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起,祝寂修對祝寒霜的態度好上了很多。
他不再視祝寒霜如同空氣了,雖然還是不喜說話,大多數時間也跟平常一樣呆呆的坐在空地上發呆。
但是對於祝寒霜的撫摸終於知道給反應了。
比如祝寒霜給他梳理尾巴和耳朵的時候,被揉舒服了就會下意識的搖晃兩下自己的尾巴,淺紅色的眼睛瞇成一條小縫兒。
這幾天沈千澈也總是往這邊兒跑,對自己這個新鮮出爐還熱乎乎的小師弟愛不釋手。
每次見到祝寂修的時候,都會把他抱到懷裏,不要臉的用臉頰蹭著那對兒軟乎乎的狐貍耳朵。
今天祝寒霜正好有事出去了,沈千澈又偷偷的溜了進來,看見坐在藤椅上看書的祝寂修,立馬走過去撈起了小小一隻的祝寂修。
沈千澈:“師弟啊,師兄帶你去看個好東西,”
沈千澈的手悄悄的伸向了狐貍耳朵。
沈千澈:“怎麼樣?跟師兄去吧?”
祝寂修麵無表情的抬起頭,看了他一眼,就收迴了視線,繼續低頭看手裏的書。
顯然對他口中所說的好東西一點興趣都沒有,沈千澈不顧祝寂修的意願,直接召喚出自己的飛劍,帶著祝寂修跳了上去。
沈千澈:“你師兄我的禦劍術在咱們天命宗的弟子裏可是排名第二,平常人可沒這種待遇。”
沈千澈將祝寂修放在了飛劍上,開始跟自家小師弟吹噓自己到底有多麼多麼厲害。
祝寂修冷淡著一張臉靜靜的聽著,等沈千澈終於把吹捧自己的話都說完了之後,他慢條斯理的抬手整理了一下自己被揉亂的毛毛,冷漠開口:
祝寂修:“萬年老二。”
此話一出,沈千澈臉上的笑容一僵。
他飛快的把祝寂修從飛劍上麵抱了起來,仗著自家小師弟還沒有修行,就拚命的揉他軟軟的耳朵。
沈千澈:“區區一個小師弟!怎麼跟你師兄說話呢,祝寂修我告訴你別仗著我心疼你,你就這樣誹謗你師兄啊!”
祝寂修冷笑了一聲,歪頭不屑的哼了一聲,當初就應該一口咬下去,讓這個吵鬧的二師兄一輩子都張不開嘴。
沈千澈揉了一會兒祝寂修的耳朵,揉著揉著目光就緩慢的下移,最後落在了祝寂修毛絨絨的尾巴上,不由自主的咽了一下口水。
沈千澈:“那個,小師弟啊,你有沒有覺得……”
沈千澈抬頭望天,但是手卻悄悄的下移。
沈千澈:“今天的天氣很好呢……”
就在沈千澈的手即將要摸到祝寂修尾巴上的時候,那毛絨絨的狐貍尾巴突然一甩,隻聽見“啪”的一聲脆響,沈千澈的手被尾巴抽開了。
沈千澈可憐巴巴的摸著自己毫無紅痕的手,哭訴道:
沈千澈:“小師弟,我的手都被你打紅了!”
祝寂修懶洋洋的瞥開視線,不想搭理這個戲精。
沈千澈不甘心,把手伸到祝寂修麵前。
沈千澈:“憑什麼師父能摸,我就不能摸!”
聞言,祝寂修的眼眸縮緊了一下,他有些不自在的偏過頭,下意識的甩了兩下自己的尾巴。
或許就是從祝寒霜給了他名字的那一刻開始,祝寒霜對於他的意義就有些不一樣了。
沒有一個妖會輕易地把自己的名字告訴別人,更何況是讓一個殺妖之人給自己起名字。
沈千澈向來心大,沒有再糾結那個問題,他抱著祝寂修,興奮的開口道:
沈千澈:“師弟,我們快到了,你往下看!”
祝寂修下意識的低頭,入目的就是絲絲縷縷薄如蟬翼的淡淡仙氣,在那層仙氣的下麵,各色各異的花都開得繽紛絢燦,好像萬裏高空中突然降下的彩雲,又像詩仙吟詩時所落的畫卷。
仙界間有名的花草都種植在了這片兒空地上,每一朵嬌花都開的極其燦爛,爭奇鬥豔,競相開放,禦劍飛行的時候還能聞到空中淡淡的花香。
這番景色實在是太美了,宛若人間仙境,隻看一眼就讓人難以忘記。
沈千澈:“這兒可是咱們天命宗赫赫有名的極樂花田,不知道多少對兒仙侶是在這裏確定終身的呢!”
沈千澈操控著飛劍,帶著祝寂修下落,越是靠近花田,那股好聞的香味兒越是濃鬱。
沈千澈:“但是今天怎麼沒人在呢?這不對勁啊,往日裏可是有很多人來花田裏麵采花……”
沈千澈話還沒說完呢,不知道看見什麼了,就突然渾身上下打了一個激靈,一把拉過祝寂修帶著他蹲了下來,兩個人鬼鬼祟祟的躲在濃密的花叢中。
祝寂修:“?”
沈千澈的眼睛因為詫異從而瞪圓了,他深吸了一口氣,結巴的衝祝寂修道:
沈千澈:“師弟……如果剛才……我沒有看錯的話,那個穿白色衣服的人……應該是咱們師師師……師父吧?”
聞言,祝寂修原本無精打采垂下的耳朵突然支愣了起來,整個人抬頭向遠處看去。
隻見在花田的正中央,身著白色錦袍的人一頭墨發鬆鬆垮垮的垂在肩頭,精美絕倫的五官竟將周圍所有爭香鬥豔的嬌花都給比了下去。
隻在腰間簡簡單單的佩了一塊兒桃花玉佩,細長的眼眸順著眉上挑,透出一泓清透的眸光,寬大的白色滾邊長袍籠在他的身上,整個人尊貴又清逸。
此世間,再無第二個人能比祝寒霜更加適合白色了。
而在他的對麵,卻站著一個貌美的女子,那女子一身雲錦襖裙,上麵是喜鵲登梅的粉底刺繡,藤黃線香掐牙,下麵是同色紅錦大鑲滾衫裙。
皮膚白若霜雪,其色嬌若冬梅,豔勝春花。
這兩人一淡,一豔,一白,一紅。
從遠處看,皆是氣質上佳、容貌絕世之人,身處在這片兒浪漫的花田中,竟然有幾分般配之意。
沈千澈喟歎了一聲,衝祝寂修開口道:
沈千澈:“我說今天花田怎麼沒有人呢,原來是咱們師尊和梨花宮的三長老包場了啊,還真的郎才女貌,這樣看還挺般配的。”
祝寂修沒有說話,他隔著一片兒花海,靜靜的眺望著不遠處氣氛極佳的一男一女。
原本就極為暗沉的眼神在這一刻徹底跌入萬丈深淵,無數讓人看不清的負麵情緒宛若吃人血肉的刺骨藤蔓,一點一點的從眼底蔓延上去。
如果此時沈千澈迴頭的話,就能發現祝寂修的眼神慎人的可怕,帶著濃濃的戾氣和森然的冷意。
沈千澈:“聽說梨花宮的三長老待人和善,性格也特別的溫柔可親,在修仙界的名譽可是非常好的,這樣的女子也算是能配的上咱們家師尊了……”
沈千澈還在不知死活的碎碎念著。
聞言,祝寂修卷長的睫毛輕輕抖動著,在他眸底沉下一片暗影,因為混血的原因,細長的瞳孔縮了起來,染上了深沉血紅色。
祝寂修低頭,輕笑了一聲,頭上的狐貍耳朵抖動了一下,他低聲喃喃道:
祝寂修:“還真是般配呢。”
這是第一次,祝寂修產生了即將要失去祝寒霜的恐懼感。
也是他第一次,突然覺得像自家師尊這樣完美到不可思議的人,還是鎖好藏進閣樓裏麵……
叫誰都瞧不見,才是最般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