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原飛星灌了一大杯牛奶後, 又平複了好一會兒,臉色才算恢複正常。
雖然顧珣是幫助他糾正發音的,但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有……被對方反複調戲了一通的感覺!
氣鼓鼓的小人魚窩進被子裏, 翻身將自己裹緊,緊緊扒在床沿邊上, 打算今晚隻給顧珣留一個高冷的背影。
小蠢魚閉眼就是顧珣低垂的黑眸,和燥熱指腹引發的震顫感以及清冷優雅的嗓音……捂著臉心裏嗷嗷嗷:為什麼顧珣突然騷了起來?!
躺了半晌才後知後覺地想起, 誒???
他平時和顧珣都是嚶來嚶去的, 對方怎麼知道他l、n不分?以及金絲眼鏡的事情,他雖然在直播間裏提起過,卻沒當麵誇過顧珣啊!
低沉的嗓音在身後響起:“你的直播我每天都有關注。”
原飛星被嚇了一跳,“唰”地坐起身, 瞪圓了眼睛詫道:“你什麼時候出來的!”
“等等!你也在看我直播?!每天???”原飛星一臉懵逼。
顧珣解釋道:“不是所有的都看,想你的時候會看。”
其實是他專門請助理錄屏剪輯,內容針對x先生、注冊伴侶、婚姻兩性以及原飛星對不同事情的看法……等等能讓顧珣更深入地了解小人魚的, 都會被剪輯發送到他的郵箱。
原飛星被彈幕洗腦多了, 也逐漸覺得x先生和顧珣似乎是對立般的存在, 如今得知顧珣也在看他直播, 那豈不是代表著顧珣知道x的存在?!
喉結滑動, 原飛星因隨之蔓延的緊張感而僵直, 總有種紅杏出牆被當場逮捕的感覺!
他倒是想控製自己不去想這個問題,但他控製不住啊, 白嫩的手指摳住被角, 嗯嗯啊啊了半天也不知道怎麼宣之於口。
顧珣不慌不忙地將手按在酸澀的斜方肌上,反向轉頭拉伸頸部,長期伏案加上現在他不能每日鍛煉,肩頸處的僵硬感讓他眉頭微蹙。
收了x先生很多錢, 間接給顧珣戴了一小頂綠帽的小蠢魚,莫名覺得心中有些愧疚。
雖然也不是他主動要求對方砸錢的,但事已如此,在法定關係存續期間,這樣確實有損顧珣的顏麵……
原飛星突然開口:“那個……我幫你按按脖子?”
顧珣挑眉,欣然應允。
等原飛星軟嫩的手掌覆在男人肩頸處時,聽到對方冷不防地將事情問了出來:“你在緊張什麼?”
原飛星:“……我我我沒有。”
顧珣按著原飛星的手,轉頭便看見滿臉驚慌的小蠢魚,一邊聽著對方瘋狂躁動的心音,眉頭微蹙:“我沒有告訴你,直播間裏的x就是我嗎?”
原飛星:“……”
小蠢魚呆滯了片刻,緩緩地迴憶了一整圈事情的始末,確認顧珣沒有告訴過自己後,手裏的力道失去控製,差點一把卡著顧珣的脖子往死裏掐。
雖然腦子還沒完全反應過來,但經曆過上次被嘬後直覺告訴他,這狗比一定是故意的!
一再推脫之下,時間轉眼到了顧父的生日宴。兩人這次是想不迴去也不行了,顧母更是提前一天親自帶著管家來搬家。
顧珣和原飛星先去拆了腦電波轉換裝置,隨後一同迴了顧家主宅,顧父生日這麼重要的日子,男主顧琮自然是早早便從國外趕迴來了。
因為顧父屬牛,為此顧琮還在國外拍迴了一件乾隆時期的碧玉臥牛。
牛屈膝臥於鍍金銅座上,長腿自然前彎鼓起結實發達的腿部肌肉,牛頭仰首眺望遠方,神情飽滿姿態優雅,這禮物簡直送到了顧父的心縫兒裏。
顧琮先是叭叭介紹了一番這玉牛的由來,經過哪些名家的手,被誰誰當作心頭寶,最後又怎麼輾轉落到他手,還不忘拍一句顧父的馬屁:“爸最愛這些有底蘊的老物件,從小就教育我不可一身銅臭……”巴拉巴拉地將顧父拍得身心舒暢,實乃送禮全程的點睛之筆。
顧家當年說好聽點是京市新貴,其實就是乘勢而起的暴發戶,若不是娶了顧母傍上程家,即使生意上一路順遂,也不可能到如今一樣,得以躋身真正的頂級豪門圈層。
不過跟在程家身邊熏陶浸染多了,顧父也漸漸學著附庸風雅起來。最愛收藏一些古籍古畫古董玉器,而這玉牛不但符合他的收藏審美,還貼合生肖以及他如今壯心不已的狀態,怎能讓他不歡喜。
等到顧珣這裏倒也沒掉價,送的是一幅北宋的樂耕圖,畫上也有一頭老黃牛,隻不過是在賣力幹活,顧父嘴上說著喜歡,心裏卻覺得有些別扭黃牛沒有玉牛矜貴。
不過大家都知道這畫是顧母的私藏,是怕兒子在這個環節被下了麵子,提前半年便幫顧珣準備上了。因而眾人也是表麵上看著一團和氣,私下裏沒少說些有的沒的。
顧珣雖然是顧家名正言順的真少爺,但流落在外多年不說還是個治不好的病秧子。即使認迴來了,也沒人覺得能撼動顧琮的地位。
捧高踩低更是深宅大院裏的常事,表麵上和顏悅色,對上顧珣這個沒幾天活頭的病秧子,暗地裏使起軟釘子來毫不手軟。
畢竟顧琮可是當了二十來年的唯一繼承人,年紀尚小的時候便開始跟在顧父身側接觸顧氏生意,是眾人眼中板上釘釘的未來掌權人,更別說多年來地位人脈的積累,不論哪一樣都是顧珣比不起的。
當然,要是顧珣身體健康,顧家程家重新培養,洗牌重來沒有可能,但和顧琮平分秋色倒也無不可。
就算血脈再親又如何?一則是認迴顧珣時,顧母被顧父哄著也把養子當親子,對外說的是當年顧母生的是雙胞胎,給足了顧琮這“養子”體麵,旁人也不疑有他。
二則是顧珣的身體往好了說,也許能活上個三年五載,但也當不準第二天就嗝屁了要讓顧家白發人送黑發人呢。
曾經因為人魚血初期效果顯著,不少人話鋒轉變,後來發現顧珣早就病入膏肓了,說是效果明顯,也不過是顧珣死命強撐著,多少讓人覺得唏噓又可笑。
這次生日宴亦是如此,雖然原飛星知道顧珣走起路來比他順多了,但迴到顧家後顧珣在人前就沒從輪椅上離開過。
不僅如此,晚宴時分又拿出手杖裝“身殘誌堅”,拄著拐杖步履緩慢時不時還要顫兩下,像是就要坐實那些人雲亦雲的猜想,讓那些擔心他搶了顧琮“太子”之位的人安安心。
而作為給病秧子顧琮續命的人魚伴侶,原飛星自然要扶在顧珣的另一側,緊握著手時不時還要充當一下對方虛弱歪靠的道具人,心裏在看了眾人的態度後更是感慨良多。
顧珣好好一個金尊玉貴的大少爺,被鳩占鵲巢多年,認迴來後飽受冷遇,甚至為了活命還要練出一身好演技,真是慘到家了。
顧氏如今發展勢頭正勁,身後還背靠著低調的程家,因而每年顧父的生日宴,都是京市權貴間的一場交際盛宴。
有頭有臉些的都會來露一麵,有時是奔著現在或將來和顧氏的合作,有時是借顧家搭建的頂層社交平臺推杯換盞間積攢些表麵交情,再者就是想通過顧家搭上程家這尊大佛。
程家老爺子沒的早,現在頂門立戶的是程家老大,但因仕途的緣故與親戚們走的不近,尤其是顧父這個在他看來就要鑽入錢眼裏的妹夫。
而繼承家學的程家小兒子,也就是顧珣的小舅舅,對這樣觥籌交錯浮華奢靡的場合不感興趣,待了不足十五分鍾,還都在與顧珣討論之前的一些遺留問題,又和顧母打了聲招唿便走了。
畢竟不論是程栩身後的程家,還是他院士的身份,顧父的生日宴他親自來了,還送了禮物就算是給足了顧父的麵子。
但作為兒子的顧珣就沒這麼幸運了,即使在眾人眼中是個出氣多進氣少的將死之人,卻也要將這場在家中舉辦的宴會撐下來,對他來說最大的孝順就是別惹來顧父的晦氣。
切完八層蛋糕後宴會正式開始,原飛星扶著顧珣找了個安靜些的位置坐下,聞著時不時飄散過來的香氣,沒多久肚子就唱起了空城計。
原飛星湊近顧珣小聲說道:“我去幫你拿些吃的墊墊胃。”
雖然兩人間的腦電波轉換裝置已經拆除了,但幾個月來的相處,已經讓顧珣對原飛星的微表情掌握了七七.八八,基本上是湛藍的寶石珠子一骨碌,他便能猜出對方的真實想法。
聞言蒼白的唇側噙了一抹淡笑,手指擦著原飛星的頰邊劃過,柔聲應道:“去吧,挑自己喜歡的拿,我跟著吃就好。”
原飛星呲出潔白的貝齒,連說:“你放心,保證我選的你也愛吃。”
顧家這次的生日宴是請了不少服務人員,中式西式料理應有盡有,原飛星兜兜轉轉剛要先拿一份羊肉糕,便聽到不遠處幾個人舉著香檳杯湊在一處言笑晏晏。
倒不是原飛星耳朵異於常人的靈敏,隻能說這些人說起壞話來頗為坦蕩,完全沒有避著誰的打算。
“看到那位帶在身邊的人魚了嗎?”
“看到了,漂亮是真漂亮!豔羨啊顧二好福氣!”說話那人一副看熱鬧的神情,倒不像真的豔羨什麼。
“哈哈哈那玩意當當小情兒玩玩還好,真的娶迴家也不嫌丟份,就人魚那腦子給我我都怕影響下一代。”
“漂亮又能生娶迴家怎麼了,看到那腿沒?又長又直小屁股也翹,不知道手感是偏軟還是偏彈呢?”
……
聽著那些人越說越奔著下三路去了,原飛星將夾子丟迴盤子中,一邊十分不爽地和係統嗶嗶賴賴:[算了,不和傻逼論短長,就當這些垃圾側麵誇我了!]
自我寬慰完抬腿要走的時候,那邊的話題又扯到顧珣身上了,原飛星步伐一頓,從鏤空的木架子中看了過去,說話的是個梳著三七分斜背頭的,黑襯衫配著小馬甲看起來倒是人模狗樣的。
“你這說的是什麼話,那可是比大熊貓還珍稀的人魚啊!我可聽說就連程家幫著忙活一通,顧二也是等了近三年才等到呢,”
說到一半西裝革履人模人樣的青年微微停頓,轉而壓低聲音繼續道:“當時我就在想,會不會先把顧二給熬沒了!”
話音未落,幾人便哈哈大笑起來,“要說還是你嘴巴毒,顧二那種拄著拐杖都勉強的虛弱樣,就算挺到了人魚看樣子也沒幾天了。”
一旁有個猥瑣的,壓低聲音繼續玩笑:“啊呀也不知道人魚在側,顧二挺不挺得起來呢?我可是聽說人魚可是格外重欲,別在顧二還沒走,他先爬到牆外找人亂搞去了,再把顧二氣死,豈不得不償失?”
“你這麼說,我倒是想去找那小玩意要個聯係方式,世交一場這點小忙我還是願意幫的哈哈哈……”
……
在顧家的生日宴上,就敢這樣大敞四開地詆毀起顧珣來,不難想像這些人背地裏以至內心是如何瞧不起顧珣的。
不過原飛星不知道的是,這幾個身後也站著叫得出名頭的人家,這樣毫不顧忌地中傷顧珣,也不全是小腦穿刺大腦萎縮,更多的是為了間接討好顧琮罷了。
以顧程兩家作靠的顧琮,身份上自然是看不起這種沒檔次的討好,這些人的家中也距離京市顧家遠著呢,但顧琮完全是小三文雅蘭和顧父的結合體。
麵子功夫在年輕一輩裏十分出挑,表麵上看對人十分包容,即便是個沒有出息的紈絝他也來者不拒。就是對上顧珣這個真正的嫡子,有時稍顯急躁了些,讓身邊這些狗腿子看出一二,順勢而為一起詆毀。
原飛星不知道這些彎彎繞繞,反正他都成了個沒腦子的人魚了還怕啥,放下骨瓷的盤子拎起兩大碗濃湯。長腿一邁幾步便走到幾人跟前,裝出沒腦子的模樣,腳一崴兩手的湯碗橫掃千軍。
滾燙的茄紅色濃湯,如天女散花般橫向掃蕩了一圈,手一鬆白瓷的大個湯碗便口在那個三七分的油頭上。
趁著慌亂原飛星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臉驚慌失措不知道“發生了甚麼事了”的表情,一定是他大意了,誰讓這幫孫子沒有閃~
好家夥,傻子誰不會演呢!偷掐了一把大腿根,坐在地上就開始灑珠子。
因著原飛星技術老道,顧琮的幾個狗腿子被灑了滿身熱湯,一時間吱哇亂叫起來,吵吵嚷嚷很快引起了附近賓客的圍觀。
原飛星也不怕,他和顧珣都被毀謗成這樣了還怕什麼?
其中有一個大概是角度問題,看到了全程原飛星拙劣的演技,氣的麵紅耳赤伸手便要來扯他的衣領子,結果剛伸出手來,就被一根黑色的手杖狠狠打了迴去。
原飛星一抬頭看到顧珣,眉眼陰沉麵色蒼白。
緋紅的唇瓣一癟,眼淚吧嗒一下就掉了下來,軟著嗓子可憐巴巴地問道:“你怎麼來了?”
顧珣先將他扶了起來,又幫他拂去身後蹭上的灰塵,聲音冰冷:“他們推的?”
原飛星斜睨像那幾個垃圾,嘴巴又癟了癟,眼眶一紅大力點頭,帶著哭腔委屈至極:“他們欺負我!不但把我推倒了,還把我給你盛的濃湯全碰灑了!”
一身濃湯的幾位,萬沒想到這小人魚嘴巴一碰便是顛倒黑白,一時間被震得啞口無言倒像是默認了原飛星的說辭一般。
原飛星貼進顧珣懷中,緊緊攬著男人的腰,繼續胡說八道:“他們還說你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