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祝寒霜聽到祝寂修說那句話的時候，纖長的眼睫毛顫抖了一下，他有些不自在的垂下眼簾，想要裝作自己沒聽見，可那樣又太過於刻意了。


    祝寂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祝寒霜看，他察覺到了祝寒霜身上不自在的情緒，抬起手，用指尖捏住了祝寒霜的衣角，輕輕扯了扯。


    祝寂修：“師尊是我在這個世界上的歸宿，是我星盤上最大的那顆星星，是我入夢前還在幻想著的情詩，是我畫畫落筆時的三千大世界，是我想永遠捧在心尖兒上的人……”


    祝寂修：“是我祝寂修……最喜歡的人。”


    祝寂修說話的時候，聲音不緊不慢，這一刻的祝寂修不再是什麼天之驕子，不再是什麼有著血海仇深的主角，他隻是簡簡單單的一個祝寂修，是那個被祝寒霜賦予了名字的祝寂修。


    他的師尊說他是劍閣的至寶，說他是劍閣永不敗滅的榮耀，說他是自己的驕傲。


    祝寂修：“師尊是我放在心頭上的人，我一直在想，為什麼世界上會有這麼一個讓我永遠也無法割舍的人呢？是神明降給我的懲罰，還是神明賜予我的祝�！�…”


    祝寂修說話時候的聲音像是和緩慢飄上天的花燈融為一體了似的，音量很輕，卻又每一個字都摻雜著暖黃色的燈光，柔情中滿滿地都透露著喜歡。


    他真的是愛慘了祝寒霜。


    祝寂修：“後來我又一想，不管是懲罰，還是祝福，師尊都是我眼眸中的月亮，永遠散發著皎潔，永遠明亮，永遠是祝寂修的寶藏，永遠讓祝寂修這個人渴望而不可求，永遠讓祝寂修他喜歡到骨子裏麵去了�！�


    祝寂修：“師尊，懲罰和祝福，你兩者皆是……”


    祝寂修：“而我甘之如飴�！�


    祝寂修的話語像跳躍的音符，祝寒霜想捂住耳朵不要聽，可是他做不到，因為祝寂修說話的時候聲音是那樣溫柔，他的眼睛是那樣的明亮，是那樣的讓人不忍拒絕。


    越是聽下去，祝寒霜的耳垂就越是變得通紅，半垂下去的眼簾時不時地顫抖兩下，他白玉似的臉已經暈染上了淡淡的紅色，花燈柔和的燈光照耀在他臉上，像是也為這動人的情話含了羞一樣。


    祝寂修：“祝寒霜，你自己說說，我為什麼會這麼喜歡你啊�！�


    祝寂修歪頭，衝祝寒霜笑了起來，他的眼睛裏藏著光，唇邊露出了一顆俏皮的小虎牙，看起來少了幾分成熟，多了幾分少年感與一點讓人心癢的小可愛。


    這一刻的祝寂修身上半分陰霾都沒有，他就像世間無數個陷入熱戀中的小夥子一樣，麵對自己喜歡的人時，心裏總是小鹿亂撞，跳個不停，眼睛永遠帶著讓人豔羨的光亮。


    祝寒霜：“……”


    祝寒霜現在已經遭不住了，上輩子沒人跟他表白，這輩子沒人敢跟他表白，所以祝寒霜現在被這些動人的情話羞紅了耳朵，他下意識的將臉埋進臂彎裏麵，隻露出來半張臉。


    那半張臉上的美眸，含著摻雜了花燈柔和光亮的春水，也隨著少年小鹿亂撞的心，這春水來迴的蕩啊蕩啊，又像是月下酒杯裏醉人的美酒，僅僅隻是一雙眼睛，就勾的祝寂修心尖兒發燙。


    祝寂修：“師尊……”


    眼看著祝寂修又要說些什麼，祝寒霜頂不住了，他飛快的抬起手，捂住了祝寂修的嘴巴，讓祝寂修把剩下的話給咽了迴去。


    祝寒霜半張臉還埋在臂彎裏，他稍稍偏了偏頭，黑色的柔順發絲順著耳廓滑落下來，祝寒霜將那雙瀲灩的眼睛隱藏在了黑色發絲後麵，聲音悶悶的，開口輕聲道：


    祝寒霜：“……夠了�！�


    祝寂修眨了眨眼睛，他抬手握住了祝寒霜的手腕，暗紅色的眼眸裏麵充斥著明顯的笑意，眉眼彎彎，拉開祝寒霜的手後，閉上眼睛，微微側頭，在祝寒霜的掌心裏吻了一下。


    姿態溫柔又虔誠。


    祝寒霜：“�。。�？？？”


    師尊下意識的想收迴手，細白的手腕卻被祝寂修牢牢地握緊在掌心裏麵，小狐貍崽子抬頭一臉得意地對他笑。


    祝寂修：“師尊，我們去看煙花吧，等會兒有人放煙花，聽那些女弟子們說，煙花很好看�！�


    祝寒霜現在的臉還紅著呢，可憐他活了兩輩子了，第一次聽到這樣熱烈的表白，腿還有些發軟，為了掩飾自己的害羞，他從地上站了起來，手腕還在祝寂修的手裏，身子卻側了過去，背對著祝寂修。


    祝寂修：“……”


    祝寂修沒有點破，他緊緊地拉著祝寒霜的手腕，帶著祝寒霜朝允星河的下方走去，一路上大人小孩兒手裏都提著花燈，今天是個歡慶的日子，每個人的臉上都掛著笑容。


    祝寂修：“師尊，在南陸那邊兒也有這樣的節日，不過不是織女節，用南陸的話來說，叫未始，流傳到北陸這邊兒，是幸運的意思。”


    祝寂修：“未始，對於別人來說，是闔家團圓的幸福，是共放花燈的燦爛，是出街遊行的嬉鬧，是對未來的憧憬，和對始末的迴憶。”


    祝寂修：“但是……這個節日對於我來說，是一種災難。”


    祝寂修仰頭，看著天上各式各樣的彩燈，他的眼底沒有一絲波動，聲音中也沒有一點起伏，卻訴說著讓祝寒霜心疼的話。


    祝寂修：“別人有家庭，有父上母上，有兄弟姐妹，手裏有彩燈，但我……什麼都沒有。”


    祝寂修：“我縮在小角落裏麵，看著這盛景，明明是那樣絢麗的景象，我的心裏卻空蕩蕩的�！�


    祝寂修：“因為……沒人來愛我�！�


    祝寂修：“祝寂修他什麼都沒有�！�


    祝寒霜的心裏疼了一下，他抿了抿唇瓣，眼底沾染上了幾抹疼惜，沉默了三秒之後，他突然用力將自己的手腕從祝寂修手裏抽了出來。


    祝寂修：“！��！”


    下一秒，祝寒霜伸出一根手指，輕輕勾住了祝寂修的小指頭，小幅度的搖了搖。


    師尊的臉頰上是淡淡的一層薄紅，他把臉側了過去，開口說話的瞬間，空中突然綻放開了煙花。


    絢麗的煙花在黑色的夜幕中是那樣的多彩，每一顆綻放的煙花，都像燃燃的星光。


    煙花的聲音很大，但祝寂修卻奇跡般的捕捉到了祝寒霜剛才說的是什麼。


    他的師尊說——別怕。


    祝寂修的眼眶一點一點濕潤了，他嘴角上揚起來，點了點頭，笑著說：


    祝寂修：“好，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