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凝月看著連薰的問題，心頭一緊，她可以感覺得到，連薰在憋了這麼久之後，問出這個問題時的情緒，應該處於不甘心且痛苦的狀態。她知道連薰求什麼，她對自己占有欲越來越強，她需要自己迴報和她同等熱情和感情，可現在的自己還沒有能力給她。自己現在的不夠喜歡，對連薰來說，大概就是一種傷害。這一刻，江凝月對連薰產生了心疼和愧疚的感覺，她覺得自己當初隨意的開啟這段感情，確實過於草率了，她作為年長者有著難辭其咎的責任。或許自己不該讓這個錯誤繼續下去。


    “連薰，我很抱歉，讓你難過了。”江凝月很認真迴複了連薰的信息。


    連薰看著江凝月迴複過來的這條信息，她知道自己需要的不是江凝月的道歉，她要不過是江凝月在意的態度，哪怕隻是哄一哄自己。


    “江凝月，你就不能分一點喜歡和在意給我嗎？哪怕隻有衛明溪十分之一。”連薰以為自己遲早能取代衛明溪在江凝月心中的位置，她發現自己高估了自己，現在她一想到衛明溪，就覺得衛明溪三個字就像利刺一樣，紮得她心口疼。


    連薰如此在意的衛明溪，讓江凝月更加覺得不該再繼續下去。她原是想把連薰當成自己脫離苦海的浮木，可如今她感覺自己把連薰拖進苦海，自己不該讓一個本該陽光明媚的少女為自己痛苦了，或許長痛不如短痛。


    江凝月看著手機屏幕，深吸了一口氣，像是下了決心。


    “連薰，或許我並不適合你。”江凝月反複編輯著這一句話，猶豫了許久，終還是按了發送按鈕。


    在信息發送出去的時候，江凝月這才發現自己對連薰，並沒有自己想像中那麼不在乎，她感覺在斷壁殘垣的心口上重建了起來卻並不牢固的建築，似乎再一次被摧毀，讓自己的心再次空蕩了起來，揚起漫空的塵煙，灰暗且陰霾。


    江凝月握著手機，閉上了眼睛，她想塵埃落定之後，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連薰看著江凝月的這條信息，心裏徹底慌了，江阿姨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她是要和自己分手嗎？


    連薰幾乎立刻給江凝月撥了視頻電話。


    江凝月聽著突兀的鈴聲，似乎催促著她趕緊接起，她心有不忍，但她還是按了拒接。


    “連薰，你想要的，我還給不了，與其讓你心生怨恨和不滿，不如算了吧。”江凝月狠下心迴複道。


    “江阿姨，我錯了，我隻是太在意你了，才會變得越來越貪心，以後我再也不會再和你鬧脾氣了，我們不要分手好不好？”連薰的眼淚控製不往下掉，她隻是想讓江凝月多在意自己一些，想讓江凝月哄一哄自己就好了，她沒想過要分手的，她才不要分手！


    江凝月看著連薰卑微的懇求，自己心裏也十分難受，對連薰有心疼也有不忍心，但是她覺得自己不夠喜歡，就不要再拖著人家不放。隻是，這個時間點讓江凝月覺得自己分外殘忍。


    之後，連薰發多少信息，江凝月都沒有迴複，連薰感覺江凝月鐵了心要分手，連薰整個人都快要瘋了。此刻她和父母剛到某海島度假，才下飛機沒多久，現在她卻要馬上迴去，她必須見到江凝月，她不接受分手。


    連家二老看著女兒哭得眼睛都紅腫了都心疼壞了，問她原因，她怎麼都不肯說，隻說要馬上迴去。他們多少也能猜一些，之前女兒興高采烈和他們說，她有喜歡的人，一個大她十幾歲，很有成熟魅力的女人，可能會帶迴來見他們。他們原本也期待見到女兒喜歡的人，隻是後來女兒迴來後就沒有再提到心上人，情緒一直都很低落。現在更是哭腫了眼睛，很顯然應該是她們的感情出了問題。他們一向很開明，本不想幹涉太多，可如今女兒的狀態還是讓他們非常擔心。


    原本漂流在這座城市的人們，紛紛短暫的離開。b城的年，比平時更加冷清，整座城市都空曠了不少。


    對於城市裏的家家戶戶來說，確實比平時都要熱鬧，闔家團圓，便是過年千年不變主題和意義。


    往年衛家的年夜飯，都是由衛家二老之一和衛明華一起操辦，今年有些不一樣，已經也會下廚的衛明溪，便自告奮勇和加入年夜飯的準備，讓家中二老在客廳等候。


    “明溪最近好像比過往多了許多煙火氣息，以前總擔心她，隨時要看破紅塵似。”何漱玉對一旁的丈夫說道。


    大女兒自小優秀，但是性情好像天生冷清，嬰兒時期就不愛哭，不愛鬧，卻也不粘人，從小到大，事事都不需要別人操心。讓作為媽媽的何漱玉少了許多被需要的感覺。丈夫偏愛優秀的明溪，何漱玉倒是疼小女兒多一些，明華從小就傻乎乎的，嬰兒時期就特別愛笑，一逗就笑。因為貪吃，小時候長得胖嘟嘟的，看著分外可愛，也比較粘自己，再長大一些，為貪吃鬧了不少笑話。從小為她的學習沒少操心，卻也因操心付出更多，何漱玉也更為偏愛一些。


    “確實變了一些。”衛延之表示認同。


    “好像也比以前愛笑了一些。”作為媽媽，何漱玉對女兒的變化總是分外細心。


    “是嗎？那還不好？”這個衛延之倒沒太注意。


    “是挺好的，不過人變了，總該有些原因吧？”何漱玉其實也挺喜歡女兒的轉變，隻是她覺得人不會無緣無故改變，所以她特別好奇女兒變化的原因。


    “你女兒，你還不放心麼？”衛延之不在意的反問道，大女兒，他是一百個放心，從不擔心會出現什麼幺蛾子，他隻擔心小女兒。


    “不是擔心，就是好奇。”何漱玉當然不會不放心衛明溪，好奇心總是有的。


    衛明華為主力，衛明溪打下手，兩姐妹的配合之下，豐盛的年夜飯已經準備好了。


    一家四口開著春晚，其樂融融的一邊吃著年夜飯，一邊閑聊。


    “剛才我和你爸閑聊，覺得你最近比以前愛笑了，好奇什麼事情讓你心情這麼好？”何漱玉終還是按捺不住好奇，順著話題問道。


    “我有喜歡的人了，現在正和她在交往中。”衛明溪正好借著話題，對家中二老宣布道。


    吃得正開心的衛明華一下子就停下筷子，姐姐不會這麼勁爆吧，在除夕之夜把容羽歌給招出來吧。衛明華看下姐姐，姐姐依舊淡定優雅，反倒是自己竟然比姐姐還要緊張。


    何漱玉和衛延之果然齊刷刷的看向衛明溪，他們萬萬沒想到女兒的轉變，竟然是因為談戀愛了。


    “是女孩子嗎？”衛延之有些不死心的問道，其實他還是希望明溪喜歡男人的。


    “是女孩子，比我小很多。”衛明溪麵不改色的迴答道。


    衛延之和何漱玉一聽小很多，臉色微變，畢竟明溪作為數學係教授，接觸的圈子很單純，無非就是學校其他老師以及學生們。能進入q大當老師或者教授的，歲數一般都不小了，至少不會比明溪年輕多少。一聽小很多，二老都不約而同想到學生，搞師生戀，這在衛家來說，是大忌。不過他們又覺得自己的大女兒，應該不會犯這種錯誤。


    “隻要不要是學生就好。”衛延之說道。


    “不是學生。”衛明溪迴答道。


    衛延之和何漱玉一聽不是學生，安心了不少。


    “那是？”何漱玉對女兒喜歡的對象還是非常好奇的。


    “等再過一段時間，我會帶她迴家，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衛明溪看了一下自己的父母，覺得今天這個程度差不多了，畢竟二老還要好好過年。


    何漱玉和衛延之還想追問，可女兒顯然不想再說了，他們隻能等衛明溪把人帶迴來的那一天。


    衛明華看著態度自然，張弛有度的衛明溪，心想姐姐不愧是姐姐，這麼自若，不像自己，剛才緊張得心都快吊到嗓子眼了。衛明華又看了一眼剛替爸媽打了一針預防針的姐姐，覺得就算天塌下來，姐姐大概也能應付。


    吃過年夜飯，四人坐客廳看春晚。衛明華心裏惦記著董雲柔，不確定她是否真的去了她爸爸家。


    “柔柔，你去你爸家過年了嗎？”衛明華偷偷發信息給董雲柔。


    董雲柔確實習慣了自己一個人過年，但是一想到今天是除夕，感覺還是很不是滋味，孤零零的，有種被世界遺忘的感覺。董雲柔覺得人真是奇怪，平日自己一個人呆著也沒覺得如何，可一到逢年過節的，就控製不住變得矯情起來。


    曾經那些求而不得的親情，平日裏早也已經不再需要，唯獨在別人都在團聚的日子，開始肆無忌憚的反噬。


    在收到衛明華短信的時候，董雲柔才感覺，似乎還有個人惦記著自己。


    “沒有。”董雲柔簡潔的迴複到，她覺得如果自己是個貼心的人，應該向衛明華撒一個謊，讓衛明華安心陪家人過年。事實證明，自己就是個自私的人，就希望衛明華擔心牽掛著自己，至少讓董雲柔覺得自己不是一個人。


    果然，衛明華一想到柔柔現在就一個人在家，甚至連口可口的飯都吃不上，就覺得柔柔好可憐。衛明華看著家中父母和姐姐，還有電視裏那些祝福人們闔家團圓的話，就越發得放心不下董雲柔。


    “那你今晚吃什麼？”衛明華關心的問道。


    “還沒吃，減肥剛剛好。”董雲柔看著自己剛泡好的泡麵，確實毫無食欲。


    “明華，你不會也談戀愛了吧，一直在發信息？”何漱玉注意衛明華一直在發信息，笑著問道，問完自己都不信。明華要是曉得談戀愛，那倒稀奇了，何漱玉實在無法想象有誰會比食物更吸引明華的。


    “我……我給我老板發拜年短信……”衛明華心虛的迴答道，她也不確定自己和柔柔是不是談戀愛。


    “喲，咱們家的明華竟然也懂人情世故了。”何漱玉調侃小女兒。


    衛明溪聞言也跟著笑了，她發現明華確實有些反常，從找容羽歌幫忙開始，就有些反常了。是明華跟著的那位不知名的女演員嗎？衛明溪覺得自己可能需要向容羽歌了解一下那位女演員。


    衛明華臉一紅，特別是對上姐姐似乎了然的視線，戲謔的笑容，感覺姐姐看穿了一切。


    過了十二點之後，一向注重養身的衛家二老熬不住夜，迴房間睡覺了。


    “姐姐，你的車能借我開一下嗎？”焦慮等待了一個晚上的衛明華，鼓起勇氣向衛明溪借車，因為她自己沒有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