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居生活來得有些突然,他們卻好像毫不費力就適應了新的相處模式——平均每天超過20個小時,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
第一天的晚餐是程景森做的。
原本徐媽聽說尹寒受傷了,堅持要來給他們送飯。
程景森征求尹寒的意見,尹寒不同意,坐在沙發裏有些愧疚地讓程景森轉達,“這裏到長島來迴一個多小時車程,徐媽年紀也大了,讓她休息著吧。”
程景森問他,“那晚飯你想吃什麼?”尹寒知道程景森從小被人伺候慣了,基本沒有家務能力,提了一個很超綱的要求,“你做吧,你做什麼我吃什麼。
麵條也行。”
程景森笑了笑,竟然沒有拒絕,說,“好,我爭取做到不讓我們今晚食物中毒。”
過了一會兒,他咬著煙出門,不忘跟尹寒知會一聲,“我下樓抽根煙,順便取快遞。”
十分鍾後,男人提著一大袋食物迴來,徑直進了廚房。
尹寒好奇,跟過去看看他要做什麼。
程景森把各種包裝盒取出來,在餐臺上依次擺開。
他定了兩人份的晚餐,派送公司把已經做成半成品的生鮮食品送貨上門,他隻需按照說明書的指示,完成簡單的烹飪加熟即可。
尹寒靠著大理石臺,看他站在電爐邊開著小火煎扇貝,淡淡地評論,“原來還有這種教你做飯的服務。”
程景森轉頭看他,“怎麼覺得你有點失望?”少年勾著唇,笑道,“被你發現了,本來以為讓你做晚飯會讓你很為難。”
尹寒的一些表現明顯地和過去不一樣。
程景森能感覺出來。
他比他年長十二歲,見過更多跌落起伏的人心,也對少年的異樣有些擔憂。
他想起自己曾經對林湖山說過,尹寒和他本是一類人。
那時脫口而出的一句話隻是出於不假思索的直覺,現在他卻禁不住想,尹寒在反殺九指柳以後,除了身體和心理上遭受的創傷,是否也因為這場危機而觸發了內心裏某種嗜血的本能。
然而當著尹寒的麵,程景森什麼也沒表露。
他花了差不多半小時,端出兩份烤千層麵,一份香煎扇貝和一盅玉米濃湯。
尹寒吃驚於他的成品竟然看不出一點新手的痕跡,“sean,你讓我刮目相看……”程景森笑著問他,“要我喂你嗎?”尹寒用左手拿起叉子說,“不用了。”
嚐了一塊扇貝,不吝表揚,“好吃。”
然後很捧場地吃完了程景森生平第一次下廚做的晚餐-
其實尹寒並不像他自己表現出來的那樣若無其事。
即使是程景森對他偶爾的觸碰,隻要是在他毫無防備之下,他的反應都很激烈,也有幾次直接打在程景森身上。
倒是男人眼明手快地接住他的反擊,然後摟著他道歉,“小心手、下次我抱你之前先問問你的意見。”
他曾經也是一隻暴戾冷酷的猛獸,卻拿出了罕見的耐心與尹寒同處一室。
最初幾天尹寒在洗澡時需要有他幫忙。
熱水、裸身、私密空間,林林總總加在一起讓兩個人都有了反應。
程景森看著尹寒勃起的下身,問,“要幫你弄一下嗎?”尹寒在水霧中搖頭,“不了,你出去就好了。”
程景森也就不再勉強他。
同居的第一周很快過去,他們像尋常戀人一樣相伴、出外,一同用餐一起睡覺,但是什麼也沒發生。
尹寒右手的創口恢複得不錯,出院十天後他迴到長老會醫院拆了線。
醫生又告訴他一些每日鍛煉的複健方法,以恢複肌腱的活力,程景森坐在一旁聽得很仔細。
當天吃過晚飯後,程景森有些工作上的事情需要處理,獨自在書房裏關了兩小時。
等他忙完出來,發現客廳空無一人,走廊盡頭的放映室傳出隱約聲響。
走過去開門一看,尹寒穿著浴袍,手邊放了一瓶啤酒,正靠在沙發裏看電影。
房間沒開燈,投影屏的光亮映在少年臉上,照得他的側影尤為昳麗。
“程先生一起看嗎?”尹寒的視線落在屏幕上,微微偏過頭,邀請程景森。
男人沉著眼走到他身邊,坐下時順勢將他攬到自己懷裏。
尹寒剛洗過澡,發絲和皮膚上留存的清香在程景森鼻息間散開。
昏暗的室內漸漸籠起一層曖昧的迷霧。
程景森察覺出懷中人輕微地緊繃著,知道他有些緊張,於是鬆散地圈著他,沒有進一步舉動。
電影裏的男主角正在念一首雨果的詩作為與女主角的告別。
不知何故,下麵的英文字幕卻沒有跟上。
尹寒有些茫然地抬眸,“他說了什麼?”程景森拿起遙控器摁下暫停,稍微湊近一點,低聲以法語複述。
“demain, des l’aube, a l’heure ou nchit campagne,je partirai. vois-tu, je sais que tu m’attends.”然後給少年解釋,“這是hugo悼念他女兒的一首詩。
這個小姑娘在19歲那年因為沉船事故,和未婚夫一同葬身河底。”
接著他又用英文翻譯了一次,“tomorrow, at dawn, in the hour when the countryside bes white, i will leave. you see, i know that you are waiting for me. i will go by the forest, i will go by the mountain. i cannot stay far from you any longer.”他曾在年少時接受過美語發音的訓練,詩句裏的抑揚頓挫隨之輾轉起伏,最後一句“i cannot stay far from you any longer”,他念得輕緩而清晰,性感的嗓音在尹寒耳中迴響不散。
少年的心跳已經漸漸快了,而表麵還盡量維持淡然的樣子,沉默少傾,他突然問程景森,“程先生,如果你沒有出生在瑯幫那樣的地方,現在會過著怎樣的人生?”程景森認真想了想,才說,“大概還是會考上康奈爾,念一個物理係或者化學係,畢業後應聘到公司朝九晚五,積累一些經驗以後跳槽離開,和誌同道合的人組建一個自己的工作室。”
頓了頓,垂眼看著少年,繼續道,“也許有一個晚上,我忙完工作,順路在pratt附近的酒吧喝酒,你下了課或者從學校圖書館離開,背著你的畫包和幾個同學一起來酒吧聚會。
我無意間看見了你,對你很心動,於是走過來和你搭訕,問可不可以給你買一杯酒。
你看起來冷淡又不好接近,卻答應了我的提議,我們喝了一杯,後來留下聯係方式。
一個月後,我成了你的男朋友。”
說著,程景森勾起一點笑,把場景裏搭訕的那句話對著尹寒說了一次,“can i buy you a drink?”十八歲的少年不曾經曆過什麼轟轟烈烈的感情,麵對程景森這樣穿花拂葉縱橫歡場的老手,沒有半點招架之力。
他仿佛真的見到平行時空裏自己與程景森的一場初見,一時間竟被引得麵泛潮紅,乖乖應了一聲好,說完以後連耳廓都隱隱發燙。
程景森不動聲色地看他掉落,卻也不急於推進,隻將摟著他的那隻手慢慢移動到了他的腰上,低頭半哄著問,“繼續看嗎?”尹寒急於從這種曖昧氣氛裏擺脫出來,立刻點了點頭。
於是程景森又陪著他看了一會,電影裏經典的一幕拆槍場麵出現時,尹寒好奇地問他,“這是拆的什麼槍?”程景森說,“格洛克17,又叫格洛克pistole 80,這裏用的應該是17年推出的最新款。
你看那個套筒上,刻有gen5的字樣。”
尹寒突然有了興趣,稍稍坐起來一點,“程先生會拆槍嗎?”程景森看著他,說“會”。
尹寒試探地問,“你可不可以教我?”程景森好整以暇,帶著淡笑,“你想學?那要先談談學費吧。”
尹寒一怔,隨即明白過來,先是猶豫了一下,而後一點一點湊近男人,磨蹭他,“”我現在就可以付給你。”
他覺得自己根本沒有抵抗的餘地,他必須承認麵對程景森時難以抑製的心動。
程景森實在太遊刃有餘,太隨性迷人。
同居的這些天裏,他教尹寒做事,哄他入睡,又護他周全,有時把他當作小孩,有時把他視為戀人。
盡管尹寒不知道自己的經曆綁架的心結有沒有卸下,身體卻帶著本能地趨近。
程景森斜靠在沙發裏,任他慢慢往自己身上爬,低聲和他說,“小寒,不要勉強。
我們一旦開始,我沒法保證可以停下來。”
說著,一隻手揉到他半濕的黑發裏,指下發力,抓緊他的頭發迫使他仰麵看向自己。
少年眼底漾著水,白膚紅唇的模樣在暗色中看來清純而誘人,他呢喃著迴應,“您溫柔一點,我們試試”繼而主動攀住男人的脖頸,以吻覆上。
這章比較長,今晚繼續,爭取不卡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