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博原本計劃是出來買鹽賣鹽賺一筆錢再迴去, 但搬空了鹽洞領主的庫藏後,他就不必再這麼辛苦。
兩相抵消下,雖然比原定計劃要遲近一個多月才迴到白鹿領, 但也不算太遲。
至少他迴到唐府時, 他那個前領主父親仍舊乖乖待在他的房間裏並非常焦急地等待他迴來。
唐澤不是想念兒子,而是他發現兒子對他還有一些人情味, 但管家巴福是真不給他麵子, 迴來就跟他說他的領主之位已經沒了,讓他以後老老實實地待在家裏不要給新領主唐博惹事, 並把他的門窗都鎖了起來。還威脅他如果敢大喊大叫或試圖找事, 就繼續給他灌藥,讓他癱在床上。
管家當然也不是無緣無故這樣對他。
唐澤在唐博離家大約五天後, 偶爾聽到路過打掃的仆婦說話,知道了唐博出門。
唐澤得到這個消息後就開始琢磨要逃出去,他先是誘惑看守他的奴隸, 答應給他金幣和自由等好處。
奴隸沒有理睬他。
如果是普通受虐奴隸可能會為唐澤的條件心動,但夏羽特地給兒子留下的這六個奴隸都是被她精心調教過並對之如心腹, 更早早就給這六個奴隸洗腦,讓他們對唐博打從心底效忠。
奴隸們在夏羽去世前沒有吃過苦,夏羽去世後,管家待他們也不錯,現在少爺也開始重用他們,並也說了以後做得好就給他們自由民身份。
對比起來,還被少爺管著且沒什麼能力的老爺又怎麼能打動他們?
更何況六個奴隸還很仇恨唐澤,他們是夫人夏羽的人, 認定如果不是唐澤成天在外花天酒地好賭愛嫖弄出私生子不尊敬夫人, 夫人也不會那麼早就離世。
唐澤見奴隸這邊走不通, 就想勾搭路過的其他奴仆。
在有人警告的情況下,唐家的奴仆根本不敢接近唐澤住的主屋,有那膽子和野心的也提前被管家處理了。像是賈鬥父親等人,好些唐澤的心腹都被關在地牢裏,就是賈鬥都不敢多探望。還有些人直接就被攆迴家,不允許他們再在府裏做活。
看守唐澤的奴隸先是告訴賈鬥,但賈鬥對唐澤也無可奈何,他也不好做什麼,隻能讓奴隸們看緊他。
幾個奴隸一直忍耐,直到管家迴來,奴隸們就把唐澤的行為一五一十告訴管家。
管家自然不會對試圖逃跑的唐澤有個好臉色。
不過管家也非常擔心唐博,他並不知道唐博要去販鹽,聽賈鬥說了唐博的計劃後,一雙眉頭皺成了疙瘩。
“少爺就不應該自己去冒險,他養你們是幹什麼吃的?”管家很生氣,外麵多危險?
少爺從沒有出過遠門,就算他現在覺醒成神眷者,也不代表他能應付外麵那些爾虞我詐和種種危險。
賈鬥低頭不說話,心裏嘀咕,他也想跟著出去,一點都不想留在府裏管事,以前手上沒權力,他也羨慕過管家和他爹,但等自己手上掌握了權力,他就發現有權也不是什麼好事,他要煩的事太多了,好煩!
偏偏賈鬥油滑歸油滑,卻也是很有責任心的人,他還很怕唐博生氣迴來找他算賬,更想讓唐博迴來誇獎他——他可不想輸給一路跟隨少爺的田敏。就算再煩他也會耐著性子把這些亂七八糟的事處理好。
管家對賈鬥這段時間的表現還算滿意,就教了他一些管事和管人的技巧,隱隱有把賈鬥往下一代管家培養的意思。
賈鬥多聰明一個人?少爺不在家的情況下,當下就越發巴結討好管家。
當唐博超出約定的日子還沒迴來,管家焦心地每天都要走到河邊看看。
如果唐博出事,他隻能把唐澤放出來,再想法讓唐澤再生一個孩子,他好培養這個孩子成為新領主——已有的私生子不能指望,
但那樣太費心力,而且會有種種變故,管家並不想把自己的人生搞得那麼複雜。
好在在秋收過後沒多久,唐博帶著浩浩蕩蕩一群人迴來了。
鹽工近兩百,鹽工親人三百多,唐博按照鹽韌的建議繞道四塔郡,在那裏最大的奴隸市場又買了一些看著孔武有力和有一技之長的奴隸。
所有人全部加起來達到了七百之數。
迴來途中,唐博還順便行商,賣了一些粗鹽,買了大量糧食和布匹等生活用品。
他最想買鐵具和原鐵,但他找了黑市的負責人,也隻不過弄到一批沒有提煉過的鐵礦石。
就這麼兩車鐵礦石,花了他整整十五個金幣。
途中還引來強盜搶劫。
唐博買東西時雖然足夠小心,不但換了衣服和遮住頭臉,還把大部隊留在了遠處。
但當地黑市的人可能在他要買鐵礦石時就盯上了他,更可能直接就在那批鐵礦石中做了手腳,比如抹了什麼特殊味道。
唐博在那些強盜中看到了野豬。
野豬嗅覺極為靈敏,比狗都厲害。也就是難以訓練,如果訓練得好,絕對是打獵尋蹤的好幫手。
強盜們看到唐博這邊竟然有這麼多人,也嚇了一跳。
但他們緊接著又發現這些人中有大量婦孺,就不怎麼害怕了,想要趁唐博一行睡著後搶一把就跑。
但跑出去采藥的古鼎提前發現了他們。
唐博不等這些強盜襲擊過來,就帶著白豆和田敏等幾十個健壯的鹽工和奴隸們先殺了過去。
唐博偷襲,其他人負責吸引那些強盜的目光。
不到二十分鍾,這場偷襲就結束了。
有人受傷,但沒有人死亡。白豆和田敏等人都很興奮。
唐博對那些強盜沒有半絲憐憫,他可是聽到這些強盜興高采烈地討論如何砍殺他們、搶奪隊伍中的女子孩童販賣等等。他吸收這些強盜的生命力給隊伍中所有受傷生病和身體衰弱的人恢複了健康。
唐博甚至沒有掩飾他這個能力,惹得眾人對他又畏懼又尊敬。
畏懼他能把一個活人生生吸成人幹,就像傳說中的魔鬼。
尊敬他能把一個重傷的人從死亡邊緣拉迴來,讓對方重新恢複健康。就連一些生了重病以為自己必定會被放棄的老人都被救迴。
那隻野豬被唐博宰了,他又不會訓練野豬,會訓練野豬的強盜被白豆殺了,野豬留著沒用,隻能當食物。
這之後,唐博就沒再在路上停留,以最快速度帶著眾人返迴白鹿領。
白鹿領人看到領地中突然出現那麼多外地人,嚇得迅速跑去唐府,他們以為有人打過來了。
這也不怪白鹿領人誤會,唐博對這些帶迴來的人並不苛刻,不但給他們療傷治病,讓他們每天吃飽,還給他們都準備了幹淨完整的衣褲鞋襪。
更重要的是唐博給所有人,無論老幼都配備了武器。
不是鐵具,而是削尖的硬木棍、綁著尖銳石頭的棍子和石刀石斧這一類粗糙武器。
但這時候的士兵使用的大多也是石刀石斧,可想而知當白鹿領領民看到幾百個精神勃勃的人都拿著武器會怎麼想了。
管家被驚動,帶著賈鬥等人就迎上來。
唐博也想到會嚇到人,就先派了田敏迴去報信。
田敏和嚇得屁滾尿流的村民先後腳趕到,管家那時剛出門,他身後還跟著二十來個小巨人。
這些小巨人就是管家在唐博不在時還有底氣掌管整個領地的重要武力,但同時也是加重管家精神包袱的罪魁禍首——他們太能吃了!
田敏看到這些小巨人就樂了,他看到其中幾個人和白豆長得可像,一看就是一家人。
“你們認識白豆嗎?”田敏這個假憨憨沒有第一時間去跟管家說話,反而對著一群小巨人喊道。
其中一名看起來三四十歲的小巨人走出來:“你認識我兒子?”
“你是白豆的父親?你們都是白豆的家人?你們趕來了?太好了!白豆他和少爺在一起,馬上就迴來!”田敏對小巨人們擺擺手,這才去跟管家說話。
管家瞪他,拉著他往前走,“少爺迴來了?他可安康?有沒有生病受傷?”
田敏笑嘻嘻地迴答:“沒有沒有,少爺好得很。少爺還買了很多東西,帶迴來很多人,等會兒您看到可別嚇到。”
管家心想我能被什麼嚇到?
但等他看到唐博身後那堪稱浩浩蕩蕩的人馬,真的被嚇到了。
這麼多人,總數量都快趕得上整個白鹿領的總人口了吧?
唐博帶這麼多人迴來不可能隱瞞得住就和白鹿領緊鄰的三樹領。
三樹領主古輝讓附近監視白鹿領的人再去探查,務必要搞清楚唐博帶了多少人、什麼人、從哪裏帶迴來、帶迴來又是什麼目的。
古輝感到了一點不妙,他覺得自從他密謀殺死自家夫人和奸夫唐博,唐博就變了。
變得讓他越來越陌生,也越來越讓他難以掌控。
現在古輝甚至感到了一點後悔,他想他應該讓那對奸夫淫婦再活久一點,也許他可以通過他那個夫人了解和掌握唐博。如果他能再耐心一點、再能忍一點,他說不定還能借那個女人的手殺死唐博。
可惜他動手太早了!
古輝原本想讓皮傑負責調查唐博的事,但在叫人之前,他又中止了這個想法。
他越來越不相信皮傑。
皮傑幾次跟他提出,要帶商隊出門。但他都拒絕了。
他知道皮傑想離開他,又怎麼肯給他錢給他人,讓他跑掉。
皮傑知道他太多秘密,這個人肯定不能放走,但皮傑防他防得也很厲害,讓他找不到好的下手機會。
古輝第一次生出內憂外患之感,這讓他很不舒服。
“你去看住皮傑,看他有沒有往白鹿領跑,另外他手上那個莊子秋收已經結束,可以收迴來了。”古輝對身邊一名侍衛低聲說道。
這些侍衛才是他真正的心腹。
侍衛也低聲問他:“如果皮傑不肯把莊子交迴?”
古輝什麼都沒說,但侍衛隻看到古輝表情就知道要怎麼做了。
唐博沒管那些窺伺白鹿領的目光,他迴來當天,就把家裏的倉庫全部填滿,讓管家十分驚訝他哪來那麼多錢購買這麼多糧食和日用品。
唐博把管家帶到他的小廳堂,兩人關上門說了將近一個小時。
管家出來時,臉上愁容全部消失,一張老臉笑開了花。
多了這麼多人,要煩心的事必然很多,但比起充滿希望的未來,這些煩心事似乎都帶上了甜蜜美好的味道。
唐博拿到了綠麻城發給他的爵位認可書和領地繼承書。
他的名字已經登記在綠麻城的貴族族譜上,他父親已經變成前領主,而他變成了現領主。
“您給我的金幣,我已經都花光了。綠麻城那些官員越來越敢伸手,不過也幸虧他們如此。”管家道。
唐博現在哪還在乎那點錢,他甚至覺得管家能用二十個金幣就辦下這麼大的事情,已經很了不起:“不用擔心錢,剛才我給你的那袋金幣和兩大袋銅幣都是家用,你看著花。”
管家為這份信任挺起胸膛,眼中都是溫和笑意。
“現在有個小小的問題。”管家道:“秋收結束,三塔郡的稅務官很快就會來收稅,因為今年您新接了領主的位子,綠麻城也許會派稅務官‘順便’過來看看。”
唐博了然:“他們想揩油?我是說他們想再過來占一些便宜?”
“這是必然。對於比較偏遠的小領地,每次新舊領主交替,都是那些官員占便宜肥腰包的時候,而接位的新領主為了不讓這些官員給自己找麻煩,比如把產地收獲多寫一點、自由民數量寫多一點,或者在上麵說些壞話,導致以後稅收增加,都會放點血。”
管家真心實意地煩惱道:“如果是以前的白鹿領還好,現在您帶迴來這麼多人,想藏都藏不住,如果這些人都是自由民,明年我們要交的稅就得翻倍。”
“你的意思是收買來收稅的官員?”
“如果能收買最好,就怕對方太貪心。”
唐博思量一番:“稅務官的事不急,等他們來了,看他們表現再說。”
真過分了,他就讓這些人有來無迴。打劫這種事,有過第一次,就很難不再有第二次。
但前提是那些稅務官先給他們找麻煩,且過分到河蟹把他們判定為“壞份子”的程度。
“我父親那邊?”
“他,您不用擔心。等那些收稅官過來,如果他們想要看到老爺,隻會看到一個癱在床上重病的老爺。”管家壓根就沒把唐澤放在心上,他擔心的仍舊是:“少爺,您帶那麼多人迴來,馬上就要冬天了,要怎麼養活他們?”
“到冬天土地凍結還有一段時間,讓他們幹活,挖掘和修建水渠水庫。”
“那他們住在哪裏?”
“我們不是有十五個村莊嗎,把他們打亂分散到各個村莊中,不要讓他們聚集在一起,但不用把一家人分開。”
管家欣慰,他也是這麼想的,沒想到少爺也想到了這點,看來少爺真的成長許多,而且這次出遠門,讓少爺的氣質都變了不少。
管家不想去想少爺的芯子是否已經被替代的事,他寧可往好的一麵去想——也許以前少爺都是在藏拙,也許是少爺以前神眷者的能力還不太明顯,他一直在壓抑自己、收斂自己,直到他的能力穩定,直到他爭取到他的支持,於是少爺終於不用再偽裝。
至於少爺以前喜愛美婦人、喜愛抽打和吊死下人與村民,現在卻不再搞這些事,那也統統都是少爺的偽裝,為的就是讓老爺放心不會提防他。
對,就是這樣!
管家把自己說服,全身心投入到和少爺一起建設領地中。
賈鬥也過來和唐博交代一通,主要是表功,例如:“燒磚的人現在能燒出比較堅硬不易碎的磚頭了,一窯磚燒出來有九成能用。您走前要求一定要做好的石灰窯也做好了,灰石村的人已經成功燒出一窯石灰,就是太費柴草。”
“磚頭燒了多少?原材料好找嗎?”唐博問。
賈鬥連忙迴答:“磚燒了很多,一窯能有兩千塊,現在差不多有一萬三四千塊。燒磚的泥土就是河邊土,有個村民在他們村附近找到一種很粘稠的泥土,加入河土,燒出來的磚特別硬還漂亮。”
唐博大致計算蓋一棟八十平米平房所需要的磚塊,就算減少牆壁厚度、再盡量減少隔斷,這麼一棟房子也需要至少四五千塊磚。
一萬三四千塊的磚還不夠蓋三棟平房。
磚窯肯定還要增加,還要持續燒。除了磚,還需要瓦片。
石灰弄出來了,下一步就可以考慮燒製水泥。
有了原材料,也有了工人,就可以考慮開始挖掘和建造水渠和水庫。
“先讓所有工匠包括我帶迴來的人,讓他們到各個村去建造土坯房,先在入冬前讓我帶迴來的人都住進房子裏。”唐博吩咐。
賈鬥覺得這點不難,“是。”
“那些人怎麼分派,巴福會跟你說。你按照他的吩咐做就好。”
“是。”賈鬥妒忌田敏,感覺田敏比他輕鬆。
唐博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麼,瞟了他一眼:“田敏得負責水渠修建的事,多餘的人手都會交給他去挖掘水渠和水庫。另外挖井的事也是他負責。”
賈鬥頓時平衡了。
唐博又道:“你父親他們也可以放出來了。讓你父親給你做幫手,你知道要怎麼管好他們嗎?”
賈鬥身體一震,賭咒發誓:“小的一定會管好他們,絕不會讓他們沒事找事。”
“我是看在你和田敏以及幾個年輕人的麵子上才讓他們都活著,希望他們能明白這點。”
“是。感謝少爺仁慈!”賈鬥做出誠惶誠恐的表情。
“領地缺乏人手,讓他們好好做事,如果他們有能力,我不會看不到。”唐博揮揮手讓賈鬥退下。他也不在乎賈鬥心裏怎麼想,隻要對方能做好事就行。
賈鬥卻很激動,有了少爺這句話,至少他父親還有那些叔伯輩的人都不用死了,而白鹿領現在多了這麼多人,又要大興土木,他們以後好好幹,說不定還能有出頭之日。
賈鬥很興奮地就跑去找他爹傳話去了,他要讓他爹和那些曾經的領主心腹們都知道,跟著少爺才有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