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多了多久,祝寂修終於冷靜下來了,腦海裏麵那令人不舒服的感覺,逐漸化成了雲煙,慢慢地消散了,他渾身都是汗水,眼尾還在發紅,勉強睜開了眼睛。
祝寂修:“……”
他暗紅色的眼眸上蒙著一層兒薄薄的水光,那是剛才疼出來的,眼尾的紅色越發明顯,一滴冷汗從他額頭上滑落下來,順著臉頰一路下滑,最後凝聚在下巴上。
狐神穀已經到了,霜霜也是狐族的,認路的能力很好,準確無誤地找到了狐神穀的入口,但它擔心祝寂修,所以隻在剛進穀的時候就停了下來,沒有再往裏麵進。
祝寒霜:“……”
看祝寂修醒過來了,祝寒霜低低地咳嗽了一聲,用手試探性地觸碰了一下祝寂修的額頭,害怕祝寂修發燒,其實他的情況並不比祝寂修好多少。
本就身體裏麵帶著還未痊愈的內傷,這一路上又把祝寂修護在懷裏,吹了不少冷風,更別提他脖頸後麵還被祝寂修的犬齒狠狠咬了一下,傷口有些深,挺疼的。
祝寂修:“狐神穀,到了麼?”
祝寂修的意識一點一點清醒過來,他輕輕動了動鼻尖,嗅到了祝寒霜身上令他安心的味道兒,還有狐神穀內特有的氣息。
祝寒霜:“嗯。”
祝寒霜的頭有些疼,仙體被破壞後,身軀隻比凡人強壯一點點,這一路冷風吹過來,他的頭有些發疼,幸好有霜霜貼心地幫祝寒霜抵擋了一部分風牆,不然以師尊現在的脆弱程度,很有可能發燒。
祝寒霜:“發燒啊,好久都沒有發燒了,幾百年都沒有感受過那種感覺了,萬萬沒有想到今日……哎。”
祝寒霜鬆鬆垮垮地抱著祝寂修,他的背後靠著的是霜霜的身體,三米高的狐貍把自己的身體卷了起來,把祝寒霜和祝寂修圈在自己的保護範圍裏。
狐神穀內的空氣很濕冷,尤其是洞口處的位置,長時間待在這裏會讓人身體不適,但是霜霜的體溫很高,身上還毛絨絨的,被它圈起來的時候,很溫暖。
祝寂修:“師尊……”
祝寂修徹底清醒過來了,他眨了一下眼睛,逐漸地把視線落在了祝寒霜的身上,這才發現自己正被祝寒霜抱在懷裏。
祝寂修:“師尊,我這是……怎麼了?”
祝寂修也不清楚剛才的自己到底是怎麼迴事,這些年以來,這種情況也不是沒有出現過,但沒有哪一次比現在嚴重的,剛才他疼的差點沒暈過去。
祝寂修:“到底是誰……哪怕是顧白止現在對我動手,我也不會那麼輕易地就中招,而且還完全的察覺不到。”
祝寂修隱隱約約之間,能夠察覺到有些好像在暗中偷窺著自己的,對方的目光裏麵帶著惡意,帶著調侃,帶著讓人不舒服的感覺,好像把祝寂修給當成了玩物一樣,隨意地折磨擺弄。
祝寂修:“該死,已經抓到了一點它的蹤跡了,等下次……”
祝寂修的眼神逐漸幽深,他不會被任何人當成可以隨意擺弄的玩具,既然對方想這麼幹,那他就偏偏不隨對方的意,隻要對方敢再來幾次,他就會一點一點抓住對方的漏洞……
然後最終,完全地把這個不知是人還是鬼的東西給揪出來。
祝寂修:“師尊,你的體溫怎麼這麼涼?!”
祝寂修理清楚了思緒之後,突然察覺到不對勁兒了,他正被祝寒霜摟在懷裏,但是祝寒霜的體溫實在是太低了,跟冰塊兒一樣。
祝寒霜:“……”
祝寒霜忍受不住喉頭間的瘙癢,又低低咳嗽了出聲,朝祝寂修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有事情。
但是祝寂修怎麼可能信呢?
他不傻,也不笨,稍微推測一下,就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事情,在他頭疼的快要爆炸的時候,是祝寒霜一直緊緊地把他摟在懷裏,和霜霜一起守護在他身邊兒。
祝寂修:“……”
這不禁讓祝寂修的神色間沾染上了一些複雜,他恨祝寒霜那肯定是無疑的,但是同時他又深愛著祝寒霜,恨有多少,那愛就有多少。
祝寒霜為什麼不趁著自己剛才被頭疼折磨的時候,將他推下萬丈深淵,然後自己毫不留情地逃跑呢?
祝寒霜不是不願意跟他一起迴狐神穀麼?不是想一直待在劍閣裏麵麼?不是早就玩膩了養成的遊戲,不想再繼續跟他玩下去了麼?
祝寂修:“你……”
祝寂修低聲喃喃吐出一個字,但是後麵的質問是怎樣也說不出口了,他害怕知道答案,害怕答案是自己不想聽的話語。
祝寂修:“罷了。”
祝寒霜:“……”
祝寒霜不知道祝寂修心裏正在想些什麼雜七雜八的事情,他擔心祝寂修的身體還會留下後遺癥什麼的,現在他算是徹底明白了祝寂修失控的原因是什麼了。
隻要祝寂修的黑化值越高,那他失控頭疼的頻率也就會越高,現在祝寂修的黑化程度是80%,僅僅隻是80%,祝寂修就差一點點親手捏碎祝寒霜的後脖頸,親手殺死他。
等他的黑化值達到100%的時候,祝寒霜根本就不敢想象,祝寂修到時候會變成什麼恐怖、令人心疼的模樣,而且他說不定真的會被祝寂修親手殺死。
祝寒霜:“我一定要找到解救祝寂修的方法。”
祝寂修閉上眼睛,將眼底那些複雜的神色都給遮掩了過去,他把祝寒霜抱了起來,拍了拍霜霜的背部。
祝寂修:“霜霜,走了,迴去。”
有了霜霜,剩下的路就很好走了,狐神穀是一個非常危險的地方,裏麵擁有著各種各樣的天氣,竟然可以把四季都容納到這一個不大不小的穀裏!
而且狐神穀不僅僅是奇珍異草多,裏麵的珍貴猛禽,或者是奇形怪狀讓人感覺很危險的生物也有很多,祝寒霜覺得很新奇,他還從來沒見過這麼多在外麵沒有的東西。
祝寒霜:“還挺好看的。”
祝寒霜被祝寂修抱在懷裏,他下意識地伸長脖頸,還想再多看幾眼呢,突然眼前一黑。
祝寒霜:“!”
原來是祝寂修遮擋住了他的眼睛,連一條縫隙都沒有給他留。
祝寂修:“不讓看。”
祝寂修緊緊地抱著祝寒霜,他害怕祝寒霜看那些景色,是在偷偷地記路線。
他害怕祝寒霜逃跑,再一次丟下他,讓他變成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