊
陸霄:“不啊,有時候也出去約個會。”
“約會都幹嘛呢?”
“聽音樂會,看畫展,看電影,去海邊看日出……有時候啥也不幹,就逛逛街,或者找個清淨的地方放鬆一下!
邊以秋若有所思,腦海裏閃現(xiàn)的是跟柯明軒一起看電影逛街的場景,怎麼想怎麼驚悚,不由得打了個寒顫,搖搖頭把這幅可怕的畫麵晃出去。
“你們這兩個狗男男簡直太惡心了!
陸霄差點沒被嘴裏的魚肉噎死,趕緊喝了口啤酒順下去,才跟看外星人似的看著邊以秋:“誰談戀愛不是這樣?”
我就不是啊。邊以秋在心裏如是說道。
陸霄問他:“那你跟柯總怎麼談戀愛?”
“……”邊以秋動了動嘴唇,半天才說了一句,“反正跟你們不一樣!
小鮮肉的戀愛方式果然不適合他。
不過柯明軒和楚奕的年紀差不多,說不定他會喜歡?
那麼自己以後的約會方式是不是該改變一下路線?
然而音樂會他聽不懂,畫展也沒興趣,看日出他起不來,唯一靠譜的活動隻有看電影了?墒莾蓚大老爺們兒捧著爆米花看電影……他實在有點接受不了。
如果陸霄知道他的想法,一定會抓狂地拎著他的衣領(lǐng)怒吼:“誰他媽告訴你看電影一定要吃爆米花!你這個純基佬的思維為什麼仿佛是個直男!”
邊以秋就在這種難以描述的糾結(jié)中把第三瓶啤酒吞進了肚子裏,柯明軒打電話過來他差點都握不穩(wěn)手機。
可想而知,當左誠扶著醉醺醺的邊老大迴到君臨天下的時候,柯大少爺?shù)哪樕卸嚯y看。
左誠毫無義氣地丟下老大轉(zhuǎn)身就走,隱約聽到身後傳來某人隱含怒火的聲音:“喝酒就算了,居然跑去找陸霄?”
邊以秋曾經(jīng)有多喜歡陸霄,柯明軒現(xiàn)在就有多火大。雖然明知道陸小帥哥對這貨一點那方麵的意思都沒有,但一想到他倆毫無芥蒂喝酒說笑的樣子,柯少爺心底的陳年老醋就控製不住地開始翻湧。
而喝醉了的邊老大壓根兒沒有意識到自己犯了什麼錯誤,聽到陸霄的名字就條件反射似的喃喃叫了一聲:“小陸……”
柯明軒氣得恨不能掐死他,拽住邊以秋的胳膊把人扔進浴缸。
冰涼的水柱澆到邊以秋頭上,混沌的意識瞬間清醒了一半。順著頭發(fā)眉峰滴下來的水流讓他睜不開眼。
他胡亂抹了一把,忍不住提高音量:“陸霄,你幹什麼——”
話音未落就被人揪著衣領(lǐng)提了起來,視線對上一雙怒火中燒卻漂亮到極致的桃花眼。他心裏咯噔一下,完了!
“看來我很有必要讓你記清楚我到底是誰!”
柯明軒邊說邊伸手解開他的皮帶,動作之暴虐讓邊以秋毫不懷疑這家夥是要跟他玩強暴。
“等等等等……柯明軒,你聽我解釋!”
“行,你解釋。”話雖如此,但柯少爺?shù)膭幼魍耆珱]有停下。
“我去找陸霄隻是想問問他和楚奕怎麼談戀愛……臥槽你別扒我褲子……”
“是什麼原因讓你去問他而不是來問我?”
“我他媽是要跟你談戀愛啊!柯明軒我操你大爺……你敢就這麼進去,老子一定殺了你……唔……”
威脅柯大少爺?shù)尼峁浅乐,?shù)罪並罰的邊老大最後是被柯少爺扛出浴室的。
柔軟的棉被溫暖地覆蓋上他的身體,熟悉的氣息繚繞著他的鼻翼。
他忍不住閉著眼睛吸了吸,滿足地喟歎一聲:“柯明軒,我們?nèi)タ磮鲭娪鞍伞?br />
話音落下,唿吸墜入綿長的節(jié)奏,席卷而來的睡意讓他並沒有聽到柯明軒的迴答。
但是第二天,當他醒過來,看到手機上有一條消息,是兩張影院貴賓廳的取票碼。
作者有話要說:
陸小帥哥強勢出鏡,看過《無地自容》番外的一定知道陸霄的那個同學是誰吧?嘿嘿。
邊邊:親媽,你會讓我們好好看場電影,不會整什麼幺蛾子的對吧?
桃爺:你猜?
楚奕:柯明軒你的小寶貝兒要有麻煩了。
邊邊:(怒)柯明軒你他媽的還有小寶貝兒?是誰!
桃爺&柯總&楚奕&陸霄&四人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