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安沒有逼迫顧楚立刻啟程,顧楚不願意叫顧承知道一切,意味著房子要另找,他們母子的安全是頂要緊的事情,因此安排起來需要一些時間。
顧楚也需要時間湊齊三百萬的欠款,春假過後他一直在觀望,打算把手頭上幾支股票在收益最大時拋出去,算來算去仍不夠,他動了心思賣掉自己的小公寓。那房子雖小,地段卻是學區,必定能賣出好價錢,這樣一來,還可以留一些給孔陽的孩子。
他又去看了孔陽的母親了,借著拜年的由頭給老人又留了一些錢,孔陽的妻子把孩子送到老人那裏便沒再出現,夫妻倆人間蒸發了一般。顧楚想到老人家抹淚的身影,考慮再三還是決定將房子不賣隻租,收租金的儲蓄卡送到老人手裏去,這樣便可以長久。
他花了兩天時間收拾整理東西,叫保鏢一車一車統統塞到顧長安那處房子裏去,就丟在客廳裏,又拆開來一件一件的挑選要帶去英國的東西,家裏沒有請鍾點工,因此東西散的到處是。顧長安不過問他的私事,總歸他全搬過來是好事,開春之後榮晟有大項目,前期準備工作繁複忙碌,他如今最享受的事情就是夜裏迴來能有白白嫩嫩的夫人可以抱,一旦去了英國,想抱一抱就得打長途飛的了。
顧楚春節裏受了他的威脅,不敢與他對抗,為了小孩子安全便任他為所欲為,要他光著身子睡他便光著睡,要他張腿便張腿,活像個買來的性奴。顧長安相當重欲,同那時有顧承一樣,晝夜糾纏,隨時隨地求歡,即使不插入也熱衷於玩弄他,像條大狗似的,從乳頭到性器,舔到他挺著顏色幹淨的陰莖射出來了還不罷休,非得把人弄哭,穴道裏激烈的噴出水兒來給他看肯偃旗息鼓。
顧楚叫他折磨的整個人碰都碰不得。
正月底,顧長安進京赴容家賀壽,一道帶出門的除了顧楚,隨行的便隻有助理徐臻和幾名保鏢。
徐臻很意外這樣的私事他會被再次點名陪同,自那事之後,他能夠明顯感覺到自己失去了顧長安的信任。他取消了他的審批權限,將職權範圍定格在了秘書的位置,每日便是些日程管理會議摘要文件整理等雜事,雖然也陪同出差,但不再經手任何私事。總秘安娜與他分擔工作,她已有十年工齡,最初是文員,升職總秘之前的職位是公司人事主管,她刻板嚴肅,公私分明,其實並不是顧長安最中意的助理類型。能貼身跟隨顧長安的人必定要脾氣柔軟且耐性好,還要二十四小時隨時待命為他處理各種麻煩事甚至是付夜渡資,這位上司已經殘暴荒淫足夠久,他不需要一個太過正直的助理。
他伴君十餘年,陪他血戰群雄,看他君臨天下,陪他聲色犬馬,亦共他巴山夜雨,他覺得自己是最了解他的人,他以為總裁助理這個位置他會坐很久很久,但顯然這樣的認知是非常愚蠢的,安娜正在逐漸取代他,而這一切,不過是因為容栩扇向顧楚的那一耳光。
被整個包下來的頭等艙裏很安靜,隔著高高的椅背,徐臻想顧長安一定是像尋常小夫妻那樣抱著顧楚正假寐。顧楚似乎一直在睡,裹在厚厚的大毯子裏,登機都是顧長安抱上來的。這一趟隨行竟配了三個保鏢,就是在公司最動蕩的時候顧長安都沒有給自己配過這麼多保鏢,每一次見顧楚,他總能讓他耳目一新,徐臻想到從前對他的態度,愈發覺得自己可笑了。
顧楚累了一晚上,迷迷糊糊隻知道自己被抱上了飛機,不睜開眼睛也能聞到顧長安大衣的熟悉的氣味,他睡得踏實安穩。
兩個人同蓋一條毯子,醒來時他還迷瞪著,問顧長安:“要去哪兒?”
顧長安叫空乘拿溫水和點心,說:“進京。”
顧楚問:“去給太爺爺拜年嗎?”
顧長安說:“嗯。”
顧楚問:“會不會太晚?”都快二月了。
顧長安說:“不晚。”
顧楚便不問了,窩在他懷裏就著他的手慢吞吞咬一塊兒奶油刀切。顧老爺子最小的叔叔尚在人世,領兵打仗的人底子厚,活成了人瑞,如果京城還有需要問候的長輩,便隻剩他了。
顧長安沒有告訴顧楚這一趟其實並不單是探親,他怕說到個“容”字都要壞了顧楚的心情。
分公司的人一早便來接機,顧楚被裹得像個球,絨帽圍巾嚴嚴實實隻露出一雙眼睛,上了車迫不及待都扯開丟了。顧長安說了一些新年慰問的話,跟下屬和樂融融的聊了一路的天,分公司連高層都沒有人見過顧楚,隻聽徐臻說了很重要,見他五官明豔,便總控製不住要去打量他,顧長安便笑著說:“這是你們老板娘。”
眾人皆驚,連同徐臻也驚掉了手裏的文件。且不說是兩個男人,怎樣都是名義上的叔侄,這樣的關係竟能當著一眾下屬的麵挑明,顧長安根本已是無所顧忌。
先去了自家老人府上,顧長安奉母命稍去了一包家裏女眷親手剝的冰鮮雞頭米,保姆阿姨用藕粉燉了,和著桂花糖,陪老人吃了一頓下午茶。傍晚時分,他獨自驅車去容家赴宴。
容家一家子幾乎都是吃公家飯的,響應政策,低調行事,因此設了家宴。容老爺子依舊住他那個皇城根兒的小院,門口不知是容家兄弟誰的警衛,顧長安早知道是這陣仗,倒是意外容正非會在門口接他,接了他一對明朝的景泰藍花瓶,還皺眉說:“公然行賄啊?”
“你會不會說話?”顧長安十分不滿。
容正非領他進了正廳,先給壽星鞠躬賀壽,容老爺子像是很滿意他會來,紅光滿麵,問工作如何家人如何,顧長安一一作答,容老太太聽了,冷不丁就來了一句:“唉,咱們容顧兩家要是能結個親家多好哇,這麼些年交情,眼看著越走越淡了。”
容正非插嘴:“還提這茬兒呢,我都替您臊得慌。”
容老太太隨手抓了個什麼就朝小兒子砸了過去,同容正非砸人時一模一樣的手勢,顧長安讓逗樂了。
容栩一直沒有出現,顧長安也懶得問,入席之後他陪著喝了許多酒,也不知容家哪裏弄來的好酒,後勁極大,喝了還沒有兩個鍾頭他便有些頭暈,散席時愈發暈的厲害,容老爺子留他過夜,正推搡拉扯,徐臻的車到門口了。
徐臻剛把顧長安扶進車裏,容家的小姐便跟著上來了。
徐臻覺得顧長安的狀態不太對頭,他陪他出入風月場所,見過許多醃臢事情,顧長安的樣子不像是簡單的醉酒。
他從後視鏡裏看容栩,容栩也看了他一眼,不悅道:“愣著幹什麼,去酒店啊。”
徐臻說:“容小姐,老板沒有訂酒店。”
容栩不耐煩道:“那就現在訂啊,你是死人啊?”
顧長安意識不清,煩躁的扯自己的衣服領子,徐臻看了他幾眼,加快了速度去自己住的酒店。他一直扶著顧長安到了房間,直到容栩逐客,才又說:“容小姐,該走的人是你吧。”
“怎麼?”容栩沒想到區區一個小職員都敢這樣跟她講話。
“老板在喝醉之前囑咐過我,務必謝絕你和你家人的所有安排。所以容小姐,酒店門口有送你迴去的車,夜已經深了,請盡早迴去吧。”
容栩抬手就想一耳光扇過去,卻被徐臻捉住了手腕。
“你敢跟我動手?!”她杏目圓睜,怒不可遏。
徐臻甩開了她,冷漠的說:“請迴。”
“就憑你?!你有什麼資格命令我?!”容栩抬起下頜,輕蔑的看他,“就是現在要你馬上消失,我也有的是辦法!”
“徐某職責所在,請不要為難。”
容栩盯著他,他們曾有過交易,並不是第一次對峙:“……你好像很容不得你主子身邊有人,我記得,那時候是你主動提供的名單吧?”
“那是容小姐以家慈的性命安全相逼。”
“你的盡心盡力可不像是被威脅之後的不情願啊,名單那麼長,好像一個都舍不得落下呢。”容栩笑了起來,像條漂亮的蛇抬著它精致的腦袋。
徐臻自顧自同樓下待命的下屬打電話,叫他們即刻上來。
容栩的腦子從來沒有這樣好使過,麵對情敵,女人總是智商超群:“其實我是被你利用,我可以解決他身邊所有人,而你也十分了解他不會同我結婚。徐助理,我說的對嗎?”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徐臻自始至終客套而疏離,站著的樣子甚至有些高傲,這是他一貫以來的姿態,“你是千金之軀,何必委屈做這種事,萬一傳出去,有損你家人的名譽。況且我老板深愛他的妻子,無論你做什麼都隻會讓他更加厭惡。”
“所以你什麼都不做,就可以永遠待在他身邊是嗎?你可真是含辛茹苦啊徐助理!”容栩氣得要發瘋,她原以為過了這一晚她可以有一個顧長安的孩子,一個容家和顧家共同的血脈,那麼就是容正非也無法再阻攔什麼——容家絕對不會讓自己的子孫無名無分。
這半路殺出的程咬金,打亂了她的所有計劃。
徐臻目送下屬半強迫的帶走了容栩,那女人走了,餘音卻似乎還在,咄咄逼人的謾罵,仿佛他是搶走自己丈夫的娼妓。
敢這樣對容家的小姐,他是吃了豹子膽了吧。徐臻自嘲的笑了笑,關上了房間的門。
顧長安躺在床上煩躁的叫人倒水,徐臻立了片刻,脫掉了毛衣倒水過去,才接近床邊,就被攫住了手腕,徐臻勉強給他喂水,拉扯中半杯水都潑到了彼此的身上,顧長安大力揮開了杯子,將他壓在身下撕他的襯衣。
正這時候,顧長安的手機響了。
這時候能打電話來的大約隻有一個人,徐臻胡亂的伸手去夠,瞧見了屏幕上顧楚兩個人,然後按下了通話鍵。
顧楚不得不打這通電話,事先他們並沒有講好他會在太爺爺家裏過夜,每年隻來打擾一次,貿然留宿未免太失禮數。
徐臻說:“老板醉得很厲害,你要過來接他嗎?”
顧楚清楚的聽得到電話那邊衣服被褥的摩擦聲,以及顧長安在某種狀態下的粗喘聲,一瞬間他簡直難以置信,但隻幾秒鍾的時間他便冷靜下來了,那個人是徐臻。六年前他們的最後一次見麵,便是在酒店裏,那時候顧楚就明白了徐臻不單單是助理那麼單純,顧長安向來沒有節操,就是他把整個公司的美人都睡了,顧楚覺得,那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不聞不問就掛電話總是有些突兀,因此顧楚問:“是在容家喝醉的?”
“是。”電話那頭忍不住驚喘了一聲。
顧楚想顧長安可能在咬徐臻的脖子,他有些尷尬,但更驚訝於自己的無動於衷:“他狀態還好嗎?”
徐臻斷斷續續說:“不太好。容小姐剛剛,在,這裏,你要過來接他嗎?”
顧楚下意識捂了一下肚子:“……徐助理你多慮了。”
他掛了電話,有些失神,容栩也好,徐臻也好,他現在統統顧不上了。他有籌碼在身上,這個籌碼關係到他的後半生,完全失去理智的顧長安會做什麼,他不可能去冒險嚐試。
再者講,他也沒有資格去做什麼。
他起身向老人告辭:“叔叔說,他馬上就到門口了,那我先……”
“就在這裏睡吧。”老人打斷了他的話,仿佛已經洞曉了一切。
顧楚最終沉默的沒有再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