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涵怎麼會在這裏？
爻森雖然知道偷偷聽別人談話實在不是一件好事，但是一遇到和邵涵有關的事爻森就忍不住稍稍放低一點對自己的道德要求，駐足在門口聚精會神地聽了起來。
“……之後沒怎麼常聯係了。”邵涵說，“生疏了……也沒辦法。”
白悅遺憾道：“是挺可惜的，我現在和他也不像以前那樣有那麼多話可以說了。這也難免，老隊員都聚不到一塊兒去，現在也都不在同一個隊了。”
爻森沒聽到前麵的話，不知道他們口中的“他”是指的誰。不過既然是邵涵和白悅都認識的人，又聽他們兩個這個描述，爻森覺得那個“他”十有**是——
“欸，對了，你以前是不是和沈佑吵過一次架？”白悅笑道，“有這迴事兒嗎？”
邵涵頓了頓，聲音並未有太大變化：“……算是吧。”
爻森有些不悅，難道邵涵大晚上地來a座找白悅就是為了和他迴憶往昔再迴憶迴憶沈佑嗎？
兩人又聊了幾句，大多都是關於以前的事。爻森覺得既然他們隻是來敘舊的那自己在這兒聽著也不像話，正準備邁步離開，又聽見邵涵問道：“今天晚上迴來的時候……爻森後來怎麼不見了？”
聽到自己的名字時，爻森的腳步停住了。
白悅：“哦，王宇錫說是爻森有個朋友來了，好像是以前入駐這裏的宙斯盾的隊員。”
邵涵這次沉默得久了一點，聲音裏忽地藏了幾分隱秘的好奇：“爻森以前是個什麼樣的人？”
“以前？”白悅道，“從我認識他起他就像現在這樣，沒變過。”
白悅頓了頓，笑著說：“你和爻森也挺熟的了，你應該也了解他。他這人就是這樣，有原則有義氣，性格可靠，我就沒見過有誰覺得他不好。”
“……他確實挺可靠的。”邵涵說，聲音裏有幾分幾不可聞的落寞，“但和他待在一起我有時候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麼，可能因為我這人就這樣，學不來你們和他相處的方式。”
白悅笑道：“你就是習慣性矜持穩重，和爻森待一塊兒不需要想太多。而且我覺得爻森對你可好了，放心，他絕對是把你當真朋友的。”
邵涵：“……嗯。”
爻森在外麵聽著，差點被白悅的話給氣得一陣胃疼。前麵把他誇得好好的，怎麼臨門一腳就踢歪了呢？當真朋友？根本沒有的事，爻森頭一次這麼遺憾白悅這宇宙直男的身份。
他覺得自己再不出現打斷得出事了。
玻璃門忽然被人敲了敲，邵涵和白悅都嚇了一跳。兩人迴頭一看，就見爻森麵帶站在外麵，麵色從容無波，就仿佛自己隻是偶然看見友人便過來打招唿。
爻森：“這麼晚你們聊什麼？”
白悅倒沒覺得有什麼，一臉坦坦蕩蕩，他是在誇爻森又沒背地裏說他壞話，而且以他的認知還不至於延展到夜裏十點多和男性朋友單獨見麵有什麼好遮掩的。
邵涵則下意識地扭開了頭，眸中劃過一絲慌亂。
白悅大方道：“和邵涵敘舊呢，你和你朋友聊完了？”
“聊完了。”
“你來這兒幹嘛？”
“想睡前打遊戲放鬆一下。”爻森望向邵涵，後者靠著欄桿，神色有些窘迫，一副十分想離場的樣子。
平時好人做多了，今天被錢浩的事情一刺激，爻森想做個壞人。他直接斷了邵涵的後路：“邵涵，我有點事想和你說。”
白悅沒有要走的意思，一個是他多年的情誼深厚的朋友，一個是他同隊的穿一條褲衩的兄弟，他覺得沒什麼需要迴避的。
邵涵心裏一驚，抬頭看了爻森一眼，被他專注的眼神逼得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爻森迴頭看了白悅一眼，沉默了片刻，道：“老白，老王喊你迴去，說有事兒。”
“啊？”白悅詫異極了，似乎覺得王宇錫有事找他不可思議，“行，那我先上去了，你們聊吧。”
等到白悅走後，邵涵才緩緩道：“……什麼事？”
爻森看著邵涵的眼睛，平日裏他的眼睛也總是淡淡的，清涼的，沉穩無波，雖然讓人一時覺得難以靠近，但又並不讓人覺得冷淡。
而此時此刻邵涵的眼睛裏卻閃爍著不確定的驚慌和緊張，這讓爻森覺得，有些事確實等不下去了，他也不需要再等了。
爻森：“你還記得那天凱哥跟我們說的話嗎？”
邵涵一怔，眼裏出現了幾分困惑：“記得，怎麼了？”
“他說一個選手最重要的品質是學會觀察。”爻森嘴角帶著些許的弧度，並不逼人，但卻讓人無端緊張，“邵涵，你的觀察能力怎麼樣？”
邵涵越發覺得一頭霧水，但他還是順著爻森迴答了下去：“……大概還行吧。”
“那你為什麼看不出來我喜歡你呢？”爻森冷不丁地丟下一顆炸彈，直接把邵涵的腦子給攪得天翻地覆。不等懵懵的邵涵做出什麼反應，爻森又微微靠近了他，繼續道，“還是說你其實看出來了，隻是不肯相信？”
邵涵愣怔了半天，腦子都鏽在了一起。
爻森卻放低了聲音：“本來想等到你開竅的，但我還是決定不等了。邵涵，我喜歡你，我記得我們好像已經有過牽手和擁抱了，那是不是可以進行下一步了？”
爻森步步緊逼，完全沒有留給邵涵思考的餘地。等到他恍然詫異爻森是什麼時候發現自己也喜歡他的時候，已經被攬入了他的懷裏，再也掙脫不開了。
邵涵的聲音少見地帶了幾分緊迫和急切，臉頰也緊張得發紅：“……爻森！”
爻森靠在邵涵的肩頭輕輕地笑了一聲，閉上眼睛道：“放心吧，開個玩笑，隻是想抱抱你。當然如果你同意我親你的話，我就親。我不想強吻你，但是你願意的話就不是強吻了。”
他頓了頓，才道：“既然你也喜歡我，那就應該同意。”
邵涵還真沒領教過爻森高超的詭辯和高雅的無賴，一時瞪著眼睛不說話，也忘了把他推開。
爻森的話一遍一遍在他腦海中迴響，他說的其實一點沒錯，邵涵的確有察覺出爻森對他的與眾不同。可是，他也確實沒有底氣往那方麵想。
爻森是個永遠處在視線中央的閃耀、魅力的人，喜歡上他這件事邵涵並不覺得奇怪，因為邵涵也是個普通人，大家都喜歡的人，他也偷偷地喜歡。
可是當大家都喜歡的人說喜歡自己的時候，這件事就不那麼容易被人相信了。
邵涵的眼睛閃了閃，低聲窘迫道：“你……不是喜歡女生嗎？”
“你要是知道我第一次見你時心跳得有多快你就不會這麼想了。”爻森摟著邵涵的腰，見他似乎沒有再反抗了，用手掌揉了揉邵涵勁瘦的腰，“我喜歡的人是你。”
邵涵被爻森揉得一激靈，趕緊拉開了些許和爻森的距離，心裏又有問題想問：“你是……什麼時候發現我喜歡你的？”
“從你喜歡上我開始。”
“……那你為什麼不說？”
“我想親口聽你說。”
邵涵默然，心想爻森要真的等這個，恐怕很難等到。
“覺得要等你開口很難是不是？”爻森一下就看穿了邵涵的想法，微微笑道，“所以我這不是先和你告白了嗎？”
被看穿心思的邵涵有些難得的微惱，他窘迫為什麼自己在爻森麵前怎麼變得像一個透明人，心裏卻生不起氣來。
邵涵輕輕拽下爻森的手臂，微微移開視線：“爻森，說實話我的確沒打算和你告白。理性上，這件事我希望你再考慮一下，因為我畢竟是個男生，而且我是天生的同性戀，有些事你可能……沒那麼了解。”
邵涵的話在爻森的意料之中，爻森沒有急著迴答，轉而問：“那麼感性上呢？”
邵涵話語一噎，臉頰微微泛了紅，微涼的聲音此時卻泛起了難以掩飾的熱意，頭一次帶著軟意：“感性上，我想和你在一起。”
爻森笑了：“那這就夠了。”
爻森俯身靠近了邵涵，邵涵心裏一慌，爻森頭一次這麼仔細地注視著邵涵的臉，看到他的睫毛輕輕地顫，心裏一下燥起來。
爻森靠近邵涵的嘴唇，後者緊張地往後退了一步，後背卻抵上了欄桿。邵涵知道爻森要吻他，耳朵一下發紅，嘴唇抿得緊緊的，手抓緊了爻森的胳膊肘，遲疑了一陣，卻沒有把他推開。
爻森卻在即將觸碰到邵涵嘴唇的前一刻停下了，邵涵微微睜開眼睛，心裏有些隱隱地感覺爻森是否還在猶豫能不能接受和男生的親密舉動。
他知道爻森不像自己這樣，他也相信爻森不是一個草率的人，但感情上的事邵涵卻不得不敏感，如果爻森遲疑了，那就代表這件事還有考慮的餘地。
邵涵並不生氣，微微推開爻森，掩蓋了眼中的失落，輕聲道：“不用這麼急……”
“別推開我。”爻森篤定地又把他拉近了，沙啞道，“我隻是在後悔自己為什麼沒有早一點和你告白。”
爻森手臂收緊，把邵涵往自己懷裏一兜，低頭就吻上了邵涵的嘴唇。邵涵身體一顫，感覺到爻森溫熱的嘴唇在自己唇上碾過，熱得他身體仿佛過了一陣電。
這雙覬覦多時的嘴唇和想象中一樣柔軟青澀，爻森托著邵涵下巴的手指忍不住微微用力，迫使邵涵張開了嘴唇。邵涵沒想到爻森第一次吻他就這麼大膽，卻也來不及做出反應，隻能任憑他探了進去。
邵涵的口腔側壁滑滑的，微微瑟縮的舌頭也可愛得要命。爻森在快要擦槍走火之時堪堪停住了，又把他摟緊，臉頰蹭著邵涵柔軟的發絲，道：“那麼我是你男朋友了？”
邵涵還沉浸在爻森剛才大膽的親吻中，白皙的臉頰燒得通紅一片。他略微急躁地推開爻森，急需唿吸些新鮮空氣來平緩一下心情。
爻森為什麼會這麼熟練！
爻森：“是嗎？”
“……”
“是不是？”
邵涵被他問得有些羞惱，胡亂用手背擦了擦濕潤的唇角，不太好意思抬頭直麵爻森的視線：“……是。”
爻森依舊摟著他的腰，乘勝追擊地微微笑道：“那你告訴我，今晚吃飯你為什麼不開心？”
邵涵微微一怔，沒想到爻森看出了這件事，更沒想到他會問這件事。但這原因他卻是怎麼都說不出口，自己都覺得自己矯情萬分。
邵涵含糊道：“沒什麼……胃口不太好而已。”
爻森盯著邵涵的反應，覺得自己當時往自己臉上貼金的想法說不定是對的。爻森心裏覺得自己和邵涵才交往不到五分鍾，別讓他覺得自己太壞，於是便摸了摸鼻子沒說話，順便遮一遮忍不住揚起的嘴角。
爻森咳了一聲，恢複神情：“那今晚就早點迴去休息吧，現在挺晚了。”
邵涵有些心虛地點了點頭，被爻森牽著走出了訓練室。他看著爻森的背影，心裏有些想問爻森之前和朋友聊了什麼。邵涵抿了抿嘴，還是沒有問出口。
白悅被爻森趕上來之後便直接去了他的寢室，他推開門，看見王宇錫坐在電腦桌前泡腳，拍了拍門問道：“老王，你找我幹嘛？”
王宇錫摘下耳機，迴頭看著他：“我找你幹嘛？我沒找你啊。”
白悅：“不是你讓爻森來喊我說找我有事嗎？”
“誰讓爻森喊你了？”王宇錫古怪地瞪著他，“我有什麼事不會自己和你說嗎？”
白悅心裏一陣鬱悶，想不通爻森在玩什麼花樣，也沒法隻得離開，走之前還要走了一包王宇錫的薯片。
王宇錫泡腳到十一點，才伸了個懶腰準備下線。他正納悶爻森怎麼聊了這麼久還不迴來，大廈的參觀時間開放到晚上十點半，按理說錢浩也待不了這麼久。
王宇錫正想給爻森發個消息問問，爻森卻推門迴來了。
王宇錫：“你怎麼才迴來？”
爻森：“陪男朋友去了。”